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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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录-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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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道:“于是姑娘便跟桂少侠离家出走了?”

甘联珠点了点头,悲凄地道:“晚辈跟桂武是经过几番拼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家父也曾派人追杀晚辈跟桂武,都让桂武力敌挡了回去,晚辈恐怕几位叔叔亲自追赶,故一路上未敢稍留,并改名换姓,乔妆易容才逃了出来,平安抵达京畿!”

关山月道:“看来令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及女婿也不要了!”

甘联珠道:“这是甘家的家法,只要有人叛离,便格杀无论,不管是谁,家父也是这种脾气,从不许有人反抗他!”

关山月道:“二位触犯了甘家的家法,他却昧于民族大义,叛了先朝,触犯了我炎黄世胄,汉家的家法。”

甘联珠脸色一变,道:“前辈意思是……”

关山月道:“姑娘千里迢迢,尝尽风霜苦,一路躲躲藏藏,冒杀身之险偕夫婿前来京畿投奔郭玉龙,目的何在?”

甘联珠道:“晚辈想请郭前辈以领袖武林,称尊‘南海’的威名阻拦家父!”

关山月道:“姑娘只想阻拦令尊么?”

甘联珠黯然说道:“晚辈不是不明大义的女儿家,要不然晚辈不会偕夫婿离家出走,一路吃尽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找上京畿,然而血浓于水,他总是晚辈的生身之父,有廿年养育之恩……”

关山月微微点头说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无如令尊的脾气姑娘深知,以姑娘看,令尊既决定了一件事,是可以阻拦的么?”

甘联珠道:“别的我不能阻拦,可是郭前辈领袖武林,称尊‘南海’……”

“不错!姑娘!”关山月道:“郭玉龙固然称王‘南海’,武林人人尊仰,可是令尊纵横西南,也俨然一方霸主,只怕他……”

甘联珠道:“前辈有所不知,家父生平怕的就是郭前辈那尊‘八宝铜刘’跟威震武林,所向臣服的‘玉龙令’!”

关山月道:“真要这样,郭玉龙是可以阻拦令尊,然而,姑娘,也许你已经知道了,郭玉龙以及他任何一位‘南海’部属,都有理由不能出面阻拦令尊!”

甘联珠诧异地道:“前辈是指……”

关山月道:“令尊假如听了,那还好,以我看令尊在这个时候惑于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他不会听信任何人的,或许,表面上他不敢不唯唯,那么他阴奉阳违,或许根本不听郭玉龙的,把郭玉龙曾经出面阻拦他的事密报胤祯,其后果,是任何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甘联珠呆了一呆,道:“晚辈现在明白了……”把目光转向了郭玉龙!

郭玉龙淡然一笑道:“姑娘,我这位兄弟的所说所做,都能代表我。”

甘联珠神情一黯,忧虑地道:“那么我跟桂武这一趟……这如何是好……”

关山月道:“姑娘,很简单,不必阻拦令尊!”

甘联珠讶然说道:“前辈怎么说,不必阻拦他?”

关山月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最大的一个理由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甘联珠道:“前辈,怎么来不及了?”

关山月道:“甘家远在西南,派人前往阻拦也要多日工夫,何况令尊已经带着甘家高手离开了甘家!”

甘联珠呆了一呆,默然未语!

桂武突然说道:“前辈,家岳既然投奔胤祯,他该是要往京里来!”

关山月道:“桂少侠有什么高见?”

桂武道:“假如在他进城之前挡他回去,是否……”

郭玉龙道:“这倒不失为唯一可行的办法!”

关山月道:“问题只是在谁去挡他!”

郭玉龙道:“恐怕只有兄弟你了!”

关山月沉默了半晌才一点头道:“好吧,到时候由我化装挡他就是,只是……”抬眼凝注甘联珠,道:“姑娘,令尊倘有醒悟之心,我可以让他回头,万一他不听忠言,不受阻拦,姑娘以为我该怎么办?”

甘联珠花容变色,犹豫良久,始毅然说道:“前辈受袁大将军遗命,代表着先朝,全凭前辈做主了!”

