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提醒你，战略署长官先生，作为一场战争的指挥者，到任何时候都绝对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否则……将是犯罪。”
圣传宗的眼里有锥子样的目光，这目光让齐格布里奇身上不由得一寒。
“是的，大将军。”他只有再点头。
朱拜勒枢纽工事。
“勇士”号完成了“神威天光”的第五次发射。加上“光荣”号的四次攻击，九束蓝光破空而下，几乎彻底反转了朱拜勒城前的战局。
“上校！混沌军团前锋改变攻击方向了。转向东南，方向是……”观察兵尤杜强自平抑住被那耀眼蓝光震慑的心魂，慢慢爬上观察口。他的声音忽然就高喊起来，“沙姆沙伊赫！跑了！这群杂种！他们跑了！”
猛兽般凶残的混沌军团真的退却了。抛弃下阵地前那些被烧蚀的、被碎裂的尸体和种种残骸，退却得如来时一样得快。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结局。
几天以来，在各个战场的残酷战斗里，混沌军队终于第一次完全放弃了对既定战略目标的攻击，被迫退出战斗。
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奇迹。是这个时代的天军所创造的一种奇迹。
哈根里夫斯上校背靠墙壁坐在那里，挣扎了很久，始终没能够再站起来。
“上校！”观察兵尤杜的蓦地又在继续高叫，这次的声调竟已有些变音，“他们来了！”
“谁？”哈根里夫斯上校微微愣了一下神。
“援军！看！那是101师的潜地坦克！”尤杜还在喊。
退却中的混沌阵营，赫然冒起阵阵浓烟火光，剧烈的爆炸声又猛地冲入人们的耳轮。
远远地，几支新型的坦克力量倏然钻出了黄沙，它们从侧翼向那些蓝光掠过后残存混沌军团猛烈开火……
援军，到了。
朱拜勒终于还掩映在水蓝色旗帜之下。
尽管那小城已只是一片瓦砾。
尽管水蓝色旗帜已经被炽烈的气浪炙烤得焦黄。
……
钢穴中依旧渗透出那种常人无法体味的阴森。
圣传宗还在这种阴森里，他的面容也阴森得如同周围的一切。
“他们那种武器是什么？”
“好象是叫‘神威天光’。”齐格布里奇的回答里有一些怯意。
“神威？……”圣传宗往前踱了两步，到了齐格布里奇的面前，“如此发达先进的混沌力量在西奈半岛的小城前居然退却了。这样的失利简直是种耻辱，最大的耻辱。”
齐格布里奇的脸被圣传宗的视线紧盯着，那目光仿佛可以把齐格布里奇刺得生疼：“我们用血色浓云很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他们的空军体系，并且把大气层以外的太空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离开来，这样本应使我们的空天战机彻底成为地球上所有空域的主宰。”
圣传宗的目光仍逼视着：“但结果看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乐观，我们低估了悬浮在太空里那些天军的作战能量，他们就像是躲在天堂里的精灵，抓住我们仅有的弱点，在我们最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捅了一刀。……这一刀，真是捅得我们很难受。”
“他们的巡天飞机本来并不可怕，但我们却忽视了那种装备给天军的最新型攻击武器。正是那种‘神威天光’，让我们的部队在攻击中吃了一些亏。”
“不得不承认，那些新人类这次祭出的天战武器，高明程度也大大超出了‘黄金计划’的预料，那实在不像一个落后我们200年左右的文明可以拥有的武器。”圣传宗若有所思地转身向回踱去，“在大气层之外，‘神威天光’这类太空武器的存在，显然会掣肘战争的演进，给中央集团军的进攻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遗憾的是，除了空天战机，混沌世界一直都没有再开发出更多可以穿越大气层，爬进太空的东西。”齐格布里奇指出了这里面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齐格布里奇，你不觉得这很讽刺么。无往不利的混沌军队，在天战水平上，居然可能会逊色于那些文明远远滞后我们的垃圾人类。……这一切，恐怕都得拜那些死看不上太空开发的老古板们所赐。”圣传宗好象是在用力咬牙。
