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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被吓了一大跳,祈乐被惊的连忙后退,却忘记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站起来又是一阵脚麻,随即便重重的摔到地上,来不及管臀上的剧痛,双眼圆瞪,问出重点,“你们是谁?”
这才正常,楚云阔哥俩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时才觉得她的反应符合心中所想,乔木生驽驽嘴,身子往后退,直到退到床边才停下来,明显的意思是,由老二来应付……
能者多劳吧,楚云阔在心中暗忖,身子向前,放柔声音:“姑娘,你……”
“姑娘?”祈乐最近已经习惯别人叫她公子,此刻被突兀的如此称呼,而且还是个陌生人,在陌生的地点,再怎么无知无觉,也会察觉事情的不单纯,她终于想起来低头去审视一下自己,一身男装衣袍仍穿在身上,湿漉漉的,本想松口气,却又发现一个事实,衣袍的扣子被错扣了……
掩饰住内心的慌张,祈乐就近拉着一旁的椅子,借势爬起来,忍住臀部的疼痛,低头继续查看,里衫未动过,裤子未动过,OK,还好还好……她真正的松了口,看来只是衣服曾经被脱下来过而已……
抬头想说什么,却看见两人因她刚才揽起衣袍的动作而傻站在一旁,正好,趁此机会也好看看两人是哪路神仙――
一个大熊似的大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两类人却在一块,两人之间的默契显示他们交情不浅,面相上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尤其书生模样的人,两眼深陷,脸色灰白,嘴唇青紫,是病重的征兆,想他连走路也许都会颤颤微微的,恐怕没有那个精力把她给“请”来,那就只有另一个人了,祈乐的目光转向藏在书生身后的大熊:
“大熊,是不是你将我给请来的?”
“你怎么知道?”乔木生大叫,请这个字还是好听的,他是将她装在麻袋里扛过来的,可此刻却不敢讲出事实,眼前这个娘们的眼神怎么和别的娘们不一样,她的瞪视给他一种冷嗖嗖的感觉,就跟老二的感觉一样,明明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人,却总是让人忽视不得。
祈乐才不会回答他的蠢问题,径自坐下,对着书生招呼道:“你要不要先坐下,我觉得你快晕倒了……”
他的确是快晕倒了,本以为能撑的久一点,谁知道病症又快发作了,楚云阔微微的点头,退到床铺上,深喘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
“我的衣服也是你脱的?”看书生听话的坐下,祈乐继续拷问大汉。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给你换湿衣服,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碰,我……”看来老二的话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对的,他明明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可这娘们怎么一醒来就知道了……
“扶住他!”祈乐的大喝声打断他的解释,随着她急冲过来,不,急冲到老二旁边,乔木生才发现老二已经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老天,他的伤病又发作了……大掌连忙探到他的背后,顶着他不让他摔下……
祈乐已经抓起他的手腕,急急的把脉,结果令她脸色微变,连忙探手想拿出银针给他扎针,腰间的空无一物让她的手落空,随即她气的向一旁的大熊叫道:
“你这个白痴,你掳我来时,怎么不记得将银针一起掳来……”
第十一章 江湖恩怨
“少爷,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祈公子的影子……”管家喘着气,他已经发动府里所有的人去搜寻了,可惜一无所获。
“少爷,门房说昨夜不曾有人外出或进来过……”一个小厮报告。
“少爷,街上也不曾有人见过祈公子……”又一人来报。
随着出去搜寻一个接一个的回报,秦天影的脸色是越来越白,谁知道,在康府里也会出事,是他太不小心了,若是乐乐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是好?