桂武惊声说道:“联珠,你……”

甘联珠道:“我别无选择!”一颗乌云螓首倏然垂下!

桂武色变,默然不语!

郭玉龙动容说道:“姑娘大义,令人敬佩!”

甘联珠低头悲笑说道:“前辈夸奖,晚辈愧不敢当,仅仅是不敢因私情而昧于民族大义而已!”

郭玉龙连连点头,没再说话!

关山月却道:“大哥,请再颁一枚‘玉龙令’!”

郭玉龙道:“怎么,兄弟?”

关山月道:“着他们严密监视四城,一有甘家人踪迹立即回报,我要在他未进入内城之前拦住他,挡他回去!”

郭玉龙微一点头道:“好吧!”

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玉龙令”,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出去了,屋里这三位都没有说话,桂武跟甘联珠小夫妻俩的心情是够沉重的!

未几,郭玉龙转了回来,道:“我已经派人把‘玉龙令’传了下去,咱们都耐心地等他们回报吧,兄弟,你到后面去见见你大嫂、二嫂吧,别让她们久盼,要不然她们又会怪我‘霸占’了你!”

关山月倏然一笑,站起来向桂武、甘联珠夫妇俩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而去……

第二十九章 遣 奇 兵

成双成对嫌日短,寂寞孤衾恨夜长,两天很容易地过去了,在这两天里,关山月整天陪伴着二位未婚妻绡红跟心畹,下棋,喝酒,品茶,或诗或画,白日小楼欢聚,夜晚花前夜下,或者剪烛西窗,把盏共话夜语,此情此景,委实是令人能忘却一切,只恨日夜苦短!

第三天夜里,关山月跟郭玉龙书房对坐,摆上了一盘棋,只听落子有声,或灯花倏然轻爆,别的再也难听到一丝声息!

何故关山月舍得离开两位红粉伴侣?

皆因如今是限期三天的最后一刻,他两个坐守在书房里,耐心静待“玉龙令”的回转!

快到三更的时候,已经下了十局棋,十局棋秋色平分,胜负各半,当然,那是关山月有心“放水”!

如今桌上棋盘上摆着一局残棋,看情势,是和了,关山月安详而泰然,郭玉龙却微显焦躁不安!他一推棋盘开门说道:“兄弟,这门功夫我不如你!”

关山月笑指棋盘,道:“胜负各五,最后一局是和棋,怎说……”

郭玉龙道:“你别装糊涂,胜负各五一局和,我是承蒙你高抬贵手,否则充其量我只能胜个一两局,我指的是镇定!”

关山月笑了笑道:“大哥,急并不能把他们急来,弈棋一如统兵作战,岂可焦躁不安,分心他鹜,你输得冤枉!”

郭玉龙道:“兄弟,三更了!”

关山月道:“以我看,不会超过子时,必有回报!”

郭玉龙道:“何以见得?”

关山月道:“‘玉龙令’下,哪个敢轻忽怠慢,有所贻误?”

郭玉龙笑了,但随即他敛去笑容皱了眉:“往日我心如止水,泰山崩于前而能颜色不变,不知怎地,今夜我却焦躁不安,无法镇定……”

关山月笑道:“大哥,胤禳有无秘密机关,跟你没关系!”

郭玉龙道:“我不知道,但……”

蓦地,书房后面那套间里,传出一声异响,那异响铮然,一如龙吟!

关山月一怔欲起,郭玉龙抬手拦住了他悚然说道:“兄弟,别动,那是我的‘八宝铜刘’……”

关山月一震,道:“大哥,‘八宝铜刘’……”

郭玉龙神情凝重地道:“是的,兄弟,你可知神兵利器能示警之说?”

关山月瞿然点头道:“知道,也确有过,昔日袁大将军归天之当日,我那柄‘巨阙’便曾无故铮然一声出鞘尺余!”