“不过，大将军，无论怎么说，太空里的那些东西也只是新人类的一点小聪明而已。我相信它不会给这战争太多干扰的，毕竟混沌世界整体的科技水平要比他们先进很多，偶尔的灵机，是无法阻挡这种大趋势的。未来世界的新人类永远只配作混沌世界的奴隶。”说这句话时，齐格布里奇本能地昂起骄傲的头。
圣传宗其实并不怀疑齐格布里奇这句话：“但那些东西在那里，它们显然已经成为阻碍这场神圣战争的绊脚石了。”他又回到了地图墙前，“那些垃圾人类在某个领域里与中央集团军对峙，居然可以不占下风，甚至还可能略有优势。齐格布里奇，你认为这种情况可能存在么？”
“大将军，其实这也只不过是局部地区上的一次意外。混沌世界的天才武器——‘幽灵死光’已经装备给了前线，我相信它的威力足以克制那些新人类的太空武器。”
“事实上我们攻击苏伊士湾的部队完全笼罩在敌人的炮火之下，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幽灵死光’去帮他们。”
“那是一时的战略疏忽，攻击朱拜勒的部队突进过快，脱离了‘幽灵死光’的卫护。”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以被允许的。逮捕红海前线的指挥官，送去审判。在中央集团军里，任何人都必须为他的无能付出代价。”圣传宗铁青着脸道，“齐格布里奇，这事情你亲自去办。另外，中央集团军需要有多少时间才能让太空里的‘神威天光’不再和我们做对？这问题我要马上得到解决。”
“红海战区‘幽灵死光’即刻可以到位，战略部同时集结了七个编队的‘飓风’型空天战机，用他们爬上太空配合行动，力争最短时间内夺取制天权。”
圣传宗点了点头：“要他们抓紧时间。必须尽快踢开这些悬在头顶上的麻烦，我们不能让垃圾人类造出的一些蹩脚武器，延迟了英勇的混沌士兵们征服这个世界的步伐。”他的目光缓缓射回到地图墙上。这刹那，眼瞳人里散发的，是一种异样的光芒。
那是种独狼一样凶狠的光芒……
康斯坦丁大将还站在总指令室那面宽大的观察窗前，甚至连站立的姿势也没有改变。他的心头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这种压力并没有因为“神威天光”缔造出的胜利而得到丝毫缓解。
“勇士”号天战堡垒里忽然变得很静，静得像大战完全结束后世界拥有的那种安详。但康斯坦丁大将知道，那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安详，那也许不过是鏖战间隙里仅有的一丝沉寂。
他那种不安的预感依然强烈。
——37天域的这次突袭，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大将阁下，88师和101师的主力进驻了朱拜勒防线。”阿里克斯中将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混沌军团放弃攻击，看样子是退回沙姆沙伊赫的来路上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检视一下能量系统的情况。”康斯坦丁大将轻声命令。
“能量耗损89。74％。”阿里克斯中将看了反馈屏一眼，道。
“我们返航吧。”
“现在么？我们的能量还够支持‘神威天光’发射一次的，要不要……”阿里克斯中将有些余兴未尽。
“返航吧。这里短时间内大西洋方面军已能应付。”
……
高效核子引擎喷吐着亮白的尾焰。“勇士”号天战堡垒拖着庞大的身躯，划过天外。
周围仍旧很静，这一次，静寂又已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康斯坦丁大将离开观察窗，在总指挥室里踱起了步子。从37天域出来，他的心头重压终于开始渐渐削减。
