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还没有正式换文,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件事我们不要理他,就当没有发生过,张天杰爱怎么地叫他怎么地。”
韩金虎连连点头。他又进言说:“太皇太后,臣斗胆还得说几句,张天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他亲口对臣言讲,如今脱金龙正纠集大队人马,屯兵塞外,气势汹汹,就要杀进中原,与我们争夺天下。臣原来只是让他们打打北平,抄一下朱棣的后路,没想到他们竟然要进犯中原。张天杰还说,他已经在长江两岸纠集了几万人马,只等元人一到,便要里应外合。臣以为朱棣还没平灭,元人再要乘机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望太皇太后早做准备。”“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张天杰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就让皇上传旨,在南七省招兵,派铁公然主持训练,我们有人有钱,你还怕什么!再者说你儿子韩宝武艺超群,我打算要皇上派他到两军阵前,挫伤朱棣的锐气,单盼着韩宝能大获全胜,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谢太后。”
太皇太后当即让人把小皇上叫来,要他下了几道圣旨:一,调铁公然回来,驻扎紫金山,拱卫京师;二,下令在南七省招收新兵五十万,选送京师以后都归铁公然指挥训练;三,加封韩宝为平虏大将军,带兵十万,仍然由韩金虎为监军,兵发扬州府,抵挡朱棣。
韩金虎拜别太皇太后和皇上,出宫回驸马府,他先谢了公主求情之恩,又向儿子韩宝转告了皇上的决定。韩宝高兴得眉飞色舞,韩金虎和朱碧仙则是愁满肠怀。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得起身,因为军情紧急呀。临走前公主拉着韩金虎的手,千叮咛万嘱咐:“驸马,这次出兵,多多谨慎,要打胜仗才是啊!”“公主啊,我这两天总觉着心惊肉跳,直做恶梦,怕是什么不祥的预兆,恐怕这个胜仗不好打呀。不过公主放心,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死店活人开吗,到时候我有救自己的办法。你在京里头要好自为之,我也就放心了。”“驸马,现在把儿子交给你了,这孩子幼小,没有经过世面,虽然说有满身的武艺,可是缺乏经验,你要时时刻刻爱护于他才是。”“哎呀公主,那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这还用你说吗?你就放心吧!”夫妻二人是千言万语,难舍难分。时间到了,不得不走呀,两下只好洒泪而别。
韩金虎带着韩宝,在校军场点大兵十万,放三声大炮,浩浩荡荡奔扬州而去。
一路之上,韩金虎是吃的不香,睡的不安,跟儿子左右不离。他就告诉韩宝:“小子,你在金殿之上口出狂言,说了那样的大话,太皇太后一高兴,这才叫皇上加封你为平虏大将军,今儿个咱爷俩儿说,这可是好事,又是坏事啊!”
韩宝一听不解其意,就问他爹:“爹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嗳,儿啦,说它是好事,你才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一跃成为国家的统帅,谁瞅着不羡慕,谁瞅着不得点头称赞?这是好事。说它是坏事,你得为皇家卖命,动真格的,战场上刀光剑影,那有多危险,可你就不能后退,就得顶着上。况且把你架得这么高,一旦摔下来,可摔得非常疼。为父这些年就总结出了一条经验,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捧得越高,摔得可越重。孩子,这个教训你千万可记住。再者一说,为父跟朱棣这帮人打交道多年,深知他们都不是好惹的。首先说那常茂,有勇有谋,你别看上了几岁年纪,可是不减当年之勇啊!胯下马掌中一条禹王神槊,那是万人无敌,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所以人称为无敌将。他的暗器是身上背的龟背五爪金龙抓,也是百发百中,从不落空。这个小子最难对付。再一个就是花枪太保田再镖,大枪耍开能抖出十几个枪头来,使你真假难辨,穷于应付,他的能耐不次于常茂,只是坏心眼儿没有常茂多。另外常茂的儿子常兴,武艺也是十分出众,不过他中了为父的暗算,后来听说被人治好了,眼下常兴还不可能上阵。再就是胡大海、徐方、朱沐英、沐晟等等,真可谓战将如云哪。看看我们的军阵,死的死,降的降,能打的战将只有你一个,就凭我们几个人,能顶得住他们吗?”“以爹爹之见呢?”
