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独孤师叔,便是希夷先生口中的独孤剑圣,外界则称为剑圣独孤,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正是蜀山派镇压四方,令得魔道都不敢相犯的圣阶修士。
当然,魔道中也不是没有同阶的修士,比如那位魔师宫的魔师,只凭剑圣一人,便未必是其对手,说不定还要稍逊一筹,但是道门诸派也并不只这一个圣阶修士。
就算远在北海的叶家不算在内,光苍穹派、昆仑派也各有一位圣阶修士,蓬莱岛虽然不问世事,但只要那两个老神仙还在,亦具有莫大的威慑力。
与之相比,魔道中只有裴钰和阿修罗神君,就算再加上邪道九宗,远在西牛贺洲的魔佛陀,也占不了上风,只有连妖族中的孔雀圣王、北海龙族之长,烛龙,以及旁门中那个老怪物九幽神君加一起才能略占一些优势。
但道门之外的力量可没道门这般紧密,何况世间也并非只有这些势力,还有佛门四大宗,也各有一位不亚于圣阶的存在,大楚皇朝的武帝更是难以对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极可能晋身圣阶之人,其中首推大楚皇朝的武帝之下的王纯阳,此人号称亚圣,实际上据说是随进可以晋入圣阶,但不知为何却一直不肯突破那最后一步。
别人不知道内情,但若是孔璋却能猜得几分,那亚圣出身儒道,是已经末落的儒道最后一丝真传,若他陨落,则儒道从此绝传。
世间只会要么留下一群早就被各方拉拢腐化的所谓儒士,要么是只有王启年那种尚有骨气,但是缺乏变通的方正之徒。
突破之时必经劫数,以扶摇大圣之能尚且差点殒落,亚圣恐怕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况且就算成就圣阶,王纯阳恐怕也要学其他圣阶一般隐世而居。
除了王纯阳之外,魔道中的拜月魔巫和天尸童子亦极有机会突破圣阶,反倒是道门与之相比反倒是示弱了一点。
“不知希夷先生何以要见独孤师叔?”庄璇玑不由奇道。
希夷先生淡淡的道:“此中缘由且容我见到剑圣之时再向诸位分说。”
羽皓然眼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既是如此,我这便带希夷先生前去拜谒独孤师叔!”
第五百四十七节 拜谒(下)
羽红袖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接近虚无的空间,应该不小,但是却是充斥着剑气。
没错,是剑气,这个并不小的灵境中只有剑气,每一丝力量都能化成剑气。
当羽红袖等外人一进入时,四周的剑气便立即迸发,宛如千万剑一齐涌来,饶是羽红袖已经踏入天人境仍是被吓了一跳。
好在她跟随的人都是些强横人物,羽皓然一挥袖,迸发出一道灵光,罩住大家,轻易的便护住众人。
但千万剑气仍在那灵光罩外不断迸射,众人能感觉到灵光罩所受的压力。
“不用惊慌,我这灵光罩虽然挡不了多久,但只要惊动了独孤师叔,很快便会见到他。”羽皓然镇静自若的道。
羽皓然手指这充满了剑气的虚空道:“此处原是一处灵境洞天,独孤师叔自从突破圣阶之后便一直隐于此,他将此处万物尽数化为剑气,舍剑之物别无他物。”
羽红袖一阵悚然,剑气继续冲击着灵光罩,这里的剑气无穷无尽,似乎已经形成一种循环不,任何元气进入此界都会被转化成剑气。
就算是羽皓然的灵光罩在这无有穷尽的剑气冲击下也不太可能一直挡下去,因为即使溃散了的剑气,以及包括灵光罩自身的损耗都会在此界化为剑气。
好在就在羽红袖都有些担心之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此界中响起。
“皓然,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有何事?”
“独孤师叔,弟子是带太上感应宗的希夷先生前来求见师叔。”羽皓然恭声道。
“哦?太上感应宗竟然来人了,莫非与智经有关?”那苍老的声音讶然道。
随即一道金光从这无尽虚空的极深处飞了出来,直接罩住灵光罩。
“来!”
