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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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陈圆圆-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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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地望着崇祯,我隐隐作痛。倘若他知道造反的李闯手下头号大将军就是昔日的吴三桂,该是怎样一副心境啊。如此说来,还不如浑浑噩噩死去的好。
崇祯紧握着我的手,急迫地等待着我的承诺,我咽下心痛,只好保证道:“如果可以,圆圆一定好好辅佐太子。”我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倒也打定主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存太子朱慈烺的性命。历史上朱慈烺的结局有好些说法,但似乎没一个当得真,做得准。也许,能让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我便算对得住这个末代君王了吧。
崇祯得了我的保证,才稍稍缓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他说着,又低声缓缓道,“朕就放心了。你去收拾收拾,晚些等慈烺派人回了消息,朕再着人送你前去。朕乏了,累了,先困会儿。”
此时的他,果然一脸倦容,步履蹒跚如六十岁的老头,一瘸一拐往榻上斜靠。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却不知说些什么。
崇祯不再理会我,一个人歪道在榻上,双眼阖着,不一会儿鼾声响起。他许久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在大局已定,去势已至之际反倒心平气和。看他睡得正熟,我竟忘记离开,静静坐在一旁看他安睡,心里依依有些不舍。
也不知他睡了多久,殿外忽然喧闹起来,我出门一看,却是几个坤宁宫的小太监,在朝里张望。
我探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那几个小太监躬身道:“原来皇上和娘娘在此,奴才们一阵好找。”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推一个人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和诸位公主回来了……”
“全都回来了?”我不解道,“他们派个人回来就是啊。”
“另外,”那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另外,其余几位娘娘都…都…在坤宁宫自尽了。”他说完,连大气也不敢喘。旁边几个人也矮着身子不敢言语。
“都自尽了?”虽然知道她们有这样的结局并不突兀,但死亡乍一到来,还是让我吓了一跳。
“是,”那太监看我反应极大,不禁战战兢兢道,“奴才们阻止不了,娘娘们都是主子,奴才也……”
我点头表示安抚,他们也够难做的。事到如今还坚守在宫里,也算难得了。
我回首一望,偏殿内无甚动静,崇祯应该还没醒来,便只好一咬牙,跟着那些太监朝坤宁宫走去。
还没进殿,便听见几声稚嫩女孩的哭声,走进一看,却是那几个小公主扑倒在各自母亲面前,呜呜不语。
已然十六岁的长平公主和太子朱慈烺却不再哭泣,只含恨咬牙站在一旁。
死者已矣,我不忍看地上狼籍,便急急奔到太子面前,“殿下,不是去了国丈府,怎么回来了?”
太子跺了跺脚,叹息了一声,竟不说话。
长平则露出鄙夷之色,恨恨道:“周大人哪里肯趟这浑水?他闭门不见我们!”她也不叫周奎外公,生分可见。
世态炎凉。周奎顶多算个外戚,就算李闯进城,陪些银子自可保命。但若收留了太子公主他们,哪里还有命?!他这样做再寻常不过了。
我一边感叹着,身后突然响起崇祯的声音:“天下之大,竟连个容朕子女之地都没有。你们还如何留在天地之间!”我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只见崇祯手中挥舞着亮闪闪的银剑,已朝这边劈来。
第十五章 公主断臂
    崇祯那一剑猛然劈下来,我惊讶万分,完全没有料到,一时间呆立在那,脚竟如巨石一般完全挪不动。
眼瞅着剑光一闪,直勒勒晃下来,身旁的长平公主赶紧往旁边一躲,狼狈地避过这一剑。但脸上已然色变,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全无,她万万没有料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会一声不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望着崇祯,手足无措,逃也不是,站着待毙更不是。
崇祯红着眼,悲恸道:“汝何生在我家!”眼内流露出强烈的父女之情,只是此时此情竟有些畸形了。他又扫视了地上几个年幼的公主,她们几时经历过今日这样的荼毒,早已顾不得甚么君君臣臣的礼数,哇哇大哭起来。
对着自己这几个幼小的瑟瑟发抖的女儿,崇祯不禁潸然泪下:“你们为何要生在帝王家!到如今,连你们的亲外公(指周奎,一般都说长平公主是周皇后所生的女儿,但长平公主只比太子朱慈烺大不到一岁,长平出生的时候,周皇后应该是怀着太子的。所以这个说法有些不可信。至于其生母是谁,就不考究了,暂且就按这说法延续吧。)都抛弃你们,更别说天底下这亿万万负心的人儿!天下之大,你们身为大明的公主,天之骄女,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可笑,可笑啊!”他说着凄然仰天大笑,声音惨苦,他忽而眉头一缩,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朕现在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母亲,也好过落在逆贼手中,受尽凌辱!”
