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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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权论-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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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情景吸引着战略家们——附带地同样还有商业家们——的注意:独享一个关
键的据点,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在一个广阔的范围内也不存在对这个据点的替代物。在
此之外还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位置特殊的岛屿与对于穿越太平洋的较重要的商业航线的明
显的关联性;不仅是对于那些已处于实际运用之中、颇具意义的航线,也对于那些肯定
将从未来的情势中脱胎而出的航线——夏威夷的事态使我国不得不极不情愿地关注这种
情势。上述的圆周勾勒出了其间必然有着交通联系的—些中心点;此外,所有人都会从
未来的发展中察觉到——不管如何地不清晰——一个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现在的海洋航
线并导致新航线的生成的崭新的、重要的中心即将出现。中美地峡运河究竟最终位于巴
拿马还是尼加拉瓜对眼前的问题并不重要,尽管和考虑过这一点的多数美国人一样,我
相信它必定会位于后者。不管会是哪一点,来自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众多船只集聚于此必
然会导致一个跨洋的商业中心的产生。世界上的其他商业中心中,几乎没有什么比它还
要优越。各国将垂涎欲滴地注视着连接这一中心的路线,它与由航线相连的太平洋地区
其他中心之间的关系也必定会得到详细地考察。此类对于商业航线及其与夏威夷群岛的
关系的研究,连同先前的其他战略考虑,全面提供了决定该群岛能在商业和海洋控制方
面具有多大价值的基本情况。
    再一次参阅地图,可看到尽管从地峡通往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及通往南美洲的最短
航线和夏威夷并不发生什么可能的联系或者说不受来自于它的影响,但通往中国和日本
的航线还是要或经由该群岛或从近旁伸过。从中美洲开往北美港口的船只自然处于我方
海岸的影响范围之内。这些情况以及当前的、得到承认的太平洋地区政治力量的分布自
然而然地导致了国际上对于我国和其他国家的某些确切的势力范围的默认。英国、德国
和荷兰业已在西南太平洋达成了某种默契以避免该地区各自要求之间的冲突。尽管上述
相互承认在形式上是人为的,但它建筑于完全客观的和无可争议的形势之上。
    在濒临北太平洋东岸的各国或地区之中,美国的人口多得多、利益大得多、力量也
强得多。夏威夷群岛和美国间的联系自然也会——实际上也是——比它和其他任何国家
间的联系更密切频繁和重要。尽管——有着同样自然而然的愿望的英国及其殖民地不太
走运——在一条未来的运河尚未修通的前提下,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至东澳大利亚和新
西兰的笔直航线如前面说的那些航线一样要经过夏威夷群岛附近。这条重要航线也靠近
夏威夷的事实更加强和突出了该群岛的战略重要性。只是这并未改变上述的论断,即美
国在夏威夷的利益超过了英国的利益。这建立于一个天然的理由之上,那就是邻近,它
一直被承认为一个国家发挥影响的一个合理的依据。对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期望和它
依赖于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的商业和军事运输来说,美国横在它与南太平洋之间且是离夏
威夷最近的国家无疑不是件幸运的事。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在一个对于我国在太平洋
的作用如此至关重要的点上,我国六千五百万人的利益比之于加拿大六百万人的利益,
当然应被赋予更大的重要性。
    从上述考察可以推导出夏威夷群岛的重要。它作为一个据点,有力地影响着太平洋
地区,尤其是就地理而言美国有着最充分的权利来发挥作用的北太平洋地区的商业上和
军事上的支配状况。这就是夏威夷的主要优点,也就是说它能直接促进我国的商业安全
和对海洋的控制。再对从反面来看的好处稍作提及:获得夏威夷防止了另外某个强国占
有该群岛从而给我国造成不利和威胁的局面的出现。在如此重要的一个地点为某个可能
的敌人所掌握的情形下我国的太平洋海岸和太平洋贸易所遭受的严重威胁在报章上已被
时常提及,不时地被公诸于众的外交文件也反映出了对其的考虑。可以认为这种威胁已
得到广泛的承认。但是,一个特殊的问题还未能得到太多的重视,而海军军官比一般大
