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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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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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丧门移步滑进,喝声“有僭”,剑轻灵地点出,吐出一朵剑花,走中宫排空而人,笼罩了他胸前各处要害,疾逾电闪。

雷奇峰冷冷一笑,斜移两步信手挥剑封架。

两招。三招……

礼招结束,两人互换方位。

白衣丧门一声娇叱,手上一紧,剑突发龙吟,洒出了无数道熠熠光华,凶猛地向雷奇峰攻去。

雷奇峰咦了一声,剑虹一紧,八方分张,连人带剑锲人对方的剑网,无畏地直抢中宫。

两人搭上手,就是一场凶猛可怖的快攻,各不相让,一剑换一剑礼尚往来,分向对方的要害招呼,狂野快速的冲刺,轻灵迅疾的闪避,形成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凶险画面,令旁观者目眩神移,心跳加剧手心淌汗。

“铮!铮铮!”不时暴起三两声铿锵的金铁交鸣,令人闻之心中发紧。

“嘎……”错剑声刺耳,闻之牙龈发酸头皮发麻,这是生死关头的响声,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数十照面,七十余招。

剑影飞腾中,蓦地一声暴叱,人影相错背向飞射,剑气徐消,尘埃飞扬。

白衣丧门站在东首,倏然转身。

一幅裙袂长约尺余,徐徐飘落尘埃,右腿外侧有血迹沁出,她受了伤,可能伤势不轻,血迹仍在扩大中。

雷奇峰站在西端,右肋下衣裂血出。

死一般的静,血腥在空间里流荡。

雷奇峰伸手摸摸创口,摸了一手血,冷哼一声,杀机怒涌地说:“我要杀死你,你竟敢乘在下手下留情之机,反击在下一剑回报,你该死!”

白衣丧门向后退,脸色苍白,秀丽的脸蛋颊肉在抽搐,在忍受痛楚,说:“战阵无父子,剑下决生死。本姑娘不领你的情,自作多情你是活该。但本姑娘认栽,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一跃两丈,如飞而适。

“你走得了?”雷奇峰怒叱,衔尾急迫。

西面的千手猿拦住叫:“丫头,此路不通。”

“别拦她,我要亲手杀她。”雷奇峰怒叫。

白衣丧门飞掠而过,去势如电射星飞。

雷奇峰追了百十步,突感创口一麻,气血浮动,不由脚下一缓。

白影冉冉去远,追之不及了。

“下次非杀你不可。”他恨恨地向白衣丧门的背影叫,愤怒地收剑折回。

不久,两名爪牙将程大小姐送到。

闪电手伴同上前,抱拳施礼说:“少堡主请看,这位就是追魂浪子留下来的程姑娘,不是玉芙蓉……”

程大小姐突然放声大哭,尖叫道:“少堡主,请替奴家作主……”

雷奇峰粗眉深锁,惑然地间:“你是谁?你为何伪称姓彭?你……”

“奴家是白河程家的姑娘,金狮程彪就是家父。彭驹少爷与彭姐姐在我家作客,不幸被仇家所害,彭少爷被一个叫印珮的人所击败,含恨他往不知下落。彭姐姐带奴家逃命在襄阳酒楼,被这些人把我们掳来,奴家被他们所霸占,彭姐姐恐怕也凶多吉少,她受伤被擒……”

“你怎么胡说八道?”闪电手大叫。

“你!”程大小姐向他一指,咬牙切齿地尖叫:“你也是凶手之一,你是抢先动手的人,彭姐姐骤不及防便被你一掌劈伤……”

“我的天!你……”闪电手心胆俱裂地叫。

雷奇峰愤怒地拔剑,怒吼如雷地叫:“闭上你的狗嘴,叫天也没有用。白河程家的事,在下略有风闻,彭驹兄妹在程家作客,确有其事。你们,好哇,居然用缓兵计,编出一套鬼话来欺骗在下,杀!”

