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和小姐说这个事情,反正是能拖就拖,可是现在——
“怎么了?你说啊?药膳居是不是还是被封着,还有什么问题吗?”如霜一副有难言之隐似的的表情惹笑了祈乐。
“不是!”如霜心里暗暗埋怨,早知道就直接让四公子来说了,算啦,反正迟早是会让她知道的,“药膳居已经被怀仁堂给购去了。”
“什么?”祈乐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怀疑的瞪着她,“你是说被购去了,就是说药膳居被卖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如霜不敢看祈乐震惊的目光,微微的点头。
“可是药膳居是我的,谁有权力卖掉它?”她才刚刚下定决心,要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不让任何人破坏,不让玛瑙骂自己,可却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是四公子做的主。”如霜愧疚的看着她。
“天影兄?”祈乐迷惑的瞅着如霜,“可是,可是药膳居不是以我的名义开的吗?就算很多的事情都是他在做,他有什么权力卖掉,如果他想卖掉,也要给我说声啊?毕竟这不是小事啊?”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听说的,怀仁堂现在正在整修药膳居,准备择业再开业了。”如霜很想和祈乐同仇敌忾,但毕竟她也跟着四公子好几年,她相信四公子的为人,“小姐,或者四公子有其他的考量,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叫人去请他过来,好不好,你身体才刚刚好转,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来。”
“如霜,你说会不会他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才这样对我的?”祈乐无法阻止自己这么想,或者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知道自己的恐惧竟然跟随着她到了现在。
“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啊,要让四公子知道了,他一定会伤心的。”如霜急急回道,“四公子这些日子为了你生病担心不已,还特意请妙医堂医术最高的人来给你医治,你明知道四公子对你的心意,你怎么能这么想啊?我这就去请他过来,好不好,你先坐着,啊——”她顾不得祈乐此刻的伤心,急忙往外面冲去,如果因为她而把事情搞砸了,她该如何给四公子交代啊?
祈乐无力的坐在桌前,喃喃低语着什么——
第二十七章 勿疑我心
她到底在低喃着什么呢?秦天影也想知道。
站在门外,静静的站着,他希望,祈乐能如以往一样,在他尚未出声之前,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她一直如此,刚开始他觉得希奇,后来他觉得欣喜,最后他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今日,他等着,等的心开始慌了,她却依然若无所觉——
“你在想什么?”忍耐不住,推门进去,出声打断祈乐的沉思。
她抬头,看着他,但不是以往淡然的笑脸,面无表情的,像看陌生的人似的面孔,让他气闷,有些沉不住气,直接问出口。
“你想说什么吗?”
并不如他的预期,她竟然如此平平淡淡的反问,让他一愣,开始怀疑刚刚如霜心急火燎的描述是错觉,他如此忧心忡忡的赶来,甚至使用了从不外露的轻功,就为了节省时间,可此刻见到的情形,让他觉得自己闹笑话似的。
“你认为我会说些什么?”他意外,不太相信自己竟然带着如此抱怨的口气,这不像他平常的作为,他本来打算过来时就好好给她解释一番的,但看到眼前她的模样,却突然不想说了。
“我不会去认为的——谁能保证我的认为是对的呢?”委屈的回道,祈乐像是在示弱,她并不想如此的,可是控制不住,转过头,不看他,面无表情装不了多久,看着他,眼睛竟然开始渐渐发涩起来。
“你?”类似赌气似的,让秦天影听来有些无措,眼角捕捉到她疑似脆弱的表情,心里一软,放弃与她斗气的心思。
“我并不没有将药缮居卖掉。”他投降。
“可我为何听如霜说什么怀仁堂购了去了?”祈乐猛的回头,对这句开场白反应剧烈。微微发红的双眼,与他关注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急忙又转过头去。
“如霜并不知底细,怀仁堂是我好友开的,他算是我的合伙人。”干脆一次说清楚,免得又让不知底细的人胡乱猜测,秦天影有些心疼的注视着她。
“是吗?”祈乐虽似不信,但神情上却逐渐放松了,思路也开始清晰起来,“那你为何那样做?”
她灵光一闪,突然之前的猜测,试探的问道:“药缮居中毒的事并不是伙计做的,是不是?”