“我的意思是咱遵旨照办。皇上叫咱们去扬州,咱就去,反正身边有这一支十万人马,也可以抵挡一下。但是我们到了那里以后,不可操之过急,只可离扬州远远地安营下寨,咱们按兵不动,闭门不战。咱爷俩腾出手来,遍请天下的高人,光凭咱爷儿俩是不行啊。人多了才有力量。等我们人也聚得差不多了,办法也想出来了,再一鼓作气,争取大获全胜,决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吃亏。”
韩宝听罢是一阵大笑:“哈哈哈!”把他笑得五官都挪位了,他这是嘲笑啊,但是韩金虎是他爹爹,他还不敢说什么,只好压了压火气,对韩金虎说:“爹,您是不是被朱棣这帮人吓破了胆,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爹爹放心,以前是我韩宝没来,那些人才得以猖狂一时,如今有孩儿在此,您还怕什么?我此番上阵一定要包打前敌,有多少我拿多少。您不是说常茂厉害,田再镖猖狂吗?好,只要他们一露面,我先摘他们的脑袋,要摘不下来您要我的命,您看怎么样?”
韩宝这几句话几乎把他爹给气昏了:“大胆,放肆!小小年纪竟这么猖狂,还了得吗?想当年为父比你还狂呢,可结果呢?碰钉子碰得头破血流,我这才吸取了教训。你刚出世几天,连一场真正的战斗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有多少打仗的经验了,就敢这么狂傲自大,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这还了得?像这样下去,非吃大亏不可。”“是是,爹您别生气,不过我心里觉着有底。”“有底也不能轻敌,还要做好各种准备。”你还别说,韩金虎这小子真吸取教训了。
这一天大军过长江离着扬州府不太远了,韩金虎不敢逼城下寨,把队伍带到了鸣凤山下,也就是铁公然曾经扎过营的地方,当然铁公然得着圣旨已经走了。韩金虎一看,这儿地形不错,背靠大山,一边是水,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即使打了败仗,也有后路可退,别到时候连归路都没了那才叫麻烦呢!韩金虎这一回倒是先虑败后虑胜了。大军扎下以后,他命探马蓝旗周围打探,这里离扬州府三十里地,背后靠的这座大山叫鸣凤山,山连山岭连岭,绵延四五百里。山上树木茂盛,沟壑纵横,就是埋伏十万二十万人马也难以发现。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韩金虎跟韩宝商议,要马上写信,遍请高人。韩宝一看,他爹非要请人不可,不敢拦阻,请就让他请吧!请谁呢?这头一位就是杭州灵隐寺的老和尚冷然长老。因为韩金虎心里有底,儿子的武艺就是跟他学的,徒弟请师父,师父能袖手不管吗?再说冷然德高望重,在江南结交也广,和他往来的人那都是武林的高手啊!如果冷然肯出面帮忙,他来以后再由他出面转请高人,毫无疑问,他那些朋友都会应邀而来,到那时我手下能人云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所以韩金虎就以他和韩宝两人的名义,恳请冷然帮忙。韩金虎写好了信,封头用火漆漆好,派专人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连夜送往杭州灵隐寺。这封信送走之后,韩金虎又想到了几家朋友,左一封信右一封信,一直写到三更多天,都写完了,派专人把信送走,他才松了一口气。
次日天光见亮,韩金虎刚刚起床,韩宝就进来了。他要干什么呢?请战呀!韩宝就觉着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强的人了,他一上阵准能大获全胜,韩金虎不让出战急得他手心脚心都痒痒,实在呆不下去了:“爹,我看你还是给我一支人马,叫我到扬州去打一仗吧。你说咱奉旨讨贼,到这里在帐篷里呆着,也太不像话,皇上要知道了也不会答应。”“你别着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也管不了这些事,咱们最好等等你老师,等等那些朋友,等来了三位五位,再发兵也不迟。”韩宝再不乐意也不行啊!他哪能硬过他爹呢?只好在这操演人马,按兵不动。
第三天,韩宝忽听营门外炮声响亮,紧跟着蓝旗官飞奔进来报告:“报监军、大帅,燕王派朱沐英领人马前来讨战!”“再探再报!”“得令。”蓝旗官转身退下去了。
是朱沐英来了吗?一点不错,正是黔宁王朱沐英,还有定远王沐晟、金头狮子孟九公和三手大将于化龙。他们怎么找上门来了呢?这有什么奇怪的,打仗的事,这消息能不知道吗?
