《南宋风烟路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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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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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这林阡的女人丧命,你就放下你的武器乖乖地投降!”冷冰冰笑着发出警告,这一句,换作平时会刺痛他沈延的心,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服从……

“沈大哥你不要听她的!”云烟出奇地冷静。也许,是因为她在胜南身边习惯了,所以沾染了他的处事作风吗……沈延却狠不下心,沈延不能牺牲她,沈延只有慢慢地后退,后退到墙角,思索着如果自己是胜南,该怎么救云烟……

冷冰冰看他还不停手,怒气冲冲地真就想动手杀云烟,动作里杀气已然很明显,云烟脖子上隐隐作痛。

“你不放下武器,就不要怪我!”冷冰冰大怒,举剑就要抹。

云烟冷笑:“冷冰冰,该放下武器的是你!否则休要怪我!”

沈延岂止吃惊,她疯了吗,敢这么说话,激冷冰冰杀她?!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白昼,冷冰冰目光一寒,面色已变,说杀就杀,毫不留情,却在发招的一刹那,听得手中挟持的云烟厉声道:“江中子!出刀!”

半空中果真遵令抛出一把钢刀,迅疾地震飞了冷冰冰的兵器,而冷冰冰倒退一步,面带惊惧地盯着突如其来的这个人,这刀客半百年纪,高大威猛,眼神里,还有一种力压群雄的气焰——江中子?!她从前还在宋国闯荡江湖的时候,对这个人仅仅限于仰慕远远见过,时过多年他容貌有变气质却不减当年:“阁下,莫不是江湖上人称‘冷血寒刀’的刀王江中子?!”

云烟退后一步,镇静地在他身后:“杀了她,她是个降金的叛徒!”

江中子二话不说,一刀横去,忠实的程度,不仅沈延要吃惊,连冷冰冰身陷战局都忍不住面带疑虑:“堂堂一代刀王,竟然会被她当作仆人?!她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江中子冷冷以对,未作答一句,不由得更增添了冷冰冰的震惊:想不到林阡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来头同样不小……

云烟见冷冰冰连续几招过去已然明显地负隅顽抗,而介秋风也早已越打越吃力陷入了沈延的苦苦纠缠,放下心来,一转头,忽然看见心未正在另一个街道的路口面朝她站着,孤零零淋着秋雨着实可怜,云烟心疼地赶紧过去察看,唐心未的脸上,漾着一种满足而享受的婴儿般的笑,他双手还反别在身后,眸子一闪一闪,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心未,这么危险,你竟然还到处乱跑……”云烟气喘吁吁地上前去要照料他,却没有想到,唐心未的双手里,正攥着要杀死她的武器……

11。急雨至;满空碎叶;陨落江畔桥(2)

 没有丝毫的预料,云烟刚至他面前站定,心未蓦然眼神突变,目光凶恶,双手齐出,力道凌厉,从他手里窜出的一条灵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向云烟的脖子!

云烟做梦也料不到唐心未会是金南赫赫有名的第七魏南窗,又怎么可能猜到他的杀机!就算此刻她不慌不乱,也没有武功防备!那一瞬,云烟还没有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强大的力道往后急拖,那灵蛇毫不懈怠,她一路后退,灵蛇和它的主人一路猛穿而来,一直和她的脖子只差毫厘!

极速退过一整条街道,已经踏足在末尾一座高桥之上,坡度太大再退太过吃力,那强拖着云烟的力道终于停滞,换成一只手臂飞速地围在她脖子上,像劫持一般的姿势,却是为了救她,灵蛇狠狠咬了那手臂一口,云烟被他牢牢揽在怀里,其实,也知道这只手属于谁,不及再想半刻,身后他的另一只手操控着饮恨刀直袭灵蛇之身,保护了她、砍伤了灵蛇,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敌人。可是,敌人却是……

五尺不到的身材,一个小孩子,唐心未?

