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超匆匆返回房中,将字条交给乃师,紧张地说:“师父,这人不知是敌是友,徒儿猜想,定是鬼道人出卖了我们,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师父速行定夺,徒儿好早作准备。”
万里长风脸色沉重,忧虑地说:“这人与咱们非亲非故,为何要冒风险送咱们脱身?哼!恐怕是恶贼们的阴谋诡计,用意是早早将咱们诱离县城,以便埋伏围攻,咱们不能上当。”
“师父之意……”
“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彭驹兄妹不期而至,师父仍想冒险?”
“情势迫人,事不由己,除了一拼,别无他途。”
“那就…”
“今晚按计夜袭程家救人,不救出葛奇贤侄,咱们有何面目见葛大侠于地下?”
“好,今晚和他们拼了。”冯志超愤然地说。
邻房的印三以耳贴在壁缝上,听得一清二楚。
午膳罢,师徒俩在房中拾掇,打开行囊,里面藏着两把剑,两具百宝囊,两根插满了飞刀的皮护腰,夜行衣、千里火、纵火媒……一应俱全。qǐζǔü捆行囊的绳子,却是登高攀险的飞爪百练索。
脚步声在门外嘎然而止,响起三声叩门声,店伙在门外叫:“客官,有人外找。”
万里长风脸色一变,低声道:“可能是鬼道人找来了。我去会他,你在房中小心了,目下咱们四面楚歌,大意不得。”
拉开房门,万里长风怔住了,脸色变得惨白,只感到冷气从尾阎沿脊梁向泥丸宫爬升。
院中;高高矮矮男男女女,共有二十余人之多,中间是彭驹兄妹,程少爷长源,中年人军师柳成,皮护腰插满飞刀的飞刀金山、邢无极、另一金刚混世魔王谷方田,程长源的两位妹妹……
空前盛会,程家精锐齐出,客人也一同前来助拳,大事不妙。
事已至此,万里长风深深吸人一口气,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存必死之念,他豁出去啦!
程长源嘿嘿笑,阴森森地问:“你就是万里长风范家昌?”
他缓步出房,站在廊下淡淡一笑道:“正是区区,尊驾是……”
“我,程长源。”
“久仰久仰。”
彭驹笑问:“范大侠,认得区区在下么?”
“呵呵!汉中彭家寨的少寨主。宇内四大剑客之一,狂风剑客的爱子,老朽岂能不识尊颜?”
万里长风泰然地说,最后以一声豪笑结束。
程长源大笑道:“范大侠誉满江湖,名震天下,今天竟乔装卖货郎光临敝地,小小白河城,河山增色。程某忝为地主,亦感光彩,三生有幸,因而专程前来拜会并促驾,竭城敦请贤师徒至寒舍一叙,不知范大侠是否赏脸?”
万里长风也哈哈大笑,笑完说:“范某浪迹江湖,浪得虚名,怎敢自命侠士?程老弟见笑了,老的途经贵地,闲云野鹤不善俗礼,与老弟素昧平生,怎好打扰尊府,盛情心领了。”
“范大侠请勿见外,请。”
“老朽俗务羁身,委实……”
“在下坚持请范大侠至舍下小叙。”程长源沉下脸说。
万里长风淡淡一笑道;””老朽委实无法抽身。”
“在下坚持促驾,以免江湖朋友耻笑在下小气。”
“老朽坚持敬谢,盛情心领。”
“范大侠,在下不愿强行留客。”
“那岂不是两便?”
“打开天窗说亮话。”
“呵呵!老朽洗耳恭听。”
“范大侠恐怕必须一走。”
“如果老朽拒绝……”
“在下恐怕要强行留客了。”
万里长风大笑道:“哈哈!尊驾白费了不少唇舌,这句话你该早说的,是么?”
“呵呵!范大侠认为在下不够爽快?”
“对,老朽有所感觉。”
程长源向邢无极举手一挥,说:“邢师父,请代为促驾,小心了。人的名,树的影,在范大侠面前Qī。shū。ωǎng。,不要让范大侠失望才好。”
邢无极将袍袂掖在腰带上,笑道:“少爷请放心,属下当不让范大侠失望的。”
说完,大踏步向万里长风走去,在八尺外抱拳一礼,神色凛然地说:“请范大侠赏脸启驾。”
万里长风呵呵大笑道:“老朽恕难应命。”
“那么;休怪在下放肆了。”
邢无极一字一吐地说,踏进一步伸手相挽又道:“请!”
