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动着团、师、军以及兵团领导的心。
6月5日,二排在白天打退了约一个营的敌人两次正面进攻之后,入夜,敌人又以一个营的兵力向二排的侧后迂回攻击。
至午夜,全排仅剩8个人和15发子弹,此时,敌人又冲上来了。他们发扬一往无前的顽强精神,用刺刀、枪托和木棒、石头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反冲。仅6月5日这一天,二排共毙敌100多人!
阵地上,8个人的子弹已全部打光了,仅剩下几颗手榴弹,眼看敌人又要发动新一轮冲击,这时,副排长李秉群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们被敌人三面包围了,身后是5丈多深的悬崖,现在我们8个人要突围不可能;要打,没有子弹;与敌人面对面地拼,他们人多,弄不好还会当俘虏。我们是‘钢铁营特功排’的战士,不能给英雄部队抹黑,不能给祖国丢脸!我提议,宁肯跳崖,死也不当俘虏!”
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响应:“死也不当俘虏!”于是,他们留下1位党员班长带2名战士掩护,李秉群带领另外4名战士坚定地走向悬崖。。留下的3名战士在完成掩护任务后,也纵身跳崖。
这8名勇士中,后来有3名幸存者在跳崖受伤后,被部队找回。
开始,六十三军向兵团首长报告说,他们曾派人去寻找李秉群等同志,但是没有找到。那悬崖有5丈多深,估计是牺牲了。政委李志民听后非常生气,当时要求他们继续寻找,并很激动他说:“告诉六十三军政治部,要他们把8位同志的名字报来,要把他们的事迹整理出来。军里、兵团都要很好的表扬他们,要给这些同志记功!”
后来从报来的名单中知道,这8位同志是:李秉群、翟国灵、罗俊成、侯天佑、贺成玉、崔学才、张秋昌和孟庆修。
在六十三军五六三团的阵地上,三营八连打得也很漂亮。他们灵活地使用兵力,机智地运用战术,以英勇顽强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连续奋战4昼夜,以伤亡16人的代价,毙伤敌800余人,打退敌15次大规模的进攻,守住了阵地。战后,他们获得了“特功第八连”的称号,该连连长郭恩志获得了“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的光荣称号。
6月5日破晓,远方传来隐隐的炮声。郭恩志和战士们一样,自从突破临津江以来,40多天几乎是天天行军作战。按理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也该休息休息了。可是,肩膀上压着千斤担子,哪能睡得着呢?他倚靠在掩蔽部口的弹药箱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堑壕前边,好像那里会突然有敌人钻出来似的。隆隆的炮声,愈来愈近。他撩起袖子看看表,呵,快5点了!该是敌人开始出动的时候啦!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钻出掩蔽部。
天大亮了。东方出现了玫瑰色的云霞,云里放射出一道道朝霞的金光。朝鲜初夏的清晨多美啊!这时要是在祖国,亲人们也许正扛着犁耙下田,穿着工作服进厂,背着小书包上学。。可是眼下的朝鲜,却遍地战火,满目焦土。。
“报告连长,敌人大约有一个连,快到山脚了。”侦察小组长的声音,打断了郭恩志的思绪。
“告诉二排做好准备,一排不要暴露火力,按预定方案,狠狠地打!”郭恩志的话音刚落,敌人的炮击就开始了。
轰!轰!轰!炮弹接二连三地在二排阵地爆炸。顿时,二○○高地上,烟尘遮天,一片火海;树林被削光了头,地皮像被犁了个过儿;疯狂的敌人,毫不吝惜地倾泻着成吨成吨的钢铁。
炮轰一结束,黑压压的一大片敌人从杨树林里钻了出来。有的背着枪,有的拄着枪,有的扛着子弹箱,一个个大摇大摆,哼呀哈呀地朝上爬。大概他们以为山头上再也没有能阻止他们前进的力量了。
敌人越爬越近,二排战士一个个怒目圆睁,打开盖的手榴弹紧紧摸在手里。只有20来米了。。“打!”随着苏指导员一声命令,一排手榴弹飞进敌群,猛烈地爆炸着。敌人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拔腿就往回跑。紧接着机枪怒吼了,六○炮响了,猛烈的火力打得敌人一片一片往下倒,剩下的,连滚带爬地退下去了。
“打得好啊!打得好!为了朝鲜人民,狠狠地打那兔崽子,叫他来得去不得!”郭恩志在高峰上高声叫喊着。一到战斗,他的嗓门特别亮,跑到东,喊到东,跑到西,喊到西,打一夜,他能鼓动一夜,打一天,他也能鼓动一天。
听到连长的喇叭嗓子,二排战士浑身长劲,又接连打垮敌人两次冲击。阵地前,一缕缕青烟在被炮火打中的树木残桩上、在敌人尸体的衣服上,轻轻镣绕。战士们打扫完战场,又在紧张地修补工事,等待敌人下一轮进攻。郭恩志钻进掩蔽部,用电话向营长报告战况,营长的话在耳机里非常清晰:“你们给敌人来了个下马威,一下消灭了60多个,打得好啊!不过,郭恩志,敌人碰了鼻子是不会甘心的,一定还会冲击。。”
“是,营长请放心,敌人来多少,我们就收拾多少,保证每次给他打收条!”