云烟一时还没有清楚事态,看胜南右臂上已经一片红肿,有些担心,泪已盈眶:“胜南,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金南第七的魏南窗,只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安排在我们中间的奸细,云烟,我们怕你伤心,一直没有告诉你,原先是想瞒着你解决他,可是,差一点……反而害了你……”胜南胸口一阵麻痹,知道那灵蛇有毒,“你先替我把伤口绑起来,扎得越紧越好……绑着这里……”云烟立即照做,看他伤口发黑,顿时止不住忧心,江中子和沈延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适才他们都有敌人纠缠,怕也不知道自己竟会被一个唐心未小孩子威胁了性命逃到这里来!自己不敢走开片刻,万一胜南毒发……可是留在这里,又会有什么作用……

就在她最焦心的时候,胜南忽然握牢了她的手:“你一步也不要走。”白帝城今天太危险,可能到处都藏着会要了云烟性命的敌人,这时候,他不能和她分开片刻!云烟收起紧张的心情,立刻听从地点头,就在这里,等候他将敌人解决……

魏南窗冷冷笑着,一步步上前:“瞒着她解决我?你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会知道我是魏南窗?!”

胜南一笑:“奸细我也做过,该说什么话露什么眼神我一清二楚,你装得再多再谨慎,也藏不住你最原始的身份!”

魏南窗脸色骤变:“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所有人都在以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陈铸和猛烈不敌林阡这个错,却万万没有料到,战事从他魏南窗这里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胜南笑着单手提刀:“不仅是你,你剩在白帝城的所有势力,我都要夺过来占为己用!”

魏南窗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你留在白帝城的所有势力都是我们抗金联盟今天的俘虏,利用他们,足够吓得解涛自行撤离瞿塘峡,不必再大费周章!”

魏南窗知他所言非虚,冷道:“只怕你林阡来不及享受胜利了,你扎得再紧,毒素也不会停止蔓延,这蛇毒无药可救,你内力再高强,也坚持不了一炷香!抗金联盟,就等着给你林阡收尸吧!”

胜南感觉到云烟身体一颤,转头一笑:“云烟,你要不要点一炷香试试看,看看香灭的时候我有没有死?”

看着他的笑,云烟很想告诉他,自己很放心,真的很放心,可是那一瞬,终于因为害怕而噙满泪水,她知道他的内力是硬伤,她也知道他在救她的一刻已经洞悉了那灵蛇的厉害,否则他不可能牺牲自己先来救她,她知道事情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毒发身亡……多想告诉胜南一句,他再怎样设法令她放心,她也放心不下……

胜南强忍着痛楚劝慰她,却骗不了自己——毒性其实从受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控制,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蛇毒足以致命,的确无药可救,他知道,这一劫逃不掉,只怕凶多吉少……

难道说,他和玉泽就真的这样无缘吗,每一次,就快到达的时候,又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她要不就绕道而行,要不就干脆逃避,要不就狠狠错过,而中秋总算快到了,他却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活不到中秋……

心隐隐作痛,可是玉泽,就算要付出再也见不到你的代价,此刻的我也丝毫不后悔……为了云烟,为了让她能够平安地活着,为了她能够不被卷入这个血腥的江湖……

她的笑,和你的泪一样,都是足以取我性命的毒药,有些承诺,可以不说出来……

一片静谧,殒落的预兆和先奏。漫天飞舞着这个季节该有的点缀,每一片落叶和秋雨一起失去方向,桥的侧畔,只存在死亡和生存两种概念。

魏南窗在等什么?等着看见我死了,然后再杀手无寸铁的云烟是吗?

胜南才不容许魏南窗替他收尸,要死也得先击毙了他!

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饮恨刀,双眼凌厉地看向他必须杀死的魏南窗:“魏南窗,就当我输了你这一炷香!你接招吧!”

说罢,一刀迅出,不由分说结束了所有的僵持,桥下浊浪滚滚而来,湍急汹涌,配足了这一刀的气魄!

11。急雨至;满空碎叶;陨落江畔桥(3)

 亲眼看见濒临死亡的饮恨刀回光返照,江水和饮恨刀,一起澎湃着灌进魏南窗的心里!

