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握着你把柄,一些足于在你赶走他之前,就先把你赶走的把柄?要说这十年来,也确实有人出面弹劾过冯保,可下场不是被调离京城,就是被革职。唯一敢对冯保下手,又没被他怎么样的,就只有张居正,他曾经惩办过冯保的的侄儿为霸乡里的事,但就是位高至张居正者,也还是要给冯保留几分面子,只是将其侄儿杖打五十,也就放过了!
可就是这唯一的一个张居正,现在也死了!
对冯保来说,他失去了一个臂力,也失去了内外廷相连的联盟。可他还是不担心这朝堂之上的这些官员,他担心的只有我这个皇帝!只要我不诛他,他就依然只会是一个人的奴才!而且面对我这个皇帝,他也不是肉板上的鱼肉,他还有太后那一层保护呢!
这一切光彩权势都促使他在张居正死后,还提出来给自己加个爵位的举动!当然,这最终也成就了他灭亡的一个口实,因为在明朝,太监里只有刘谨得到过爵位!
这吏部的王国光和刑部的严清擢之前一直不敢接招,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只要他们一接招,就必然会挥向冯保。之所以严清擢会先王国光一步跳出来,那也是因为他不是张居正的人。而王国光却是因张居正的提拔,才能坐到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位置,与冯保还是有些交情的!
堂上一时间变得沉默,大家都在想着冯保会如何接招,却是没人出来再往上面加把柴火,只是拿着咕噜噜转的眼珠子,在几个要好的人身上转动着,传递着彼此的心声!
冯保查觉到我看向他的眼神,这才回道:“老奴冯保回禀万岁!东厂南镇抚司之所以参预此事,乃因张先生于病榻之中,再三嘱咐老奴要查核此事,老奴方才令镇护司将相关卷案调到镇护司翻查!”
张学颜顶问道:“按冯公公所言,乃是具张阁老之托而为,那为何最终将二府知府放回呢?”
冯保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禀万岁,镇护司之所以将二知府放回,实因都察院所呈证据过少,如以此陋证治一方官员之罪,实难服众!法度之制,首重依律行事,明察毫间,证据不足,如何可以治罪!更不可以人言为之!又因大名、真定二知府已解京师近月,二府政事荒废过久,一方百姓安治之事无人管理。这才将二知府先行放回,并转文都察院进一步查找更为详实之证据,再行定二知府之罪!”
陈玠一看球又飞回来了,赶紧接住:“启奏皇上,都察院接到南镇抚司转文,已是三天前的事,而且,臣已然将文呈至阁部!”
我不由的感到气闷,这事最初发生在三月底,到现在已经是四个月过去了,却还在这些衙门里转圈圈!我看张四维又准备出来说点什么,估计也就是说些等我这个皇上定夺的话,于是咳嗽了一声:“啊哼!”
堂上一时间全静下来,没有人再互换眼色,都看向我!
“此事朕已有意决!着都察院,会同吏部、刑部及通政司,派人前往大名、真定二府,将有关人等带回京师问罪!”我板着脸说道。
“臣领旨!”四部司主官齐声行礼应道。
我想起昨夜答应冯保的事,我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让东厂参与进来呢?此事跟冯保肯定是大有干系了,不让其参与进来,是不是真能以此为机,把冯保拉下马来呢?可如此一来,又生怕冯保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最起码我现在连自己的‘安全系数’有多高都不知道,而冯保手下的爪牙却是满皇宫都是。
于是补充道:“押至京师会审时,由东厂派人予与监督!”
“老奴领旨!”冯保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行礼应道。
“另外…。”我看冯保行完礼退回原位后,接着说道:“大名、真定发生旱情,已成事实!户部应立即着手安排二府赈济事宜。诸臣工坐镇京师,却对京畿发生旱情已愈一年,而毫无所觉,此可谓失职!朕今日不想多加追究,但尔等亦应多加反思!京畿灾情,一年未与处置,如若京外,岂不处置无期?希望你们心里多放些百姓!为官者,不能为民请命,你们还有何颜面以父母自居?”
“臣等罪该万死!”朝上官员齐声唱道。要说这古代当官的也真不容易,就冲这种不用人喊口令,却能同时说出相同的话来,就是一桩很不容易的事!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此事结案后,由刑部将案卷呈到上书房!朕要翻阅!”
“臣领旨!”严清擢应道。
“朕听闻,如今从各处到的京中之灾民,已达两万之多,不知有何处置之法啊?”
张学颜一听,这是他份内之事,于是站出来回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应该着令顺天府在城外多开粥肆,将城中灾民引往东南二门,加予安置,等各地赈济事宜安排妥当,再将其等驱回原籍,以免灾民长据京中,恐防生事!”
我觉得也只能先这么安排,“那就依卿所言办吧!”