万里长风左掌虚拨说:“免!”
邢无极翻掌斜削笑道:“别客气。”
万里长风阴掌反拍道:“敬谢。”
“啪!”双掌相接,力道山涌。
邢无极连退三步,脸色一变,右手下垂,掌缘一阵白,微现颤抖。
万里长风仅上体略晃,笑道:“请回。”
混世魔王谷方田咦了一声,抢出厉叫道:“邢兄退,兄弟试试能否请得动他。”
声到人到,鬼头刀倏然出鞘。
房内的冯志超叫道:“师父接剑。”
万里长风并未回头,反手向后一抄,便抓住了飞掷而来的长剑,立即立下门户叫:“朋友,慢来。”
“老匹夫接我一刀。”
混世魔王豪壮地怒吼,疾冲而上,刀光一闪,劈向万里长风的肩颈,破风之声刺耳,刀沉力猛捷逾电闪。
剑走轻灵,不适于与刀硬拼,但万里长风敢于单身探虎穴,自然有过人之能,冷笑一声,挥剑急架。
“铮!”刀剑相交,厚背薄刃的沉重鬼头刀,竟被震得向上崩,火星飞溅,刃口缺了一大块。
鬼头刀算是废了,混世魔王心中大痛,大吼一声,重行迫近招发“青龙入海”,改攻下盘,双手送刀,用上了十成内力。
万里长风沉着应战,“力划鸿沟”又硬接鬼头刀。剑出人逼进,左手的剑诀向前疾伸,恍如电光一闪。
“铮!”剑架偏了刀,混世魔王空门大开,右半身正侧两面,皆暴露在万里长风的左掌下。
两个指头搭住了混世魔王的右肩,万里长风笑道:“朋友,丢刀。”
混世魔王真听话,五指一松“铮”一声钢刀落地,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张口结舌如同中邪。
站在程长源身后的飞刀金山冷哼一声,喝道:“在下也给你一刀!”
相距在三丈外,飞刀破空而飞,快得令人难以看到刀影,只看到白虹一闪而已。
万里长风只看到一颗寒星飞来,奇快绝伦,却不加理会,仅抿嘴一笑。
堵在房门口的冯志超,距乃师不足丈五,手一抢,白虹也破空而飞,同时叫道:“来而无往非礼也。”
“铮!”两把飞刀在万里长风的身前约八尺左右相击,两把飞刀同时断成四五段。
冯志超的第二把飞刀,已越过断刀向飞刀金山射去,去势如电,石破天惊。
飞刀金山站在程长源身后,射来的飞刀当然是袭向程长源。
尚未看清刀影,刀已近身直奔程长源胸口。
身旁的彭驹子手一伸,便接住了飞刀,笑道:“好高明的飞刀术,可说足以傲视武林。”
“啪!”飞刀突在他掌心中爆炸,化为百十颗铁屑,四散而飞。
万里长风大骇,心中叫苦。
彭姑娘彭容若嫣然一笑,举步而出说:“范大使剑术通玄,气功盖世,小女子不才,愿请教范大侠以增长见识,范大侠请手下留情,并请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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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武林佳丽
江湖朋友将三位美艳俏女郎称为武林三佳丽。这三人是“金梅银菊玉芙蓉”,玉芙蓉指的是彭容若。
说佳,自然是指才貌佳,武艺佳。说丽,这丽字有多种解释,与她们的性格与出身无关,仅单纯地指美丽而言。
玉芙蓉彭容若是人间绝色,但她的性情却为江湖朋友所畏惧,谁都知道她是个喜怒无常的雌老虎母大虫。
少女的性情易变,喜怒无常并不足怪,无意中踩死了只虫蚁,可能会伤感得掉眼泪,发怒时挥剑杀人如刈草,脸不改色无动于中,平常得很。玉芙蓉芳龄十七,正是最危险的年龄。
在白河酒店时,碰上了她的情绪佳,放走了印三,无意中救了她自己的小命。
她拔剑而出,万里长风开始紧张,徐徐引剑沉声道:“彭姑娘,你要助纣为虐么?”
