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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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传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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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的胖汉怪笑道:“哈,姓张的小子,我们弟兄与你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你也不值得我们费神动手。但是,你得罪了童太师父子,他爷俩叫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天明。冤有头,债有主,让你死个明白,有官司将来到阴曹地府跟童仲父子去打。”
执剑的瘦汉阴森森地道:“我们监视你多日了,一直苦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今夜你孤身夜闯凶宅,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们兄弟。”
张择端心想,既然杀手是冲我来的,我也要把他俩引得远远的杀我,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累陈小姐。就在两个歹徒说话分神的当口,他忽然拔腿拚命向月亮门逃跑。
瘦汉对同伙道:“你追杀男的,我待候女的,你领赏,我泄火,兄长以为如何?”
胖汉心想,你现在说得漂亮,分银子时反悔怎么办?便道:“不成,要杀一块杀,要玩一齐玩!”
二人认定这一男一女都是掌中之物,插翅难逃,也不再争执,一齐向张择端追去。原来这两个歹徒就是童府的爪牙钻地龙丁闯和穿花豹王风。四大金刚奉命在京华客栈斜对面的破楼里日夜轮班监视张择端,寻找机会不留痕迹地杀害他。老大飞天鼠卞勇和老三翻江蛟石太白天值班,发现张择端买了祭祀的物品,马上和陈朝天的两周年忌日联系起来,便向黄昏时来接班的老二、老四交待,要他俩特别留神。所以,今晚张择端拎着包袱一出客栈就被丁闯和王风盯上了。张择端在灯笼菊摊头品尝小笼包子时,他俩就在相邻的摊头大嚼云吞、火烧。当他于夜深之时直奔金线巷,他俩在后紧追不放。当他孤身从后门进入废弃的陈府后,他俩大喜过望,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天管叫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见阎王!当他满腔悲愤、声泪俱下朗读祭文时,他俩觉得此公迂腐得可笑,便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就跟猫逮住了老鼠一样,戏弄够了再美餐一顿,施展身手盗走了香和供品,使他疑神疑鬼,煞是好玩。当他寻觅女子哭声走向前厅时,他俩又尾随在后,发现了神秘的白衣冷美人,更感到是个意外的收获。他俩急于干掉张择端,再来消遣这女子。二人脚步如飞,很快便接近了他。
漏网鱼偏逢拦河网,惊弓鸟又遇乱弹弓。张择端刚逃进后花园,四个身材矮小、青面獠牙的恶鬼忽然从天而降,拦住去路。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毛发倒竖,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栽倒在地。四个小鬼分成两拨,马屁鬼和冒失鬼拽着张择端的胳膊就跑,机灵鬼和邋遢鬼挺身上前拦截强敌。
钻地龙丁闯和穿花豹王风多年闯荡江湖,经多识广,啥样的坏人全见过,啥样的坏事全干过。一看恶鬼的打扮就知道是涂抹面容装神弄鬼的混子。这是四大金刚玩过的把戏,只能吓唬刚出道的雏儿,却骗不了江湖油子。他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互相做了个手势,王风径直追杀张择端,丁闯停下和小鬼周旋。
