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里空无一人,我先占个沙发,刚把东西摆好,就看到西北方向走来一个人。
这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彪悍,彪悍的平方。最过目不忘的是他居然梳了一个朋克发型,蓬松修长硬实的长毛,傲然挺立在脑袋上,迎风招展,腰间别着两把硕大的标志性板斧,衣襟掖在腰带上,横行马路,杀气腾腾。
神了,远在隋唐,我居然看到了这么时髦的人,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在二环路上看到的滑板少年,心中升起一种亲切的感觉。
那大汉横行到我面前,眼角斜觑,然后径直向那堆破布走去,十分熟练地把破布一摊,大模大样坐了下来。
无数片段连接在一起,我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
程—咬—金!
21世纪的我,站在这样近的距离看着相隔千年的古人,我的心头平添了一种历史沧桑感。
许久,听到他在说:“兄弟,你不用看我看的想要吃下去吧?”
我才发现我的眼神似乎已经可以用含情脉脉来形容,于是我连忙揉了揉眼,咳嗽一声,问道:“敢问阁下是程咬金吗?”
他出乎意料的温和:“没错,兄弟要买盐吗?”
我摇摇头。
他继续笑眯眯地问我:“不买盐你平时吃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我家还有很多。”
他继续说:“我的盐便宜啊,20文就能买一块。”
刚才的包子是一文钱两个,20文是40个包子,换算到现代三个包子一块钱,折合大约13块人民币左右,可以买碘盐至少10袋,经过一番简单的推算,我认为他买卖不合算。
他看我碎碎算了很久,又说:“小兄弟不买盐?那买点别的如何?”
我茫然看着他,他居然从盐罐里拔出一把板斧。
“这斧头成色好,光滑没毛刺,一斧子下去神仙也救不得,当然,你要下手够快,噗嗤一声血溅当场,沉沉的趁手,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凶器啊!当然你不想杀人越货平时剁个骨头也方便,看你细皮嫩肉的力气不大,切豆腐也成,闲来无事还能练套板斧长拳,强身健体,买把我免费教你三招,如何?”
对了,程咬金是史上最著名的三斧头,再多就没有了,做他小弟一辈子就别指望武功盖世。
于是我又摇头。
程咬金脸色渐渐变青,斧子咣的一声砸在地上,一把抓住我的领子:
“兄弟,你是真傻呢还是耍我?鬼都能看出来我是在威胁你好不好?”
正在节骨眼上,忽听的背后马嘶人喊,我回头一看…
第13章 牢狱之灾
第13章 牢狱之灾
何其壮观!
一匹黑马穿云度水而来,一名短打扮的捕快身手矫健,后面还跟着几队步兵,车马磷磷,气势逼人。
我一转头,程咬金居然已经在十丈开外,一路青烟,真是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这么雄伟的身材起跑都能达到这个速度,亏他来得。
我就没那么好命,来不及幸灾乐祸就听有人对着我耳朵大喊:“知府大人明令禁止私斗,你没看见告示吗?给我带回去!”耳朵顿时重听,全世界都是一片嗡嗡声。
大佬,麻烦你看清楚点,带了眼睛的人就知道明明是他殴我不是我们互殴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唯一欣慰的是,起跑速度0。01秒的咬金同志也被抓了,哇哈哈哈哈,螳螂拳遇到铁布衫,活了大该吖!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跟局子挨过边,因为我一向是三好少年,四有新人,不想回到古代居然还被抓进了古代局子,传说中的衙门,真是奇遇不断。
监狱里很潮,看来隋唐时候犯人还谈不上什么待遇问题,我和咬金被抓起来扔进一座牢房,就像水扔进油锅,顿时让一群地痞来了精神。
“呦嗬,来新人了。”
“少废话快上去摸…”
“看这俩穷鬼穿的就知道没油水…”
一个三角眼走到我面前,盯着我身上的衣服:“兄弟,你这衣服有点古怪啊!”说完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捻,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顿时大笑不止:“哈哈哈…”
其他人停下了手上的活,瞪着三角眼,他指着我的衣服说:“这人…这人穿的是寿衣…”
马上笑声一片:“真碰上牛人了,你也不嫌寒碜?”