那金光摄住灵光罩直飞向此界深处,直至落在一个金色人影面前。
那人影金光闪闪,在虚空中盘膝而坐。
“果然是希夷先生,贵宗祛欲真人和十三虚无先生可还好?”
对上这蜀山派最顶尖的修士,希夷先生不敢不敬,连忙道:“他们二位还好,只是要侍奉智经,向来不下山,您是知道的。”
那金光中的人影身材异常高大,宛如天神一般威严,闻言淡淡的道:“很多年前我去过上昆仑,那时是十三虚无接待的我。这次你下山来有什么事吗?”
羽红袖也不禁望向希夷先生,太上感应宗几乎不问世事,除了智经有吩附之外。
果然,那希夷先生不慌不忙的道:“是智经生出感应,感觉人间将有刀兵之劫,此次劫数恐怕非同小可,所以大长老和二长老才命我下山一趟,向道门警示。”
“哦?外间出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智经?前些天,我是隐隐感觉主世界的北方似乎有大变动,莫非与此有关,可惜彼时我正修炼万剑诀到紧要关头,却是没有精力去探视。”
“呵呵,好教剑圣知道。那是妖族扶摇大圣渡过了天地轮回劫,成就了圣阶。”希夷先生道。
剑圣独孤不由吃了一惊,“妖族竟然又多了一位圣阶,这倒是非同小可,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只凭多了一个扶摇圣王,这世间还乱不了吧,若妖族真有心卷土重来,老夫也不会一直呆在此界。”
希夷先生道:“我此次前来,除了替大长老传达警示之外,还有将智经最近显露的谕意传给道门。”
“哦?”
“人起杀机,血流成河,地起杀机,龙蛇起陆,天起杀机,斗转星移。”
那金色人影沉吟起来,忽然道:“好,我明白了。”
“如此,我可以回去覆命了。”希夷先生微微一笑。
金色人影挥了挥手,离众人不远的虚空忽然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似的,希夷先生化作一道清光从那大洞中飞去,转瞬不见。
“师叔,太上感应宗这是什么意思?”羽皓然问道。
“恐怕世间不久将有大动乱,我隐于此界太久,对于外界这百年来都没关注,最近外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武帝平定了西域,剿灭了狮驼山,那已经渡劫成就圣阶的扶摇大圣便是狮驼山的余孽。”羽皓然道。
“还有呢?”
“还有就是前不久北方北冰陆一带诸门集结时,扶摇大圣渡劫,却将劫数引过去,结果导致死伤惨重。”
“好个扶摇大圣!”金光中的剑圣独孤都吃了一惊。
力抗天劫都不奇怪,但引得祸水东流这当真是奇了,因为劫力之速之猛,剑圣独孤当初成就圣阶之时也是经历过的,以他之能也只能凭绝世剑法硬抗。
也唯有扶摇大圣这天生异种,凭借宇内第一的速度才能施展这般手段。
“恐怕武帝不久便会向北方用兵了。”这时候羽红袖插了一句。
剑圣这才注意到羽红袖,皱眉道:“说。”
“启禀师叔祖,北域既乱,大楚一定会向北方用兵。”
“嗯,难怪有人起杀机,血流成河之说。”剑圣赞许的道,“你是羽皓然的弟子?”
“师叔,她是我入道前的女儿,七世渡她入门,今世始突破天人境。”羽皓然忙道。
“哈哈哈,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来,这柄剑,你拿去,算是你叫一声师叔祖的礼物。”剑圣独孤笑道。
虚空中忽然金光一闪,便有一道金色光影向羽红袖投来,落在她手化成一柄金色短剑。
羽红袖一得到此剑便感到不凡,内中隐隐含有她现在境界都不能理解的力量,不由又惊又醒,莫非这柄剑就是以圣阶力量造出来的?