钻地龙丁闯头脑里缺根弦,全凭一股蛮劲对敌。他自觉对付两个小鬼绰绰有余,三招两式就能干掉。谁知两个小鬼都不简单,各怀绝技。机灵鬼闪转腾挪,如同猿猴。邋遢鬼也不含糊,手持一张弹弓,指哪打哪,得心应手,抽冷子就是一弹弓,使人防不胜防。丁闯一把大刀舞得风雨不透,却近不了人家的身。
张择端下意识地感到两个小鬼似乎并无恶意,便听任被拽进假山洞。里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他双眼一闭,只好听天由命了。王风紧跟着也钻进了这座迷宫,洞黑路滑,心里直犯嘀咕,生怕遭人暗算,便一手用剑护身,一手摸索前进。马屁鬼和冒失鬼虽然有个拖累,但仗着地形熟悉,身手灵活,便和王风捉起了迷藏。
外面又是一番景象,邋遢鬼站在假山顶上,居高临下,一边不住气地吸溜着鼻涕,一边连珠炮般打着弹弓。丁闯人高马大,手忙脚乱地遮挡着飞来的石子。机灵鬼乘机上蹿下跳,戏弄对手。一忽儿钻到丁闯肋下,挠挠他的胳肢窝;一忽儿翻到丁闯背后,弹弹他的后脑勺,把丁闯气得哇哇怪叫。机灵鬼玩得兴起,一个筋斗竟然落在他的头顶上,开心得抓耳挠腮,猴相十足。丁闯忙挥单刀朝自己头顶上方削去。机灵鬼早有防备,双腿用力一蹬,身子弹到空中,躲过刀锋,连翻两个筋斗,又稳稳地落在他的脑瓜上。他又气又急,再次挥刀,忙中出错,竟然削低,没有触及对手一根毫毛,反倒削掉了自己的头巾和一片头发,差点伤着头皮。机灵鬼踩在光滑的头皮上,如履平地,稳如泰山,索性解开裤带,掏出那玩意儿,劈头盖脸地撒起尿来。丁闯早气糊涂了,手脚胡乱弹蹬,顾头顾不了腚,浑身上下早挨了邋遢鬼无数飞石,被打得鼻青脸肿,疼痛难忍,只得大喊救命。
假山洞内,张择端身不由己,被两个小鬼生拉硬拽,沿着黑暗的曲径钻来钻去。不料,脚下一滑,一头撞在石壁上。这一下实在厉害,他登时眼冒金星,浑身瘫软,昏迷过去。穿花豹王风听见撞击声就在近处,挥剑乱刺,幸亏张择端已经倒地,不然非被扎成蜂窝不可。就在这时,王风听见同伴大声呼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摸出洞援救。
钻地龙丁闯狼狈不堪,穷于应付。王风一见结拜兄长遭到两个小鬼如此侮辱,怒不可遏,飞身登上假山,疾如闪电,一道寒光直射邋遢鬼面门。邋遢鬼尚不及张弓迎敌,就被王风用剑尖挑断了弓弦,见势不妙,扔掉弓架,扭头就逃。王风身手矫健,紧追不舍,步步紧逼。邋遢鬼急中生智,弯腰缩身,大喝一声:“看法宝!”王风见他手臂一扬,打出一团黑呼呼的东西,不敢大意,忙用剑去挑,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又臭又脏的破布鞋,连鼻子都气歪了,忙把破鞋甩进水池,又上前追杀。
钻地龙丁闯刚才由于轻敌,遭到两个小鬼的一番戏弄,自身难保,险遭不测。现在盟弟支援,缠住了邋遢鬼,他施展全副本领对付机灵鬼,逐渐占了上风。机灵鬼被刀光罩住,只觉周身冷风嗖嗖,险象环生。他纵身跃上假山,凭借身躯灵活,蹿沟跳涧,逃避追杀。
穿花豹王风追上邋遢鬼,朝他咽喉一剑刺去。邋遢鬼万般无奈,只好施展赖招,扭头侧脸躲过剑锋,趁势猛地一甩,一团粘呼呼的液体正甩在王风的额头上,顺着鼻梁往下流。王风吓了一跳,伸手去抹,竟是一通咸腥难闻的鼻涕。他平生好色,素有洁癖,每天要洗三遍脸,此时满脸黄脓鼻涕,不禁一阵恶心,肠胃直翻腾,将在夜市吃的云吞全都吐了出来。邋遢鬼见状,乐得拍手大笑。
机灵鬼到底年小,一会儿便气力不支。钻地龙丁闯恨死了他,一刀重似一刀,要将他碎尸万段。穿花豹王风也冷静下来,一剑狠似一剑,今天非要将邋遢鬼大开膛不可。两个小鬼不过是花拳绣腿,较起真来就大为不妙,很快被对手撵得汗流浃背,抱头鼠窜,口中不停地大叫:“阎王爷、判官叔,小鬼头吃不消了,快来救驾呵!”
丁闯、王风毫不心慈手软,刀剑并举,眼看两个小鬼就要身首异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哨,两条人影从院墙上飞身而下,插在中间,齐声喝道:“住手!吾神在此,谁敢作恶!”
丁闯、王风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两个铁塔一般的壮汉,都戴着鬼怪面具,活像戏台上的红黑判官。王风冷笑道:“何处朋友,敢揭下面具,让太爷看看你们的真正嘴脸吗?”
红脸判官道:“呸!你这助纣为虐的走狗还不配!”