“护航的B战队有消息来么？”已不知踱了多久，但康斯坦丁大将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还没有。不过，大将阁下，您应该看到，没有B战队的卫护，我们这次的攻击其实也相当成功。”对康斯坦丁大将的担忧，阿里克斯中将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有的时候，像阿里克斯中将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将官，甚至会觉得天军老将们的很多担忧都有些多余。
——人上了年纪，做事的顾虑就一定会多。就好象现在的康斯坦丁大将一样。
“但是，阿里克斯，‘神威天光’的攻击消耗掉了堡垒绝大部分的能量，这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再开启‘消形盾’。现在我们实在很像是只飘在天上的靶子，一旦……”
庞大的天战堡垒毕竟是太空时代的天外霸王，它的自身防御体系在一般情况下，还应该算是相当严密的。除了底面厚重的装甲卫护之外，行动中，它通常可以用一种很特别的能量散布方式，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一块能量场，这块能量场就像是个无形的罩子，把天战堡垒紧紧地包裹起来。这种能量场在天军里被称呼为“消形盾”。它的作用是可以迫使各种从不同方向照射过来的波束、射线沿能量场外缘弯曲，然后绕过能量场包裹的堡垒，再按原方向前进。这在一般情况下，就可以使堡垒在太空中做到绝对的隐形。但这种“消形盾”装备并非十全十美，它的使用，对天战堡垒贮存能量消耗得很厉害。由于“神威天光”发射时，天战堡垒必须将所有能量集中到轴心的波能发生器，因此在进入战斗状态时，“消形盾”只有暂时关停。而“消形盾”在关停后重新启动，通常要有一个较长的过程才能完全恢复作用，一般情况下，这个过程至少需要12小时左右。这时候，天战堡垒实际上是失去了一种相当有效的防御手段——隐形，如果再缺乏巡天飞机的卫护，处境无疑变得凶险了许多。
“大将阁下，不过是暂时失去隐形而已，我不认为这会有什么麻烦。混沌的军队恐怕根本不具备反天战的能力。照现在的情形，丝毫看不出他们有能力与‘神威天光’抗衡。这场战争的未来很可能就是我们天军的了，而且显然就像朱拜勒战线这样，会靠我们的天战堡垒去解决所有问题。”
“但愿你是对的，年轻人。可我还是没有你那么乐观。”
“大将阁下，您会看到的。没有巡天战机协助的天战堡垒，一样有能力无往不利。朱拜勒战线让我对此充满了信心。”
“是么？我只希望37天域的成功不只因为运气。”
无论如何，这始终是一次充满着冒险的行动。康斯坦丁大将并不畏惧冒险，他只是不喜欢。他朝阿里克斯中将淡淡笑了笑，对那年轻将领在胜利中流露出的激情，他也一样不以为意。
……
时间又不知在寂静中过去多久。
“‘消形盾’恢复得怎么样了？”康斯坦丁大将问。
“屏蔽标尺已经到了387，再有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可以完全恢复了。”
“两个小时。”康斯坦丁大将终于坐下了，坐进了总指令室里他那张很松软的靠椅中。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开来。这场冒险看来即将在平静中结束了。也许，是自己的感觉太过敏锐，那种心头的异样毕竟没有真的带来什么。
康斯坦丁大将把身体靠倒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其实一直很希望自己心头的那种感觉是真的错了。阿里克斯中将望着他，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地明显。
就在这一刻。
迎面的观察窗外，天际间骤然闪起一层极亮的光芒。
那是一种仿佛被魔神诅咒过的淡橙色闪光，闪光刺破宇宙中的黑暗，把“勇士”号周围的太空映照成雪亮妖异的颜色。
那闪光爆了，在它贴近“勇士”号一侧的时候，突然就爆了。
庞大坚实的“勇士”号身上陡地涌出一片火光。
康斯坦丁大将身下的靠椅“喀”地翻倒了，一股强劲的力量把康斯坦丁大将凌空抛起来，撞到了侧边的舱壁。刹那之间，整个“勇士”号天战堡垒就像是要被倾覆了一样，剧烈地颠簸，上下左右地晃动。