彭容若淡淡一笑,笑得颇为含蓄但极为动人,文静娴雅高贵,哪像传说中的母大虫?她徐徐举剑,说:“本姑娘认为你是江湖成名的高手,程大哥的手下弟兄,只是些地方上会武的三流武朋友,自然不是你范大侠的敌手,因此本姑娘接你几招,让他们开开眼界,无所谓助纣为虐,范大侠言重了。”
万里长风仰天长笑,笑完说:“本来,彭家寨与白河程家,同样是欺压良善无所不为的一丘之貉,确也无所谓助纣,更谈不上为虐,老朽反而少见多怪了……”
彭容若脸一沉,粉面生寒,不再可爱了,动人的文静笑容消失得好快.眉梢眼角涌上了杀机,冷笑道:“姓范的,你倒会损人,本姑娘要刺你一剑以儆效尤,也让你永远记住祸从口出这句话。”
“姑娘尽管出手,不要说得太满了。”
一声娇叱,剑动风雷发,漫天剑影幻出无数连续飞射的光华,重重剑浪向万里长风涌去。
万里长风连封十七剑之多,换了十余次方位,险象横生地封住了彭容若狂风暴雨似的剑势,总算有惊无险,但已出了一身冷汗。
彭客若第一轮狂攻被对方所遏止,不由芳心火起,手中剑突发龙吟,冷笑一声,碎步滑进,招发“万花吐艳”狠招,先是轻飘飘地一剑点出,由快变慢变得大突然。
万里长风怎敢大意?也招发“云封雾锁”封架,仍然采守势小心应付。
双剑交错,蓦地光华骤张,排空直入,漫天彻地全是吞吐不定.的剑虹,似乎从四面八方向中汇聚,刹那间便将万里长风逼在剑网内,剑气却八方激射。
万里长风大骇,不知剑来自何方,虚虚实实的剑虹难以估猜,大事不妙。连换八次方位,一退再退,封不住狂风似的无孔不入凌厉剑网。
“哎!”惊叫声乍起,人影突然静止。
万里长风的右胸,出现了一条血缝。这处部位不易击中,但却击中了。他脸色灰败,持剑的手在发抖,嘎声道:“汉中彭家的狂风剑术,加上百花仙史的百花剑术,果然可怕,老朽学艺不精,没话说。”
彭容若的剑尖,抵在他的左肩上,冷笑道:“你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要废了你。”
剑光一闪,血花飞溅。
彭容若飞退而出,剑已归鞘。
万里长风的左手齐肘而折,痛得冷汗直流,“砰”一声响,摔倒在地。
“捆上。”程长源沉叱。
两名大汉飞跃而出,抽出腰带要动手捆人。
冯志超心胆俱裂,也飞纵而出抢救乃师,一声怒啸,双手连续急扬,七八把飞刀象暴雨般射出,阻止两大汉擒人。
彭驹恰好及时跟出,双手扣指连弹,气流破空撕裂声,令人闻之感到头皮发麻。
“叮叮叮……”
八把飞刀皆被指风所击中,相距丈外,指风竟将八把飞刀—一击断,骇人听闻。
彭驹最后弹出的一指,击中了冯志超的七坎重穴。
冯志超仍向前冲,然后在砰然大震中摔倒在地。
“捆!”程长源怪叫。
片刻之间,师徒两人皆被捆住手脚,大事去矣!
程长源并不因此而满足,向邢无极挥手道:“去,把傻小子也捆住带走。让他们今晚看看廖老狗的下场。”
邢无极应喏一声,大踏步向邻房走去。两名大汉在后跟人,声势汹汹。
印三未加反抗,不久,两名大汉将他五花大绑架出,他一面挣扎一面叫:“你们干什么?我又未犯法,又未……”
“住口!”一名大汉叫。
程长源冷笑道:“你这厮原来是替范老狗探道的人。难怪敢到酒店去刺探,哼!”
“冤枉!”