青莲羽上赶忙说:“闪电手,目下你们必须交出追魂浪子与彭姑娘,不然……”

闪电手绝望地说:“老天!这位姑娘明明在胡说……”

程大小姐尖叫道:“你这疯狗!你才胡说,那晚追魂浪子也在场,你与他追下楼捉住了彭姐姐架走,你……”

雷奇峰一声怒啸,剑化长虹飞扑面上。

有理说不清,与一个急疯了的人说理,有一千张嘴也是枉然。看到雷奇峰那狰狞可怖的疯狂嘴脸,闪电手惊得魂飞天外,扭头便跑。

这一跑,便表示心虚,罪名落实,跳在汉江也洗不清。

千手猿一声长啸,手脚齐动,暗器漫天飞舞。

铁腕银刀也一声怒吼,刀光似匹练,猛扑墨娘子。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

雷奇峰疯虎似的扑入人群,剑出似穿鱼,手下绝情,一剑一个挡之即死。

墨娘子的剑是黑色的,所以叫墨娘子,她的黑衣裙也是活招牌。人的名,树的影;天下第一堡高手齐至,她知道谷隐庄完了,怎敢恋战?接了铁腕银刀五六招,便徐徐退出寺前广场。

红衣小童也不笨,也向外徐退。

寺前的广场大乱,成了杀人的屠场。几名老和尚跪在山门外,不住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好一场惨烈的屠杀,尸横遍野。

山林中奔东逐北,各找对手。

雷奇峰剑下无三招之敌,连杀六名爪牙,追近了闪电手,吼声似焦雷:“留下命来!”

恰好右面是一条小涧,闪电子心中一急,扑倒在地奋身急滚,滚落涧中向水底一钻,潜水而遁。

青莲羽士在百步外逼上了云里飞,大喝道:“站住!说清楚……”

还有什么可说的?云里飞猛地倒翻而回,大喝一声,一剑挥向老道的天灵盖。

老道向侧一闪,一剑点出叫:“你会反飞……”

“嗤!”剑刺入云里飞的左肋,入体尺余,人向下急坠,老道的剑却来不及拔出,“啦”一声剑身折断,尺长的剑身留在云里飞的体内。

“蓬!”云里飞重重地跌倒,扭曲着大叫:“女人……祸……祸水……”

老道上前伸手将人翻转,摇头道:“贫道无意杀你,但你却想杀我。”

云里飞脸色转青,吃力地说:“那……那女…女人胡……胡……”话未完,一口气接不上,头向下一搭,呜呼哀哉。

老道举目四颐,要找程大小姐。广场中人已走散,只有两对人在拼命,程大小姐已经不见了。

他吁出一口长气,自语道:“我怀疑这件事,但苦无对证。我要找到她,方能澄清这件公案。”

不远处,雷奇峰站在山坡上叫:“到谷隐庄,走!”

谷隐庄共来了四十六个人,只走了六七个高手。雷家堡的人,也折损了四名,三名受了伤。

庄中的火已经救熄,但噩运接踵而至。

一名逃得快的爪牙,拼命向庄内狂奔,厉声大叫:“雷家堡的人又来了,快逃命去吧。”

里外,雷家堡的人如飞而来。

程大小姐在山脊上的草丛中,居高下瞰,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你们受到报应了,还有个追魂浪子尤在通遥法外,我得去找他,这没良心的畜生必须受报。”

扮成黑小子的玉芙蓉彭容若姑娘,就在紫金寺血肉横飞的同一时间,踏入了襄阳城,真巧,进的就是平安酒楼。

她是从陆路来的,沿途打听印珮的消息,白花不少时日,印珮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音讯毫无,令她十分失望,芳心颇为焦灼不安。但她并不灰心,慢慢打听,沿途停留,迄今方抵达襄阳。

她站在店门外,盯着平安客栈的金字招牌自语:“我该在襄阳等,他一定还留在后面,不然为何毫无踪迹可寻?好吧?落店。”

炎阳高照,已是午牌初,不是落店的时光,店内冷清清,酒楼上也因为缺少食客而显得冷落,倒是楼下的餐厅相当拥挤,水客们皆在此地提前进膳。

她将包裹向柜上一放,说:“我要一间单身上房,要住几天。”

上来一名店伙,含笑招呼:“小客官,包裹要交柜么?”

“不交柜,里面没有贵重物品。”

“哦!小的领客官进房歇息。”

店门进来了两个青衣大汉,一个敞开上襟的笑向掌柜打招呼:“李掌柜,怎么啦?贵店冷冷清清,难道汉江水涨断了水客不成?”

