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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不速之客(2)
彼时京师的内勤兵相当无能,对我们的活动视而不见。据我所知,在门口等候主子的差役们之间常有打斗,他们对此也从不干涉。然而我想,浴室主必定向检查机构和北衙门供奉甚多。客人通常的费用是一次十两银子,若是客人自行云雨之事,加二十五两。如上所述,浴室男妓的服务另行收费。若三人行事,费用增至四十两,每方各付三分之一,而恭亲王总是为其太监支付。李莲英可称为贵客,从不付费,因其在老佛爷面前的地位独一无二,一句话即可关闭浴室。
庆亲王数次欲与我亲近,我总是说:如此荣耀闻所未闻,我无能承受。
亲王问:“倘官高于我,是不是就有求必应?”
“大人,不过是本于五伦这五种关系及其正确的状态如下:君臣有义,父子有亲,长幼有序,夫妇有别,朋友有信。。我并非您的臣子、儿子、妻子或兄弟,至于朋友关系,我不敢高攀。此如同家雀与凤凰竞飞。但是,您屈尊欲与我亲近,令我深感荣耀。其他事项,若能服侍大人,当至死方止。”故而,庆亲王不得不与浴室中的其他侍者、按摩者厮混求欢。他欲望难足却无能纵欲,殊为可怜。他的身子甚为不洁,与如此放浪之老朽的唇、肛厮磨,染恙之险恐难避免。
某晚(我想是甲辰年十二月二十七,大约是1905年2月1日)我早早到了浴室,仅有一位客人,即李莲英,他看来甚是心不在焉。我与他密谈,问他老佛爷先前的情事。他提到一个欧洲人,明显托庇于法国使馆,其名似为瓦伦。彼时此人大约23岁,曾在宫中的老天主教堂北堂工作,后来一直在中海工作。彼时李亦是青年,常与太后在湖区闲游。她看到瓦伦,喜其端正的五官、暗送秋波的双眼和魅惑的唇。于是,其后某夜,李安排他到紫禁城的长春宫见驾(太后彼时并未住在颐和园)。此次相会自然机密。太后和瓦伦所为,与她对我的期待、和我的所为相当一致,不过只有我得享那神奇的“结果”:她命他展示裸体,以——比起她用在我的无能之身之上——大约更大的激情爱抚他(彼时她未及五十岁),使他勉为其难,一夜与她交欢(按照李所说)五次。离开之前,她为他准备了“提神”之药(结果他服下了),以备下次相见。不知是由于性事过度还是媚药之功效,瓦伦几小时后死去,公使馆医生给出的死因是热中风。李说,他并不认为是太后下毒。我想,即使是她,也当不会在情事初起之时就毒杀他。李还直率地说及,太后如此评价我:“他也许不如瓦伦好看,但是绝对更加迷人,亦颇有口才。”至于太后的其他情人,数目众多:那些下贱的,蒙老佛爷宠爱之后必被灭口,或者禁止张扬此事;这些面点师傅、侍者、剃头师、商人的信使,无论其是身在宫中或者刚刚出宫,均是突然被劫走。如此事件渐多,遂有污言秽语流传。最后,有一谏官上书,指责太后荒淫。此大胆之人被授予官职,太后并表彰其敢言,当然,她并不承认种种指责实有其事。太后谕称:“我之责任,乃是今后愈加谨慎。有过,则吾愿改之;无过,则吾必加勉。吾愿倾听忠言,于谏官之直言深致赞誉。”此言冠冕堂皇,而我能想见,她向军机处发布上谕之时,必满脸嘲讽笑容。对于此勇敢之谏官,不知她是否找到机会以牙还牙。
浴室里的不速之客(3)
提及荣禄,李缄口不言,要我自行判断;他承认将军张勋与她关系厚密,还有已故大学士额落哈布以及一个名唤从印之人,我并不相识。他证实了光绪执政早年(我在别处写过此人)参见《太后治下的中国》,1910年与布兰德合著。,关于假太监安德海的谣言。她爱与俊美的太监“玩耍”。她对珍妃恨之入骨还有个原因,就是据说珍妃在很不适宜的时候去拜见老佛爷,看到了她不该看的事情,从而招致不幸。珍妃之事在前面章节已有记述。但这说法来自巴恪思早期一本书《太后统治下的中国》其中一份伪造的文件,因此珍妃之死依然是待证实的谜。
