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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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长城-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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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摇了摇头,回身从车上取了一包东西,递过来说:“这是一点炒好的精米粉,用水和了喂孩子会好些,请公子收下。”
梁如愣愣无语,那人把东西塞进梁如怀里,一笑说:“拿着吧,公子漂泊在外,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劝你,实在想把孩子送人,也应该找个村子,找个妥善人家送出去,哪能在这种地方呢?这大道上啥人没有?一旦送给了歹人,这孩子还有个活?”
梁如心里感到热呼呼的,一时不知说啥好了,那人已经上了车,冲梁如笑了笑,打马而去。
梁如目送马车远去,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暖流涌遍全身,如同大梦刚刚醒来,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我咋这么糊涂呀,以前怎么就没有多想呢,多亏了那位大哥的提醒。
梁如振作起精神,上马往北驰去。行进了数十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远远望去,炊烟袅袅,在地上一层薄薄的清雪映衬下,小村庄显得格外幽静典雅,毫无战争时期的紧张氛围。进入村内,从村民异样的目光中梁如才发觉这里的气氛很紧张。
几个粗壮的男子拦住了梁如问:“你是什么人?从哪来?”
梁如回道:“在下从邯郸逃难至此。”
闻听此言,几个人更加惊异,四周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邯郸真的被秦国人占领了吗?”
“不是听说邯郸已经被我们夺回来了吗?”
“前些日子我去县城,听说秦国军队已经快攻到燕国了。”
“不可能的,我也去过县城,听说我们已经反攻了。”
……。
一位中年男子高声道:“大伙别吵了,听听这位公子咋说。”
众人安静下来,梁如下马对众人道:“我是从邯郸逃出来的,邯郸确实落入敌人手中了,当时太惨烈了,连朝中君臣也没能幸免……”
“不可能!大家别听这人瞎说!”一个当官模样的人打断了梁如,又对梁如喝问:“你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妖言惑众?”
梁如急道:“各位父老,在下说得全是实话,在下亲历了那场大战,那场大战中,我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和这孩子,……。”
人越来越多,人们争吵不断,场面混乱不堪,那个村官把人驱赶散了,又对梁如说:“我是本村里正,我说这位公子,你虽然是逃难之人,可是本村也有村规呀,陌生人不得留宿村中,请你尽早离开吧。”
梁如求道:“我决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是这个孩子在下确实无法照料了,在下恳求里正大叔开恩,在村里为这孩子找个收留之所,在下感激不尽。”
里正一副为难之态,道:“这年头,谁肯收留孩子?你还是走吧。”
这时,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对里正道:“我愿为这位公子做个保,让这位公子去我家住。”
里正笑脸道:“此人来路不明,章老弟你与他又不相识,何必多管这个闲事呢?”
中年男子道:“这位公子落难至此,我们就算不看这位公子,只看这孩子的面上,也该帮帮他呀,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时如把他们撵走,恐怕不太合适吧?”
里正一笑,不再说什么了,中年男子对梁如道:“公子请随我来。”
梁如随那人来到他的家中,气派的家园显示着主人的富有。梁如和那人互通了姓名,得知那人名叫章平。章平问道:“梁公子,你即是从邯郸而来,请你实话告诉我,目前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梁如把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章平惊道:“竟会如此严重?那秦国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吞并中原?秦国有那么大的能力?”
梁如道:“赵国的主要兵力都已覆灭,秦兵迟早会来到这里的,章兄可要早做打算呀。”
章平叹道:“我们这里地处边塞,消息不灵通,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没想到赵国会如此不堪一击,真是没想到呀,哎!都到了这种田地了,我们还蒙在鼓里,哎……。”
梁如犹豫片刻,道:“兄弟有一事相求,兄弟还有要事,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求章兄照料好我的孩子,兄弟如不能回来,就请章兄收留这个孩子,兄弟感激章兄的大恩大德……”
梁如说着就要给章平跪下了,章平忙上前搀扶道:“兄弟何必如此,我自然会帮你照料孩子的。”
梁如把身上的银子全都掏出来,递向章平道:“章兄的恩德,兄弟无以为报,这个请章兄收下……。”
章平一笑:“你这是干啥,我又不缺这个,请梁公子收回。”
梁如推让了半天,章平不收,只好作罢。章平问:“兄弟有什么重要事情,可否相告?”
