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扫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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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扫北-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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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发龙神冯奎章,把桌子一拍:“你叫徐方吗?”“正是你徐爷爷!”“你叫朱森?”“正是某家。”“哈哈哈哈!你们的胆量可真不小,竟敢进我的鸣凤山来救朱棣,哼!把你们的胆掏出来晒干了比那倭瓜还会大。今天就给你们来个开膛摘胆,瞅瞅你们的胆子究竟有多大。刀斧手!”“在!”“把这两个推到外头去开膛摘胆!”
喽罗兵往上一闯,把两个人推下去了。靠着门口有两根明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两人被捆在柱子上。有两个小头目,每人手里拿着个盆子,是接血的,往二人面前一放,紧跟着拿过一个皮兜子,把这皮兜子打开。徐方睁眼睛一看,皮兜子里的家什真全,小刀子、小剪子、小钩子、小抓子、铁钳子,应有尽有。就见这两个小头目,捋胳臂挽袖子,从里面把匕首刀和一把钩子拿出来,在皮子上来回擦了几下:“请寨主爷验刑。”冯奎章点了点头:“不必验刑,马上动手!”“是!”徐方和朱森听到这一句话,把眼一闭,在这等死。准知道没救了,因为来时燕王手下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又人生地不熟,谁会来救啊!看来今天是准死无疑了。
徐方正在伤感,忽听有人大叫一声:“休伤二位英雄,我在这儿哩!”徐方、朱森一愣,这是谁呀?听声音还挺热,大厅里乱了。说话者非是旁人,正是桃花沟桃花寨的少庄主张绍山。
张绍山为什么挺身而出呢?有两个原因:一是自己的爹爹被人家救了,那是恩人,我不能知恩不报;二是这二位是随我来的,现在犯案了,看来冯奎章决不会饶恕于我,与其晚动手还不如早动手。因此他甩掉大氅,拉出单刀,用刀一指“冯奎章!你先别动手,有账你跟我算,这两个人是我带来的,我应当负全责。”冯奎章一看:“行!张绍山!少庄主,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呀!我觉得咱们两家有连山之好,我跟你爹的交情还算不错,把你待为上宾,哪知道你胳臂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揍,把奸细给我带到山里来了。我不是怕你,为什么这么半天没找你算账呢?我给你留下退身的途径,把他们处理完了,只要你认个错,我就把你放了,没想到你比他们还横呀!真是个英雄,既然你不仁,就许本寨主不义!来人啦!把他给我拿下!”
言还没了,他大儿子冯云龙应声而出:“把他交给我吧!”这家伙从兵刃架上拽出一支苗子枪来,把大枪一颤直奔张绍山。两个人就战在一处。徐方和朱森一见,心里暗暗着急,心想少庄主你好糊涂,你怎么不利用这个机会赶紧逃走呢?回去给你爹爹送个信儿,给我们家里人送个信儿呢?咋能都搭上呢?但是他们光着急没有办法。两个人动手也就十来个回合,张绍山武艺虽强,但比冯云龙还有差距,步子一乱,被冯云龙一枪扎到手腕子上,单刀落地,他刚转身要走,冯云龙后把一压前把一翻,“噗”这一枪直透后心,可叹张绍山命丧聚义厅,鲜血淌了一地。冯云龙把枪撤出来,在他死尸身上把枪尖的血擦了擦,吩咐一声,把张绍山带来的人全部拿下。主人一死,仆人也跟着倒霉,随张绍山来的人一个也没跑了,都被押进了死牢。冯奎章传令,把死尸扔到山沟,等处理完这两个东西之后,再找张绍山的爹算账。
这场风波过去了,冯奎章二次下令,要摘徐方、朱森的胆。小头目刚要动手,事情又有了变化。就听天井当院有人喊了一声:“刀下留情,不许动手!”两个小头目一听,心想这事怎么这么多呢?都不敢动手了。连张天杰和哭面佛也是一愣,心说我们内部之中,这是谁?