“哈哈!”一阵笑声过后,营长又提醒他,“同这样的对手打交道,要多动脑筋。越是胜利,越要冷静。。等一等,教导员和你说话。”
教导员告诉他,一定要注意发挥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积极开展阵地立功竞赛运动,激发全连干部战士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保证阻击任务的胜利完成。末了,教导员特别放大嗓音:
“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朝鲜人民和人民军又给我们送来了一大批弹药和粮食。”
“真是及时雨呵!只要弹药充足,打多久都没问题!”
“好!我马上派人给你们送弹药!”
“我马上转告全连,狠狠打击美国强盗,用实际行动感谢朝鲜人民的支援!”郭恩志兴奋地放下了话机。
过了不久,敌人的炮弹又呼呼隆隆地打过来了,气势比上次更凶。一瞬间,无名高地也成了一片火海。
炮一停,阵地上烟气腾腾。郭恩志顺手招呼六○炮手和重机枪手:“走,到一排去!”
机枪手老王见连长一招呼,“哼”地一声便把几十斤重的机枪扛到肩上,边跑边说:“连长,这回该我过够瘾吧?”
“咳!还愁没你打的!快走,跟上来!”
昨晚支委会上,连里的干部专门研究了敌人的特点:火力强,爱搞集团冲击。敌人火力强,我们就加固工事;敌人爱搞集团冲击,我们巧妙运用火力打他个痛快。郭恩志还出了个主意:敌人单独进攻二排阵地,一排、三排就不要暴露火力,虚虚实实,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既利于我们用突然火力杀伤敌人,又可以避免敌人的炮火。大家一致同意他的意见。刚才二排那里打得正激烈,一排却没有响过一枪。
郭恩志跑到无名高地,就开始迅速组织火力。他对六○炮班的宋班长说:“听见我打第一枪,就向密集的敌人先放四发,把敌人往中间赶。而后往中间狠狠砸它一发,懂吗?”
接着他又对机枪手老王说:“等我打第二枪,你们机枪就往中间扫,把那些免崽子往两边赶。”
说完,郭恩志面向副连长:“等我第三枪一响,你们反击小组就出去,狠狠地把他们全部干掉!”
一切刚安排好,一个连的敌人上来了。吃了一次亏,倒长了一点见识:只见这批家伙左顾右盼,磨磨蹭蹭,像蜗牛似的往上爬,看来敌人胆子小多了。
敌人离阵地还有五六十米,没等散开队形,郭恩志手里的驳壳枪一扬,“叭”的一声,六○炮“吭”、“吭”、“吭”、“吭”飞出四发炮弹,在敌人堆里前一发,后一发,左一发,右一发地接连爆炸。活着的敌人拼命往中间挤,这时“吭”的一声,第五发炮弹,正好在敌群中央开了花,炸得敌人歪七斜八地倒了一大圈。
“叭”又一枪,老王紧扣枪机,重机枪嘟嘟嘟地叫了起来,一口气就是150发,敌群里扫开一条“人胡同”。
正打得来劲儿,郭恩志冲着机枪手喊道:“喂,老王,你是怎么打的?”