“臣遵旨!”张学颜应完退回班列中。
今天上朝,我真没做什么准备,也没想好应该安排些什么事,看看昨夜之事也交待的差不多了,毕竟这事是我来这世上第一次跟人做下的承诺!而接下来,我要想做些什么,在这朝堂上是不可能跟这些人聊聊家常,获取些有用的资料的。只有自己跑去私底下一点点慢慢了解清楚,才好对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下手!于是说道:“众卿可有本奏!”
底下的人都没有答话,王德见此大声唱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第二卷 新朝新政 第二节 朝堂大戏(二)
殿外一名侍候太监,重复了一遍王德的话,我有些奇怪,你喊给谁听啊?难道王德这尖噪子还不能让堂上的人听清楚吗?真是多此一举!没想到门外远处又传来同样的一声唱词,接着又是一声!我正呐闷呢,难道这句话要传给全北京的人听不成?皇极殿前台阶下却传来一声微弱的喊声:“微臣江西道御史李植有本要奏!”
远处的太监唱道:“御史李植,有本要奏!”
就这样,同样的话又在另一名太监口里传了一遍,还好到门前时就停住了,不用再去听一次王德那尖噪子,他只是躬身等我发话呢!
“宣!”我说道。
“宣江西道御史李植进谏!!!!”王德拉着长长的噪子唱道。
这句话又被传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见一四十见外的官员,踩着小步急速到得殿内,双手高举一折本跪下唱道:“微臣江西道御史李植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说平身吧,他肯定要谢恩站起来。可他还要上呈奏本,那接着又要下跪!可不说平身,说什么呢?这李植刚刚才把潘晟给赶回老家去,这次又要赶谁呢?
(PS:明朝时本章的种类分成两种,一种是各衙门上奏自家衙门的事,称为题本,多由衙门主官呈送,张居正时,呈送至内阁,由内阁票拟后,再交给皇上批阅。而上奏其它衙门或官员的事的本章,称为奏本,奏本不需通知自己上级,也不用备份,可直接由呈奏者自行送至会极门上交给管事太监,由管事太监呈给皇上,皇上批阅后,再转到六科廊房。所以奏本的内容在朝堂上公布之前,别人很难知晓!但主角因为之前都没有看过任何本章,所以并不知道李植要奏的事情!)
“奏!!!!”边上的王德适时的喊了声!
李植随即说道:“微臣承蒙皇上恩典,职为江西道御史,沐于皇恩之下……(省略!),微臣近日接到荆州前辽王府遗霜郑氏状告前内阁辅臣张居正的状本。状中告发张居正在世时,处理辽王府欺霸田产之事,乃是出自私心,任权为之!皆因张居正之父张文明,本为辽王府家将,但其职守期间,屡有不怠,遂被辽王府杖责辞退。张家怀恨在心,在张居正当权之时,遂以欺霸田产之罪撤了辽王府,将府中一概人等充军辽东!辽王府名下之田产悉数被张家所占!微臣接到郑氏状本后,对状中所书之事进行了一番彻查求证,其所言虽不能完全相信,但亦有七八分!其一,辽王府欺霸田产之罪,举证不足,但朝中张居正提拔诸官员,却置而不视,唯张居正意而行,此等做法实属无视朝廷法制,莫视皇威!微臣以为,此事应该加于追究!其二,本属辽王府名下之多处田产现在确实归于张府名下!其三,辽王府中诸人皆被充往辽东,连六十老母亦如此处置!辽王乃皇亲,具有皇家血脉,如此判罚,实是不该!还请皇上圣裁!”
辽王府?这事应该是在两个月后啊!在原来的历史中,这郑氏也是被人唆使才这么做的,她所状告的事,本来也很牵强,只是被一些人,包括万历在内加予利用,就成了反张居正时的一把好使的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提早了?难道是因为我这一个月来不理张居正的身后事,让这些对张居正不满的人,以为这是我对张居正不满的表现,这才促成这些人提早行动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改革是一定要继续的,虽说张居正的一些改革也存在问题,需要加以改进,但张居正无疑给我开了路,让我不用一切从头开始,而且朝内朝外,普通百姓,对改革也开始有了一种期待与支持,这就是民风所向!
我自顾自的想着,王德将李植手中的本章接过,呈到我的面前。我打开粗粗一看,着实感到脸红,其中有些字我这个现代的本科生见都没见过!于是装模作样的‘御览’了一遍,心里也有了主意!
“朕知道了!此事暂且搁议!”
我说着,站了起来,想看看这殿外是什么光景!那些大臣们还以为我是要退朝了,忙跪下,等着王德唱词呢。可我却不是从平台一侧走下,而是径直走向了殿门,这让王德张开的口停在了半空中。
我一到殿门之外,着实吓了一跳。只见皇极殿外,汉白台阶下的砖石平地上,密密麻麻的站着几百号人!分成数排站在汉白玉甬道两侧。
“臣等工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见我出现,加上分侍左右的侍卫与太监一并齐声唱道,声音之震,直冲九天!
