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山中的景致，仍是一幅深冬的面孔，大地的一切似乎沉溺在黯淡里。昨晚牛剑好象听到了林海中野狼的吼声。
初春时节，咋暖还寒。牛剑想起立春后、雨水节时的南充老家，欣然写了一首小诗，准备去请教秦梅。
《相约春天》
相约春天
她踏着春风来
扬柳依依
梅绽枝头
一路阳光
它是彩带飘扬着的微笑
相约春天
她踏着春雨来
喜雨入夜
水悠似银
新春吉祥
它是民族智慧与力量的积攒
相约春天
再与春为伴
踏着春的节拍
融着美的情感和爱
“牛剑班长，你早！”
“秦梅同志，你早！我正找你有事呢？”
“什么事？”
“我写了一首小诗，想请你指教。”
“指教什么喽，太谦虚了吧！我看看。”
牛剑把诗作递给秦梅。秦梅边看边念。
“写得好啊！‘诗是美丽的节奏’，我看你这首诗的节奏感很强，只不过结构上单薄了一点。”
“那怎样才能使结构丰富呢？”
“我认为在诗的结构上可追求多层结构，像外生像。”
“我有些不懂……”
“牛剑班长，我哪天有时间再给你讲，行不？”秦梅停了一下，高兴道：“张铭队长在新砌成的墙壁上，用毛笔写了二幅标语，我们今天先去看！”
“好！”
墙壁上，二幅崭新的标语已写成。
左边的墙壁上书写的是“改造自我，重塑灵魂”，右边的墙壁上书写的是“悔悟洗前愆枯木逢春，安心思改造长风破浪。”牛剑边看边轻声地念着。
“字体真漂亮！这是什么字体，写在墙上这样好看！”牛剑不解地问。
秦梅想起她在北平大学国文系念书时，书法老师给她讲的书法课：“这是中堂隶书，结构严谨、用笔一致，既符合汉代风韵，又保持了全篇的和韵。”她笑了一下又谦虚道：“你不知道吧，张铭队长的楷书和草书也写得好。我虽是国文专业毕业，也自愧不如！”
“真的？”牛剑很惊讶。
“写字也有讲究吗？”
“当然！”
“你不是喜欢书法吗，可得向张铭队长多请教！”
“是！”
牛剑赶忙向秦梅敬了一个军礼，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了，牛剑仔细一想：自己只知道写文章、写诗要讲究学问，还真不知道写字也要讲究学问，当然更不知道张铭队长还有这样多的才华！
32
在劳改队的会议室里，张铭、李小东、牛剑、李闽、秦梅四人正在召开会议。张铭队长说：“此次我与牛班长到集贤公安局见到了局长和教导员，他们给我们通报了劳改队周围边区的情况。国民党为破坏新解放区，派遣了大批的公开或秘密特务潜入根据地与大小安岭和东北平原的地主、恶霸及国民党残余部队勾结进行颠覆瓦解活动。集贤县民主政府早就成立了以县委书记为首的锄奸委员会，具体领导全县的‘锄奸、反特、清算’斗争。”张铭还举例说：“有的特务以做生意为名，给公安部队的干部送蒋总统的训令；也有的特务化装成乞丐到解放区刺探情报……”
牛剑班长道：“自从我们与劳改队附近乡三堆子村的贫民团实行了治安联防以后，贫民团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这次我与张铭队长在路途中遭到敌特的袭击，若不是贫民团的战士及时赶来给我们报信和阻击敌人，我们恐怕早就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了！因此我们要继续加强与周边群众和驻地政府的联系，形成坚不可摧的警民防线。”
“这就是毛主席所说的兵民是胜利之本！”张铭高兴地总结道。
李闽把巡逻队在民工破旧工具房搜查到的约500米的导火索放在桌上：“这是我和秦梅秘书带领巡逻队在民工的工具房搜到的，约500多米。我已问过民工队的负责人，他说这不是他们目前使用的导火索型号，况且炸药、雷管、导火索的使用必须由当地县公安局审批。”
秦梅补充道：“我已与县公安局取得了联系，他们说他们使用的导火索型号与此种型号不一样。经证实，这导火索多用于军事爆炸。”