韩金虎在南京一起兵,燕王就得着报告了,马上召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这个会开得非常活跃,大家热烈发言。为什么呢?因为南京已经不远了,只要一鼓作气,打过长江,拿下镇江,他们便无险可守了,南京便可垂手而得。人们非常兴奋,所以连不爱说话的也都发了言。有人主张分进合击,五路进兵;有人主张集中兵力,一鼓作气,直捣南京,总而言之,出什么主意的都有。燕王居中而坐,笑呵呵地听大伙发言。他认为大家说的都有道理。最后,他看了看身边的田再镖。田再镖仍然跟年轻时一样,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他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此也有分量。他现在身为大帅,更得倾听将领们的意见,以便决定采纳还是舍弃,所以轻易都不发言。
燕王问田再镖:“田爱卿,你的意思呢?”“主公,以臣之见,诸公说的都各有道理。但是据我看,目前应集中兵力攻打南京,不应分散作战。据探马报告,现在朝廷之中没有什么高人了,无非就是仰仗着韩金虎等人。听说他们近来又到处招收新兵,不过这些新兵没有经受过训练,无非都是些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况且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上哪儿找大将呢?他们是必败无疑。因此您不必犹豫,请您赶快降旨,准备战船横渡长江,以便直捣南京。”
众人正在议论,探马禀报,说是有一支军队约十万之众,在鸣凤山前安营扎寨,看旗号是韩字大旗,据我们打探,是韩金虎二次回来了。
燕王一听,韩金虎上次被我们活捉以后,让人给救去,那么狼狈,这次还敢卷土重来,看来是来者不善哪,大概这小子又有什么新花招。便传下命令,枕戈待旦,准备迎敌。
他们一直等了两天,消息毫无,韩金虎没有来讨敌骂阵,众人都有点疑惑不定。大家就猜测,韩金虎既然发兵来了,为什么不打呀?为什么按兵不动呢?猜什么的都有。
朱沐英在旁边站起来了:“主公,我看这……这事好办,他离咱又不……不远,咱到那一看就……就明白了,何必在……在这里瞎猜,末将不……不才,愿领兵赶……赶奔鸣凤……凤山去战韩……韩金虎,上回让……让这兔崽……崽子跑了,多活了这……这几天,这回说……说什么也得把他逮……逮住。”他这么一说,他儿子沐晟也站起来了,躬身施礼:“主公,您降旨吧,我愿意跟我爹一同前往捉拿韩金虎。”沐晟为什么这么说呀,这孩子心里始终藏着块病,觉着前者父子帮助韩金虎打人家,有那么点欠情。如何弥补呢?始终没有这个机会。现在韩金虎又来了,如果能把韩金虎给抓住,就能把这个碴儿给补上。因此这才讨令出战。
燕王与田再镖商议之后,这才降旨,让朱沐英带着沐晟、孟九公、于化龙,率领三万人马,兵发鸣凤山。朱沐英此一去有分教:
鸣凤山前,又一场凶杀恶战;
英雄父子,岂料想命染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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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回 朱沐英血洒鸣凤山 无敌将大帐哭英雄