这殿外会有如此之多的人,我却是事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上朝乃是堂内这些大臣们的事,没曾想京里的一百一十名御史,五十二名给事中,再加上各部寺的一些五品以上官员,都要悉数到场,只是能够进得殿内的只有各部主官而已。
被他们这一喊,一时呆在那里。但还好没有双腿发软,我只是一个小医生,何是受过如此高规格的礼遇啊!
“皇上!”
边上的冯保见我有一会儿功夫没有反应,轻唤一声提醒道。
他的这声轻唤让我回过神来,不由的向他投去带点感激的眼神。冯保与我一对眼,忙低下头去,看似出于对我这个皇上的礼貌之举,而我却从中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浮游!要说我来这世上,见得最多的,除了王德外,就是这个冯保。他是在揣摸我这个皇帝的圣意,还是对我产生了怀疑呢?
要说这世上谁最有可能首先怀疑到我,首推冯保,因为他是从小带着万历长大的。可以说对万历的一言一行,都极为熟悉。而我这些天来因为是抱着等死的心过日子的,加上不了解万历平常都是什么样的,所以也没多少注意自己的言行;再者,就是我极力注意了,以我现代的语言及行为方式,也很难模仿的像!这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来,我应该怎么办呢?我现在除了得到万历这身臭皮囊外,其余的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也不知如何掌握。可冯保不一样,他的眼线遍布宫中,随时都有人把我的一言一行告知于他。以现在人的认知水平,就算是像冯保这样见过场面的人,也肯定不会想到连我都感到神奇的时空转移!
那么,他会怎么怀疑我呢?
希望是我多想了,他仅仅只是想了解我的心意!太监当久了难免会有些诡异的小动作。想来万历能够很轻松就推到冯保,那也就是说,冯保手里握着的实力应该不会太大。现在我需要的是时间去了解,把万历所拥有的实力了解清楚,再行发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热衷于收拾冯保,可能是看中他家里那两百多万两银子吧!
想至此,我说道:“平身!”
“谢皇上!”
众臣谢礼站起。
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把奔四都超到双核心去了。今天开朝,实在是昨夜太过激动所至。本来张居正在世时,就定下只逢三、六、九,万历才需要上这个朝堂来走一圈,平时里由几位帝师负责给万历上上课,讲讲经,学习些治国安邦之道。今日本可以不用上朝的,可我昨晚却被那些灾民给闹的脑子发热,没去细想,以为只要背下大官的名字及职位就可以应付了,却没想这上朝还有这么多仪式!看看台底下的这些人,就因为我要开朝,所以一个个有事没事都得跑这来。要是朝议的事很多,这一呆可就是一个上午,如果每天都上朝的话,他们的工作时间也就一个下午了,这样的工作效率能高到哪去呢?所以这一点是一定要改变的。
但要改变,却是不容易的!
等一众本在殿内的大臣们下到台阶底下,汇入队列中后。我说道:“朕今日上得平台,面晤百官,乃有一事要讲。从今后,每逢上朝,只需各部主官到堂。无所奏者,皆留在职上,尽其职责,不必再到殿前候着。如有本要呈,可交由各自主官代为呈上,亦可来殿外亲呈。朝毕后,由鸿胪寺将朝上所议之事,告于东华门,各部可派员前来抄传,让京中诸臣工皆能了解朝中所议!”
我一说完,底下的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却像发摩斯密码般,眼神丢来丢去的!
这些官员们虽说无不对这上朝感到难受。不说要起个大早很累人,就是到这皇宫里,还有一翻罪要受。首先从东华门进入皇宫时,会有鸿胪寺的朝官出来点名,没到或迟到的人就会被记。同时还要查看各官员的衣着,要是哪个人不小心穿错衣服了,或者是穿戴的不标准,就被朝官一并记下交给都察院。看着对眼,被训斥几声也就算了。要是看不顺眼,那可就大有文章可做了。轻的会被罚奉禄,重的还会被那些御史参奏。要是平常还有点其它的事,那就只好卷铺盖回老家了。这些都是属于朝堂上礼仪的一部份!就算一切整齐,顺利通过着装的检查,接下来还有一苦。那就是不管这朝上议论多久,没事的人都要直挺挺的站着,也不能再说话了。年轻一些的还好,要是老一点,品级高的能入得朝堂,品级低一些的,就只能在这夏日里阳光底下就这么晒着,一些老迈官员上完一次朝,就回家生上一场病的!
再者!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君臣对立情况最为严重的一个朝代。高度集权的统治下,势必要做皇帝的日以继夜的工作,才能应付一个国家的政务。可偏偏明朝的皇帝,似乎身体里都流着懒惰的基因,不行礼仪,荒废朝政。而那些有着深厚儒学沉淀的大臣们,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的。道德礼仪的约束势必会让他们站出来,要求皇帝能懂得为君之道,也就是皇帝要有个皇帝的样子!长此下去,就演变成了君不信臣,臣不尊君的局面。但皇帝手里的权力却是实打实存在的,于是皇帝就派宫里的太监四处活动,这也就造成了有明一代,虽洪武朱元璋立下太监不干政的祖训,却是每个皇帝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