“是伙计做的,不过并不是他的本意。”秦天影露出赞赏的目光,她总是如此聪颖。
“那就是一定有人指使了!”祈乐肯定的接话,“而且还是你熟识的人。”
秦天影不意外她能猜到这种地步,微微点头认同:“在事情发生之前,秦天裕曾经找过他。”
他并不隐瞒,凭借祈乐的聪明,她肯定早已看出秦天裕将他视为眼中钉,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也是他常做的事情,秦天裕曾要求他负责药缮的菜单,他虽接手了,但却找借口没有尽心的做,酒楼的生意又因为其他原因而一落千丈,不能明目张胆的找秦天影发泄,就找到祈乐了,说来,还是他连累了她。
“我刚一进去就猜出来了,他那个小人的确会做这种事情。”祈乐没注意秦天影抱歉的目光,确定了他不似自己心中所想的那种卑鄙之人,她又重新恢复到往日的悠闲,“这样要教训他的话可有点麻烦,毕竟你家老太君最疼的就是他了。”祈乐在梦里被玛瑙骂了一通,也是有点效果的,既然不去招惹别人,还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退无可退,就只能向前走了。
“不用了!”秦天影笑语,她并未怪自己,这让他心情不错。
“啊,你就不会大义灭亲吗?哎,我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说,再怎么说他还是你兄弟嘛?”祈乐不好意思的挠头,苦笑的回应,她是没有多少兄弟姐妹的情结,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不是这个意思。”秦天影对她的情绪转变有些莫名其妙,内心有一股冲动更想知道她身上过去的故事,从她病中那次失控开始,他就一直有这种冲动,但总是压抑着,可显然目前并不是适合时机,暗叹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秦天裕最怕什么吗?”
“这我哪里知道,你们是兄弟,我和他没关系,我又不了解他。”暗含讽刺,祈乐没有掩饰厌恶的口气,世界上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存在讨厌的人。
秦天影无奈苦笑:“算我问错了。”女人是如此善变啊,“告诉你,他最怕的,就是没有银两,没有玩乐之处。”
“毫无创意。”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一点都不出奇,祈乐都快没兴趣听了。
“乐乐,有点耐心啊,前几天老太君突然查了他的帐目,发现竟然缺了五千两,五千两可是府里几年的用度啊,他全给挥霍掉了,老太君大发雷霆,将他取用银两的权限给取消了,而且,还派他去靠近易州的一个郡县经营秦家的新店,直到盈利五千两为止。”解释完毕,秦天影看着祈乐,等着她喜笑颜开。
“易州?”祈乐还没了解其中的真谛,她的地理知识一向缺乏,不会因为到了宋朝就突然间对地理熟悉了。
“那个地方,没有狐朋,没有狗友,更没有赛仙楼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秦天影对“助其一臂之力”产生的效果,甚是满意。“只有荒凉的城邦,而且还是辽国经常骚扰之处,他去那里可算是锻炼锻炼了。”
“老太君舍得?”祈乐怀疑,家中有败子,和上辈的娇宠分不开的。
“当然会舍得,有人在她耳边敲边鼓,分析厉害,为了秦家的未来,她当然舍得,说来,老太君也算是雷厉风行的人。”秦天影中肯评价,他对老太君并没有埋怨,秦家的一切,他并不在乎。
“你做的?”有够狠啊,祈乐觉得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家伙,肚子里也全是坏水啊。
“当然不是,有人自告奋勇!”秦天影想起孤云带话回来时,江枫的表情,真的值回头票了。
“真的谢谢你!”祈乐郑重其事的感谢,幸好她没有将疑问和猜测说出口,否则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还得交代如霜,一定要将她之前说的那句话给忘掉。
“不用谢。”秦天影客气回应,他还有帐要算,不是那么容易就让她混过去的,“我有一事想请教乐乐小姐,不知能否给我解答?”
“什么事情啊?!”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客气,咬文嚼字的,一副虚心请教的认真样,让她不知所以。
“我听说某人说在下是利用她,可有此事?”即使知道她不知原委时可能有此猜测,但秦天影心里依然不舒服,他不想如此暧昧不明下去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是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祈乐装傻,臭如霜,这个死丫头,她是存心让她不好过是不是?
“是吗?”秦天影陪着她演戏,“可我确定有听到,而且还是这个某人亲口说的。”
“怎么可能,你当时根本就不在,怎么能听见我亲口说——”看着秦天影一副抓到你的模样,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笨蛋,不打自招。
“那是——那是——”她努力想找理由开脱,她知道误会能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乐乐?”秦天影小心试探,“告诉我曾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好不好?只说一次,再不会问了,好吗?”
“我——”他的话气带着的祈求,带着温柔,带着疼惜,让祈乐禁不住鼻酸。
“曾经,在我的生命里,有那么一个人,他说他欣赏我,敬佩我,于是他帮助我,追求我,于是,我和他走在了一起——”祈乐想做到云淡风轻,却无法如愿,她在玛瑙面前都不曾表现出来过伤心,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毕竟,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过那个人曾给自己的伤害了。可却在相似的情形发生之时,那种相似的毫无招架之力痛苦袭来,才让她知道,原来,她从不曾忘记。
“后来呢?”秦天影五味杂陈,无法阻止心口里冒出的酸酸泡泡,但已经开头,难得她敞开心扉,他不能错过。
“后来,很简单啊,他发现我不是祈家真正的女儿,而祈欢才是,所以就转移目标,和我说再见,转头祈欢的欢心去了,我刚到这里时,他们正准备一个月后就结婚呢。”伤疤揭开,能痊愈的更快。开头之后,说下去就容易多了,她对杨录并没多大的抱怨,只是为自己付出的真心没得到善待而心痛。
“为什么?”秦天影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但依然未听出重点。什么真正的女儿?