丁闯喝道:“我们不杀无名鼠辈,有种的留个万儿。”
红脸判官道:“俺催命判官是也。”
黑脸判官道:“俺勾魂使者是也。”
丁闯怒骂道:“好,我先催你俩的命!”
王风冷嘲道:“罢,我先勾你俩的魂!”
瞬间,刀光闪烁,剑影飘浮,红黑判官与两大金刚成双捉对,厮杀成一团。
假山洞里,冒失鬼、马屁鬼发现张择端失去知觉,怎么摆治也不动弹,不由心中发慌,出洞窥视动静,看到两个伙伴正被人追得屁滚尿流,走投无路,吓得不敢吭声。现在见救兵到了,连忙把张择端从山洞里抬出来,放在池塘边,又是摇胳膊,又是拍腮帮,想把他弄醒过来。
空地上,红黑判官赤手空拳,掌挂风声,身手不凡。二位金刚刀剑在握,招招狠毒,势在必得。双方都明白碰到对手了,不敢恋战,力求速战速决,打斗达到白热化的程度。红脸判官见双方势均力敌,只可智取,便假装失手,卖个破绽,转身就逃。钻地龙丁闯不知是计,挥刀追赶。来到一棵大槐树前,挡住红脸判官去路,丁闯见机会难得,用尽吃奶力气挥刀砍下,要将他从头到脚一分为二。不知红脸判官怎么一闪,便躲到了大树后面,单刀砍在树身上,吃进一寸多深,情急间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在丁闯焦急得额头冒汗之际,树后忽然飞来一脚,正中他的小腹,把他踢翻在地。红脸判官迅如闪电,从树身上拔出单刀,飞身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胸膛,把刀刃横在他的脖颈上。丁闯吓得没了人声,哀告:“好汉饶命!”
穿花豹王风大战黑脸判官,略占上风。听见同伙嚎叫,稍一分神,便被对手钻了空子。黑脸判官缩身近前,以掌代刀,砍在王风的虎口上。他手腕一麻,宝剑掌握不住,跌落尘埃。没等落地,黑脸判官一个海底捞月,夺得兵刃,用剑尖指住他的胸膛,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这一手空手夺剑漂亮极了,胜负就在须臾之间决定。
红黑判官正欲下手,忽听一声“且慢!”假山顶上出现一位面目狰狞可怖、衣着花花绿绿的阎王爷。他身后站着邋遢鬼和机灵鬼,这情景真像到了阴曹地府。
红黑判官齐道:“请大王明示,如何处置二贼?”
阎王翻着生死薄,威严地道:“这厮们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他俩死期未至,今晚就给他俩点教训吧。”
红脸判官用刀指着丁闯面门骂道:“你这杂种纵横江淮,杀人越货,欺压良善,百姓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没耳性的家伙,骂你谅也记不住,要它何用!”说着挥刀割下他的一个耳朵。
丁闯疼得浑身哆嗦,却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对方,再割他另一只耳朵。
黑脸判官用剑尖指住王风咽喉骂道:“你这淫贼,采花盗柳,糟蹋良家女子,害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你这狗一样灵的鼻子,专嗅女儿香,留着也是祸害。”说着一剑削掉了他的鼻子。
王风比同伙更软蛋,疼彻五脏六腑,一个劲地哼唧。
红黑判官齐声喝道:“滚吧,再让老爷们碰上就不客气了!”
丁闯、王风连看也不敢再看一眼,撒开丫子抱头鼠窜。他俩打这从东京消失,不知去向。
冒失鬼、马屁鬼折腾半天也没有把张择端弄醒,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地向阎王爷招手。阎王爷下了假山,来到水塘边,摸摸张择端的脉搏,又听听心音,从腰间取下一只葫芦,倒出一粒金丹,塞在他嘴里。
阎王爷一摆手,红黑判官和四个小鬼迅速清理现场,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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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张择端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四周静悄悄的,什么杀手,什么小鬼全无踪影。月光下的庭院死一般岑寂,更显得神秘恐怖。他发觉自己卧在池塘边,用手一摸,额上碰了个大疙瘩,隐隐作痛。刚才遭人追杀,小鬼援救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这决不可能是做梦。他心中有些恐慌,站起身子便向后角门跑,跑了几步又忽然想起那位白衣美人,不知脱险没有,又折回头穿过庭院,奔向大厅。推开大厅双扇正门,月光下只看到桌案上的牌位、供品,早已人去室空。他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看来白衣美人已经安全离去。这时,他才想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失机慌忙地从原路逃出陈府。
正是黎明前的一阵黑暗,他昏昏沉沉,跌跌撞撞,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到京华客店的。院门虚掩着,他脚刚跨进院,就听见秀姑的声音:“是张大哥回来了吗?”
