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宝林道:“莫非这是您的……”
郭玉龙道:“老哥哥,他正是我旧日的部属,刚由‘南海’来,得罪之处还望老哥哥看我薄面……”
乐宝林忙道:“什么话,什么话,郭大侠这是折我,既然是自己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唉,这位也不早说……”
郭玉龙转望关山月,道:“兄弟,幸好是你……”
关山月道:“大哥,我赶巧了,我并不知道……”
郭玉龙道:“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是他该死。”
随即转望红脸大汉,脸色一沉,道:“阚奎,你可知道你是跟谁动手么?”
红脸大汉颤声道:“爷恕罪,阚奎不知道。”
郭玉龙道:“他就是关山月关爷。”
红脸大汉一听这话差点没吓瘫了,机伶一颤忙道:“爷恕罪!阚奎有眼无珠,不知道是关爷,要不然……”
郭玉龙淡然截口说道:“我再告诉你,你要的人如今在我这儿,而且是关爷的未婚妻,你如果要的话,去砸我的门好了!”
红脸大汉颤声说道:“爷,您开恩!阚奎糊涂,阚奎该死,阚奎知过了!”
郭玉龙道:“你既然知过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刚才我所以拦阻关爷,那是我看在犹在稚龄的秀姑份上,如今我饶了你,也是看在秀姑份上,希望你将来能使她在人前抬得起头,你走吧!江湖任你去,只从此不许提你曾是‘南海’的人!”
红脸大汉猛然抬头,白着脸悲声说道:“爷!阚奎求您……”
郭玉龙道:“你知道我的家法与规矩!”
红脸大汉突然扑地放声大哭,其恸,其悲,像个被爹娘赶离家门的不肖子!
关山月看得好生不忍,他有心代为求个情,只是他刚要张口,郭玉龙那里已然淡淡说道:“兄弟!今日事,就是燕翎他们也是一样!”
关山月不便再说,地上红脸大汉却突然仰起了头,涕泪四流,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悲声说道:“爷!阚奎从此要不知改过,自己碰死南山,谢谢您多年来的恩典,阚奎辞别了!”
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爬起来飞步而去!
郭玉龙望着那魁伟的背影,神情忽然一黯,叹了口气。
关山月道:“大哥!您何忍?”
郭玉龙摇头说道:“不然,兄弟,当日诸葛武侯挥泪斩马谡,他又何忍,不这样我无以对‘南海’千百部属,也没办法管束我的儿子!”
郭玉龙称最当世,人人敬仰,“南海王”威震宇内,宵小胆寒,“南海”的人个个出类拔萃,称健儿,称俊彦,武林中提起莫不双挑拇指,这一切岂是侥幸!
郭玉龙铁面无私,纪律严明,恩威并用,由此可见一斑!
乐宝林一旁动容,关山月暗暗敬佩之余,道:“大哥,我看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一条有血性没奢遮好汉子,胆识,所学都不差,只是……”
郭玉龙叹道:“兄弟,你没说错,他本是个独行大盗,有一年在‘南海’作案,被我派人缉获,我因为爱他是个汉子,把他留在了‘南海’,多年来经我的调教感化,那凶残暴戾之气也消敛得差不多了,只可惜他性情刚烈容易冲动,做事也向来不先考虑,他今后要是不知悔改,只怕毁了他自己!”
关山月道:“他又怎么跑到这儿来向乐大哥要绡红?”
郭玉龙道:“他是护送心畹到京里来的八个人中的一个,‘九门提督’辖下的‘查缉营’里有他一个朋友,可巧两人碰见了,那个人请他吃喝了一顿煽动了他,他不问青红皂白乘着几分酒意就跑到这儿来了,是他们拦他不住,只好去禀报了我,我一听之后停都没稍停地便亲自赶了来,还好,兄弟,你比我早到了一步,要不然万一乐大哥有点……”
关山月截口说道:“大哥!真要说起来,他也是为朋友,仅能判他个糊涂……”
郭玉龙双眉微扬,道:“他何止糊涂,你说他帮了谁?”