郭玉龙道:“兄弟,神兵利器日久通灵,都会示警的,当日我由‘南海’举家迁来京里的那一夜,我这‘八宝铜刘’就曾一连响了三次,第二天玄晔派来的京中大员到了‘南海’……当夜示警,第二天一早便有了变故,今夜‘八宝铜刘’又示警,只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变故了……”

突然,套间里又是“铮!”地一声。郭玉龙眉锋一皱,道:“兄弟,这是第二声了……”

画廊上,传来了一阵轻捷步履声!

郭玉龙双眉一扬,目射奇光,道:“莫非已有……”

步履声及书房门外而止,只听燕翎在外恭声说道:“爹,‘玉龙令’回,来人求见!”

郭玉龙双眉一落,道:“唤他进来!”

燕翎应了一声,推开了门,一名英武中年黑衣汉子快步走进书房,近前施下礼去,恭谨说道:“见过爷!”

郭玉龙一摆手,道:“见过二爷!”

英武黑衣汉子抬了抬头,一见是关山月,当即施下礼去:“见过二爷!”

“不敢,阁下辛苦了!”关山月欠身答了一礼!

那英武汉子说了句:“谢谢二爷!”立即转向郭玉龙道:“禀爷,属下特来缴令回报!”双后呈上了“玉龙令”!

郭玉龙伸手接过“玉龙令”,道:“你说!”

英武黑衣汉子恭谨应了一声道:“属下等接令后,立即散往各处明查暗访,到刚才为止,证实胤禳并没有设置什么秘密机关!”

郭玉龙脸上浮现微笑,转望关山月道:“兄弟,如何?”

关山月皱了皱眉,没说话!

郭玉龙转望英武黑衣汉子道:“没有错么?”

“回爷!”英武黑衣汉子道:“倘有错误,您请唯属下等是问!”

郭玉龙一摆手,道:“好,大家辛苦了,回去后向上面领银百两,找个地方吃喝一顿去,只记住万事小心!”

英武黑衣汉子一躬身,道:“谢爷赏赐,属下还有下情禀报!”

郭玉龙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英武黑衣汉子道:“属下等这三天来虽然证实胤禳没有设置什么秘密机关,但却无意中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

郭玉龙“哦!”地一声道:“那是什么?”

英武黑衣汉子道:“那是一座规模很大,占地颇广的寺院,听说鸠工兴建,连夜赶造,费时三个月刚落成!”

郭玉龙道:“那是座什么寺院?”

英武黑衣汉子道:“回爷,叫‘红莲寺’!”

郭玉龙道:“你觉得它什么地方可疑?”

英武黑衣汉子道:“属下在‘玉田’,‘唐山’一带,见着很多民妇向衙门递状子,属下一打听之下,才知道那一带近百家的男人都是木匠、泥水匠,在六个月前全部被人雇往某处盖房子去了,结果却一去半年没见一个回转,便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这近百家的女人都向衙门递了状子,请求官家调查这件事,可是听说难得很……”

郭玉龙道:“怎么?”

英武黑衣汉子道:“那些女人没一个知道自己的男人被雇往哪儿去了,只知道半年前到那一带去招募工人的,是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带着京里口音的大汉,也知道他家的男人跟着那大汉往北去了,别的一无所知!”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说下去!”

英武黑衣汉子应了一声,道:“属下听说这件事后,心里虽然很觉奇怪,但正事在身,没工夫过问,可巧没多久属下就折向了北,等到了‘古北口’外的‘五龙山’上,属下在那儿发现了一座刚盖好的大寺院,而且看见有人在寺院后面的山上埋死人,看样子被埋的都是百姓,人数总有好几百个……”

郭玉龙双眉一扬,道:“可是那些木匠、泥水匠?”

英武黑衣汉子道:“当初属下也怀疑这跟‘玉田’,‘唐山’一带的事有关,几经细看之后,属下又发现他们除了埋人之外,同时也把成堆的刨、锯、泥刀一类的东西埋了下去,属下才知道他们埋的是木匠、泥水匠,属下更发现那指挥埋人的一人,身躯高大,浓眉大眼……”

郭玉龙目光暴射奇光,道:“够了,可看清楚那埋人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英武黑衣汉子道:“回爷,那些埋人的,有的是喇嘛,有的是中原武林人……”

关山月目中寒芒一闪,道:“这恐怕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设置的秘密机关!”