仿佛半空所有的飘叶和落雨都在等着这一刀,等着被这一刀斩碎刺断。那气势,已经磅礴到了残忍,把原先的辉煌景象硬生生地篡改成了另一种极端!

胜南置身饮恨刀的炽热攻陷下,破釜沉舟的信念早已将身中剧毒的事实压垮,被碎叶包围的魏南窗,灵蛇根本无从袭击,一脸紧张的他,此刻能做的事情,只剩下防备……灵蛇的速度依然很快,可是是在慌张地逃窜……

几十次来回,换不了一刻松懈。离一炷香还有多久?云烟纠结着,心乱如麻。

她不应该担心的,胜南的意思她明白,他只需要她做一件事,那就是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看着他杀敌,看着他每一刀顽强的信念,看着他怎样保护好他的女人……

可是陡然间,胜南脸色一变,他显然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毒素,终于突破他的信念侵略到他的刀法中来,他再也无法和饮恨刀合二为一了,他的刀法开始凌乱,这些,也几乎同时突变在魏南窗的表情里!

胜南呼吸困难,周身如火灼般热,心里的感觉,堵塞而拥挤,苦涩又疼痛,就像去年在黄天荡遭遇黄鹤去一模一样,是走火入魔吗……这一回,死亡已经在自己血液里潜伏,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爆发之后就是毁灭……

蓦地手背一阵剧痛,惩罚来得真快,那条灵蛇复仇性地再度咬了他一口,魏南窗的脸上,是一种清清楚楚的笑意,他认定了胜南这回必死无疑,灵蛇每咬一次,下一次咬就更轻易,直到这个顽固的敌人战死为止!

胜南后退一步,却并没有放弃饮恨刀,虚弱着笑言了一句:“一炷香再加一炷香,那就是两炷香……”

魏南窗一愕,这敌人真是视死如归,临死前还不忘玩笑?!

胜南却在开完这个玩笑之后沉默着没有即刻出刀,而是闭上眼去,回忆去年黄天荡的秋风与江涛……

穿越过时空的阻隔,隐约又听见了瀚抒那段悠扬的箫声。这箫声真如仙乐,每一回在伤重要死的情况下听见,都像立刻就找到了治愈的良药一样……

再度提刀,猝然往前急砍,魏南窗想要摧毁他?这世上,怕是没有人可以摧毁他!魏南窗被这一刀惊得几乎手忙脚乱,咬紧牙关赶紧相抗,心里只剩下独独一种情绪:没想到这林阡这么难缠,怎么死也死不了!

此时此刻,灵蛇的节奏正被林阡的顽强进攻擅自改变着,又一次不听魏南窗的使唤,魏南窗一次次被他逼迫到山穷水尽,却不得不顿生另一种疑虑——为什么他的精神越来越强盛,仿佛他根本没有受过伤?一炷香,说过去其实已经过去了……

“唐心未!不,魏南窗!你投降吧,我们抗金联盟已经大获全胜了,你的一众人马尽数落网,你来不及回去指挥了!投降吧!”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吟儿,她带来的消息真不错,胜南的心有些妥贴,他们应该已经全都得胜了,正在满城地寻找他和云烟,吟儿能找到这里,说明一定有人离这里不远了……云烟,终于可以安全地回去……胜南放下心来,可是也就在这瞬间,感到心脏的附近,好像有一种不溶于血液的暗流,带着棱角,锋利地割过每一寸血管……一蹙眉,忽落颓势。

魏南窗瞥见凤箫吟威风凛凛地站在桥头,居然还撑着伞目空一切地报战绩,狂笑不止:“小丫头,你们抗金联盟大获全胜又怎样!你们的首领,怕是没有办法活着看见了!”

吟儿一怔:“你说什么?!”

云烟急道:“吟儿你快来帮他!胜南他中了剧毒!”

吟儿大惊失色,右手急忙抽剑上前要助他,魏南窗冷笑:“她来得了吗!”

吟儿刚刚跨出一步就摔倒在地,爬起身来的刹那,发现自己的面前尽数是见所未见的毒虫异兽!适才它们其实一直潜伏在桥头,只要有谁妄图登上这座桥插入这战局,这群虫兽立刻出击将其围攻出局!