他亟口呼冤,恐惧万端地又道:“小的只是个受雇的挑夫。饶命!饶命。”
断了左肘的万里长风肘部已经包扎。右臂被一名大汉架住,大喝道:“这人确是老夫雇来挑行囊的挑夫,放了他!一切罪过由老夫担当,不要枉杀无辜,他仅是个糊糊涂涂的傻人。”
程长源嘿嘿笑,沉声道:“你三个人一个也休想漏网,不久在下便可知道你们的阴谋了。”
“老夫……”
彭驹突然接口道:“范大侠,即使你能平安离开白河。也不可能带了朋友至汉中寻仇了。”
“咦!你……你怎知道老夫要到汉中?”
“那还不简单?三月前满眼云烟葛老狗死在汉中江家,你是满眼云烟的生死之交,对吧?至于你为何在白河逗留,便非在下所知了。”
“老朽的事,与你彭家寨并无……”
“哈哈!你竟不知江家是在下的表亲?”彭驹大笑着说。
彭容若淡淡一笑接口道:“这就是我兄妹一听说你范大侠的名号,便赶来接待你的缘故了。”
万里长风心向下沉,惨笑道:“罢了,老夫走了大半辈子江湖,竟然在阴沟里翻船,栽在小小的白河县,夫复问言?你们把葛兄的氏子葛奇怎样了?”
程长源沉声问:“谁叫葛奇?姓名好耳熟……”
“咦!你……”
“是不足昨晚救走姓桑的人?”
“三天前,葛兄主仆途经贵地,被你们……”
程长源恍然,大笑道:“原来是他们两人,在下正要追查这件事呢,那小子居然从在下的死囚牢中逃掉了,惟你是问。”
印三大叫道:“你们要把我怎样?”
“哈哈!大刑迫供,你不必装傻了,天堂有路你不走,你怨命吧。”程长源得意洋洋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恩怨怨,我是无辜的……”
“闭嘴!押走。”
印三突然咒骂道:“你们这群人性全无,无恶不作,任意杀人放人的邪恶狗男女,你们不死,天理何存?你们放我不放?”
邪恶狗男女五个字,骂得太过恶毒,登时便把程家一群爪牙骂得发怔,做梦也没料到有人敢如此大胆,突来的咒骂,反而令他们呆住了。
接着,便是火山爆发似的愤怒光临,程长源七窍生烟,几乎气炸了肺,脱口厉声叫道:“反了,狗东西!”
邢无极暴跳如雷,发狂般边抽印三八记凶狠的正反阴阳耳光,厉吼道:“你这贱狗!大爷要零剐了你。”
印三不在乎地承受了八耳光,虎目怒睁,脸上的傻愣笑意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可怕的怒意,杀气直透华盖,虎目中冷电四射,大吼道:“你们如不放我,必将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给你们十声数解绑,数尽即是你们的报应到了。一!”
程长源怒吼直:“撬掉他满口狗牙,动手!”
“二、三!”
邢无极拔出了一把匕首,伸手劈胸抓住了印三的衣领,厉声道:“你小子好大的狗胆……”
“四!五……”
邢无极的匕尖,移向他的嘴。
“六!七……”
彭驹脸色一变,低声道:“长源兄,这小子大有来历,必须慎重处理。”
“八!九……”印三仍在叫。
两名大汉手上加了五成劲,架住印三的双臂,慢慢将他向下压。
邢无极的匕尖,已接近他的嘴唇,沉叱道:“闭嘴,不然连嘴唇也完了。”
“十!”
人影倏分,“砰匍”两声大震,架住印三的两名大汉,惊叫着跌出丈外,跌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倒地再向外翻滚。
一连串轻响,捆索寸断而坠。
众人大惊,又是一呆。
“砰噗噗……”站在印三身前的邢无极,来不及有所反应,匕首已被打掉,两颊与胸腹,被印三一阵雷轰电掣似的沉重铁拳,打得眼冒金星浑身发麻,不知人间何世,只知天眩地转眼前朦胧。
“膨!”邢无极终于支持不住,掷倒在房门下,像条死狗般抽搐挣扎了两下,然后失去知觉。
大名鼎鼎的八金刚之一,莫名其妙地被打昏了。
变化太快,众人只听到“十”数声落,便人影乍分,与拳头着肉声震耳,最后是邢无极无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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