果然,只听独孤道:“此剑是我数百年来修炼万剑诀时的造物,含有一些我的圣阶力量,就算是同阶的修士,也能有一定威胁,若论品阶,已是超出九阶,堪比十阶法器,就赐予你护身。”
羽红袖不由又惊又喜,羽皓然也连忙道:“还不谢过师叔。”
独孤摆手道:“都是本宗之人,如此多礼做什么。刚才太上感应宗传智经谕示,只怕将有一场大乱将要发生,我在此界恐怕也不会继续呆下去了。”
“不过,师叔,不是说如果圣阶之间战斗会引发劫数吗?”羽皓然身为宗主,自然是知道一些圣阶间的秘密的。
羽红袖与旁边的庄璇玑尚是头一次听闻,闻言不由一惊。
“圣阶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所以才会有劫数阻止圣阶间互斗,这劫数便掌握在上昆仑的智经之手,它乃是上古神物,执掌天劫刑罚,凡是对天地会产生重大威胁的,便会降下劫数,修道之人突破境界,它也会降下劫数。不过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太上感应宗代传智经显谕,表明将有人劫再起,虽然这人劫还不知道应在什么地方,但智经传谕,便是希望道门能消弥此人劫,会暂时放过对圣阶的限制。”
“我看多半与那才渡劫成功的扶摇大圣有关。”庄璇玑见羽红袖一句话得了剑圣独孤的赏识,不由也大着胆子道。
“与扶摇有关是必然,但内中还有没有其他变数就难说了。”剑圣独孤叹道,“只怕大乱一起,魔道邪宗也不会甘于蜇伏,你们立即代我传讯给道门其他各宗,便说下一次的道门长老会,我会亲自参加。”
“是!”三人忙道。
蜀山派诸人拜谒剑圣独孤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庆州城,却出现了孔璋的身影。
他漫步在昔日熟悉的街道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与他一起玩需的孩童现在都已经两鬓苍白了。
他依着记忆中的路走去,来到从前应该是金风玉露楼的所在。
却没有看到那儿时居住的楼阁,而是看到一座取而代之的食铺,雕梁画柱,足足也有三层之高,并不逊于从前的金风玉露楼。
孔璋微微一怔,向旁边一个老者道:“我记得这里从前有座金风玉露楼,如今如何不见了?”
“金风玉露楼啊?”旁边的老者不由打量了一番孔璋,睁着半昏的老眼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三十年岁呢,现在我都一个甲子了。此楼早就不见了,听说是其在京城的东家倒了,喜娘又得罪了郑大官人,郑大官人趁机发难,官府便封了此楼。”
“哦,那里面那些人呢。”
“听说喜娘回京城去投奔她那东家去了。”
“大茶壶呢?”孔璋又问道。
“大茶壶?小哥年纪不大,居然连他也知道?”老者不由大讶。
孔璋也不解释,只是笑笑,老者手指城外道:“那大茶壶最惨,金风玉露楼倒后,喜娘一脚把他踢开,带着积蓄跑到京城去了,他没分到多少,这地又被官府封了,之后没过多久落在郑大官人手中。他手上钱不多,又好赌,没过多久就输光了,被一帮人打得那叫一个惨,最后听说是躲在城外那乱葬岗去了。”
这次倒是轮到孔璋讶然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平静下来,笑道:“多谢老丈了。”
老者眨了下眼,刚想说话,孔璋便已经不见了,不由吓了一跳。
“鬼,一定是鬼,一定是以前被喜娘和大茶壶害过的人前来索命来了!”