我这才明白,崇祯根本就听到了我和那些小太监的对话,他尾随而来,听到太子朱慈烺和长平公主颇为怨愤地说起周奎闭门不见,心中是好不失望。一时心灰意懒,便要把儿女们都斩杀了,以免落入李自成的手中。
果然,崇祯语音才毕,却听一稚嫩的女声划破琉璃瓦,凄厉尖锐直冲星斗,浑身的汗毛都被这叫唤给拔高了几厘米,我闻声望去,不禁大骇,只见一个小公主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那公主不到十岁,利剑穿透她那单薄到胸膛,鲜红的玫瑰绽放在我的面前,汩汩往外冒着。
小公主睁着眼睛直直地对着天花板,好似眼光已经飞跃出去,翱翔在天空一般。她就这样睁大双眼,再也没有闭上。这个公主就是居住在昭阳殿被后世称做昭阳公主的苦命小姑娘。
长平公主看着妹妹倒在血泊中,一下子再无法保持镇定,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悲痛,没来得及哭泣,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袭击了她。
我啊出声来,“小心”两个字还噎在喉咙里,长平公主撕心裂肺的叫喊已经响彻起来。一只血淋淋的手臂扬了起来,跌落在我面前。
该发生的始终还是发生了。但当这一幕活生生在我面前上演时,我才知道这样的“自我屠杀”是多么地恐怖、多么地令人心酸,多么地难以承受。
长平公主凄然地望着乃父,右手捧着被齐肩砍下手臂的断口,戚戚地唤了声:“父皇……父皇您…您…要保重啊!”那声音凄迷婉转,此情此景让人听了心似被拧成个麻花。她说完,就晃晃悠悠飘忽着,终于歪倒在地上,再不呻吟,只闷沉了一声,昏死过去。
看着心爱的女儿又一个“丧命”于自己的剑下,耳边还是隐隐有着长平公主低低的呼唤声,汩汩涌出的鲜血沾满了女儿的情谊,让崇祯的脑子刹那间清醒过来,他定是想起平日里与儿女们嬉闹和睦的种种情形,一时间连自己也接受不了手刃亲身女儿这样的惨剧,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他右手滴着血滴的宝剑啷铛一声掉在地上,崇祯颓然地往地上一跌,跪倒在长平公主面前,他俯身埋头扑倒在长平公主的身上,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模样,哭腔在这空间里肆意变换,忽而高亢忽而低沉,让人的耳朵好不难受。
太子朱慈烺见乃父终于恢复了些理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着谏道:“父皇,父皇,您不是答应过儿臣不放弃大明,不放弃咱朱家吗!只是周国丈不愿意收留我们,北京城这么多人,难道就找不到别人吗,父皇……”
“别说了,连周奎都如此,何况别人?”崇祯苦笑道,“你们可知道,今日早朝,一个人都没来,一个都没有啊!不会有人肯理会朕这个孤家寡人,也不会有人肯陪着朕做垂死挣扎,大明亡矣,亡矣。”
“不是的,父皇……”望着已经绝望的崇祯,朱慈烺哭着妄图唤回崇祯,但濒临崩溃的崇祯压根就不再理会他的哀求。
眼瞅着崇祯又拿起剑柄,六神无主的朱慈烺根本不知该如何劝阻乃父,我心一着急,再不愿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着,挺身道:“皇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京城总有些忠义之士,倒不一定需要靠皇亲国戚啊。”
崇祯摇首道:“有这样的臣子么?莫说周奎,就是你的义父田弘遇恐怕也不会顾及你,更别说朕的这些儿女了。就算有忠义之士,但闯贼进京,定会四处搜寻,他们又如何保得住皇族?”