李掌柜苦笑道:“别提了,早几天翟家的少庄主,在酒楼上掳走一位白河来的彭姑娘,把客人都吓跑了,从此便少有客人上门,都以为本店是黑店呢,倒霉。”

大汉呵呵笑,说:“哦!原来是这档子事,难怪。翟家比你们更倒霉,所有的店栈全关门啦!”

“这叫报应。”李掌柜恨恨地说。

大汉摇摇头,也说:“对,真是报应。听说那位彭姑娘,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芙蓉。翟家这次不长眼睛,可碰上凶神恶煞了,看样子,谷隐庄这次完了。”

彭容若这才提起包裹,心中纳罕,心说:“我怎么被人从店里掳走了?我这才进店呢!得打听打听,是谁利用我的名号作怪?”

她随同店伙进人西厢,信口问:“贵店的客人被掳走,是怎么回事?”

店伙苦笑道:“小客官,不问也罢,这件事真令人愤慨,张扬出去确实丢人。

“说说看。”

“这……好吧,等会儿小的替你彻杯茶,再说给你听听,你便知道那些土霸是如何无法无天了。”

“那位姑娘真姓彭?”

“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自称是汉中来的,姓彭。她是与一位姓令狐的客官一同落店的,令狐客官说她是他的女人。后来在楼上,不知怎么两人闹翻了……”

“这狗东西可恶!”她忍不住咒骂。

店伙一怔,扭头问:“小客官,你……你骂谁?”

她摇摇头,笑道:“骂那姓翟的,没你的事。”

同一期间,印珮的船正顺流东下,船驶过襄阳,轻快地向下航。

他是从均州上船的,曾经到武当山转了一个圈,探听武当门人的动静,看他们是否再派人至汉中寻仇。

他不想卷人这些武林恩怨之中,万里长风的事与他无关。

结果,武当门人毫无动静,果然不愧称名门大派,对门人弟子的个人恩怨,并不加以过问支持,武当弟子众多,个人的恩怨如果皆需师门支持,那还了得?岂不是整天得为寻仇报复而忙碌?什么事也不要做了。

离开武当山,在均州搭上了东下的一艘便船,那是送客人至武当的小舟,空船下放,只接了他一个客人,直放安陆州。

他不想再追踪一笔勾消,这老凶魔已经够可怜了,孤家寡人断了一条腿,遁隐深山穷荒度日,晚境凄凉,再追也是枉然,他下不了手。

老凶魔不是杀师主凶,得饶人处且饶人,打算就此放手,只希望找到当年救了他的落魄穷儒余昭彦面致谢忱。

这一年来,他走遍了大半壁江山,可是,仇人找到了,恩人却找不到,落魄穷儒三年前突在江湖失踪,江湖朋友竟然无人知其下落,岂不可怪?

一年来,他少管闲事,竟未能闯出名号,但这次在白河,他开始崭露头角,江湖人知道酒狂有一位姓印的门人行道江湖。

酒狂是字内三大绝顶高手之一,他的处境十分尴尬,他总不能籍师门荫庇行道,以酒狂的门人身份唬人哪!

船接近了谷隐山,他坐在舱面则览江景。

船顺水下放,舟子十分悠闲,只有一名船夫控桨,老舵工高踞舵楼以脚控舵,船平稳地顺流飞驶。

蓦地,他看到左岸的山坡草丛中,一个白衣女人突然失足滑倒,骨碌碌向下滚,滚下五六丈便寂然不动,被草所掩无法看到了。

“船家,靠岸,靠岸。”他大叫。

一名船夫抢出,急问:“公子爷,怎么啦?”

他向左岸一指,说:“那儿有人受伤,摔倒了。”

船夫大笑道:“公子爷,船放江心,是不会管岸上的事的……”

“靠岸救人,我给你们十两银子,救不救?”

“这……有银子……”

“怎样?”

“公子爷当真?