众对其要更为敏感,那就是某个海上敌国在离从普吉湾至墨西哥的我国的海岸线上的任
何一点二千五百英里的范围之内拥有一个加煤站对我们造成的巨大不利。不过,可建立
这么一个加煤站的地点只有一个。如果有许多的话,我们会发现难以让它们都不为他国
所利用。如被拒之于可作为一加煤站所在的夏威夷群岛之外,敌人就只能到三千五百至
四千英里之外的远处去求取燃料,来回就是七千至八千英里,这样的不便使持续性的海
上行动几乎不可能。当然,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煤矿对于此论断是一个限制;可是,一
旦需要,我们至少可以希望从陆上一侧对其施以打击。对于针对着一条海岸的攻防如此
重要的因素竟集聚于某一个地点上,这样的情形还很少见。这更使我们必须要掌握住它,
如果我们确实能做到的话。
    我还希望我们不要片面地看待给予我们的机会,好像它只关系到我国的一个地区或
我国的对外贸易或影响中的一部分。这不仅仅是一个有关具体行动的问题——采取这种
行动的合适机会可能目前尚不存在;也是一个关于会导致未来的许多行动的原则和政策
的问题。在我国已取得了充分的进步的情况下,确定这项原则或政策的时机已经到来。
这项原则的可否接受只以它是否给予了其他国家的权利以合理的关切——眼下讨论的举
措对此毫无违背——以正当、坦诚的注意为条件。对夏威夷的兼并不会仅是一项与全部
的动机相脱离、孤立的、非理性的行为,而是第一项成果,是美国随其发展已认识到了
将其生命力——生活于美国的影响之下的人们所享受到的幸福——扩展至已为其所充溢
的国土之外的必要性的象征。我承认广受赞誉的我们在经济方面的天赋和才智不会被强
加于那些不想要它们的国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于这些国家中那些希望来到我国的人们
的权利与睿智的否认。宗教上的比较教导我们,抗拒传教事业的信条注定要衰亡。国家
是否也可能这样呢?无疑,英国的光荣业绩主要源于它的精神;这种精神可被追溯至英
国刚刚驶向深海大洋的时代。当时,英国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政策,或者说它只是预见
到了它的星宿所指向的未来,顺应了在一个国家的幼年时代即已规定了尔后更富理性的
动机的天性。让我们也从英国的经历中学些什么。英国不是霎那间就成为了今天这样的
海上强国;一步一步地,利用着被赋予的机会,英国才登上了世界范围内的至尊地位。
如今,这种地位体现在英国语言和源于英国的制度的普及上。倘若当初英国人一味地小
心翼翼、瞻前顾后——这种态度今天会使我们拒绝在我们海岸之外的每一步推进,世界
不知又要贫穷多少倍!此外,难道有谁会怀疑,如果英美这两个主要的立于英格兰传统
之上的国家能达成诚挚的谅解,相互间不带猜忌并相互支持地自由扩展,难道不会大大
增加世界上福祉的总量?
    不过,如果对世界福祉的呼唤看来令人怀疑得就象是对国家自身利益的掩饰,倒不
如如实地将后者直率地认定为全部的动机所在。我们不要回避这一事实,即广泛的自身
利益和我们会因故受限于其间的狭隘的自身利益发生冲突。我国濒临大西洋、墨西哥湾
和太平洋三大海岸的地理位置内在地要求我们经由地峡运河拓展那些日趋繁荣的公用海
洋。陆上运输一直有所受限,结果老是慢悠悠的;伤透脑筋、费尽艰辛,往往还是令人
失望地前进不了多少。想用陆路取代大自然自己创造的通衢大道简直是徒劳。尽管一个
团体能有着很强的凝聚力——军队和少数民族群体的力量就在于此,集团的利益在一段
时间内可以抵制住只模糊地意识到其需要的大众的缺乏组织的抗争,但不管一时遭到怎
样的反对和打击,后者终究会象自然中不受控制的力量那样克服存在于其既定前进道路
上的障碍。
    所以,地峡运河对于美国的未来有着不可避免的作用;这种作用与针对运河政策—
—其具体内容尚不能被准确预见——的客观实施的结果密不可分。但是,因为现今还不
能肯定地预知或可能是偶然或可能是必然的未来的具体行动,确定在时机来临时有助于
指导行动的原则更为合理。我们应从已为历史证明的基本事实出发,这事实就是对海洋
——尤其是沿着由各国的利益和商业勾画出的重要航线——的控制是决定一个国家力量
和繁荣程度的主要物质因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海洋是世界上极重要的联络媒介。从其
中可自然地得出这条以控制海洋为目标的原则:在的确能够做到的时候,一定要把有助
于对海洋的牢固控制的海上要点拿在自己的手中。如果采纳了这条原则,我们就会毫不
犹豫地获取那些位于通向地峡的路线之上、系于其身之上的利益使我们自然要谋取它们
的要点。它们为数不少。夏威夷的当前事态就体现了这个原则的运用。
    但是,从军事观点看,还得注意一件事:世界还没有到了不需要这么做的地步。不
管陆地或海洋上的军事据点和堡垒如何坚固或位置优越,它们自身并不能提供什么控制
力。人们经常讲某某岛屿或港口能控制某某一片水域,这是一个十足的、可叹的、危险
的错误。在考虑到还需要充分的保障、足够的海军力量这些不言自明的条件的情形下,
这样的言词才可以只被大致地使用。可是,政府对于自己海军力量的迷信和对于自己港
口防御以及舰队的需要满足程度的漠不关心使人们有理由担心某些推进行动的后果。有