“结合劳改队自建队以来发生的总总敌特破坏颠覆活动来看，在我们的劳改队里，很可能有反革命破坏分子，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李小东分析说。
张铭队长见大家从各自的角度进行了分析，他想起了哈尔滨监狱长梁志同时的指示道：“劳改队周边的一切敌情态势秦秘书已经全部通报给了哈尔滨监狱。梁志监狱长在对当前的敌情进行了充分的分析和研究后，在‘狂飙猎狼行动’的计划里秘密指示我们在目前的情况下对敌人要来过引蛇出洞！”
牛剑问：“怎么过引蛇出洞？”
张铭队长笑了一下，开始按照梁志首长的指示进行“引蛇出洞”的具体部署……
哈尔滨监狱、哈尔滨公安局公安总队在农历己丑年春节联合给战斗在松花江劳改队的全体干部战士发来了新年的慰问电！
慰问电中上级领导要求大家要保持高昂的革命斗志，在防特、反特的斗争中继续维护监管场所的稳定，教育和改造好罪犯，用实际行动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你看，这慰问电中说，1949年是共产党对国民党的大反攻年，还是新中国的建国年，看来我们真的要胜利了！”秦梅边看慰问电边对身边的牛剑说。
“还有这里，说党中央不久将召开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制定出我党夺取全国胜利和建设新中国的基本方针……”牛剑也指着慰问电说。
“那时我们党的工作重点将由乡村转移到城市，在大中城市的帝国主义势力将被我们赶出中国去，一切想企图使中国变成帝国主义的殖民地的阴谋也必将破产！”秦梅喜形于色。
“这真是扬眉吐气！那时我也可以回到我那令人魂牵梦萦的故乡了！”牛剑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说不定，我那时还真能找到我的二姐呢！”
“但愿如此！我也希望找到我的哥！”
“你一定会的！”
“你们在谈什么这样高兴哪？”李小东副队长从停下的摩托车笑着跳了下来。
“李副队长，你好！”秦梅打完招呼后，“我与牛班长正在谈论慰问电中的精彩事。”
李小东没有谈到慰问电，直截了当道：“别谈了，更精彩的事还在后面呢！”他见牛剑和秦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补充道：“哈尔滨监狱的监狱长和市公安局公安总队副总队长在哈尔滨监狱的总务科副科长、管理科科长、教育科科长、生产科副科长的陪同下已经快到劳改队了！”
“啊——他们事先也应通知我们一声，好有个准备！”牛剑觉得他们来得太不安全了，万一路上遭到森林和戈壁滩上的土匪袭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是领导的突击检查，看我们是不是随时都处在战备的状态。”李小东解释道。
“李副队长，他们到哪里了？”秦梅问。
“张铭队长一接到电话就去迎接他们了，他叫我来通知你们，这时我估计他们可能已去了被土匪袭击的养牛场！”
“哪我们快走吧！”牛剑说道。
“好！”李小东驾驶着三轮摩托车带着牛剑和秦梅向养牛场方向驶去。
当摩托车行驶到劳改队干部战士平时的训练场地时，李小东、牛剑、秦梅三人看见上级单位的领导正好来到了训练场。
李小东忙停住车，他们跳下车站成一列，由李小东领队跑向前去向上级领导报告。
“报告首长，松花江劳改队副队长李小东率牛剑和秦梅前来向你报告，请指示！”李小东、牛剑、秦梅三人同时向前来检查工作的各位首长行举手礼。
“好！”哈尔滨监狱长回举手礼。
张铭队长快速走到李小东、牛剑、秦梅三人面前，笑着给监狱长介绍道：“这位是劳改队的李小东副队长！”
“劳改队的神枪手吗，早认识了！”监狱长笑着与李小东握手。
“这位是劳改队的看守班长牛剑！”
“认识，认识，是我亲自点的将吗！”
“你好！”牛俭与监狱长握手。
“这位是……”还未等张铭队长介绍完，监狱长盯着秦梅：“张队长，你别忙介绍，让我猜猜……”监狱长沉思了一会儿，以长者慈祥般的笑容对着秦梅道：“你是不是我们中国第一劳改队的女秀才秦梅同志啊？！”