梁如踌躇着,章平已经猜出几分,问:“兄弟是不是要与秦兵拼命去?”
梁如沉默了片刻,垂泪道:“秦兵杀了我那么多的亲人,我怎能苟且偷生?”
章平劝道:“兄弟万万使不得,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现在千万要忍耐,鲁莽行事会铸成大错的呀。”
梁如道:“我意已决,章兄就不必再劝我了。”
章平急道:“梁公子怎可如此鲁莽,你若出了事,怎么能对得起你的孩子?又怎么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妻子?”
梁如一时低头无语了,章平道:“兄弟只管住下来,以后再作打算……。
夜里,梁如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一夜,最终拿定主意,天还不亮,便起身牵马,悄悄出了院门,上马立了片刻,默默道:“小玉,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你原谅我吧。”打马往北而去。
(五十二)
    ……梁如又见到了小玉,却看不到小玉的脸,只见小玉在低头哭泣,梁如正要向前去拉小玉,突然又见蒋香君出现在眼前。蒋香君沉着脸说:“梁如,你太让我失望了!”
梁如正要说话,蒋香君和小玉又突然不见了,急得梁如大声喊叫。……
梁如睁开眼,见太阳依然挂在天上,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原来是在做梦,蒋香君和小玉的坟静静地卧在面前。梁如禁不住又一次落泪,道:“香君兄,小玉,我难道做错了吗?我该怎么做?你们给我个提示好吗?”
四周静悄悄的,梁如一只等待到太阳西下,最后横下心,道:“香君兄,小玉,我知道,你们不同意我这样做,可是我心不甘呀!而且,我对你们发过誓,我必须履行诺言,我去了,香君兄,小玉,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梁如说罢,上马而去……。
咸阳城沸腾的就象一锅翻滚的沸水,到处张灯结彩,处处莺歌燕舞,满街都是欢庆的场面,不时还见到送子送夫踊跃参军的动人场景,人们的脸上全都写满了幸福欢乐和自豪,其狂欢程度是开天辟地以来空前的,后来的历史证明也是绝后的。
与井市的狂欢相反,秦王宫四周却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排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士。此时正值散朝,群臣从宫门鱼贯而出,在宫门外行礼作揖,互相道别,各个都是春风得意。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便是龙鸣。
龙鸣自顾上了自己的马车,匆匆回到府中,径直进了内室,一头扎到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因为刚刚在朝堂上,主子通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自己狠狠训斥了一番,主子一点情面都不留,自己颜面失尽,当时的情景,龙鸣只恨没有地缝可钻,龙鸣很清楚,当官的混到了这一步,便意味着仕途的终结。可仔细想想,自己并未做错过什么呀,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就因为自己在奏章中提出要加强京师戒备,加强城门盘查,圣上便龙颜大怒,说这是打击国民的热情……。这也算是错吗?再说圣上以前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哎!看来真是君心难测——不对,应该是自己愚顿,老是猜不透圣上的心呀。
其实此中的原因龙鸣心里很清楚——就因为以前自己跟蒋香君走的太近了。自从主子从邯郸回来,便处处看自己不顺眼,龙鸣心里怎能不知,只是龙鸣不愿也不敢再想起此事。龙鸣回想着以前朝中发生的种种事情,眼见着同僚们对自己的疏远,不由的心惊肉跳,只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之感。
龙鸣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外面有人道:“胡侍郎来了,说有急事见主人,现正在客厅等候着呢。”
龙鸣慌忙下床,来到客厅。来者是手下侍郎,是自己的心腹,名叫胡颂。胡颂眉飞色舞,急不可待地说:“龙御史,小的今日在街上巡视,发现了一个人,此人对大人您来说,可是个宝物呀,龙御史您猜这人是谁?”