关山月明白了,摇摇头,没再说话!
郭玉龙却又说道:“兄弟!在这儿碰见你更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了……”
关山月道:“大哥!有什么事儿么?”
郭玉龙道:“是有点事儿……”
抬眼四下望了望,看热闹的人虽已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不少人留连不去,瞻仰这两位奇人的风采。
他向关山月一递眼色,道:“兄弟,咱们进乐大哥这棚子里坐坐去!”
有了这句话,乐宝林连忙吩咐徒弟们收场、倒茶,他的徒弟着实忙了一阵,等郭玉龙、关山月坐定后,他又支开了他的徒弟们,然后陪着他两位坐在了一旁。
等他坐定了,郭玉龙这才说道;“兄弟!江南来人带来了口信儿,你那位金兄弟报平安,我先告诉你一声,免得以后你听了担心!”
关山月忙道:“怎么?他那儿出了事儿?”
郭玉龙道:“你忘了!鱼壳虽然收了手,可是还有个白泰官!”
关山月双眉一扬,道:“白泰官怎么样?莫非他找上了……”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你也许知道白泰官这个人,他出身不正,名利之心又重,再说他又没碰上你,他岂肯放过金飞?”
关山月冷笑说道:“恐怕他未必能讨得好去!”
郭玉龙道:“所以说金飞报来了平安二字。”
关山月道:“大哥,详情如何?”
郭玉龙道:“让我从头说起,你知道张苍水这个人?”
关山月点头说道:“我知道,张大人是先朝遗臣!”
“不错!”郭玉龙道:“他有个部属官拜把总,姓石,跟你那位飞兄弟交情很好,你那位飞兄弟这次太湖行刺,有一半是受了这位姓石的把总的托付……”
关山月“哦!”了一声,但没接口!
郭玉龙接着说道:“你那位飞兄弟如今跟海珠格格在‘宜昌’湖上的‘独龙岗’上,手下有好几百名健儿,俨然是一寨之主,一湖之王,他在太湖行刺未遂之后就回到了‘独龙岗’上,可是没多久就被‘吴县’的一名捕头打听到了他的下落……”
关山月道:“于是他们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白泰官?”
郭玉龙道:“不错,兄弟!那名捕头打听到你那位飞兄弟之后,慑于他的威名势力,一直没敢动,可巧这时候白泰官奉旨缉拿刺客,那名捕头就把打听来的告诉白泰官,白泰官逞能,当时就自告奋勇,独自一人找上了‘独龙岗’……”
关山月道:“他还能下得来么?”
郭玉龙道:“你那位飞兄弟好心肠,也显得他心智不凡,在白泰官一进‘独龙岗’下的‘独龙村’时他就知道了,他用上了江湖上惯用的那一套,先派了个高手把白泰官戏弄了一番,挫了他的锐气,然后又派人恭迎他上山,在山上大摆宴席……”
关山月笑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恐怕这是鸿门之宴!”
郭玉龙笑道:“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当初刘邦有个大将樊哙保驾,如今白泰官则只是一个人,在酒席上,你那位飞兄弟大大地显露了几手,一直把白秦官弄得心灰意冷之后才又排队恭送他下了‘独龙岗’,我敢说,白泰官绝不敢再有二次踏上‘独龙岗’的勇气了!”
关山月笑了!
乐宝林一拍大腿,道:“痛快,这种人就得整整他!”
郭玉龙笑道:“可不是么,要不然白泰官永远不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兄弟,这是你那位飞兄弟托人带来的口信儿,向你报平安,我已经告诉绡红了!”
关山月道:“谢谢你,大哥!”
郭玉龙笑了笑道:“别谢,真要谢的恐怕还在后头!”
关山月微愣说道:“怎么?大哥,还有?”