“穷还真穷,连寿衣都上身。”
“滚一边去,你不嫌寒碜我们还嫌晦气呢!”
咬金默默地拍拍我的肩,小声说:“兄弟,我算服了,死人衣服我还真不敢穿出去。”
我有点光火,想想说的也对,都怪我进城没有先找家估衣店买身先穿上。
笑声渐渐止了,有人发现了程咬金,过去看着他:“这位兄弟发型挺个性,菠萝啊?”
咬金比我更光火:“我*你奶奶个*。”
那人顿时憋的脸通红,伸胳膊捋袖子:“我草还没人敢跟你爷叫板,想睡棺材板…”
话没说完已经被咬金撂倒在地,直挺挺地果然像块棺材板。
咬金两眼冒火:“直娘贼,你爹我今天高兴,杀你们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监狱里顿时大乱,所有人都向程咬金蜂拥而去,喊杀声震彻牢笼,脏话连篇,景色是蔚为壮观!我站在墙角环顾四周,趁刚才那个三角眼路过伸腿一绊,骑上去一通暴打,打的丫挺的直翻白眼,老爹老娘小老婆都叫了出来。
其实我打架也挺有天分,几拳就打的这人出气多进气少,估计原来这皮囊的主人也是一好勇斗狠的主,看这肌肉发达的,铁硬,拍上去叮叮作响,赶上魔鬼终结者,八块腹肌一块都不能少。
我得意地捏捏腕子,一脚踢上那人的屁股,他闷哼一声。
咬金那里还是混战不休,果然是英雄了得,让我想起了深入乱军的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终成流芳百世的英雄,当然人家那是为国家社稷而战,我们不过是街头PK,火拼都能出英雄,含金量当然非同一般,咬金是个生动的例证:谁说我们坐牢的就是垃圾?
我马上拎了根棒子前去增援,打的他们嗷嗷叫,酣战不休,要说还真是双拳难敌四手,虎豹难食群狼,眼看我和咬金占了下风,这时忽然听到牢门一开,一个声音隆隆作响:
“谁在放肆?”
我正抱着一个人的头猛敲,这话刚一出口我马上矬了半截,赶忙把手里的棒子塞进那位仁兄手中,他被我打的七荤八素已经无力反抗,biong一声倒在地上。
回头看喊话那人,身长丈二…其实丈二有多长我还真不知道,只知道是很长的意思。他面色姜黄,长眉入鬓,看着倒挺精神,不过怎么看怎么像个一般人。要不是因为周围没别人,真不敢相信刚才那声怒吼是从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身体里发出的。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一起看着门口,短暂停顿五秒钟之后,马上又恢复了以前的混乱,连我都把棒子一把夺过来,继续砸那位可怜的兄弟。
耳畔听到嗷嗷几声惨叫,伴随着钝物撞墙的声音,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忽然凌空腾起,向墙角飞去。
震惊!要知道我起码也有一百五十斤,那力道竟然大的不可遏止,手法虽然拙劣,天资却可谓非比寻常,这人是…
一个名字在我心头电光火石般划过,我脱口而出:秦琼秦叔宝!
话刚出口我就重重砸在了一堆茅草上面,头晕眼花之际,看到有人说:说前先漱漱口,我们捕头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寒,古代人的马屁神功出神入化,以后倒要学学,不过这句话至少提供给我一个信息:此人果然是秦琼。
正点,以后管饭的人又找到一个。
秦琼丝毫没有察觉我一脸喜色,只是皱着眉头沉沉地说:“县爷要提审新来的囚犯,站出来。”
程咬金大模大样的往地上一站:“老子就是。”我也学他的样与他并肩而立:“还有老子。”
秦琼挥挥手:“很好,跟我走吧。”
我有点纳闷,难道不上手铐脚枷之类的?那小兵倒是意会了:“嘁,乡巴佬,凭我们秦捕头的身手,十个你们绑一起也跑不了。”秦琼瞪他一眼:“废话这么多。”
然后转头看我:“你怎么喜气洋洋的?”