“报告监狱长同志，我是秦梅！”秦梅以标准的军人姿势报告。
在场的同志们都笑了，羞得秦梅满面通红。那本已俊俏的脸此时更加显得楚楚动人。李小东向她一瞥，心里涌现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涟漪。
笑罢，监狱长指着李小东、牛剑和秦梅三位，笑着道：“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介绍其他的几位领导！”
“这位是哈尔滨公安局公安总队副总队长！”
“你好！“
李小东、牛剑、秦梅上前依次与副总队长握手。
“这位是管理科科长！”
“你好！”
李小东、牛剑、秦梅上前与管理科科长握手。
……
介绍完毕后，监狱长一行人戴上安全帽先来到2#矿井，看望井下的干部和警卫战士。监狱长还详细地询问井下犯人劳动改造情况，对井下各项制度的落实情况逐一进行检查，对不规范之处提出了整改意见。
当他们来到正在动土的岗楼和罪犯监房时，见许多罪犯和民工正在进行混岗劳动，监狱长说：“现在劳改队的大门和围墙基本上完工了，要迅速投入使用，尤其是门岗警卫要严加把守，时刻坚持冷静、果断、细致、警惕、规范的原则，严防任何敌对分子趁机进入劳改队进行破坏。”监狱长看了看那人来人往的工地，继续道：“据情报部和社会部反馈给我们的情报，国民党国防部第二厅已派出了一个代号为1号‘野狼’的高级特务指挥着已经从长白山空投潜入东北解放区的特务‘朋友’，发动专门针对解放区红色政权尤其是红色政权中的特别机关——中国监狱和劳改队的颠覆和破坏的‘堡垒行动’，大家在实施我们制定的‘狂飙猎狼行动’时切不可掉以轻心！”
来到临时会议室里，张铭队长、李小东副队长、牛剑班长分别向来自哈尔滨的领导们作了工作汇报。各个分管部门的领导针对提出的问题也进行了答复并提出了具体解决办法。
梁志监狱长最后神色严峻道：“同志们，经过一天的工作检查，我体会很深哪！这第一点，请允许我代表中共哈尔滨监狱党委和行政由衷地向你们表示感谢和祝贺！”监狱长看见参加会议的同志们都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桦树皮笔记本，继续道：“感谢你们什么呢？感谢你们在远离领导机关几千里之外的荒滩戈壁和原始大森林里为创建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的监狱而作出的巨大贡献和牺牲！祝贺你们什么呢？我认为，这祝贺不仅是给你们的，也应是给我们的。因为我们都将成为创建松花江劳改队这具有‘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的监狱的创建人，你们说该不该祝贺啊！”
“该！”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哈尔滨公安局公安总队副总队长接着讲道：“同志们，为了加强劳改队的安全保卫工作，哈尔滨公安局公安总队从总队中又抽调十名公安警卫补充到劳改队，决定把看守班升格为看守排，牛剑同志改任为看守排排长，李闽为劳改队看守排副排长。”
又一阵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里响起，秦梅以钦佩的目光看了一眼牛剑，然后粲然地一笑。
其他各位领导依次在会议上发言，牛剑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以前他常使用的“甲骨文”符号明显地少多了。