徐方闪二目往院中观瞧,就见院里头来十多个人,红灯开道,来到当院,两行红灯左右一分,正中央闪出一位老者。只见他身高九尺挂零,细腰梁宽肩膀,头上戴着杏黄色鸭围巾,黄绸子勒头,正中央安着一块无暇的美玉,身上穿芜青色短靠,勒着十字袢,大带煞腰,在胸前挽了个猫耳朵,长短穗子在下面搭拉着。往下身看,骑马叉蹲裆滚裤,蹬一双抓地虎四喜快靴,外面披着银灰色英雄大氅,白护领,白水袖,飘带不系敞胸露怀,老者的腰间挂着把龙泉宝剑。往脸上观看,长的是四方大脸,面如晚霞,两道白眼眉眉分两鬓,两鬓白如霜雪,五官端正,二目如电。说话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带着铜声。这老者稳稳当当往里一走,就见寨主冯奎章赶紧站起来了:“师父!您怎么来了!”说着话他从桌子后边转过来,躬身施礼。“师父,这么晚了,把您还惊动起来了!”
老者一边答言一边进了大厅,一只手持着白胡须,两只眼睛往左右看看,先瞅瞅张天杰,又看看哭面佛,把屋里人打量完了,眼睛就落到明柱上,打量着徐方和朱永杰,好半天他没回答。冯云龙、冯云虎、冯云彪、冯云汉也过来了。“师爷!这么晚了您还到前面来了?赶紧请坐。”“罢了!”老头子真有个派头,稳稳当当往正中央的虎皮高交椅上一坐,冯奎章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来人!给我老师献茶。”喽罗兵把茶水给摆出来了,老头儿一摆手没有喝。“奎章!”“徒儿在!”“今天晚上怎么这么热闹?我听见前山跟开了锅似的,难道有战事?”“恩师有所非知,这块儿确实发生点事,刚打完了仗,大概打搅了您的好觉!”“也不是,这些日子我就睡不着党啊!我且问你,外面绑着那个人是谁?”“是两个奸细,那个小个的叫徐方,那个大个叫朱永杰!”“他们是干什么的?”“是燕王朱棣手下的将官,为了解救燕王进了鸣凤山,被咱们抓住,打算把他们开膛摘胆。”“原来如此!奎章啊,为师我有一肚子活,想对你说,就因为你太忙了,始终没抽出这工夫来,现在我还想说,但是半夜三更的,你这么忙,咱们还得换个时间。”“是是是!我愿听老师的教诲。”“既然如此,能听师父的话吗?”“能!您吩咐吧!”“要能听我的话,赶紧传令,把这姓朱的和姓徐的给我放了,交给为师处理。”
冯奎章一听,当时就愣了:“这这……”“怎么,你敢不听吗?”“不不,吓死徒儿也不敢。来人哪,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放了,交给我老师处理。杀剐存留,都由我老师决定。”
此正是:
莫道山寨净贼首,
也有好心行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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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回 冯奎章无奈放二杰 巡山叟诚意送君臣
    冯奎章正要下令把徐方、朱森二人开膛摘胆,突然来了个老者,三说两说,冯奎章就答应了老者的要求,下令把徐方二人放掉。恶道人张天杰见状,甚为不满。这家伙平日一贯专横跋扈,哪能让这个步?他挺身而出,当面质问:“且慢!冯寨主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谁?你怎么能答应把人给放了?贫道不解,请寨主爷回答。”
赤发龙神冯奎章一听,把那嘴咧得跟瓢似的。“道爷有所不知,这位老先生是我授业的恩师,江湖人称巡山叟,姓杜名昆,字远泰,这座鸣凤山就是接的我老师的班底,可以说没有我老师,就没有我冯奎章的今天,我师父跟我爹能差多少,我哪敢以小反上呀?道爷,既然我师父提出来了,那就把人给他吧!”冯奎章说到这,也没跟张天杰再商量,吩咐一声:“来人!把徐方、朱森放了,交给我师父处理。”“喳!”张天杰瞪眼搓手,毫无办法,宾不压主嘛!他眼睁睁看着杜昆把人带走了。
杜昆走后,院里又恢复了平静。张天杰这才问冯奎章:“寨主,这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你这老师我看不是向着你,好像跟你同床异梦,他若把人给放了可怎么办?”“哎!”冯奎章低头不语,口打咳声:“道爷,你不知道呀!人人有支难唱的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刚才我跟你说了,那位老者非是旁人,是我师父,对我天高地厚之恩,你说当面提出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吗?我估计他不能把这两个人给放了,退一步说,就是把他们放了,我也没怨言,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我师父得罪了。再者一说,在这还有一份字据,得按字据办事。”