李继而告退,去与浴室经理商谈,他负责向宁寿宫汇报(无法猜测汇报什么)。据惯例,老佛爷要在宁寿宫过年,新年中许多祭祀典礼都须在紫禁城举行,她必须出席,满朝文武是在皇极殿拜见太后。他猜太后会在年前召见我,现在距新年只有几天,他提醒我要“日夜准备”,随时候命。正月里忌性交,此单指与外人性交,夫妻间行房事我猜是不禁止的。事实上,淑春堂在义和团举事前,还有新净浴室,都有意限制上茶、交谈、打牌、赌博、抽烟及饮酒的服务,性服务是完全禁止的:因为于礼不合。
九点钟时,李返回宫中。我们同道中人陆续露面,在我记忆中少见如此济济一堂,大约因为临近年关,此类场所从正月初一到十六都歇业,而其他生意场所如古董店、茶庄、珠宝店、正常浴室和店铺通常初六便开张。晚上十点半,大约有四五十个客人,其中一些我素未谋面:庆亲王未到,但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照样是其余人的眼中钉,狐假虎威,日本人称纨绔子弟。已故大学士启秀之子恒虞那晚也来了,很是吸引我;1901年1月,当时在西安的老佛爷迫于西方压力,下令将其父作为义和团首脑处死。我亲眼看着他被斩首,洋人军队在旁监督!他死时相当硬朗,问是否确是老佛爷之命,当被告知确实如此,他叹道:“罢了,太后既下令如此!”他两个儿子与李姓刽子手通融,砍下头颅希望立时缝在身上,须臾不得迟延,李轻车熟路照此做了。恒虞是少见的迷人。我很庆幸和他同浴,浴后我二人做了爱,一番厮磨,都是深感畅快。他声称这是他第一次,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但他猜我不会相信。
缠绵甚久之后,我们去了会客室;我感觉经理看上去十分急切,似乎有事发生;他进来数次,观察内间这些明显的同性恋者,年轻人聚集一起,必然会寻欢作乐。我们都未穿外衣,有人甚至几乎赤裸的。我与恭亲王及其侍宠聊叙起来,恭亲王建议年前专为同道者安排一日聚会。
突然从台阶下传来一声断喝:“跪下。”声音威严,令人不敢不从,但庆亲王之子载扶任性惯了,回道:“放你的屁。”
我本能意识到何人前来,便听命跪倒,恭亲王及其男侍还有屋里一干人等也跪下。(后来听说是一名侍卫喝令的。)进来的正是太后,以风领遮头,穿了件黄色骑服,男式长裤和高底鞋!李莲英和崔德隆搀扶着她,只是象征性的,因她步履稳健。她相当恼怒:“谁竟敢出言不逊?”
载扶吓得魂不附体,其余几人代他答道:“是载扶,老佛爷,饶了他吧。”
他不停磕头,老佛爷斥骂他自负妄为。“你骄纵无礼,尔父必也听闻:跟你兄长离开这里,外头冷,先穿了衣服吧。下流东西,太不成事体。”
浴室里的不速之客(4)
我素知老佛爷喜怒无常,看得出她此刻的怒火有一大半是做作,载扶的确出言不敬,冒犯凤仪,实际是她一向对庆亲王一家无甚好感,趁机责难。我们依然跪着,太后坐在矮轿上,让我们平身,与我谈了几句话,显是偏爱有加,我虽身份不如恭亲王高,但当时独享恩泽:“来,巴侯,你来告诉我这个‘雅’处是怎么一回事!我猜,都是断袖、馀桃吧。”
“是的,太后陛下;确是于礼法不合,但却乐在其中。”
“今晚我禁止你与任何人行乐,也不许任何人和你行乐:你若不从,我就要李莲英当我和其余人的面揍你,‘从后面’。”再转向恭亲王:“你和你这可人儿又搂在一起啦。”
亲王道:“回老佛爷,他不过是洗浴之时在旁伺候。”
“我自然知道他正合你的特殊口味。不过别过度。你妻子会如何讲?”