郭玉龙道:“不错,是还有,不过我要先说明,这是我从侧面听得的消息,正确不正确目前我还不敢说,你不妨把这个消息透给胤祯,让他去打听,去证实,只要正确,我担保他必会重重赏你一笔!”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有这么大好处?”
郭玉龙微微一笑道:“不信你且试试看!”
关山月道:“大哥还没告诉我,让我拿什么去试?”
郭玉龙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兄弟你沉不住气,好吧,我说,听着,兄弟,‘东宫’害病的消息传到了玄晔耳朵里去了,听说玄晔预备召集几位大臣商议大计……”
关山月道:“商议什么大计?”
郭玉龙笑道:“兄弟,聪明如你者,这还用问么?”
关山月心里一阵猛跳,道:“大哥,玄晔预备召集哪几位大臣?”
郭玉龙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有大学士张英,张廷玉,幸贝勒隆科多,大将军年羹尧跟陈阁老,那就对胤祯大大的有利,兄弟,这话你明白么?”
关山月忙点头说这:“我懂,大哥,这几个全是胤祯的人,尤其隆科多,他是胤祯的六舅,辽左世族,权倾人君,富可敌国,他是倾身拥护胤桢的第一人!”
郭玉龙笑道:“不错,兄弟,那么你该知道何以教胤祯了!”
关山月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哥!”
郭玉龙笑道:“那么,我不坐了,你也该走了,兵贵神速,快一步制人,慢一步受制于人,兄弟,这种事是慢不得的,别让其他的几位抢了先,赶快立功领赏去吧!”
他站了起来,关山月也笑着站了起来,匆匆向乐宝林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先出了棚子走了。
关山月的脚下何等之快,片刻之后他就到了“雍王府”,直闯雍郡王的机密所在——书房。
好在“雍王府”的人谁都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人拦他,可是他闯书房却扑了个空,转出来碰见了高人荣!
高人荣惊喜地向他打了个招呼:“关兄,好久不见了……”
关山月忙道:“人荣兄,你我待会儿再谈,王爷呢?”
高人荣道:“进宫去了,怎么,有事儿?”
关山月眉锋一皱,道:“他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人荣兄,我有大事禀报,王爷什么时候进宫?”
高人荣道:“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宫里有什么事给绊住了,福晋在,禀报福晋行不行?”
关山月摇头强笑,道:“人荣兄,你知道,有些事福晋办不了,也做不了主!”
高人荣点头说道:“也是,我糊涂,那么,关兄看怎么办才好?”
关山月苦笑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闯进宫去把王爷拉出来,只好等了,希望别因为他这一趟宫误了他!”
高人荣道:“我看不如请福晋马上进宫一趟,把王爷请回来!”
关山月摇头说道:“恐怕不行,要是宫里真有事,就是福晋去也不能把王爷马上请回来!”
高人荣道:“那怎么办……”
关山月一摇头,道:“苦就苦在又不能写在纸上请福晋送进宫去,不管了!等吧,要是福,怎么样都是福,要不然的话,谁也没办法!”
高人荣没有说话,关山月话锋微顿之后抬眼说道:“人荣兄,这趟辛苦了,我一直在忙,所以一直没机会跟你碰个头叙叙别后聊聊,希望别见怪!”
高人荣道:“关兄这是什么话,还跟我客气?你要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知道关兄是个大忙人,连个自己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关山月笑道:“我这是穷忙,永远忙不出个名堂来!”
高人荣道:“哪儿的话,谁不知道关兄是王爷的心腹左右手!”
关山月摇头说道:“那是王爷看重,其实只要能进‘雍王府’,谁又不是王爷的心腹左右手?就拿人荣兄你来说,是王爷的贴身……”
高人荣摇手说道:“别提我,比起关兄来,我还差得多,再说……”
勉强地笑了笑,接道:“我在王爷身边也待不多久了!”
关山月一怔,惑然说道:“人荣兄这话……”
高人荣道:“再过一个短时期,我预备向王爷辞职!”
关山月诧异地道:“人荣兄莫非另有什么高就?”