康之健额头的汗随着回报的无望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秦天影脸色越变越难看,他更是难熬,怎么说,人也是在他家里丢的,人家还是他康之健的救命恩人,老爹的救命恩人,城里无数百姓的恩人,若是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吃不了也兜不了啊……
“秦――秦兄,不用太担心,祈兄弟与人为善,我想不会有人为难他的……”康之健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出声安慰,可惜效果不见好,秦天影根本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没关系,再接再厉,本来就是他的错,康之健接下他无声的报怨,继续安慰:“再说,祈兄弟堂堂一个男子汉,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他又不是个大姑娘,担心丢失名节什么的……”
糟了,他说了什么,怎么秦天影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杀人似的眼光狠狠的瞪着他,他说错什么了吗?大厅内陷入可怕的寂静中……
“我想,祈兄的确是被人掳走了……”郭兰屿走入大厅,打破沉闷的气氛,他的话让两人迅速的抬头,静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府里西侧的花丛被人踩踏过,虽然只有两个脚印,可能是身上负重才留下的,剩下的脚印都被大雨给冲刷了几乎没有了,但可以确定,那个脚印与祈兄屋内留下的脚印相符,墙上有被摩擦留下来的痕迹,来人是从墙上跃进来了……”
解释完毕,结论得出,祈乐真的被人绑走了……
“会是何人绑她呢,我们来此地没多久,根本就不曾结下什么怨由,更何况祈乐他为人医治病痛一直不遗余力,怎会招来此祸?”秦天影低喃,痛恨自己的无能,此刻他竟然毫无头绪,难道只能眼睁睁的在此傻等着吗?半天已经过去了,他该如何做?……
“秦兄不必过于担心,我想来人不会有恶意,绑走祈兄,或许是为了医治病人也说不定。”郭兰屿如此猜测,不是没有原因的,祈乐不是康府之人,若是为财,绑架府里任何一人都比他来的有效;若是为怨,就如秦天影所说,就祈乐的个性,与人结怨的机会几乎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他的医术……
“可若要医治病人,直接来康府即可,为何要将人绑走?”秦天影控制住担忧,略一思索,也想到了郭兰屿如此猜测的原因,但此一点却说不通,“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来人的身份见不得光……”
“一是他和康府有仇,不便露面。”郭兰屿将另一种可能说出,和秦天影一同将目光转向康之健,唯有他,在外面惹事生非……
“好吧,我想有可能是因我的缘故。”康之健神经粗一些,却不代表他是个笨蛋,他们两人一说完,他就知道原因出在他身上了,是他连累了祈乐,不过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无奈的问出共同关心的问题:
“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待吧……”虽然知道秦天影不愿意听,郭兰屿还是淡淡的点明事实。
哎……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很无奈的被逼上了梁山,很无奈的当了山大王,经常收留一些难民当喽罗,只是没想到年头越来越难,难民越来越多,你声势就给出来了,然后你又经常的来几次劫富济贫,然后招怨太多,政府就派人将你们镇压了,是不?”
“我没上梁山,我是在梅山洞,”乔木生注意着药炉的火候――其实也就是灶台上的大锅,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凑合着用了――一边对着坐在一旁的祈乐说着,“是衙门派人,不是什么政府,那是啥玩意儿?我不懂。”
“反正意思差不多了。”祈乐不在意的摆摆手,满脸好奇,此刻她正将从山间找寻来的野菜分捡着,一会儿药弄好之后,就要煮吃的,她的肚子此刻已经咕咕叫了,那个书生――也就是楚云阔的伤病已发作过了,此刻被乔木生点了穴道,正睡着呢,两人无事,就聊起天来。
说实话,她对乔木生所说的山大王还是很好奇的,在现代可没这种机会认识――当然,梁山好汉她是知道的,不过却对里面的人物没有好感,此刻能够实地实人采访,祈乐倒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手里的忙碌未停,继续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千万别跟梁山好汉的结果一样,那样会打击她的好奇心的。
“后来?”乔木生人虽呆,却也发现祈乐这个小娘―――呃,是小女人满脸的兴味,这有什么好新奇的,不过她竟没有因为自己当过山贼而有所歧视,让他看的顺眼的很,算了,谈谈当年的屈辱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后来我们听说官府要派兵来剿灭我们,那些猪头也不想想,山上的那些喽罗多是活不下去的难民,哪里能抵的住他们那些官兵的镇压,所以我就听老二的话,早早的就将以往攒下来的银两分发给他们,让他们下山去了,山上只留下了几个兄弟,给官府捧捧场……”
他没有说出的是,官府的人向来好大喜功,没抓住什么人,但确实梅山是没土匪了,于是就上报朝廷,说什么经过他们浴血奋战,生死搏斗,终于回复了梅山的清净,给周围的百姓带来的福音,毫无廉耻的接受官府的赏赐……
“那楚书生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如果你们都已经安排好的话?”祈乐喜欢听这样的结局,却对两人目前的境况感到奇怪。
药已经熬好了,乔木生的大掌不怕烫的直接将锅给端起来,将药倒入一旁的碗里,开始刷锅,得再准备点吃食,他自己耐得住饿,老二和这个小女人可受不了,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听到三次咕咕叫的肚鸣声了……
“你们是不是又遇到其他的意外事情了?”见乔木生没回答,祈乐猜测道,一边将洗干净的野菜递给他。
“他娘的,还不是那个姓康的家伙,官府的人都已经走了,我们才出来的,可他却突然冒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了,老二虽智谋超群,可是没半点功夫……”
谈起当日发生的事情,乔木生牙咬的紧紧的,怨气十足,同时又是悔恨万分,不仅怨那个姓康的,也怨自己,当时姓康的那一掌来势冲冲,他担心抵挡不住,就闪了过去,可谁知道老二竟然在他身后,那一掌就挨在他身上了,老二那书生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怎能承受……
“你不会是为了要找姓康的报仇,然后迁怒到我的身上吧?”看着乔木生丝毫不准备反对的神色,祈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觉,她可能被扯进了所谓的江湖恩怨中……
第十二章 往事如风
“楚书生,你比较知书达理,不会迁怒对不对?”乔木生将楚云阔的穴道解开,扶着他正喝着汤药……
一旁的祈乐捧着一个有豁口的碗,往嘴里送着野菜,一边闷闷的问道,知道他此刻不能回应,她又继续讲道理:“更何况,我只是个大夫,我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管那人是好是坏,我也救了你,不是吗?所以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你真的担心吗?”终于将苦涩的药汁给喝完了,楚云阔胸闷缓解了些,看来祈乐的医术的确名不虚传,想不到她如此年纪就有如此高的医术,而且还是个女人,意想不到啊……
“不担心,如果你真的不讲道理的话,你就要担心你自己了。”祈乐不紧不慢继续吃着野菜,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能填饱就可以,她迎上楚云阔的目光,露出淡雅的微笑,“楚书生,你应该知道大夫也是很擅长使毒的哦。”
这个女人,楚云阔眼底露出赞赏之色,她太过与众不同了,被掳来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的看的清楚,随即就已恢复如常了,虽然他不曾她如常时该是如何,但这等闲适,这等放松,恐怕就是她如常时的情形,伤病发作之后,他不再有机会去观察她的表现了,但醒来后,更大的惊奇在等着他,她后来者居上了,天大地大医者最大,她满不在乎的表情,随遇而安的性子,此刻又露出的淡定雅致的微笑,让人……有些挪不开目光,他甚至开始有些好奇,换回女装的她,到底有何种的风采——
祈乐将野菜都已经吃光,也不管楚云阔此时正观察着她,将碗拿回灶台,倒上水洗干净之后,才擦干手,坐回原处,淡淡的问道:“看够了吗?”