冯奎章说到这,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绫子来,往桌子上一铺,让张天杰、冷然以及其他人都看一看。大伙往字据上一看,嗬!写得很清楚,一共开列了三款:第一款,老寨主杜昆承认把鸣凤山的大权交给冯奎章处理;第二款,全山的财产分作两份,一半归杜昆,一半归冯奎章掌管;第三款,杜昆有权向冯奎章提出种种要求,冯奎章不得拒绝。下边有人名签字,看看日期是三年以前订的。
冯奎章说:“你们看清楚了没有?我给我师父开过字据,答应过,我师父提出任何要求,我不得反驳,我这是履行义务呀!人生在世,言必信,行必果,说了不算,那还叫人吗!”“是这么回事啊!”张天杰仍迷惑不解。他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欠你师父什么情呢?”冯奎章不慌不忙把以往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大家一听,这才明白。
原来这座鸣凤山是巡山叟杜昆一手创办出来的,人家是鸣凤山的大寨主。但是人家这个寨主,对百姓不抢不夺,公平买卖,而且凡是鸣凤山周围的村庄,那个村庄出了事,山上还要帮忙。所以受到老百姓的拥护,要提起杜寨主来,没有一个不称赞的。这冯奎章父子是后来的。本来冯奎章是个武举人,文学武艺,都可称为上乘。就因为韩马专权,朝廷乱七八糟,二十年前,遭人陷害,这才带着家眷,打算往北移迁,正好路过鸣凤山,走到山脚下,冯奎章得了伤寒,他是囊中无银,又举目无亲,眼看着就要抛尸异乡,一家人围着痛哭,正好被杜昆发现了。
杜昆那一天带着几个弟兄,准备采买东西,看到前面有伙人围着车哭,杜昆不明白,过来一问,他们就说,俺们是哪里哪里来的,现在突然得了病了。杜昆为人心善,就把冯奎章一家人接到山上,找名医给调治,这才把冯奎章从死中救活。人心都是肉长的,冯奎章给杜昆跪着,再三表示,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我的老师,只要有我三寸气在,必报此恩。杜昆一看,冯奎章谈吐文稚,举止不俗气,对他很器重,就问:“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冯奎章就把自己的身世讲说了一遍。杜昆深表同情,“既然你无处投奔,就住在我这鸣凤山吧,以后你想走了再说!”冯奎章急忙跪下磕头。
三年过后,杜昆发现冯奎章人品还可以,就正式收他为徒弟,又传授他武艺,这冯奎章能耐大增,他一边帮助杜昆料理山寨的事务,一边习武,几年间他也生了四个儿子,也安心在山寨了。五年前,杜昆得了一场病,他一想,我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身体也不好,又无儿无女,这冯奎章也不错,干脆我把山寨的事务交给他,也省我一份心,就这样办了移交手续。哪知道自从冯奎章接管了大权,跟当初就不一样了,而且也结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人,便产生了不臣之心。
杜昆虽然把权力给了冯奎章,自己到后山养老,但是这些事情,他还有所闻。老头儿听罢大大不悦,这一天把冯奎章找到眼前,当面提出质问,说:“奎章呀!我把山寨交给你,因为我相信你,能够管好山寨,我也一再交待,我们这个山寨不抢不夺,应当是公道大王,不应当参与外界的事。听说你现在招兵买马,要插旗造反,这可是大错特错啊!我决不允许你干出这样一种勾当来,你要能听我相劝,还继续在这,不听我相劝,你就把山寨交给我,你爱上哪去上哪去。”
这一顿猛拍,冯奎章没有词了。现在冯奎章还学得挺狡猾,心说我何必跟老头儿抬杠,干脆要个花招。他就说:“老师,我没有这个事,你别听谣言,我哪能干出那种事来,师父你只管放心。”他表面上搪塞,暗地之中,仍然按计划行事。老头儿觉得不放心,有心把权利再收管,那谈何容易,杜昆是追悔不及,后来同冯奎章经过交涉,就订了上面说的三条款。冯奎章想,条款一签,我也算报答你一半人情了;另外,你觉着放心,也不再来找我的麻烦了,我可以放开手脚干我的事。正好这时候张天杰找上门来,两个人一拍即合,经过张天杰的引见,冯奎章又认识了不少的人,他这才与大元搭上关系,跟燕王寻衅作对。
冯奎章当着张天杰和哭面佛的面,把以往的经过讲说了一遍:“众位,你们看看,人家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把这么大的山都给了我啦,就提出这么点要求我怎能够拒绝。也慢说要徐方和朱森,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管我要燕王,我也得乖乖地给呀!”