“高就?”高人荣笑了笑道:“关兄该知道,论差事,哪还有比这‘雍王府’当差粮俸更优厚的?这差事是金饭碗,别人求还求不到呢!”
关山月道:“那是为什么?人荣兄不是一直干得挺好么?”
高人荣淡淡一笑道:“也没什么,什么事都一样,干久了总会怕的,这就跟吃惯了大鱼大肉,想换点淡的吃吃的道理一样,尤其我这个人,干什么都没有常性,再说,我能力有限,一直没能给王爷出多大力,闲待着也是闲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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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摇摇头,随口说道:“没想到人荣兄一趟远门回来后,有这么大的变化……”
高人荣脸色微微一变,道:“关兄,这跟出远门无关,就是王爷当初没派我出去这一趟,到时候我也会辞职的,这打算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了!”
他脸上的异样变化,全被关山月看在了眼内,关山月心里跳了一跳,略一沉吟之后,他抬眼问道:“那么,人荣兄已有了去处么?”
高人荣淡然一笑,摇头说道:“还没有,我根本也没打算往哪去,关兄知道,我是个江湖出身,落叶归根,我只有江湖一条路走!”
关山月眉锋微皱,道:“人荣兄既在‘北京城’这‘雍王府’待过,一旦再回到江湖去,恐怕不容易待,这道理人荣兄该懂!”
高人荣脸上闪过一丝抽搐,点头说道:“关兄,这道理我懂,我这趟出门,一路之上……”他忽然改口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江湖上的朋友,是永远瞧不起在官府里待过的人,凡在官府里当差的人,一旦回到江湖上去,他也永远再难抬起头来!”
关山月一见他转话,更肯定毛病是出在他这趟出远门上,他略一思忖,抬目说道:“既然如此,人荣兄何必再回到难待的江湖去,再说人荣兄在王爷这儿干得挺好的,又不是待不住了!”
高人荣道:“我宁愿……唉,没办法,我这个人没有常性!”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人荣兄既然去意这么坚决,我也不便再说什么,我也有同感,像你我这一种人,一旦再到江湖去,是会受尽委曲的,所以有很多人宁愿在江湖下九流混,也不愿到官府来当差,除非偌大一个江湖也没有个容身之地,只有跑到官府来出力卖命,避避风头存个身,混口饭吃!”
高人荣双眉轩动了一下,没说话!
关山月接着也避开正面,绕着圈子问道:“人荣兄这趟是在什么地方采购了大批的虎鲨鱼皮?”
高人荣笑道:“说来也够瞧的,我从‘辽东’到‘广东’,沿海一带几乎跑遍了,最后在‘广东’才好不容易地弄到了几捆。”
关山月道:“为什么一直到‘广东’才……”
高人荣摇头道:“咱们不懂,据当地的渔民说,那是季节的关系,‘辽东’一带这时候正是天寒地冻,鲨鱼怕冷,所以都涌往了‘广东’沿海一带,同时‘广东’沿海一带也是鲨鱼经常聚集的所在。”
关山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一说,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不出门永远难增见识,人荣兄……”顿了顿接问道:“怎么样,虎鲨挺凶吧?”
“凶?”高人荣摇头说道:“何止是凶,这东西真是名符其实,称它虎鲨,一点不错,我亲眼瞧见渔民们捕鲨鱼,弄块肉往海里一丢,顷刻间海水翻腾,肉就没了影儿,假如再弄点兽血混在海水里,转眼间就能引来一大群,听渔民说这东西鼻子灵得很,只有一点血腥味儿,它在几里之外也能闻得见……”
关山月道:“乖乖,这要是个人掉进海里去,那还得了?”
高人荣脸色一变,纵笑说道:“可不是么!听他们说当地有那么一帮人,专门跟官府作对,只一逮着官府的人,马上就丢进海里喂虎鲨。”
他这异样表情又被关山月看在了眼里,关山月的心里又跳了一跳,他在揣测这是怎么回事,高人荣那里又说了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