着较好认知力的拿破仑还曾在言语中犯过这类错误,他写道:“圣彼得罗岛、科孚岛和
马耳他岛将使我们成为地中海的主人。”傲气十足的吹牛!科孚岛在一年之内,马耳他
岛在二年之内,就被从不能用舰船保护它们的法国身上割离出去了。英国人内伊还指出:
“假如波拿巴没把后一个据点从其堕落但无甚害处的政府手中拿走,这个地中海的要塞
也许——很可能——永不会落到他的主要敌人的手中。”在这里,我们得到了另一个教
训。
    从认识到足够的海军力量对于在周边获得附属地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一下子跳跃到
得出美国为此需要一支和当今最强大的海军平起平坐的海军的结论似乎毫无逻辑可言。
我们这样一个远离外国海军基地的国家可以不无道理地指望距离可以对于欧洲列强运用
其海军力量能施加某些限制。不过,在没有以经过仔细权衡的力量为后盾的情况下,将
那种距离看成是一层防护装甲,认为在其庇护下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地肆意趾高气扬,那
就大错特错了。当然,在估计多大的海军力量对我国来说才够用时,将我国的现有领土
及将来的瞩目所在与那些对欧洲国家来说的确至关重要的利益重心分离开来的令人欣慰
的间隔会被恰当地考虑到。如果此外我们还正确地认识到了我国合理的势力范围应是怎
样的,在处理该范围内的外国利益时显示了坦诚的公正,我们在那里的支配地位就不会
碰到多少问题。
    尤其应该期望,我们和外部国家中的那个我国是从其脱胎而来的伟大国家(指英国。
——译注)之间的关系一年比一年热诚。潜存于我们表面上的政策差异之下的极为一致
的精神必定将使我们更为接近,如果我们并不反对一种将使我们这一种族主导世界的海
洋的趋势的话。要强使我们达到这点是不可能的,即使可能也不是明智的。无疑,期望
实现之并通过倡扬非常恰当的行为举止来消除相互间的阻碍——它由我们明确的利益所
导致且是包含着进攻性与傲慢的——是一个崇高的、伴之以不可胜数的益处的目怀。

 
3·地峡和海权



    如果我们认定我们的利益和尊严所要求的权利乃是建立在我们自己推行权利的力
量之上,而不是以其他什么国家的意愿为依据,我们就有必要促使自己清醒认识到,跨
洋交通的自由取决于对作为所有通向地峡的道路都必经的加勒比海的控制权

    在四百多年以来的时间中,人们的心中一直包含着一个重大的观念。尽管就其存在
的广泛性和兆示性而言,它只是那些具有指明某种必然使命的根本性观念中的一个,但
它在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思想中最早地迅速化为了活生生的东西。在透过其时代贫乏
而又欠准确的知识所模糊地看到的视野中,哥伦布勾拟出了一个借助于海洋的、紧密而
方便的联络线,一条国家间的巨大纽带。它以两个古老而又不同的文明为端点:其一以
地中海为中心,这是欧洲的商业、精华和文化的源泉;另一以遥远的东方海岸为中心,
大海在这里拍击着大汗的领地并将富饶的群岛置于其胸膛之上。至今为止,一大片花几
年时间才能历经艰辛、冒着危险地走完的土地还将这两地分割开来。不时地,某位旅行
者也许从一处跋涉至了另一处。不过早年在这两地之间并不可能通过陆地保持持续的影
响和利益的交流。而正是这些——尽管规模有限——造就了地中海地区的人民的长处,
促进了他们的发展。当年的这个被陆地围绕的海洋之上的微观世界就是后来的更大的国
家社会的缩影。从古至今,这些国家被这个广阔的、开放的海洋一个接一个地维系在共
同的利益纽带之上,大海的阻隔反过来只把它们编织着更加紧密。正因为如此,尽管处
于一个向外看不到什么的玻璃杯中,哥伦布还是以其极具洞察力的眼光,看见了、信服
了并接受了某种确定的东西。当这位勇敢的冒险者依据信念而不是眼前所见前行,在日
益来临的、今天尚未结束的伟大进步中迈出第一步时,他几乎没有梦想沿着他的航线跋
涉于一个未知地区的具体所为将被后世视为其荣誉的主要所在。这只会淡化他的伟大思
想的不折不扣的光芒并妨碍将其应用于极为遥远的未来。
    有关哥伦布的实际业绩的故事各位读者已知道得足够多了,在此不需重复。尽管在
他首次返航所带来的短暂的胜利者的光荣之后紧随而来的是笼罩着其后半生的大量失望
和屈辱,但哥伦布并没有痛苦地认识到与此相关的问题在当时是无法解决的。和许多他
之前的预言家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是当时的思想习惯,也不知道在他看来是可预知的、
但在安逸者那儿只会受到无视而沦若无物的精神究竟是什么。一块由野蛮人和半野蛮人
所居住的荒芜之地加入到了已知的世界中来的事实并没有怎么使他从对于惠及他人的荣
耀及长期吸引着他的黄金之梦中醒来。他所发现的西方的土地实际上成为了航船朝着他
希冀已久的目标继续前进的障碍,象亚洲的众多山脊和剧烈起伏的地势那样难以克服的
障碍,不过所幸这一切并未进入他的眼界。哥伦布直至生命的最后都希望通过的难以发
现的“秘密的海峡”因其迟迟不露面而对他极具吸引力,使他一直保持着充满生机的希
望和思维上的活跃。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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