第14章 好汉铁牛
第14章 好汉铁牛
我一时打不了圆场,忽然想起一句话:“要杀要剐随便你,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认为这句话虽然土点,但能体现出我的大无畏精神,有助于给秦琼大侠一个好印象。不想秦琼阴沉沉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容:“你以为你说评书?打架斗殴也谈不上千刀万剐,我们又不是黑衙门。”
我正尴尬,许久不开头的程咬金却说话了:“太平郎,你不认得铁牛了?”我离秦琼很近,能看到他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也跟着一哆嗦,眼睛如同一道寒光闪过,瞥向程咬金:“铁牛?”咬金一脸狂喜:“对啊,你忘记你小时侯逃难…”秦琼却提高声音说:“在下实在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那小兵本来抓着程咬金的领子,听到他说话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及至秦琼否认,复又抓牢:“少跟我们捕头套近乎。”
咬金当下气的两脚直跳:“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当初我们母子怎样对你,你现下风光了就不认我们,我****”秦琼面沉寒水,不为所动。
不过几步远,衙门大堂近在眼前。我看古装片,甭管多小的县城衙门都是一色青砖瓦房,气派非凡,偏偏眼前这个衙门就差了许多,不过光秃秃两进厢房中间一个客厅,亏得衙役还好意思喊:威武。
铁牛不再叫喊,气哼哼站在大堂上怒视秦琼,我夹在中间直冒冷汗。那县官斜倚在凳子上,眼睛通红,眼神迷离,仿佛宿醉未醒,离丈把远都能闻到酒气:
“堂下…所立,呃,何人?”
旁边衙役忙回禀:“老爷,是昨日在集市上打架斗殴的。”
县爷的醉眼转到我脸上:“这个瘦高个叫什么啊?”
我说:“司徒宇寒。”
他眼睛睁大了些:“司徒…跟本老爷的官讳一样,老爷做…老爷,你却做…小贼,对得起谁啊…幸好本老爷…清正廉明…你回家去吧,好好…做人。”
衙役目瞪口呆:“老爷,放不得啊,这人还盗卖了明王墓的随葬品。”
县爷顿时坐了起来:“有…有这等事?把东西拿上…来。”
就看我那一包袱瓶子罐子被搬了过来,放在县爷的案几上,他摸了半天,又转向我:“这些…都是你盗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怎么能承认:“回老爷,小人实在不知道啊,这些都是从东邙山下的村里贩来的,打死也不知道是墓葬啊,大老爷明察秋毫,为小的作主。”
老爷把东西放在一旁:“看你眉清目秀也不像那等凶恶之徒,东西没收了,你先回家,留个地址随时传唤。”不知道是不是吓的,老爷酒醒了一多半。
说完又转头朝向咬金:“那个黑大汉什么罪啊?”
衙役一边冒汗一边说:“就是前几日有人举报贩私盐的程咬金,跟这位打架的,收监了还哄乱狱所。”
县太爷脸一沉:“看你满脸横肉就不是良善之辈,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许久不开言的秦琼说话了:“老爷,先审再打也不迟。”程咬金大骂:“老子不用你求情,老子…”
县太爷正要发作,忽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禀老爷,大事不好…”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就看那狱卒跪倒在地:“老爷,刚才参与斗殴的陈家村陈二麻子被打死了。”
说话间尸体已经抬上大堂,正是被我暴打一顿的三角眼。
我自问下手不算很重,不想他这么不禁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换了个身体力量上面拿捏不准。要说打死他我还真不后悔,这种人渣死了人民群众应该送匾给我,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可是杀人要偿命,我还不想刚重生了就被砍头。问题是,我要狡辩的话,程咬金就要承担责任,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敢做不敢当!
