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一向都是父传子，没想到宋朝倒稀奇，出来个兄传弟的情形，尤其这个弟弟继承皇位的事情还是疑点多多，名不正言不顺，那兄长的留下的众皇子在皇家的处境可就有些微妙了，怪不得他如此愁眉苦脸……”
祈乐作出评价，依然思索着电视里是否提到过赵德芳的名字，最后还是宣告放弃：“哎，我对历史一向不感兴趣，对于宋史我一向只知道赵匡胤、赵光义，包青天那时候的皇帝叫什么名字我都不记得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包青天时的八贤王和这个秦王混淆了……早知道我要来这里，一定会把宋史背个通透的……”
“乐乐！”秦天影心惊的打断她的喃喃自语，用力抱住她，“别说了……”
“天影兄？”祈乐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心里一暖，“我哪里也不去了，这辈子都会和你一起的……”淡淡的保证道，即使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他担这份心是多余的。
“你保证？”秦天影紧拥着她。
“保证！”
观赏着天上清冷的月，静默了会儿，看他终于放松表情，祈乐才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秦王这次是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么帅气的一个男人，眉间的忧郁虽然让他更有魅力，可祈乐喜欢看别人开心的表情。
“这次秦王去京城是为贺乾明节。”
秦天影虽整日里和祈乐在一起，但在消息的搜索方面可不曾停歇过。当然，这要归功于江枫，他在江湖上的组织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搜寻他人感兴趣的消息来贩卖，这是怀仁堂财源之一，秦天影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乾明节是什么？”
“就是皇帝帝诞日，那天群臣要在紫宸殿上祝寿，面对皇帝要行三十三拜礼，比正旦朝贺十九拜，冬至朝贺十二拜都要多。”秦天影稍做解释，见祈乐颇感兴趣，自然将所知祥述：
“到时宰相要代表群臣上殿，捧觞祝皇帝万寿，皇帝则赐百官茶汤。圣寿宴场面很大，宰相与亲王及外国使节坐于殿上，群僚和外使随员坐于殿外两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食品，像环饼、油饼、枣塔、果子之类等。辽国使节的食物最为丰盛，特加猪、羊、鸡、鹅、兔等连骨的熟肉特别招待他们。”
“那么好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不过往官场发展，光想就知道没可能，祈乐知道自己没有那份心力去追求那些无聊的东西，她想像着那些热闹场景，禁不住问道，“还有呢？”
“然后就是九盏御酒了，每一盏都会有音乐、舞蹈、杂剧、比赛，热闹非凡……”细节真要说下去，恐怕说道天亮也说不完，秦天影挑重点的说明之后，自然要转向刚才的话题，“你想，越热闹，秦王恐怕就会越不开心吧？”
“为什么？”
“这种场面，本应该是秦王的哥哥德昭享受的，此时却要如其他朝臣一般，恐怕心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更何况，他们两兄弟此刻的处境，怕也是如芒在背，他们的存在，对于皇上的地位来说，始终……是个威胁吧……”秦天影斟酌着解释道。
“秦王想当皇帝吗？”祈乐问出重点，这恐怕也是皇帝目前最担忧的。
“这谁知道？恐怕每个人都抵不住这种诱惑吧？”
“当皇帝很累的，他们可真是执著，劳心劳力的事情抢着看，想不通……”祈乐叹息。
“哈哈……谁像你，胸无大志，恐怕把皇帝的位置让你坐，你也会拒绝，懒丫头一个……”秦天影当然不会以为祈乐是天真无知，她似乎是看透了人们追逐权利与名望的心态，没有几人能洒脱的无视的情境，虽如此评价，却理解他们。
“若他想当皇帝，他可能会早死的……”祈乐笑着窝在秦天影怀里，温存了会儿，才又叹息道。
“即使他不想，恐怕也难逃此下场。这也许是皇家儿女的宿命吧。”秦天影淡淡接道，看天色已晚，再聊下去，恐怕明日祈乐就要赖床不起了，“下去吧，该休息了……”
“不想睡。”快乐的日子过的久了，似乎忘记了人世间其实还有很多的不快乐存在着，祈乐从他怀里坐起，收拢双腿，撑着下巴，看着和现代唯一相同的存在――天上的明月，它千年来是否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人间上演的悲欢离合，不断的重复着……
“别想太多。”秦天影不知是该喜还是忧，祈乐容易快乐，一件小事，一个好吃的东西都能让她开心半天，可她却也容易感伤，很多的事情想的多了，悲观的情绪让她沉静，尽管这种情绪不会困扰她太长的时间，可他依然不乐见。
“天影兄，我很早之前就确定，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就要为自己活着，为自己自私些，不再背负任何人的希望与包袱了……”祈乐想着以前，“可惜我发现我做不到，路上我总会遇见一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我就忍不住想分享他们的快乐，分担他们的烦忧，你说，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你现在才发现吗？”秦天影叹息，无奈的说道，“尽管你一直在说你要为自己活着，你没发现这游玩的路上，你管了多少事？……”
说着说着，他猛然意识到她说这番话的含义，大惊道：“你不会是想管秦王的事情吧？这不是小事儿，皇族之间的争斗有血腥你不知道吗？你……”