张天杰听罢冷笑一声:“这话我现在才明白,以前你可没对我说过,闹了半天你这还有太上皇呢!这就冲你的面子,要不这两个人我是坚决不给。不过咱们得把丑话说到前面,这两个人要在他的寨里头,他乐意杀就杀,乐意养着就养着,贫道不管。他要把这两个人给放了,我是坚决不能答应。”冯奎章没有表态:“道爷你放心,我相信我师父不会那么办。”这话说的是模棱两可,大伙弄了个不欢而散。
按下前面他们怎么议论暂且不说,单表老寨主巡山叟杜昆,把徐方、朱永杰带到了后山金斗寨。这金斗寨就是他养老的地方,老头儿一进寨子,两个徒弟从里面接出来了,一个叫云中燕李斌,一个叫陆地长鹤李杰。李氏弟兄躬身施礼:“师父,你回来了。”“回来了!”“那是谁?”“不必多问,到了里边就知道了。”
杜昆吩咐一声把寨门关闭,回到大厅坐好。二李不明白又问:“师父究竟怎么回事?看你气色不好。”“儿大不由爷呀!我真没想到冯奎章堕落到这步田地。”杜昆就把前厅的事情讲说了一遍。
俩徒弟一听:“原来这都是燕王的大将。”“是啊,我听说前山有事,这两天坐卧不宁,我是有目的到前厅看看,正赶上他们要杀人,为师要晚去一步,这俩人的命就没了。”“师父,那么弟子斗胆问一句,你把这两个人要来了打算怎么处理呢?”“你们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说出话来跟孩子似的,你们想一想,燕王是有道的明君,燕王手下这些人都是令人崇敬的英雄,我们能袖手不管吗?这就叫忠臣孝子人人敬,佞党奸贼留骂名,为师老了,也得做点好事,我宁愿冒风险,跟冯奎章决裂,也得把这两个人给放了。”“老师,正像您说的那样,我大师兄不像当初了,现在他羽毛丰满了,手下什么人都有,别看您把这两个人要来,他没提出反对意见,您若把人放了,恐怕就得闹翻了脸。”“哈哈哈!徒儿,为师反复思想,这个金斗寨,我也呆到头了,鸣凤山跟我也没缘分了,我打算把这两个人送出去,我也就不回来了,你们下去把东西归拢归拢,明天咱就起身。”“那么,这两个人?”“给我请进大厅。”“是!”
时间不大,徐方、朱永杰两人从外边进来了。这两个人不了解内情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想我们跟这老头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他怎么就把我们两个给救下来了呢?不知这老头儿打的什么主意,他跟冯奎章是什么关系呢?杜昆知道他们两个人疑惑不解,赶紧站起来作自我介绍,把自己跟冯奎章的关系以及为什么救他们,说了一遍。二人闻听恍然大悟,朱永杰抢步躬身施礼:“老人家,你是我们的恩人,请受在下一拜。”徐方也跟过来了:“哎哟!老爷子,我是错疑了,闹了半天,你是天下最好的人,请上受我一拜!”“二位免礼!免礼!”让两个人坐下,吩咐摆酒。众人入座,他们边吃边谈。
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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