老者吓得不轻,连忙向家跑去,回家后大病一场,又去邻近的寺庙求佛袪邪自不待言。
第五百四十八节 太平记(上)
孔璋的身形出现在庆州城外那通向乱葬岗的方向上,这一片地区荒草丛生,依然一如当初般的荒凉。
孔璋微微一笑便向乱葬岗走去,当初他每次闯了祸要避难,便是躲在这里,现在故地重游。
他要找的人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生命特征与常人无异,除非他一早就扫描过此人,特地记下其生命气场,否则泯于众生之中,想找到便如大海捞针般难。
这道理正是和圣阶修士压抑了力量来避开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感应是一个道理。
不过如果要找的人是躲在乱葬岗的,要找到便不那么难了。
因为乱葬岗阴气极重,地底虽有僵尸,但人尸有别,气场是迥然有异的,如果隔了千里万里,或许要分辨极为困难,但是孔璋已经近在数里之内,要分辨出活人与僵尸的区别却并不难。
常人等闲是不会去乱葬岗的,既然大茶壶藏身在乱葬岗,那只要能找到乱葬岗的活人气场,便多半是他了。
走近乱葬岗内,孔璋神识涌出,笼罩了整个乱葬岗,片刻间便分辨出了其中的差别。
轻轻一笑,便向找到的目标方向掠去。
孔璋停在一个地穴间,这地穴应该是被人用的挖出来的,还掩了半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薄棺材板。
孔璋轻轻推开薄板,里面一个全身上下黑一块白一块,蓬头垢面的老头正仰面而睡,口角还流着涎。
孔璋轻轻敲了敲薄板,那老头立即像只受惊的老鼠般醒了过来。
第一眼看到孔璋时,老头连忙惊叫了一声,当即就跪在地上,口里叫道:“我的大爷,你们怎么追到这里了,我再也不去城里了还不行吗?”
老头说着磕头如捣蒜一般,连边告饶。
孔璋轻叹一声:“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了?”
此言一出,那老头动作一滞,忽然停了动作,迟疑着抬起头,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看着孔璋。
此时孔璋倒也没穿得大富大贵,只是穿了一身白色儒衫,但他修炼有成,相貌便一直停留在进蜀山派五年之后的那模样,与当初在金风玉露楼里的样子并未大变。
那老头眼中闪出疑惑,似乎想起了什么。
“昔日故人,对面不识。”孔璋又是一叹。
这句话一出,那老头再不迟疑,立即像只猛虎般从地上腾了起来,冲出地穴,在阳光下细细打量起孔璋来。
想是从记忆中想起了什么,老头恶狠狠的道:“你,你是孔幽的那个弟弟,你叫孔璋!”
“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孔璋笑道。
老头一听,像只饿狼般一下就扑向孔璋,嘴里叫道:“你这小王八崽子,到处惹麻烦,惹了就丢给我们,自己拍拍屁股跑了。”
这老头正是当初的大茶壶,孔璋当初送走了其姐孔幽,自己也跑路了。
金风玉露楼从此之后却是不太平,先是那郑大官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其外室与孔璋当初有私情,找上门来要打要杀,差点砸了楼里的招牌。
幸好喜娘拿出威风,仗着自家东家的关系,请来衙役才摆平此事,但从此结怨。
过了几年,喜娘那在圣京的东家倒了台,赋闲在家。
后台一失势,这边的官府便给了脸色,以往不敢来麻烦的也敢来了。
那郑大官人一直关注着,趁着这难得机会,花了重金买通了官府,定了金风玉露楼一个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罪名,封了楼,还要锁人。
喜娘见斗不过,便卷了细软,连楼也不要了,跑回圣京去了。
喜娘也是老奸巨猾,临到走都还在叫着老娘要与楼誓存亡,还摆了一酒宴请大茶壶和众多楼里平时养的打手鼓气,喝得他们士气高炽,叫着明天要和郑大官人算帐,一个个东倒西歪。
醒来时便见不到喜娘了,而喜娘的细软也一点都不剩下了。
这时候官府真的来锁人,这些地痞出身的人自然是一哄而散,就只剩下个大茶壶。
大茶壶被赶出去之前,值钱的也大半被衙役们强行搜走了,只夜里翻墙跑回楼里搜刮了点剩余。
一夜之间大变,金风玉露楼被封,那些姑娘们也各奔东西,有的收回了卖身契从了良跟人做小,有的人却另寻一处接着做皮肉生意。
只有大茶壶就是想做皮肉生意,也没人要,像绿娘般要汉子也是要长得细白俊俏的,哪会要他这种。
大茶壶失意之下便去烂赌,结果开始赢钱,后面输得连裤子都差点没了,借了钱也还不起,被人打得半死。
他喝醉了便在街上大骂,从佛祖骂到知府老爷,从喜娘骂到孔璋,郑大官人更是不会放过,骂了个混天黑地。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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