“打敌人的脑瓜呀!”老王张口回答。
“不行,那样太浪费子弹。敌人从下往上攻,一个比一个低,应该这样打!”说完,郭恩志把枪身向上一提,枪口一压,愤怒的子弹便穿过第一个敌人的肚皮,接着穿过第二个敌人的胸脯,再穿过第三个敌人的脑袋,一颗子弹穿三个,三个鬼子穿成一串糖葫芦。
敌人被打懵了,不敢向前一步。就在这时,郭恩志的第三枪响了。“杀!”两个反击小组,在副连长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直扑下去,刺刀闪着寒光,枪弹像暴雨卷向敌群,打得敌人叽哇怪叫,满山乱跑,又死伤几十个。
打退敌人进攻,郭恩志立即意识到,遭到惨败的敌人,一定会用炮火来报复。他马上命令司号员吹起撤退号。反击小组刚刚进洞,随着刺耳的一声呼啸,一颗炮弹就落在阵地前面。紧跟着,数不清的炮弹就像雹子似的铺天盖地砸来,整个山头震得摇摇晃晃。
“抽烟哟!”郭恩志卷了一支“喇叭烟”,靠着洞壁,咝咝地吸着。洞外炮火越来越急,郭恩志长长地喷了一口烟,说:“劳驾劳驾敌人炮兵吧,省得我们动手砍树筑鹿砦!”一阵哄然大笑在防炮洞里回响。
郭恩志总是这样幽默而风趣。战士们和他在一起,就是打仗,也是乐呵呵的。前天雨夜行军,泥泞的山路又陡又滑,走着走着老觉得脚板扎得慌,讨厌的小石子,怎么尽往草鞋里钻。他抬起脚,摸了摸,糟糕!底子早透了!再摸摸那只鞋,也有了窟窿。他狠了狠心,扔掉了它,走起来倒还觉得利索些。天一亮,有人问他:“连长,你穿的是什么鞋?”郭恩志低头一看,呵!从腿肚子到脚板都糊满了黑泥巴,他笑着把腿一抬:“咱这双高腰黑皮鞋,又亮又光!”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对于这位朝气蓬勃、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连长,大家都从心眼里喜欢他。
临近黄昏,炮火才渐渐平息下来。郭恩志向营里报告了一天的战况后,顺势坐在脚后一个炮弹箱子上,用那沾满黑泥的双手,来回抚摸着额角,思考着怎样积极、主动地歼灭敌人。战斗的生活逐渐炼就他这样一种脾气:敌人在他面前猖狂,他是不能忍受的。敌人暂时老实了,他也一刻不能安心。这时,他心窝里正翻腾着一个问题:现在敌人究竟要干什么呢?虽说他早就派出侦察小组,然而思绪却不能平静下来。
“报告!”掩蔽部门口闪进一个黑影,从声音里听出那是侦察小组长。
“怎么样?”连长急促地问。
“敌人在山脚下挖工事。”
“呵!兔崽子,想挖好工事,作明天冲击出发地。”
“连长,干掉它!”站在一旁的三排长说。
灯光照在郭恩志疲劳而坚毅的脸庞上,只见他两道浓眉往上一挑:“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他一头钻出掩蔽部,命令炮班宋班长:“对准山脚下挖工事的家伙,狠狠地揍他一顿!”
炮班长连炮架都不用,左腿一跪,托住六○炮筒,吭!吭!吭!。。一连射出几十发炮弹。
一阵热闹过后,侦察小组的同志倒背着枪,拍着手,笑哈哈地上来了。
郭恩志把脸一沉:“你们怎么啦,倒背着枪还不算,还乐成这个样!”
“连长,咋不乐,挖工事的敌人全给咱们报销了。”侦察组长连说带比划:“我们正在树林里监视,忽然咱们的六○炮“吭当吭当”地猛砸下来,只见敌人八个一摊,九个一伙,围着炮弹坑“噼哩啪啦”就倒下去了。。他还没说完,另一个战士就接上茬:“嘿!那没砸死的,吓得连锹也没拿,撒丫子就跑。”
战士们说得绘声绘色,把郭恩志也逗乐了。他扭头擂着宋班长的胸脯说:“听着,神炮手!等战斗结束后,我给你请功!”