“关爷!”英武黑衣汉子道:“我也这么想,可是那绝不会是胤禳的!”

郭玉龙道:“怎见得绝不会是胤禳的?”

英武黑衣汉子道:“属下看见其中有个武林人颇为面熟,在回来路上几经思索,才想起属下以前在京里见过这个人,这个人有一次在京里谋刺胤禳没能得手,假如他是胤禳的人怎会行刺胤禳?他既然不是胤禳的人,那么这座‘红莲寺’自然不会是胤禳盖的,胤禳他也没那么多银子,他贪好酒色,有银子全花在酒色上了!”

郭玉龙点头说道:“不错,你很有见地,分析得很好,在‘大北口’外‘五龙山’上兴建一座大寺院,最后又杀工人灭口,分明是怕工人泄露出去,这是一点可疑之处,还有么?”

英武黑衣汉子道:“还有,爷,恐怕这座‘红莲寺’内,设置了不少机关消息!”

郭玉龙道:“怎见得?你看见了?”

英武黑衣汉子道:“属下虽没能看见寺内有什么设置,但却看见他们在埋完人后没有往回走,而走进了一座墓碑能移动,露出门户的巨冢之内,等他们都走进之后,那墓碑就自动移正,遮住了下面的门户,由这一点属下推测‘红莲寺’内可能还有其他机关消息!”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嗯,很好,还有么?”

英武黑衣汉子道:“回爷,没有了!”

郭玉龙道:“好,你回去吧,记住,别把你的发现轻泄给任何人!”

英武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施礼而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突又回身说道:“爷,属下想起了一件事……”

郭玉龙道:“什么事?”

英武黑衣汉子道:“属下刚才所说的那武林人,曾经进出过几次胤祯所开设的那家‘集贤馆’!”

郭玉龙与关山月同时一震,随即郭玉龙摆了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英武黑衣汉子再施礼退了出去!

英武黑衣汉子走了,郭玉龙跟关山月却沉默着,谁也没说一句话,书房里沉寂得很令人不安!良久,良久,郭玉龙突然开口轻唤:“兄弟!”

关山月“嗯!”了一声!

郭玉龙道:“你看这座‘红莲寺’……”

关山月道:“像是胤祯的,但不该是胤祯的!”

郭玉龙道:“怎么说?”

关山月道:“倘若是他设置的,他该告诉我,让我知道……”

郭玉龙淡然一笑道:“他派人到西南甘家去拉拢甘瘤子这件事,他告诉你了么,让你知道了么?”

关山月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摇头说道:“大哥,这件事跟那件事不同……”

郭玉龙截口说道:“这件事跟那件事有什么不同?”

关山月道:“那件事他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对他有益无害,这件事他要是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那就是对他有害而无益了!”

郭玉龙道:“我想听听你所说的对他有害的害在何处!”

关山月道:“很简单,大哥,他派我去破除胤禳的一个不知在何处,但得知实力异常强大的秘密机关,假使我在不知情的情形下,误把他这处秘密机关当成了胤禳的……”

郭玉龙道:“不错,假如这处秘密机关是他的,他既然派你去破除胤禳的一处尚不知在何处的秘密机关,为免你错把这一处秘密机关当成了胤禳的,他就该早告诉你,也就是说,你认为这处秘密机关不会是他的,可对?”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大哥!”

“那么!兄弟!”郭玉龙微微一笑,道:“那曾经几次进出‘集贤馆’的那人,他行刺过胤禳,如今却在‘红莲寺’后埋人,这件事何解?”

关山月呆了一呆,道:“那……那有可能那个人是他们之中某一个的人,到胤祯这儿来卧底的……”

“诚然!”郭玉龙道:“这有可能,然而,兄弟,喇嘛们又何解?”

关山月茫然不知所措地道:“什么喇嘛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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