此刻有人为老佛爷奉上茶。她赏我们坐下。又道:“我到这儿可不是执行礼法来啦,我想开开眼:你们这同性调情是如何做法?你们都该当去阉了,或者将屁股眼儿堵了,断其迎送之路;不过这既无可能,你们,至少是你们其中几人,须得给我好好演示一番。”
李叫来其中一个美貌的侍浴仆人荣吉:“老佛爷赏了你们一百两银子,要你们陪那年轻太监玩儿。”这不是恭亲王最宠之人,但我后来发现,他大约二十岁上下,颇为俊美,是服侍已废大阿哥溥俊的,看上去谨小慎微,显是侍奉老佛爷已久,想必忆起了从前挨过的鞭子。我十分佩服双方的沉着,也很欣慰她未将这荣幸之差交与我,尤其是在我刚和恒虞亲密一番之后。我们向老佛爷解释道,在行事中有一些行话的,这些话老佛爷口中不言,或许心中了然。
以上种种老佛爷听得饶有兴致,李莲英也频频点头,仿佛他是绝对的行家或个中人,不过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确是如此。
溥俊的太监名唤茹席,被选出来“撅屁股”,将他曲线玲珑的臀部呈给侍浴小厮,后者行起事来,举止优雅,沉着之极,丝毫不因有凤仪在侧而感觉尴尬,老佛爷贪婪地盯着他,看得兴味盎然(我知太后的脾性,此人以后的遭际实堪忧)。一番事做得如鱼得水,时间也拿得恰到好处。完事之后,两人起来向太后叩头,太后大悦,厚赏了一百两银子给茹席;溥俊也给了封赏,他一力叩谢,感激老佛爷对他的“小价”的慷慨之赐,受之有愧。
停得片刻,老佛爷如我所料,命再演示一遍;这次她叫了伦贝子和一个年轻爵爷,是毓字辈,名字我忘记了(可能是朘):“做个‘掏窟窿’,我想看两种方法真真切切地做。”毓爵爷也是经过事儿的,远非新手,他俯下身,略栽歪着,溥伦纵欲过度,颇耗元气,他那话儿不大,但还硬挺,呈给老佛爷看(后者慈爱地把玩片刻),然后向毓插去,显是费了许多力气,终于达到目的。老佛爷看了十分欢喜,吩咐一名仆从:“给他拿手巾把儿,把他后面擦干。”伦贝子和爵爷谢了太后,她对前者道:“有劳无功。”对后者道:“我猜你没什么兴头吧,溥伦的巧子可远不是赳赳武夫。”
接着问我:“我猜你们那些王子会更了不得?”我答道我颇怀疑,但无法验证。“但有一人是酷爱肏屁股的,是不是?”
“太后,我并无资格回答,但据说已故的艾迪王子(克拉伦斯公爵,卒于1892年),日后可能成为国王的,确有此癖,五十余年前卷进伦敦(克利夫兰Cleveland St。)一宗丑闻“克利夫兰大街事件”发生在一家上流男妓院,1889年被伦敦警察搜查,客人中据说包括阿尔伯特·艾迪·维克多王子(Albert Eddie Victor)。,但我们遮掩了此事,未采取什么行动。太后无疑知道,根据我英吉利的法令,倘鸡奸导致‘擢通’(刺穿),令对方肛肠受损,将会被判入狱二十年,不足百年前,会被判处绞刑。男子之间面对面交合或肛交,也是要受罚的,一旦发现则要入狱两年。”
浴室里的不速之客(5)
“那可奇了,”老佛爷道,“人家喜欢肏屁股,就让他们去好了。夫妇之间便当如何?”