“为什么?”祈乐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和祈欢在一起,可以当真正祈家的乘龙快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祈氏企业,和我这个祈家的养女在一起,除了我这个人外,就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谁都会选择前者,不是吗?”
“我不会,我会选择后者。”秦天影对她那种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口气有些抵触,她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吗?
“啊?”祈乐莫明其妙,不懂他话中含义。
“我只会要你,其他的,我都不要!”认真的宣告,他要让她记在心底。
“啊——”她惊呆。
第二十八章 谈情说爱
“蟹粉狮子头、清炖圆鱼、扬州干丝!哇,这些都说我最最最爱吃扬州特产了,如霜,我亲爱的如霜,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祈乐毫无形象的大叫,拿起筷子,先尝一口鲜嫩的竹笋,嗯,清脆可口,美味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啊?”
“小姐是好久没吃了,也不想想是谁病了那么久,想吃油腻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啊,以后啊,最好不要生病,我每天都给小姐准备你爱吃的菜。”如霜已经坐下来,和她一起品尝。
“生病又不是自己可控制的,好吧,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倒霉就是了。”祈乐将鱼刺小心的拨去,送到嘴里才接过如霜的话,“你再唠叨下去就成老太婆了,如霜,以后嫁不出去可别怨我哦!”
如霜可不在意这个小事,一边嚼着干丝,一边取笑祈乐:“我嫁不嫁的出去还是未知数,反正小姐是能嫁出去了。”
“你胡说什么?”祈乐一头雾水,怎么转到她头上来了。
“公子都已经向你表白了,你也没有反对啊,小姐,你准备何时嫁给公子,我也好给你提早给你绣嫁衣。”如霜扔出一颗炸弹。
“你怎么知道?”祈乐的脸皮比较厚,不去为她谈及的事实脸红,反而追问她从何处得知的消息。
“我自己听到的啊,公子说的那么大声,我想装听不见也不可能啊。”偷听还理直气壮,如霜简直是无可救药。
“你是不是后来走开了?”祈乐的问话让如霜愣了下,还以为她要算帐呢,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是啊,你既然不生气了,又有公子在,我自然就放心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当然不能总呆在门外,难道你还要我一直偷听下去啊!”
祈乐空闲的手直接敲向如霜的头:“我没要你一直偷听下去,只是想告诉你,偷听话呢,千万要听全了,不要断章取义,不要捕风捉影,否则你除了成唠叨婆外,还要成为八卦婆,到时真的嫁不出去了。”
“八卦婆,什么东西啊?”
“就是闲传是非的人啦,这不是重点,我说的这些你知道了没啊?”祈乐快被如霜气死了。
“你是说我听的不是全部,是不对的,是吧,那后来你又有说什么?”如霜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她很佩服四公子的宣言,以后若是有人能像他这样,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就嫁给他。
“就是——”祈乐差点将那天后面的话给说出口,却又想到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反正离出嫁还遥远的很,你不要给我乱说就是了。”
“好小气啊,小姐,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如霜抱怨两声,只能死心,安静吃菜,过了会儿,顺便将装着米饭的瓷碗递到祈乐的身边。
“大米?”祈乐大叫。
“是啊,大米,小姐,这有什么可希奇的,米饭就是大米做的啊!”
“天哪,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祈乐口中的他,指的是米鸿儒,可惜如霜并不知道,瞅着米饭纳闷,大米就是被蒸了吃了,它能怎么样啊?
“不是,哎呀,我说的是我的牢友,”那种牢房,她住了三天就病了半个月,可他都已经进去几个月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霜,吃完饭你去请天影过来,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找公子,小姐,昨天才刚刚见过面,现在就又想他了啊,其实不用去啦,公子等晚上指定会过来的。”如霜打趣道。
“死丫头,你再给我胡说。”放下筷子,直接使出二指神功,攻击。
“啊――哈哈哈――小姐――小姐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如霜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自己怕痒的毛病让祈乐发现,真是失策啊,总被她这样威胁。
祈乐直到发泄够了,停止对她的惩罚,才又坐下吃饭。
饭后,帮如霜收拾餐具,又再次交代:“我找他有正事,你收拾完了就去请他哦!”
“是,小姐。”
即使已经被祈乐修理了一番,如霜的眼神依然促狭,祈乐只能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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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影悄无声息的走进“迎曦”亭,淡笑着瞅着眼前的情形,祈乐一身浅绿,上身穿窄袖短衣,外加一件对襟的长袖小褙子,下身穿长裙,头饰虽仍是简单的用玉簪扎着,但却比起男装的她来,俏丽的多,温柔的多,她正抱着一个紫色四方枕头,趴在案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小——”如霜端着一盘茶水和糕点,踏进亭里,看见祈乐竟然已经等的睡着了,准备叫她起来。
“嘘——”他做手势,让如霜将东西放下,先退下去,她病才刚刚好,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应该多休息的。
亭内恢复了宁静,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院子,清风徐徐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