“我没有要去管……”看他那么着急，祈乐即使有此打算也会说没有，插手皇族之间的争斗，她哪里有这个能耐呢，只是想到那么年轻的一个小帅哥未来有可能就这样死掉，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没有最好。”秦天影松口气，“明天就向那个李善固探探口风，看玲珑的事情他到底要如何解决，之后，咱们就离开……咱们可以去大辽看凝瑶和翠绣，东北的雪景是很漂亮的，那时你可以见识到不同的风景……”
第二十二章 婚约解除
“王爷，他们已经走了。”
李善固的声音，在暗沉的夜里，轻轻回荡。
假山的阴影将秦王的身影融在夜色里，若不细看，根本辨别不出那里站着一个人，这里的视角正好让祈乐他们的观察不到，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不是存心偷听，只是烦闷，出来走走凑巧才碰上。
秦王面无表情的静默，这是多年来他最常保持的表情。
李善固却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二来……
毕竟，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从王爷六岁开始，他“荣幸”的被选为伴读――从此也就脱离了无忧的生活，开始陷入皇家的争斗当中。陪着他长大，陪着他看兄弟之间的争斗，陪着他看二叔与父皇之间的暗波，他的心思，多数他都能猜的出来。
李善固是个多面人，尽管他并不喜欢如此。
他内敛深沉，这是在皇宫里培养出来的，不让别人轻易看透他的心思，或者抓住他任何的把柄，为自己，也是为王爷，被王爷重视的人，若不能保护自己，恐怕就没有资格站在他的旁边。
他开朗乐观，这是在王爷面前养成的习惯，初见面时，还是六岁的小孩的王爷已经开始学会隐藏心情了，若无人教他如何放松，那王爷的生活就太过悲惨了，尽管，他知道，他的做法，只能偶尔让王爷放松而已，这样，也就够了。
“王爷不必在意他们，他们只是在胡乱说说而已。”
最终李善固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
“没事。”秦王终于回过神来，“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停顿了会，才又问道：“他们的背景查了吗？”
“已经查出来了，正待王爷有时间时回报。”
王府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的，如果有人会如此想，那说明他没有常识。李善固不问元由的就请他们进来，表面是因为可柔的建议，其实是自有考量。这些人，明显的是冲着王爷来的，即使如此，倒不如直接请他们进来，就近监视总比要派人去跟踪来的方便些。
“现在说吧。”秦王走至园内的亭内，不管更深露重，径自坐下。
李善固欲言又止，在他的面前，王爷的疲乏是毫不掩饰的，京城里烦心的事情闹了他这么多天，又一路从京城回到这里，本就劳累不堪了。
可他知道，秦王睡不着，尤其回京城见了武功郡王之后，怕是更睡不着了，将叹息掩藏，将收集到的信息一一禀告：
“楚云阔和乔木生是结拜兄弟，两人却不是一路人，走到一块是意外，至于什么原因尚未查明。乔木生是梅山的土匪，而楚云阔则可能与潭州巨商楚家庄的灭门案有关。”
楚家庄灭门案在潭州闹的纷纷扬扬，却被官府以土匪夜闯民宅抢虐结案，疑点甚多。
李善固又道：“他们这次来，恐怕是要借助王爷的力量来翻案……”
“查出是谁在幕后指使吗？”秦王闭着双目，用力的捏着眼角。
“据调查是江湖上的人，但朝廷上有人为其撑腰……暗探查明，可能与……齐王有关……”
“三叔？”秦王猛的睁开双眼，满眼的惊讶。
“只是可能……”李善固呐呐解释。
“若你不肯定，你就不会说了……”秦王摆手，阻止他无谓的安慰。
李善固沉默，院子里静悄悄的，街上传来报更声，已三更了……“罢了，罢了……”秦王最终开口，“继续说吧……”
“秦天影和祈乐，则是扬州城的商贾，而且祈乐是女子，身份不明，但为人正派心善，曾在寿州城救治康府的大少爷……”
李善固暂停，他知道王爷会惊奇祈乐的身份，当时他查出来之后也不相信，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像女子，今日看到她和秦天影在一起的亲密举动，才最终相信。
而康府大少爷，是皇帝派出的暗探，这一点还是不要报之王爷了，他――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继续……”秦王示意。
“是！”李善固收敛心神，“至于霍玲珑……”
他叹息出声，这是他爹给他惹来的麻烦：“王爷，这是我的错了，她的确是我那一心想往上爬的老爹给我找来的未婚妻……王爷，你能不能帮忙一下，若是我去和我那不讲理的老爹谈，恐怕几句话就要吵起来了……”
“呵呵……”秦王混乱烦躁的思绪被他装扮可怜的模样给逗散，
“有机会做拥齐人之福不是很好吗？”
“王爷，你明知道可柔的脾气，她早就发过誓，她的丈夫只能娶她一个，否则一切免谈，你别看她平时温温柔柔的，要倔强起来，连两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应付两个人啊……”
不断的倒着苦水，李善固也是为难不已，王爷不在的这几日，霍玲珑那丫头好像是存心的，只要他和可柔见面，她就会冒出来捣乱，也不知道她存的什么心，这事儿闹的他办事都情绪不佳了――可柔已经开始不理他了……
秦王看他唱念作佳的表演了半天，决定透露些消息让他好受些，“听说最近皇上迷上了大食国送来的美女，已经将霍娘娘冷落了，而京里已经有人在查霍家长子收受贿赂的事情，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事情就会解决了……”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