黔宁王朱沐英讨下将令,要领兵带队去会战韩金虎。临走的时候,常茂把他们送到城外,拉着朱沐英的手反复叮咛:“我说小磕巴。”“什……什么事?”“你我都是四十岁出头的人了,遇事头脑要冷静些。刚才我虽然没言语,我也合计过了,韩金虎这个王八蛋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你想想,这小子跟咱们几次交锋,连吃败仗,把他都吓破胆了,怎么还敢发兵前来呢?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鬼点子。小磕巴,你可要多多留神哪。”“你放……放心吧,我算把韩……韩金虎这小……小子吃透了,他是瘦驴……驴拉硬屎,再说他不……不来谁来?现在朝……朝廷里头就指……指着他带兵了,只要把……把他打败,就算完……完事了。”“小磕巴,能进则进,能退则退,不行了见好就收,有茂太爷给你顶着。”“你放……放心,要不行我准……准回来求……求你。”他们俩还改不了年轻时候的脾气,说说笑笑,过了护城河,朱沐英马上加鞭,领队而去,常茂回城不提。
朱沐英带着三万人马离开大营,不到中午就来到了鸣凤山前,他连营都没有安,便吩咐一声列开旗门。二龙出水式把阵势摆开。朱沐英勒住坐骑,在绣旗下观看,就见对面黑乎乎一座大山,山岭重峦叠障,云蒸雾绕,青山叠翠,绿树参天。山脚之下有一带连营,风摆旗号看得分明:正是韩字大旗。只见辕门紧闭,寨外布满鹿角,戒备森严,看这意思韩金虎不准备出兵,到这儿长住来了。
朱沐英看罢,点手把沐晟叫过来了:“孩子,骂……骂阵!”“遵令!”沐晟把掌中大锤一晃,吩咐一声:“跟我来!”带着一百名亲兵,直奔韩金虎的大营就冲过来了。韩金虎营门口的哨兵一见大叫:“不好了,敌人冲过来了。”报警的锣声也敲响了,牛角号也吹响了。紧跟着乱箭齐发,想把沐晟他们给挡回去。哪知道沐晟这支骑兵人数不多,但是勇不可挡,就像潮水一样,呼啸而来,跳过鹿角,越过壕沟,抡起掌中大锤,噼里啪啦,连着砸毁了三道辕门,把韩金虎的军兵揍得哭爹叫娘,刀枪乱飞,乱成了一锅粥。沐晟杀了个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最后他回到本队,把双锤往左右一分,这才骂阵。
沐晟这一番冲杀,早有军兵报与了韩金虎。这小子一听,把脖子一缩:哎呀,这些人可真够很的啊!我想按兵不动,他们却找上门来,不但骂阵,还打坏我三道辕门。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我这营中有八道辕门呢,只要你杀不到我的中军大帐我就不应战。想到这他吩咐一声:“来人,高挂免战牌,严加防守,闭门不战。哪个不遵将令,杀无赦!”“喳!”
免战牌挂出来了。不管你沐晟怎样叫骂,韩金虎只装没听见,他就是闭门不出,你爱怎样骂就怎样骂。
沐晟一直叫骂了一个多时辰,嗓子都喊哑了,人家就是不出来,可把沐晟气坏了。怎么办呢?他拨马回来向朱沐英请示:“爹爹,您看怎么办?”
朱沐英把小眼睛转了转,噢,韩金虎这小子摆肉头阵,不出来,那好,我用激将法,把你给骂出来。他告诉沐晟如此这般。沐晟一笑,点头说道:“儿遵令。”
沐晟带着一百名骂阵官二次来到两军阵。这次就开了荤的了。什么叫开荤的,就是啥话难听骂啥话,连娘老子祖宗八代都骂上了:“韩金虎你小子是兔子胆,是耗子,是狗熊,有本事出来开兵亮队,跟爷们儿打一仗,在营里蹲着不敢出来算什么英雄好汉,再不出来我骂你祖宗八辈子。”咱说这还都是文词,实质上他们骂那话是太难听了。
这一百名骂阵官一齐叫骂,这声音能有多大呀,虽然韩金虎在中军,他也听到了。这小子也生气,心怦怦直跳,但他抱着一定的主见,心里明白,这是朱沐英的激将法,一骂我就得上火,一上火我就开兵亮队,我呀,才不上你这个当呢!你骂你的,我只装作没有听见。他当下传令,叫当兵的都把那耳朵塞起来,不必理会他们。
韩金虎能管得了别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