龙鸣不耐烦道:“胡颂,你小子别给我兜圈子了,快说是谁。”
胡颂眼珠四下乱转了一下,把脸凑到龙鸣耳边,小声道:“此人是梁如!”
“什么?”龙鸣惊的几乎要跳起来,“不可能,你看清楚了吗?”
“绝对没错,梁如换了装束,可我还是不会看错的,小的敢拿性命担保。”
“他来干什么?这太不可能了!”
胡颂傻看着龙鸣:“那人的确是梁如。不光是我,手下几个弟兄也都看到了,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这等大事,小的怎敢耽误,便直来向您汇报。”
龙鸣一时喜出望外,手舞足蹈道:“真是天助我也。”
龙鸣立即换了便装,随胡颂来到街上,找到几个仆役,却见哪几个人哭丧着脸,胡颂感到事情不妙,喝问:“人呢?”
几个仆役支吾了半天,其中一个向前嘀咕道:“那人走得太快了,街上人又混杂,我们眼见着他进了人群,可是转眼间就不见了……。”
胡颂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龙鸣却一脸喜悦,自言自语道:“这么多人都盯不住,看来这人真是梁如啊。”
几个仆役立时有了精神,争先恐后道:“我们不会看错的,那人就是梁如,……。”
胡颂问:“龙御史,我们该如何行动?”
龙鸣吩咐道:“通知所有弟兄,一定要把梁如找出来!”
“属下遵命。”
“千万要记住,此事暂且不要声张。”
“属下明白。”
众人领命而去,龙鸣想入非非,一时又为难起来。前些日子,朝中刚刚发生了一起行刺事件,燕国太子丹派了两名刺客行刺嬴政,当时十分凶险,嬴政险些丧了命,为此朝中高度加强了戒备。如今梁如这等及其危险人物出现在咸阳,这等大事若是知情不报,岂止是掉头之罪?可是如果报了,如今自己言微势弱,一旦找不到梁如,那不又成了欺君之罪了?龙鸣想了半天,终于有了主意,只身往相国府而去。到了相国府门前,两个门守见是龙鸣,一脸不屑道:“相国大人公务繁忙,吩咐过我们,不见任何人,龙御史请回吧 。”
龙鸣点头哈腰道:“在下有重要情报要向李相国报告,此事紧急,比任何公务都重要,二位一定要通报一下。”
龙鸣出此重言,门守也不敢怠慢了,只好向里传话,不多时,便有人来引领着龙鸣一只来到内府一间客室中。李斯从座上站起身来,一脸笑容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龙老弟你给吹来了?”
龙鸣客套着入座,然后把发现梁如的事讲了一遍。李斯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龙御史你可要搞清楚了呀!”
龙鸣信誓旦旦:“我岂能不知?这种事情,谁敢开玩笑?此事千真万确,我可以以全家性命担保!”
李斯问:“有多少人见到梁如了?”
龙鸣答:“一共有六七个吧,这些人都认得梁如,特别是我的手下胡颂,以前常和梁如在一起,和梁如太熟了,决不会弄错的。”
李斯点点头,道:“此事重大,我立刻就派人追查。但是此事不宜声张,龙御史可要严守口风呀。”
龙鸣连连点头,然后告辞出来,回到府中,内心却无法平静,不知道这事做的是对还是错,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只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苦思。一会想:这么重要的事,李斯该不会捣鬼吧?一会又感叹:你李斯算个什么东西?看你趾高气扬的劲头,当初你在我面前,连他妈个狗都不如!一会又自责:我真没用,怎么就猜不透陛下的心哪!……。想到伤心处,龙鸣泪流满面,唏嘘不止。又想到:我为陛下立过大功,陛下那么英明,总该念记这一点吧?陛下应该信任我才是呀!最终拿定主意去面见主子。
龙鸣乘车来到宫门前,宫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一阵阵巡逻军士的步伐声。龙鸣刚下了车,就见宫门打开,出来一帮人,龙鸣定眼一看,走在前面的竟是李斯,李斯身后是丁锦和一些随从。
龙鸣正在发楞,李斯也看见了龙鸣,略微一惊,上前问道:“龙御史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龙鸣支吾着说:“就是……就是为了那件事……。”
李斯故作惊异,问:“究竟是什么事嘛?”
