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配上精美的刺绣,更显得她明丽非常。
虽然已是妇人的装扮,但是一张小脸还是难脱稚嫩。此时,她正托着腮,思念着未归的夫君。她时而笑笑,时而皱眉,他上一次回来,是两个月前的事,这么久了人怎么还不回来?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她抬眼望去,眼前正是日夜思念着的脸庞,在她看来,那张脸是那样英俊,她心目当中的英雄,就是这个模样!她欢喜地站起身,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夜!你总算回家了!”
暗夜不动声色地拥住她,脸上浮现出邪魅的笑:“瑶琴,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又跑出来做什么?”
瑶琴一脸崇拜地望着他:“自然是在这里等你!”说着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暗夜忍不住皱了皱眉,嗓子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怎么啦?”瑶琴紧张地挽起他的袖子,惊道:“受伤了?怎么弄的?”
暗夜面色一冷,说道:“和人交手,被火器炸伤的。”
瑶琴眼里泛出泪光:“什么人这样狠毒!”
暗夜冷冷说道:“是两个女人,我一定不会饶了她们!”
瑶琴突然紧紧抱住暗夜:“夜,为什么你每次出去我都会害怕,害怕你受伤,害怕你不回来,夜,以后不要去了好不好?”
暗夜拍拍她的背:“没事,死不了。”
瑶琴拉着暗夜进了屋子,赶忙为他泡了壶茶,又浸湿了帕子为他净面。两年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等他回来,可是她心甘情愿。要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已经被卖入教坊司,献艺卖笑,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也从不告诉自己,时常是只交代一声就没了人影,可自己还是愿意委身于他,愿意在这里做一个安安静静等他的小女人。
就想娘当初一样,时时刻刻等着身份尊贵的父亲——靖江王爷。
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不在身边,瑶琴也是十分害怕的。也不是没想过,夜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吧?自己会不会和娘是相同的命运,只是他养在外面的小妾?就算如此,她也从不后悔以身相许,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啊!
这两年,虽然大多数时间他都不在,可是每次回来都会带一堆东西给她,还有一些贴心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只手镯,有时候是一盒胭脂。。。。。。。这些都让她雀跃不已,他是在乎她的,就算是小妾又能怎样!
看着瑶琴紧张的样子,暗夜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是爱上自己了。两年以来,他都是展现出好男人的形象,但那些宠爱都是做戏罢了,只是为了让她乖乖地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而言,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可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觉得,有个温顺的小女人等着自己的感觉不错。另一方面,他又不停告诫自己,她只是一颗棋子,是最后的杀手锏,等事情一了,自己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她,甚至亲自扭断她的脖子。
暗夜拉过瑶琴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的身上传来阵阵幽香,脖颈白净而又纤细。暗夜的手在她的脖子上来回摩挲着,这样细的脖子,扭断它一定不费力气,可是,怎么总觉得有些下不了手?
“夜?”瑶琴唤了他一声,暗夜于是从研究脖子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意,柔声问道:“想我吗?”
瑶琴使劲儿点点头,于是暗夜的手顺着她的脖子滑到胸前,探到衣服里面,突然,他站起身抱着瑶琴快步走到床边,把她丢到床上,接着他的人便压了上去,这是他的女人,不是吗?他的女人就应该这样温顺,像只小羊一样任他掠夺。。。。。。。。
过了许久,瑶琴累得睡着了。看着身边呼吸均匀的女子,暗夜的手不禁又抚上她的脖子,她为什么睡得这样恬静?脸上挂着莫名的幸福。暗夜忿然坐起,怎么会觉得手软?不!心如果不狠就做不了锦衣卫!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她而改变!她只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就凭她,怎么可能影响手段最毒辣的暗夜?
暗夜站起身,她,只不过是我案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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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瑶琴从幸福的梦乡中醒来,暗夜拥住她,慢慢说道:“瑶琴,我又要走了。”
“不要!”瑶琴紧紧搂住她,“我不让你走!”
暗夜笑笑:“那我这次带着你一起走,如何?”
瑶琴惊喜地抬起头:“好,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们去普济寺,求个儿子,如何?”
瑶琴笑出声来:“夜,那我们不用去了。我昨天就一直想要告诉你,我。。。。。。。。已经有了。”
暗夜一惊:“你说什么?”
瑶琴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贴着他那结实的肌肉:“都两个月了,是你上次回来的时候。。。。。。。。”
暗夜眼睛紧眯了一下,咬着牙说道:“那我们也去,求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瑶琴应了一声,开心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暗夜看着她细弱的脖颈,拳头不禁捏紧,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她改变不了他的任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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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杳杳钟声晚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解玄话音刚落,立刻遭到忆苒的反对:“解家哥哥,这是普济寺,不是竹林寺。”
解玄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好,苍苍普济寺,杳杳钟声晚………”
忆苒张大了嘴巴:“啊?还可以这样的吗?”