我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安全的地方:“圆圆知道有一处定会接纳太子和诸位公主,也一定会保证太子公主们安然无恙。”——这个地方就是吴三桂父亲吴襄的府邸,虽然是养父,但相信养育之恩大过天,李过定能维护乃父的安全。
朱慈烺听我这样说,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对崇祯道:“父皇,唐妃娘娘有办法,就请您相信一次,给大明一个希望,一个机会吧。”
他说着,磕头如捣蒜,砰砰做响。
我看着长平公主脸色渐差,担心她的身体,不知能挨多久。不禁怜惜道:“皇上,长平公主还有得救,就让圆圆带她们出宫,寻医救治。太子殿下说得对,没理由闯贼还没进来,我们就先放弃自己,不拼一次,又怎知没有翻身的机会呢?”
崇祯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长平公主,听着剩下两个小公主凄凄的抽噎,泪水扑簌而下。天底下哪有真正狠心的父母?崇祯默然地点点头,算是同意我的请求。
朱慈烺长吁一口气,难得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就起身去搀起长平公主背在背上,他见崇祯仍旧呆坐在地上,出声相询:“父皇,咱们一起随唐妃娘娘走。”
崇祯抬起头,看看朱慈烺,呆滞一笑,道:“你带着妹妹去吧。慈烺,大明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朕相信你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他又看看我,对朱慈烺道,“今后有什么问题,就让唐妃替你多分担些罢。”
朱慈烺一呆,脸色一转,道:“父皇,您的意思是?那您呢?”
崇祯冷笑一声,道:“朕在这北京城里当了十七年的皇帝,朕和这皇宫分割不了。大明的江山是在朕手上丢的,朕要给祖宗们一个交待。你们赶紧走吧……”他说着朝门边挥挥手,朝天空做最后的诀别。
第十六章 吴府藏身
    其实,我早该想到。
崇祯根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没有打算“东山再起”,他根本就已经打定主意和金銮殿、和大明江山共存亡。他叮嘱朱慈烺好好保存自己,寻找吴三桂等人的帮助;他连传国玉玺都交托给我,可不就是尽他如今的努力安排好一切?要以身殉国?
和历史一模一样?!
我心被历史的利刃戳了一下,想到崇祯和王承恩登上紫禁城北边的煤山(今景山),举目望家国,烽烟四起,喊声动地。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这样的情形,让我只想想便觉得痛心。
一国之君,到最后只有个平日里为虎作伥的太监陪在身边,极目苍凉,怎样光景?
我似乎看见崇祯披头散发立在山丘之上,眼里的泪已经干枯凝结,他仰天长啸,呼喊出一句:“愿生生世世不入帝王家!”回音响荡在腥风血雨的北京城上空……我的眼睛好像被血色给染钝了,再看不清别的东西。
我逃也似的朝门外奔去,我无力去正视崇祯的死亡,我甚至连和他告别的勇气都没有。我一个人往外奔着,一路出来,一个太监宫女都不曾碰到,偌大的紫禁城,寂静地怕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昏沉的天阴郁得吓人,乌云好像是一片巨大的陨石正朝地面缓缓进发。我感到胸口一阵气闷,矮身抚在墙根喘息。
好半天,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嘎然而止,我返头一看,原来是朱慈烺背负着长平公主、领着两个妹妹。
我大口吸着气,感觉胸口通畅了一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殿下。”
朱慈烺面无表情道:“娘娘为什么一声不坑就走了?为什么不再劝劝父皇?”