康斯坦丁大将支撑着爬起身，他的左臂似乎被扭伤了，钻心地痛。他想扶着舱壁站起，舱壁却在倾斜，怎样也站不稳。
观察窗外的视野里，天战堡垒最外缘的环行舱体上飞起几绺火花，橙红色的火花夹杂着一些舱体的碎片，激射而起，溅向深渊般的太空。
静寂，顷刻之间被重重打破。不知哪里来的浓烟刹那间在环型通道中四下漫卷起来。人们仓皇的惊叫声、报警设备尖锐刺耳的蜂鸣声、杂乱的脚步声、各种设备异常工作下的噪声，顿时充斥了“勇士”号内的空间。
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竟在人们疲累的心神刚刚开始放松时，陡然就降临了。
“怎么回事？”康斯坦丁大将来不及站稳就已在吼叫。
“我们……”阿里克斯中将的脸色蓦地变了，在戒备最松懈时所遭受的打击，对人心理防线的损毁无疑是最强烈的，“遭受攻击了！我们被伏击了！”巨变显然让他有些失措。
康斯坦丁大将面色灰暗，他最担心的那种情况，毕竟还是发生了。就发生在“勇士”号即将脱离危险区域之前那短短的时间里。
“是强力激光！”康斯坦丁大将一个箭步抢近到指令台边，他的视线疾速扫上反馈屏，“混沌军团的强力激光武器！就在我们侧下方的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阿里克斯中将的声音里透露着极深重的紧张。
“混沌武器的打击能力果然非比寻常。”
瞬息之间，橙红色的闪光更亮了，耀眼的光束横飞过太空。“勇士”号震动更猛，爆裂的火光此伏彼起，飞散的火花片片交织在“勇士”号周边。庞大的天战堡垒如同陷入激流旋涡的小舟，被汹涌而来的光影所围困……
第七章 决斗！决斗！
B战队仍然滞留在月球基地。
韦茨上校望着挤满能量补给中心地下广场的巡天飞机，如火焚心。
“特洛夫，你们就不能再快一点？”他不时在以一种极度焦虑的口吻催促着能量补给中心主任特洛夫上校。
“韦茨，我比你还着急。可是你看……”特洛夫的手无奈地向广场一侧的那排能量补给设备摊了摊，“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在加快了，逼母鸡下蛋也要容一点时间呵。”
韦茨上校摇了摇头，转脸问跟在一边机要参谋斯图尔特少校：“‘勇士’号和‘光荣’号那两只天战堡垒有消息么？”
“还没有最新消息，一个小时前收到的消息说它们已经接近了37天域。”
“我的天，真要命。”韦茨上校皱了皱眉，“上帝保佑它们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
“敬礼！”广场上，突然有士兵嘹亮地叫了一声。韦茨上校抬起头，就看见从基地指挥中心方向上急匆匆闯过了几个穿着淡黄高级军官服的人。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整整衣着，迎了上去。
那几个高级军官里，最中间一个居然是天军参谋长达森伍德元帅。
“胡闹！”达森伍德元帅显然怒气极盛，看见朝他敬礼的韦茨上校，劈头就先大声斥责了一句。
韦茨上校的脖子不自然地梗动了一下，没有吱声。
“命令让B战队在上午10点就起飞的，现在已经是中午1点半了，可是谁都没有到37天域去。”达森伍德元帅的声音依旧很大。
“元帅阁下。”韦茨上校讷讷道，“能量补给设备出现故障，耽误了很长时间刚刚排除。战队最快要到晚上才能补足全部战斗能量。”
“我这次的命令只说一遍。”达森伍德元帅重重的语气道，“给你们最后半小时，然后起飞！”
“元帅阁下。”韦茨上校的表情尴尬而焦急，“可是现在只有不到一半的战机在补充能量，最多的补充量也只有三分之一。”
“这我不管。我命令你，你的B战队要即刻要在37天域里出现，否则撤消你的B战队队长职务。”达森伍德元帅的话掷地有声。
韦茨上校低下头，沉默了好长一阵：
“那好吧。”他实在很无奈，“也许只能这样试试了。把B战队一分为二，让这些补充了三分之一左右战斗能量的巡天飞机组成一个尖刀编队，由副队长米勒中校率领，半小时内起飞，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