秦天影将祈乐送回寝居，刚踏进自己的居所，连灯都没来得及点亮，突来的声音吓的他将手中的火褶子给摔到地上，随之而来的轻笑声让他往腰间拿软剑的动作停了下来，弯腰将火褶子捡起来，烛光燃起，桌子前坐着一个黑衣人――江枫。
“你在抱怨？你还知道过来，我不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传消息给你了吗？你倒好，对玲珑不管不问，你真想将她推给李善固吗？”
秦天影气不打一处出，江枫办事利落，可谁知竟在这事上拖拉起来，这几天玲珑总是缠着李善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转移心思了，他还为江枫担心着呢，他倒好，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喝茶取笑他。
“我这不是来接她了吗？”江枫不把他的白眼放在心上，将茶递到他的手里。
“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接？”说的轻巧，他们本想让李善固开口解约，本来嘛，他和那个姬可柔明显的是两情相悦，今天王爷才回来，恐怕李善固还不曾提起此事。
“他老子李之成已经决定解决婚约了，信件这两天应该就能送到扬州。”
正因如此，江枫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当然，江湖上的事告了一个段落，他也该好好将心思放在玲珑身上了，不把那丫头绑在身边，恐怕她会不断闯祸。
没有人知晓，当江枫回扬州，得知霍玲珑竟然出走时，他吓的心跳都停了，人已经出走了十几天了，竟然没有人通知他，孤云是带着怜儿出游去了，其他人在扬州城周围搜寻……
兵荒马乱灾民不断的世道，她一个女孩子家竟敢一个人出去。江枫气怒之余，立马派出人沿路寻找，一直到京城都毫无踪迹，要不是秦天影传回消息，恐怕此刻他还在心急如焚呢……
“为什么？”他们什么还都没有做呢？
“霍娘娘失宠，霍家即将失势。”简单一句，已经概括。
第二十三章 无可奈何
秦王府左院书房。
书房外。
李善固坐在石阶上，嘴里夹着个草根，斜翘着二郎腿，看灯笼映照着的几个蚂蚁在忙碌的搬运毛毛虫，他时不时的在其搬运的路程里添加一些路障，看他们艰难的爬过，无聊的发出得逞的笑声……
乔木生则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不得安宁，在门前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李善固几次抗议无效后，也就不理他了。他嘴里嘟囔着，心里想着：到底老二有什么事情，竟然不让他听，还将给赶出来，想的脑子大涨却依然摸不出头绪来，急的满头是汗，竟然听到李善固的笑声，一恼就一脚踢过去……
“你干吗？”李善固幸亏反应及时，急急的闪过。
“你说，他们在里面这么久了，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你家兄弟，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李善固一副无辜状，心里却不以为然，楚云阔的心思可真够深沉的，这乔木生对他是掏心掏肺，他倒好，什么话也不说。
“那是……”乔木生眉头皱的老深，虽然心里也抱怨着，但让别人说他却不愿意，“那是老二没有时间说，若是有空他当然会告诉我……”
乔木生言不由衷，他知道老二有心事，却从来不给他明说，不管他是如何想的，都没有关系，反正……反正他乔木生当他是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是同生共死，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所以，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乔木生总会在他一旁挺着他的……
“得了，等得空问你兄弟就不是了……”对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那个玲珑臭丫头都比他心思重，李善固没有欺负的欲望，丝毫没有成就感，直接出言安慰。
……
书房内。
桔色的灯光，将书房内照的清晰。布置简单，大大的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靠墙立着一排樟木书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书籍，四书五经、诗文、医药、书画、音律、兵法……琳琅满目，可见秦王的涉猎颇广。
“王爷有何打算？”楚云阔已将来意说明，默待许久，可秦王却闲适的翻阅着一本小说，一直不开口……
“你知道我并不能插手齐王的事情。”
秦王把书合上，淡淡解释。
“私人上他是我三叔，轮不到我去管他的事，官场上，他现在是开封府尹中书令，他下辖的事情，我若插手，并不妥当。”
楚云阔脸色微变，他早知是如此的结果，为何还不死心的要来一试，瞪视着茶案上精巧的茶杯，静默了会儿，脸上才拉开有些难堪的笑：
“草民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找齐王的麻烦，再说，我只是怀疑，那姓郑的将搜刮来的财宝献给了齐王，又未说是齐王指使……”
口是心非的解释，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让他内心压抑的想狂吼，可是不行，若想将那些人绳之以法，必须要借助秦王的力量，紧紧捏着的拳头缓缓放开，似乎下定了决心，抬头正视秦王：
“利于国者爱之，害于国者恶之，王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