我苦笑一声,望着空空的蓝天惘然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改变得了的。”看他一脸凄凉,我只好强颜安慰道:“我劝不动你父皇,却也定不会让你父皇失望。殿下,当下能做的,就是保存你自己以及诸位公主。”
朱慈烺默默地点点头,他耸了耸,把背上的长平往上挪了挪,艰难地扭转脖子往宫门里望了望,好一阵子才反转头来,眼睛红红的,“劳烦娘娘带路了。”
我这才牵起一个小公主的手,朱慈烺负着长平牵着另一个小公主,缓缓地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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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街道异常地凄凉。店铺统统打烊关张,卖货郎挑菜翁都不见了踪影。
笼罩在城破国亡阴影下的人们,再无心思进行任何交易,更别说娱乐活动了。间或有行人匆匆走过,低头勾背,道路不目。
我和朱慈烺根本寻不着车马,只好徒步来到吴襄府门前。这个辽东大将一度赋闲在家,只是最近几月崇祯为了笼络吴三桂,给乃父安上一个京营提调的官衔,还晋升吴三桂为平西伯,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徒然了。
我颓废地走着,感觉这一路特别的漫长,脚步特别的沉重。直到我重重地叩击着吴襄府门上刚刚粉饰喷金的门环,听到门内有人应声,我才从混沌的世界里晃悠出来。
红漆大门吱呀着裂开一条细缝,门内探出半个头来,是一傻乎乎的小厮,他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茫然看不出是什么身份:“几位,有什么事?”
我松开牵着朱徽晴的手,(这两个公主尚年幼,又是庶出,崇祯还没来得及给她们封号,其中一个四岁的名叫朱徽怡,而我牵着的叫作朱徽晴。)想了想拱手道:“劳烦小哥告诉吴老大人一声,就说吴大帅故友前来有事相求老大人。”
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小厮手中。非常时期,只好用寻常招数。
那小厮咧嘴满口答应,笑着跑进去。
我看了看长平公主的脸色,毫无血色的苍白,景况只怕越来越差了。
不一会儿,那小厮领着吴襄走到正门来。
吴襄第一眼看到我,不禁一愣,正不知该不该行礼,猛然瞥见我身后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太子殿下,更是惊讶。他看太子一众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料来不好随便行礼,只好抱拳相询:“请问,尊驾亲自前来是何事情?”
“吴老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如进去说罢。”我抢先道。
吴襄犹疑了一下,点头开门请我们进去。
我牵着朱徽怡和朱徽晴的小手,率先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朱慈烺拧眉看我一眼,似在询问:这就是我所说的安全之地?
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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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正厅,吴襄着人帮衬着太子放下背上的女子,他这才发现太子背上用披风包裹的女子浑身浴血,而这昏迷不醒的女子竟然是崇祯平日里最喜爱的长平公主!
吴襄张大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国将破,君将殁,帝子无着落。
摒退他人,我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吴襄老来世故,虽爱国,但此刻面对这一众的伤残小弱皇家血脉,终究也犹豫了。
我怕他说出推却之辞,不好收场。只好扯过吴襄,小声道:“吴老大人,请勿推辞。圆圆知道,吴老大人的家,料想是京城相对安全的地方。”
吴襄抬头看我,一脸惑然。
我心道,莫非吴襄还不知闯王大将李过就是昔日的吴三桂,自己的养子?!
不可能!他在装傻冲楞罢了。
我点出道:“圆圆知晓一些信息。闯王帐下新起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听说是闯王的侄儿,想必吴大将军也有所耳闻吧?”我定睛看他,不再相比,婉言道:“圆圆并非有意刁难,也无意理会这政事交叠,只希望寻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护住几位公主周全。吴老将军,陛下恐将以身殉国,还望老将军怜恤几位公主的孤苦无依。”
软硬皆施,吴襄微一沉吟,走出堂下,高声唤道:“圆圆,你进来!”
第十七章 吴家新媳
    我心底一咯噔,有些不自在起来。吴襄唤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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