“同志们，当前对敌斗争的形势非常地严峻，敌特是想尽一切办法来颠覆和破坏我们红色政权中的特别机关——监狱和劳改队，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誓死捍卫解放区红色政权这一特别的组织，决不能让敌特从人民战争的大后方夺走我们的根据地。当前蒋介石表面已下野，把国民党国防部二厅这种公开的军统机关和由军统核心成员组成的秘密军统机关即保密局交给李宗仁管辖，实际上中统、军统这些特务机关仍掌握在蒋介石手中。据悉，毛人凤为应付李宗仁对保密局的接受，他秉承蒋介石的旨意，调拨了近100人组成了假保密局，由原来的副局长任局长，随李宗仁的总统府撤往广州，其余本部成员则由毛人凤率领100余人从南京撤到了上海，继续领导各地的工作，同时还开始布置特务的潜伏工作。因此，为了反击敌特的猖狂进攻，我认为：1、要加强劳改队党支部和共青团建设，充分发挥党支部的先锋模范作用，遵守纪律，执行命令，英勇作战。2、要严格依法管理罪犯，确保对犯人管理的原则性和严肃性。3、严禁行刑逼供，体罚虐待犯人，要感化教育犯人，把犯人改造成为守法的公民。4、要尊重犯人人格，实行人道待遇。既要争取感化，使之向善，又要对犯人的错误进行严肃的批评和斗争。5、以思想教育为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对押犯中的战争、盗窃、烟毒、赌博、土匪、经济诈骗之类的罪犯，施行不同的教育，分配不同的劳动任务。6、实行惩罚和宽大相结合，既要丝豪不可姑息所犯之罪行，拘束其自由，予以惩罚，又要帮助他们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思想意识和观念，体现共产党人的伟大胸襟。7、加强劳改看押、武装押解和军事剿匪工作，做好保密和枪支管理工作。8、保证井下安全，完成生产任务，发展副业生产，改善罪犯生活。9、继续有的放矢地开展‘狂飙猎狼行动’，活捉不了1号‘野狼’我们决不收兵……”
会后，梁志监狱长与张铭队长、李小东、牛剑、秦梅、李闽等劳改队一班人，针对劳改队的具体情况研究和部署了‘狂飙猎狼行动’的行动计划，同时他对目前正在实施的“引蛇出洞”和防特反特进行了具体指导。
劳改队里的建筑工地上，一片繁忙。
李小东副队长、谭凯生产干事、邢壕管教干事带领着三十多名罪犯在基槽里开挖，五十几位民工甩开膀子将开挖出的土方运输到一里以外的荒地。
鳖三仍混在民工的队伍里推着小翻斗车运输罪犯从基槽里挖出的黑土。他一边劳动一边观察着罪犯群体中范三娃的动静。
突然牛剑和李闽带领十几名武装警卫将劳动的工地紧紧地包围了起来。整个劳动工地上的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鳖三以为自己被暴露了，他立即把右手伸进了裤兜，握着毛瑟钢笔手枪，他没想到劳改队怎么突然一下有这样多的公安警卫人员。
“罪犯和民工分开集合！”李小东副队长在劳动工地的制高点上命令着。
一时间罪犯和民工分成两个方块各站在了一边，罪犯范三娃显得有些紧张，他以为是自己替国民党国防部二厅效命的勾当已被发现，心惊肉跳的。
张铭队长和秦梅手里提着巡逻队搜查出来的约500米的导火索走进了劳改现场。张铭队长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把导火索放在地上，神色严肃道：“我们接到集贤县锄奸委员会的通报，有一群国民党的敌特已从长白山的余脉潜伏至集贤县境内，他们与当地的日伪组织、国民党残余部队勾结在一起，妄图摧毁我们松花江劳改队。从劳改队成立以来，我们受到敌特分子不断的进攻，他们使用爆破、暗杀、破坏等手段其目的就是只有一个，想让解放区的红色政权以及这个政权中的特别机关——监狱和劳改队永无立锥之地，以便最终在摧毁我们解放区的人民政权后重新建立起国民党的反共反人民的‘游击根据地’。几天前，我们的巡逻队在民工的工具房搜查出了约500米的导火索，经多方查证，我们发现这不是民工队使用的导火索，而是战场上的军用导火索。这说明了什么呢？这只能说明在劳改队里还存在着被国民党收买了的特务和反革命分子！”
集合起来的民工队伍里和罪犯队伍里一片哗然。
牛剑和李闽仔细地观察着罪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