想到这里我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一双手却拦了过来,一抬头看到程咬金笑的神秘莫测,低声道:“我贩私盐本来就是死罪,再加个误杀也不能杀我两次。”说完便高声说:“不用审了,刚才打架的是我,不关别人的事,给我来个痛快的。”
县太爷眯起眼睛看了看他,转头问秦琼:“你说该怎么判?”秦琼半晌没有说话,躬身施礼:“说此人贩私盐,并无物证,单凭人证不能判死;误伤人命,按律本当斩,但当时数十人在场,七手八脚,可能是群殴致死,虽然此人愿意承认,但老爷也要证据确凿才能显得您不愿草菅人命,所以依小的意思,不如权且收监,判个死缓三年,等有了证据再杀不迟。”
县太爷颔首不语,掂掇半天,终于下笔写了判词,果然是死缓。咬金被押了下去,临走偷偷看了秦琼一眼,含义颇深,秦琼倒像没事人一样。
这里也没我的事了,我也该闪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样把咬金从牢里弄出来。
笑话,难道真让他蹲三年大牢?天下即将大乱,正是他用武之地,关牢里有什么意思。劫狱当然不行,犯人跑了秦琼不好说话,完了再把捕头也关起来我就弄巧成拙了,最好还是回去跟悠悠商量,她那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一定有办法。
回去的路我熟了许多,穿云度水,来到墓地正好是傍晚,空无一人,我本想敲敲墓碑把悠悠叫出来,可抬头看看天边的火烧云,忽然想起僵尸也是怕见光的,于是我便在墓前坐了下来。
悠悠的墓前竟然还有个歪斜的墓碑,经年风吹雨打,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擦去浮灰,隐约可以看到王和女两个字,令人费解,我忽然想起悠悠欲言又止的神情,莫非她的身世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第15章 走路去长安
第15章 长安行
一个少女的声音,飘忽在空中,
“你还好吗?”
我睁开眼睛,浓雾缠绕在我周围,看不到人。
“让我进去好吗?你不要不理我,开开门让我进去…”
那个声音哀婉无比,听起来入骨的寒冷,我蓦然警觉,翻身坐起,那个声音却变的悄无声息,我屏息听了好久,远处却响起了歌声: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渐渐的,终归于无。
我四处寻觅,却忽然有个白衣少女拦住我的去路,她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汗不断的往下流,表情痛苦:“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叫着悠悠的名字醒了过来,才发现刚才只是一场梦,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点星火在头顶灿灿生辉。
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我身边,正抬头看天空,表情很悠闲,完全没有刚才在我梦里的狼狈样。
“去齐州城有什么收获吗?”
“有,我找到程咬金和秦琼了。”
悠悠笑的鼻子都轻轻皱了起来:“嗯小宇,你满能干的,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兄弟没有留你在城里过夜?”
我垂头丧气的说:“我兄弟被判死缓了。”
悠悠来了兴致:“快说啊,怎么回事?”
我把早上在城里的事倒了个底朝天,悠悠皱起了眉头:“三年?太久了吧?依他的性格怎么能在牢里坐的住,一定还要生事,说不定秦琼也得受连累。”
我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碎米:“对啊对啊,悠悠你想个法子去救他吧。”
悠悠的眼睛瞪的老大:“我?怎么救?挖地道吗?”
我的眼睛瞪的比她还大:“难道你不知道怎么救他?”
悠悠攥着一把草根悠闲的嚼着:“嗯,我真的不知道。”
我脑子嗡嗡作响,连悠悠都不知道怎么救铁牛我就更不知道了,程咬金虽然脾气暴躁,但人是最仗义的,怎么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可说救我又该怎么下手?
悠悠看着我说:“小宇,你好象脸色都变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但可以想想办法啊。你想,除了劫狱还有谁能把程咬金放出来?”
我想了想:“县太爷。”
悠悠微笑:“他官太小做不了主,放了程咬金会被上头的公文压死。你再想,谁能随心所欲的释放犯人?”
“皇帝。”
“对了,有点意思了,可你想,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犯人下圣旨的,还有什么办法?”
我又想了想,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