吟儿微呼一声跃开好远,纵目一览,这群不容忽视的敌人们早已将桥头封锁!兽群因为她的到来而顿生挑衅之念,表情变得异常恐怖狰狞,吟儿不寒而栗,根本没有把握能突破过去……

没有时间了,吟儿觉察出胜南已然体力耗竭,怕他支撑不住,不假思索立即要从虫兽的上方越过去,不知是自己跳得不够高还是虫兽太好战,连续几次都未有成功,蓦然发现自己脚上还缠了一条细蛇,不管它有没有咬中自己,吟儿都吓得脸色惨白,急忙以剑挑开再退后几步,竟然手足无措:“魏南窗,你不要把我逼急了,你敢杀他,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你所有的毒物!”吟儿一剑急指,以此威胁魏南窗。

魏南窗冷笑一声:“随你的便!”

吟儿惧虫兽,根本不敢就那么做,魏南窗没有妥协,吟儿就只能硬闯,胜南料到吟儿下一个方法是硬着头皮冲进来,也明白她一定会被蛇兽之阵拦在桥外,侧眼能看见兽群愈发凶猛:吟儿根本抵挡不了,她根本救不了云烟,还和云烟一样令自己担心……胜南知她也同样有性命之忧,想开口命令她赶紧离去勿再纠缠,然而毒血像钳住了自己的声音,眼睛也越来越沉重,视线开始偏离,世界整体地落在右边……

腰间有什么东西一松,那是什么……玉泽的玉戒……魏南窗是神偷,他在交战的过程中,会习惯性地偷盗对手的东西……胜南的信念,再次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玉泽的玉戒,现在正被魏南窗窃走,怎么可以被他窃走……他未免太放肆!要杀云烟,要害吟儿,最后还要无端地牵连到玉泽!

胜南心生一种异样的癫狂,这癫狂,来源于最初的那次相约,来源于心底最根源的那种保护的欲望,敌人敢侵犯他心里最圣洁的领域,只可能激出他最强烈的冲动!胜南存心要把敌人一起撕裂,就算眼睛看不见,那一刀还是可以直接追过去,他的手会记住敌人的方向!这一瞬,灵魂和刀交错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力气如爆裂冲破了魏南窗能承受的极限!

魏南窗始料不及,被这一刀的力道震飞开去,直将桥栏撞翻江中,魏南窗口吐鲜血倒在桥面,玉戒早就脱手直往江水中掉,云烟大惊,看那玉戒要落坠桥下,不顾一切就伸手去救,丝毫不在意魏南窗离她有多近!总算魏南窗一时没有调匀气息,连暗算她的力气都没有……吟儿一颗心大起大落,看云烟探身出桥握紧了那只差一点就被江水卷走的玉戒,欣喜地回过头来想看已然击败对手的胜南,却只看见他倒在了桥的这一端!

吟儿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他倒下说明了什么……

落木萧萧,魏南窗满足地看着已死的敌人,有些解脱地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死,这一战不会在他得胜的瞬间就仓促地结束,可是如果再打下去,我又怎么可能活着离开白帝城……

云烟噙泪冲上前去,抱紧胜南要扶他站起来,用尽了一切方法直到她也精疲力竭,他一直没有声音……

吟儿僵立桥外,万念俱灰:他死了,他死了……而吟儿越不去这个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饮恨刀再也没有声息,他最后一刀用力太猛,所以右臂伤口迸裂,紫黑色的血没有凝滞、沿着饮恨刀在往下流,他的热度应该正在一点点地消散……她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包括,她是他的未婚妻子这件很重要的事……

整个世界,陨落成了主宰,雨猝不及防打在自己的眼睛里,落叶也零零碎碎,祭奠着自己最爱的可是还没有表白的男人,吟儿流着泪,突然很想扔开伞,放弃抵抗……

云烟抑制住泪水,在胜南身边安静陪着他,一边把玉戒举起一边轻声告诉他:“胜南……你看看,这玉戒没有丢,你睁开眼看一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中秋了,玉泽就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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