“就是傍晚时,在……”
李斯好像突然想起,哈哈一笑:“哦,是那件小事呀,龙老弟,现在陛下已经休息了,不会再见你了。你那件事我改日会向陛下奏明的,龙御史,你现在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眼下有个重要事情需要你协助,这可是我向陛下提的建议啊,这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呀,机会难得,龙御史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啊。”
龙鸣伸脖子眨眼睛问:“是何要事?”
李斯却闭口不言了,丁锦上前神秘地说:“李相国得到重要情报,有敌国刺客潜入城内,咱们必须连夜采取统一行动,全城戒严,慎密排查……。”
此时龙鸣才明白,自己又被李斯耍了,心里虽然气的要死,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李斯又吩咐道:“龙御史,此事知道的人不多,这可是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可要珍惜啊。”
龙鸣诺诺连声,……。
梁如潜入咸阳已经十多天了,秦王宫四周被军队围的像个铁桶,到了晚上,又点上灯笼火把,照得宫墙内外如同白昼,梁如根本无法进入,只好隐藏在宫门附近等待时机。十多天过去了,梁如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日在街上发觉被人跟踪,摆脱后,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躲进居民区,在一间无人住的破房子中过了一夜。这一夜,梁如只听到街上人闹火翻,第二天一早,居民区又来了些军士,各处宣传,之后,又组织成立了居民巡防队,挨家挨户巡视检查,市民们热情极高,就连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乃至年过古稀的老欧老汉,一见了陌生人,眼里都能发出光来。
白天,梁如不能再露面了,还要不断改换藏身之地,一刻也不敢放松,有时躲在马厩里,紧贴着棚顶,搜寻的人从外面探进头来,几乎要碰到梁如的鼻子,梁如屏住呼吸,心中不住的祈祷,总算是挺过来没被发现。梁如此时才意识到处境的危险。内心终于清醒些了。
挨到天黑,梁如摸到城墙下,却见城墙上下也是灯火通明,城墙边满是军士,梁如暗暗吃惊,回过身去,又见各处都有灯笼火把在游走。梁如想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
半夜时,东城门附近突然着起火来,四周军民一片慌乱,纷纷赶来救火。不多时,南城门也着起火来,紧接着,城内许多地点都发出火光,城里一片混乱。
梁如捡了一只水桶,混在救火的人群里,暗中却盯上了一个军官,那军官离大火很远,指手画脚的身影在火光中时隐时现。梁如贴近那军官,瞅准机会,一下将其按翻在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暗处,用刀逼着他问:“今夜的口令是什么?快说!”
军官声音颤抖着:“你,你是何人?”
“快说!不然我宰了你!”
“是,是‘天下’‘尊神’”
“你敢骗我?不想活了?”
“小人不敢说谎,只求好汉饶我一命,好汉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等那军官说完,梁如早已把他打昏,换上他的衣服盔甲,堵上他的嘴,捆结实了,扛到僻静处扔下,然后来到城墙下边。此时城墙下边的军士都去救火了,只有城墙上有几个流动岗哨。上边一个岗哨发现了梁如,厉声喝问:“口令?”
梁如紧握剑柄,回道:“天下。”
“尊神。”
梁如放下心来,沿城阶攀上城墙,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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