解玄笑笑:“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说笑着,发现予诺在小黑子的背上一直沉默不语,解玄停下马,回身对她说:“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予诺道:“解玄,我总觉得心里忐忑。你说,寺里来的这位出家人,真的是我爹爹吗?”
解玄柔声道:“是与不是,总要看看才知道。”
予诺点点头,又问:“这消息我们知道了,锦衣卫和红衣教会不会知道?”
解玄正色道:“一定会,而且可能已经往这边来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把事情弄清楚。”
忆苒大声说:“怕什么?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寺里住着的若真的是主上,我们的人一定会拼死把主上请回去!”
予诺微微蹙眉:“若真是这样,免不了又是一番杀戮。”
解玄凝视着她:“不怕,凡事总该有个结果,这件事到了现在,也该有个头绪了。”
予诺回望着解玄,悠悠说道:“解玄,我不想夺什么天下………”
“我知道。”
她的眼里慢慢沁出泪水:“若真是我爹爹,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我实在不愿我们父女再卷入这些是非纷争。”
“我知道。”
忆苒在前面摇了摇头,笑着问道:“解家哥哥,你是不是后悔给我买马了?如果只有两匹马,你们两个就可以同乘一骑,现在刚好安慰一下我们少主。”
解玄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想同乘一骑,去就是了!”说着纵身跃上予诺的马,从身后环抱住她,予诺并不推阻,只是依在他身前。
忆苒大笑:“你们还真是恩爱。等这事儿一了,赶快成亲吧。不然,我都替你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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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普济寺门口,只见寺院中庙宇恢宏,往来香客络绎不绝。解玄把三匹马安置好,带着予诺和忆苒进到寺院里,钟声从钟楼那边传来,清音远播,声声回荡,使这深山宝刹更添幽静。那钟声余音袅袅,发人幽思。似乎来到这寺院里,便涤荡了心胸,去除人们的暴戾之气。
解玄拦住一个小沙弥,说道:“小师父,敢问法号是。。。。。。。。。”
“施主,小僧慧远。”
“慧远师父,我们前来求见智空大师。”
小沙弥道:“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进了后面的禅院,院中有一莲池,池子里满是出水芙蓉,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
慧远要解玄他们在外面等待,一个人穿过池中的九曲桥,走向后面的禅房。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父有请。”
于是,几个人跟在那小沙弥后面,踏上九曲桥。蘋风过处,莲花婷婷袅袅地随风摇曳,满院尽是莲香。
到得禅房,只见一位中年和尚,身穿袈裟,眉目和善。他立在门口说道:“几位施主,小僧便是智空。”
解玄微微一笑,恭敬说道:“智空大师,叨扰了。”
“阿弥驼佛,施主里面请。”
坐在蒲团上,忆苒的眼睛四处乱看,智空大师命慧远端上了茶,问道:“几位施主前来普济寺,所为何事?”
解玄道:“大师,听说寺里来了位应文大师,都说这位高僧深谙佛法,小人特地前来请教。”
智空大师道:“这几日有好几位施主前来寻访应文大师,都想请大师指点一二,只可惜,应文大师现在并不在普济寺。”
“不在?”予诺急道:“真的不在吗?”
智空大师道:“前几日,应文大师往别处云游去了。”
予诺又问:“他现在前往何处了?”
智空大师道:“出家人四海为家,大师临行的时候,并未说要去向哪里。”
予诺失望地垂下头,解玄道:“即是如此,打扰了。”说着拉予诺起身告辞。智空大师送他们到禅房门口,便就此别过。
予诺和忆苒满心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两个人默默地走在九曲桥上。解玄拉过予诺的手,轻声说道:“别难过,不是没有办法。”
忆苒耸耸肩,说道:“人又不在,能有什么办法?”
予诺握紧了解玄的手:“解玄,你说有办法,我信!”
解玄松开她的手,把手伸向予诺的颈间,予诺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笑笑,轻手解下她脖子上的玛瑙坠子,那坠子颜色鲜红,就像是杜鹃泣出的最后一滴血。
解玄道:“我知道这是你最宝贝的东西,能不能交给我?”
予诺点点头:“好。”
解玄笑笑:“不问问我干什么?”
“我信你!”
解玄深深看了予诺一眼,然后拿着坠子,走到随行的慧远面前:“慧远师父,请把这件东西交给智空大师,若是哪一天应文大师回到普济寺,还请智空大师代为转交。”
慧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放心,应文大师如果回来,师父一定会交到大师手中。”
“如此,便谢过小师父了。”
和慧远告了别,走出普济寺,几个人正要离开。只听身后一声喊:“施主,请等一等,师父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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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如何是净土
来人正是慧远,忆苒笑着问道:“小师父,我们找的人又不在,智空大师请我们回去做什么?”
慧远小声道:“几位施主,是应贤大师有请,他是应文大师的师弟。”
忆苒不满地嘟囔着:“智空师父刚才怎么不说?”
解玄道:“若是红衣教和锦衣卫扮成香客来访,难道都要见吗?”
忆苒笑笑:“那倒也是。”
予诺望着解玄,忍不住问道:“解玄,你怎么知道事情会有转机的?”