“哈哈!”大伙一阵哄堂大笑,宋班长也乐得抿不上嘴。正在这时,有个战士跑过来报告:“连长,发现下面有人说中国话。”
“说中国话?”郭恩志警觉地伸直脖子一听,确实下边叽哩哇啦外国语中,夹杂着不很流利的中国话。
“好!你说中国话,老子正想叫你听听!”郭恩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一转身,向着站在对面的一排长高声喊道:“一营长——”莫名其妙的称呼把一排长弄糊涂了:连长怎么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呢?只见郭恩志急忙摆手摇头抢先发话:“你们营要注意隐蔽火力,等敌人进入火力圈,就坚决把它消灭掉!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一排长会意地大声应着。
郭恩志又向三排长喊道:
“你们三营,和一营一样打法,听清了没有?”
“是,团长同志,听清了。”三排长的声音特别洪亮。
山上这么虚张声势的一阵叫喊,山下果然不吭声了。有道是:兵不厌诈。敌人听后惊恐万状:是呵!原来山头上的志愿军有一个团,怨不得4个连攻了一天没攻上。
4个连怎能攻得动一个团呢?——敌人还暗暗叫苦呢。夜深了。疲倦的月亮像是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在放哨。郭恩志提着枪,拖着疲乏的双腿,在阵地上来回巡视。他觉得身子骨有点发酸,脑子有点发胀,眼皮像涂上了胶,老想往一块粘。这时候,如果能睡上一觉,哪怕只睡5分钟,该多美啊!可是不行,他想到战士昨天挖工事,今天又激战一天,这时还在放哨警戒,修补工事,比自己还要累呢。想到累,他猛地清醒过来:我们守,敌人攻,他们一定比我们更疲劳。如果我们把敌人搞得再疲劳一点,胜利的把握不就增多一分吗?嗯!敌疲我打,以攻为守,这才是最好的防御。
一个主动出击的计划在郭恩志的脑子里形成了。他轻轻招呼三排长。
“啥事,连长?”三排长立即跑到他跟前。
“今天打得怎么样?”
“怎么样?”三排长有点委屈他说:“二排打下两个连,一排消灭两个连,一整天打退敌人5次冲击,可三排边都没挨上,我这当排长的咋向同志们解释!”
“叫你们三排先打,一、二排就没意见了?凡事都有个先后嘛!”
“先后?连长,现在给咱什么任务?”三排长摸着了连长的心思。
郭恩志微微笑了一下:“让你们去捅马蜂窝!”
“捅马蜂窝?”
“对!”郭恩志把身子凑近三排长,压低嗓门说:“现在鬼子在杨树林里睡大觉,你带个小组摸进去,狠狠揍它一顿,叫它不得安生!”
“是,马上就去。”三排长一下振作精神,高兴起来。
“嘘!轻一点。动作要肃静、迅速、果断!”
三排长带着4个战士出发了。四周,除了偶尔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迅速来到公路旁边的那片杨树林里。发现一堆呼呼睡觉的美国鬼子。三排长数了数,一共10个,明白是放警戒的,便悄悄告诉八班长:“他们要是不动,别理它;要是一动,一个不拉全收拾掉!”尔后他带领其余3个战士,蹑手蹑脚地绕过敌人的警戒班。他们正往前摸,忽听前面有哭叫的声音。拨开树枝一瞧:嘿!草坪上,大约有一个连的鬼子,躺得横七竖八。有的抱着枪,有的枕着枪,有的靠着树,睡得像死猪一般,发出刺耳的鼾声。那哭叫的,大概是个半死不活的伤兵。袭击小组按照原订方案,不慌不忙地把手榴弹都解下来,拧开了盖,一齐扔出去。手榴弹在正作着美梦的敌群中爆炸了,敌人顿时乱了营。接着,自动枪的子弹,像爆豆一样撒向敌人。吓昏了头的敌人鬼哭狼嚎,四处奔命。袭击小组东喊一声“杀呀!”西喊一声“冲呀!”弄得鬼子不知志愿军究竟从哪边打来。
就在手榴弹爆炸的时候,鬼子那个警戒班也霍地立了起来。但他们还没弄清东西南北,八班长的自动枪“突突突”一扫,那帮家伙又躺下不动了。郭恩志站在山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