楚云阔丝毫不觉得困窘,大方的收完眼光,释出心中疑问:“不担心为何还要说那么多?”她可不像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有人会担心。”祈乐轻抚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天影兄或许不知道她要这个指环的意义吗?看楚云阔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解释道,“你也有父母兄弟,亲戚朋友,突然消失,他们会担心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说错了,楚云阔的脸色微变,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祈乐此刻倒警觉到了,住口不说,静静的注视着他……
“不会有人担心的。”良久,楚云阔才喃喃说道。
“什么?”祈乐没有听的太清楚,身体前移,他眼里的压抑让她好奇。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不会有人担心的……”一字一顿,强调似的,楚云阔瞪着她,将意思真切的传入她的耳中,面无表情。
“原来你和我之前一样啊……”他一定没有发现他的眼底已经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悲伤、更多的是愤怒、仇恨,祈乐被这样的目光瞪着,心里一振,却刻意忽略,状似无意的回道。
“你??”楚云阔怀疑的看着她,她和他会一样吗?眼前的她,虽看不起来不像是被捧在手心娇宠着的人,但依然是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不,千金小姐模样。
“我之前有个爷爷,后来去世了,其他的人……”祈乐歪着头,手托着脸颊,回忆着过往,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去了,“我都忘记了,哈哈,他们也许根本也不希望我记住他们,不过我还有个好朋友,可惜,自从来这个朝代以后,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云淡风清,往事如烟,似乎一阵风吹过,一切了无痕,她淡淡的笑,谁对谁错,谁错待了谁,谁善待了谁,都过去了,计较那些干吗呢?还不如把握现在,把握手里所拥有的一切,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事,是不会忘记的。”她是无心还是洒脱,说的如此的简单,忘记?怎么忘记?她知道一夕间一无所有的感觉吗?她知道从天之骄子变成过街老鼠的感受吗?她一定不知道,她一定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背叛,什么是绝望……楚云阔撇开目光,不想看她那种悠然的笑,那……恐怕是他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
“也许吧,不过忘记不忘记,都不妨碍自己寻找快乐吧。”祈乐不想说什么人生的大道理,她只是这样想的而已,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方式都不一样,她只是想寻一个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而已,所以,对于他人的一切,她不会天真的去做什么评价的。
“哎呀,说了半天,我还没说出重点呢。”祈乐像是忽然想到似的,轻松的转移话题,“有人会担心,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一趟?”
“你说康之健吗?”见她转移话题,楚云阔也不为难,自己的事情,从不曾和谁说过,就知道为何在她面前,竟然不知不觉就说出来了,顺着她的话,他将波动的心绪回复平静。
“不,是天影兄,你们掳我来前,一定已经事先探察过吧,他和我一起的,我无缘无故的消失,他会担心的。”祈乐解释,再次提出要求,“我已经出来半天了,你们把我送回去吧——”
“你得把老二的伤给医好了才能走,至于你那个兄弟暂时分离又不会死,他娘的,干吗跟个小奶娃似的,离不开大哥?”
如此粗鲁的话,当然非乔木生莫属,他趁着天气晴朗,出去打了些野味回来,正好听见祈乐的这段话,忍不住回道,说完就又想了起来,这个祈乐本来就是个小娘们——小女人,两者根本没差,祈乐却要求他即使内心嘀咕也要用此替代,说什么娘们太粗俗了,他娘的,老子就粗俗怎么了?
“他不是我大哥,他是我爱人,大熊若有自己的老婆,也不希望把你一个人扔着不管,自己不着家吧?”秦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