“这不得而知,但我猜处罚不似如此严苛:其中有宗教方面的缘由,部分是出自我们西方人的虚伪。”
从表面上看,太后的热情一直没有平息,目睹这一番放浪形迹之后,更被迅速挑逗起来。因此,当李莲英将我叫至一旁,嘱我:“此间约莫丑时(凌晨1点)结束,老佛爷召你至宁寿宫一叙。你整夜陪她吧。”我丝毫不觉惊奇。
我躬身领命,思忖不知我的体力在今晚早些时候的欢快之后,是否还足以应付;要拒绝或建议改期也不可能,尤其在年关之时,“男人都不干活了”;在这种事上找借口,总是不能被接受的,就仿佛我们鄙陋的西方人说,“很遗憾我不能不拒绝您的好意”一样不能被谅解。
接着老佛爷又叫了两个标致的爵爷,我不大知道名字,只晓得其中一位是亨字辈另一位是启字辈,她要他们露出阳具,形状可人,颇为伟岸,她则盯着他们珍珠般莹白的臀部。其中一名青年(我猜都是大约二十岁的年纪)名唤侁,启爵爷,似是犹豫片刻;可怜,他尚未婚配,不习惯此等淫事,没那个福气,(自然,他们都仔细地涂了薰香);无论怎样,他必须服从,在所指部位,行起“桃汁儿”之事。不巧,这快意的搔抚令亨将精遗在了地上,就如从前的俄南一般。《创世纪》中,俄南被命与其寡嫂行房事以留后代,但每次都将精射在地上。上帝重罚了他。“跑空啦,”老佛爷道,接着对下人说,“把他的狗鬆擦净了。”这是中文里相当粗俗的讲法。
亨请了他的不敬之罪,老佛爷好脾气地答道:“不得已的事真保不济。”
启爵爷于是跪求老佛爷:“陛下,能否允我与亨骑小驴儿?”
“只要他同意便可,你就把他刚才遗的东西,从后面还了他吧。”
李莲英对主子的机智鼓掌而赞:“老祖宗门清。”于是启堪堪爬上亨高翘的臀部,畅畅快快做了一番。
“到了儿你是个炉子。”太后对先前不济遗精在地上的爵爷说(汉语里的白炉子,通常是颤巍巍地箍着,令人联想起从身后性交)。此刻已近午夜,我设法背着老佛爷告诉李莲英,我到宫里时请他再为我准备一剂媚药,否则我是肯定不中用的。
太后道:“好了!要看的都看了,横竖这是顺你们的心事;不过可别忘了你们的夫妻之责。你们的眼儿生的这么大,我猜搔弄起来一定难熬。套车。”(她只乘了辆普通的红托泥布车过来,我也提到,只带了一名侍卫。)“你们谁也别送:徒然引人注目。都待在宫里辞旧迎新吧。就到此了,再见。”她朝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披上那件遮了脸的风领,像来时一样由李崔二人陪着离开。她给浴所留了100两银子做压岁红包。我们又待了一会儿,恭亲王问我,我国女王是否会微服出访到这样的地方!我答道习俗各异,尽管伦敦和巴黎有同样猥亵的事情,但必然也是瞒着公众的。继而我们各自家去;这些显贵都未带扈从,连恭亲王也是只有车夫候着。我匆匆回府,未将我的行踪告知其余人等,还要准备赴下一个约。自然,如此深夜去叫我的轿子必会引起怀疑,我叫了辆马车,托我御赐金牌之便,长驱直入进了我上文提到的宁寿宫。正是凌晨一时,李莲英拿了媚药给我服下。太后还没有准备停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