解玄眼望着远处的苍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相信秋离,他的消息从未错过!而且这普济寺周围,必定有不少眼线,你爹爹若真在寺中,又怎么会轻举妄动,随便出行?”
予诺眼睛一亮:“这么说,我爹爹有可能还在寺中!”
解玄点点头,予诺平复了一下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解玄笑着拉过她的手:“要见到爹爹了,有些紧张是吗?其实我也紧张,不知道他老人家满不满意我这个女婿。”
予诺瞪他一眼,正要嗔怪,猛然间想起这里是佛门圣地,不可造次,于是收敛心神,跟着慧远走进普济寺。
再次穿过莲池回到禅房,只见禅房里多了一个和尚,他面目清秀,端坐在蒲团上。解玄他们再一次坐下,那位应贤大师说道:“几位施主是前来参悟佛法的?”
解玄道:“正是。”
应贤问道:“禅,是什么?”
解玄道:“禅,是最高的,最深的,也是最低的,最浅的。禅,什么也是,什么也不是,超越是与不是。”
应贤微笑颔首:“禅,不可说,但,也非不可说。它超越一切语言,又在一切语言之中。”
解玄笑道:“禅不停留于一切,但也在一切之中。”
“施主,要明白禅么?”
解玄摇头:“要,就不能明白!”
应贤大师哈哈大笑:“施主深谙禅理,又何必来此讨教?”
解玄道:“有关禅意,小生还有想不通之处,还望大师多多指点。”
应贤大师道:“施主请讲。”
“小生昨日有梦,故人雾中拈花而笑。敢问大师,是否将要重逢?”
应贤道:“花是花,花非花,花还是花;雾是雾,雾非雾,雾还是雾!见花是花梦中真,见花非花梦非真;见花还是花,无梦也无真!”
予诺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想要见到故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应贤道:“施主思念故人,故人也思念施主。如此一来,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
予诺霍地抬起头:“我不懂什么禅意,但是对我来说,见与不见是有分别的!若是从未见过,见了面心中便了无遗憾。”
应贤深深看了予诺一眼,说道:“施主想要见的人,并不想见你。”
予诺咬咬嘴唇,问道:“身入佛门,四大皆空。可是,如何是净土?如何是解脱?他若真的不想见我,那为什么见了我的坠子,又要我们回来?即是要我们回到这禅房之中,又为何不见?”
应贤无语,解玄默默注视着予诺,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孤苦无依,怕是再也按捺不住,果然,只听予诺又说:“即是要我回来,就不是真解脱,也不是真无情!我长到十几岁,仍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养育我的靖江王爷死了,师父死了,亲娘也死了,我只是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想见见自己的亲人,这有什么错?”
予诺顿了顿,又说道:“如果应文大师还是执意不见,请大师转告他,我是予诺,据说是建文帝的女儿。不管我的生身父亲在不在这人世间,我都会日夜为他祈福。”说到这里,已满脸泪光。
这时,从后面走出一位小沙弥,对着应贤低低地说了句话,应贤站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请随我来。”
予诺也站起来,回头看看解玄,解玄温柔一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予诺点点头,跟着应贤走到更里面的禅房之中,屋子里站立一人,俊逸的面容,颀长的身影,他身穿一袭白色僧袍,虽是和尚,却有着超然物外的不俗之气。予诺的心砰砰乱跳,这,就是自己的爹爹吗?
见予诺进来,他并不说话,而是目光直直地望向予诺的脸庞,过了好久,他长叹一口气:“女施主,我们见过面了,施主请回吧。”
予诺突然明白了,她望着那人的眼睛,说道:“不,大师,我们现在并不算是见过。”
应文大师愣住,问道:“这又为何?”
予诺小声说:“因为您看到的,并不是我的脸。”说着玉手一挥,除去了易容。应文看着她的脸,眼里蓄满了泪水,喃喃地说道:“一模一样,你和你娘生得一模一样!”
予诺颤声问道:“这样说来,他们说得都是真的?你就是我的爹爹?”
应文看着他,声音同样颤抖:“是!我就是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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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死了,所以更新的时间很混乱,对不住大家啦~~
《青瓷》就快要完结了,大家期待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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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瓶底藏玄机
父女俩抱头痛哭,而后,予诺和应文坐在蒲团上,经过应文的一番讲述,予诺知道了靖难之役前前后后的事情,不免心中又生悲戚之情。
原来,老祖宗洪武皇帝朱元璋,早就洞察了朱棣的野心。所以在传位之时,就留下一口箱子,嘱咐朱允炆情况危急时才能打开。朱棣逼宫的时候,建文帝一把大火烧了皇宫,打开箱子穿上僧衣拿了度牒,扮成和尚逃走。可是宫中的女眷大都死在那场大火里。
予诺的生母,是建文帝的妃子,因为和方孝孺家沾亲,便在赴死之前把女儿托付给了方家。后来方孝孺入宫觐见新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通知了靖江王,于是靖江王偷偷从方家把予诺带出来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