他掏出一锭银子,笑道:“救到人,银子是你的。”

舟子笑道:“有钱可使鬼推磨,看在银子份上,就耽搁一会吧。老大,靠岸。”

船转向,靠岸。他一跃而上,向上游半里地的山坡飞奔。

船夫一怔,舵口老大讶然叫:“咦!这位公子爷斯斯文文。跑起来却比鹿还快,真是怪事。”

到了山坡的草丛,白衣女人已昏厥了。他将人翻转,吃了一惊,脱口叫:“血!她受伤不轻。”

当他看清姑娘腿外侧的创口,心中一粟,说:“是金创,糟!失血过多,不知她家在何处,总不能将她救上船带走哪!”

一捏人中,取出一颗丹丸,塞入姑娘口中,一捏牙关丹药下喉,片刻,姑娘突然张开朦胧秀目,猛地出掌劈向他的脸部。

他手急眼快,一把接住叫道:“我是救你的,你跌倒昏厥了。”

“你……”

“我过路的。”

“他……他们呢?”

“谁?”

“追……追杀我的人……”

“有人追杀你?”

“有……有许多人……”

“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

“我……我家在池……池州府。”

“好,我先带你离开。”

“谢谢你。”姑娘虚弱地说。

抱起人回头,四顾无人,追的人大概不在附近。上了船,他叫:“快开船,快!”

舟子大惊,说:“公子爷,你……小的担待不起,这位堂客……”

他一急,说:“这位堂客遇上强盗,再不走强盗便要追上来了,那时你们……”

听说强盗要追来,舟子们屁滚尿流,火速开船,四支桨全架上了。

他心中好笑,将姑娘送入客舱,掩上舱门说:“我这里有最好的金创药,立即替你包扎。你的创口太大,再不止血,支撑不了片刻你又将昏倒,将流血而死。你能自己裹伤么?”

“我……我不能……”

“老天,我不是郎中……”

姑娘脑袋一歪,再次昏厥。

顾不了许多,他开始动手。

船向下飞驶,驶过谷隐庄的江面,谷隐庄浓烟蔽天,全庄已陷入火海之中。

姑娘悠然醒来,瞥了下身一眼,白裙换了青衣裤,裤又长又大,乍看去像是裙。她脸色苍白,羞意涌上秀颊,奇…书…网但并未泛霞。

舱内没有人,她虚弱地叫:“公子爷……”

印珮拉开舱门,坐在门外笑问:“姑娘醒来了?好好歇息,你得休养十天半月。失血过多,你该早些裹伤的。”

“谢谢你。公子爷……”

“我姓印,名珮。”

“印爷……”

“请问姑娘贵姓?你的腰带内藏有暗器梅花针,请不必隐瞒。假使姑娘不便说,不说也罢。”

“印爷定然也是武林人。”

“对,武林一派,请勿见外。”

“小姓阴,阴阳的阴,……”

他一怔,接口道:“你是白衣丧门阴筑君。”

白衣丧门脸上涌起一抹苦笑,叹息着说:“是的,我是白衣丧门。印爷,你后悔了?”

他摇摇头,坦率地说:“不,救人我不至于后悔,但姑娘的为人,在下不敢领教。”

“那……你是白道中人?”

“在下不甘菲薄,至少自以为是白道人士。”

“你打算将我……”

“等你恢复了元气之后,再作打算。这艘船至安陆州,你在安陆州下船。”

“谢谢你,印爷。”

“不必客气,你得好好休养。晚间船抵宣城,在不替你登岸买些补血灵药,保证你可以早日复原。”

白衣丧门脸色一变,问道:“你不会把我丢在宜城,交给我的仇家吧?”

他呵呵大笑,说:“姑娘,立身处世,信义为先;印某顶天立地,答应了的事决不反悔。”

“那我就放心了。”

“你最好是放心,胡思乱想活该倒霉。”他笑着说,掩上了舱门。

襄阳至宜城一百二十里,轻舟下放正是一日程。但他这艘船急于赶路,加浆急赶,要在半天工夫赶到宜城。

这一赶,反而赶出毛病来了。

下航二十余里,舟子突然叫:“咦!前面有一艘覆舟,怪事。”

老舵工也叫道:“伙计们,卖些力,看是否可以救上三五个人。”

一名船夫说:“老大,你这不是白费劲么?这一段江面宽仅一里,人恐怕早就游上岸去啦!”

驶近覆舟,附近不见有人,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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