自张择端昨晚出门,秀姑便在灯下绣活等候他回来。平日,客人整夜不归,眠花宿柳也是常事,她从不过问。张择端今夜迟迟不归,却使她越来越担心,几次到门外张望,也不见影子。她心烦意乱,坐卧不安,绣花针几次把纤指扎出了血。一听见门响,马上挑着灯笼出来,照见张择端衣衫零乱、狼狈不堪的模样,大吃一惊,问:“你……你这是……”
张择端做了个手势,低声道:“回我房内再说。”
回到住室,秀姑一声不响地帮他替换下肮脏的衣衫,擦净手上脸上的污泥血迹,扶他上床躺好,才悄声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张择端心里犹豫是不是要对她实话实说,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秀姑眼珠一转,故意笑道:“不用掖着藏着,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昨晚一定是去逛窑子,玩瓦片,得意忘形,乐而忘返,今天一算帐,身上钱不够,就让王八鳖腿乱棍打了出来。”
东京方言把妓院叫做窑子,把娼妓叫做瓦片,盖因瓦由窑出也。张择端听秀姑把他看成醉生梦死的寻花问柳之徒,不由满脸发烧,猛地坐起来,叫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秀姑见他认真生气的模样,吃吃笑道:“再不就是和人家千金小姐私下约会,花园赠金,结果让主人的老黄狗发现,一阵狂吠,咬得你丧魂失魄,狼狈逃窜!”
“越说越不像话了。”
秀姑眼圈一红,满腹委屈,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人家一宿没合眼,连句实话也得不到。”
“姑娘别急,我说,我说。”
于是,张择端把今夜遇险之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怎么夜入陈府祭祀岳父,怎么寻觅哭声发现白衣美人,怎么遭歹徒追杀又遇小鬼搭救,怎么逃进山洞直至撞昏,听得秀姑惊心动魄,为他侥幸脱险暗自庆幸,口头上不免宽慰一番,直到他疲惫得昏昏入睡后,才悄悄吹灭灯烛,掩好房门出来。这时,晨曦微露,天将放亮。她毫无倦意,把他替换下来的肮脏衣衫泡在木盆里,正要洗,突然院门一响,水上飞冯铁山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见了秀姑就嚷:“张公子起床了吗?”
秀姑用手指放在嘴上:“大叔,小声点,客人们还没有起床哩。你找他有事吗?”
“我打听到了陈云凤小姐的下落。”
“张公子昨夜打摆子,发寒热,折腾了一夜,刚刚入睡。你先对我说好吗?”
冯铁山四顾无人,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机密可靠的消息,严防隔墙有耳呵。”
“请大叔到我屋里说吧。”
水上飞冯铁山为人尚侠好义,古道热肠,朋友的事就是他自家的事。自周老实暗中托他打听张择端的未婚妻陈云凤的去向后,他就当成一件大事,时刻挂在心头。也是事有凑巧,他昨天从江南运送花石纲回到东京,童府家丁童林带人上船提货。原来主持苏杭应奉局的朱勔深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诀窍,每次都要在船中夹带私货,馈赠给朝中的重臣,好为他撑腰。这次,他又夹带大批苏杭的茶叶、丝绸等特产,送给的童贯。冯铁山听说过童林的身世,自幼卖入童府为奴,专门侍候和他年龄相仿的胭脂兽童仲,受尽了欺凌侮辱,为人天良未泯,不像别的恶奴一样为虎作伥,仗势欺人。他把童林悄悄拉到船舱里套近乎,道:“好兄弟,你觉得哥哥为人怎么样?”
童林真心敬佩水上飞的人品,一竖大拇指头,道:“及时雨,顺帆风,为朋友两肋插刀,汴河上无人不知哥哥的英名。”
“你我的交情如何?”
“没说的,有酒同饮,有饭同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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