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迷惘而愣,真以为听错了,但见着小邪如此兴奋雀跃而窜,自己不学样,成何统?
当下毛笔一丢,捧起半箱银子,急追而上:“哈哈今天到此为止,大吉利市满载而归呀!”
丢下一堆烂摊子,他也冲入门内。
两人一前一后通过四十余人赤身练功场所,已引起不少人注意,猜不透“师父”又有何人之举。
阿三乍见阿四抱口箱子追着小邪迸入后院,心知必定有所变故,马上走向立于厅前的小七,笑道:“小七,暂时交给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七含笑点头:“好只有那个──”他神秘而笑,“要分一点来!”他已暗示“那个”
就是“红利”。
阿三拍他粗壮肩头:“当然还少得了你吗?我不像阿四那样‘见利忘友’!”
不等小七回答,他已窜往后院。
小七仍较老实,认真指导门徒。
小邪奔回小客厅,一个蹬足,整个人已倒向八仙桌,翘起二郎腿,双手抓紧银票,像在鉴赏古董般玩着:“很容易嘛出了名,赚什么钱都易如反掌呵呵”
阿四已抱着木箱奔至,稍带喘,仍喜上眉梢道:“小邪帮主你不后悔将银子全部送我?”
小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不后悔!”
“好我收啦尝到时你反悔也没用了。”阿四掂掂箱子,黠笑道,“少说也有三百两嘿嘿──白赚了?”
阿三突然也冲至道:“什么白赚了?”
阿四紧张,抱着银子,闪向前边椅子坐定,冷道:“没你的事,谁叫你想出风头,要教学生?”
阿三瞄向箱子,已走向小邪问道:“小邪帮主将那箱银子全送给了阿四?”
“嗯!”小邪淡然回答。
“那我呢?”
“你没有!”
阿三霎时呶嘴叫道:“不行你不能那么偏心,大家都是一鼻孔出,你怎么可以特别待阿四?”
阿四得意而笑:“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又说什么不愿抛头露面,要教好门徒?可以得到学生红包?你去包吧呵呵袋子倒是很红──银子,我就不知道有无了!”
阿三急得满脸通红,突地已冲向阿四,骂道:“好小子,有了银子就独吞,我抢!”
“你敢!”
阿四话未说一半,阿三已扑至,两人登时扭成一团,连茶几上的菊花盆景都被弄倒。
“我不敢你今天不分我一半,我决不妥协!”
“你休想这是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敢抢?你就犯了帮规矩”
“我可犯帮规,也要教训你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不顾朋友道义,见利忘义唯利是图──”
小邪已坐起桌面,轻瞄淡然的在看野狗抢食般,脸无表情。
突然阿三想举掌劈开木箱,以让银子掉落地面,自己也可趁捞一点。
阿四大急喝道:“阿三你敢!”右手抓住花盆就想砸向阿三,以防止他劈掌攻向木箱。
小邪淡然道:“抢归抢,砸坏了箱子里花盆,你们赔得起吗?”
阿三、阿四忙收手,凭经验,他俩已知道小邪“不高兴”了。
阿三叫道:“小邪帮主,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发银子给阿四,而不发银子给我和小七?”
小邪瞄向他,人如木头,一点表情也没有。
阿四置好花盆,庆幸没鲁莽抛吐花盆,否则后果必不堪设想。得意而笑:“小邪帮主才不偏心,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认命吧!”
阿三叫道:“不算那是报名费,有的学生还得由我来教,怎能让他一人独吞,这很不公平!”
小邪道:“那是红利不劳就可以获的红利。”
阿四更形得意:“听到没有?这是我接了一笔生意,小邪帮主赏我的红利,你该死了心吧?”
阿三哭丧着脸:“小邪帮主还是偏心里故意让阿四接,而不让我接触我若接了,定可赚双倍钱!”
阿四不屑道:“少吹啦若你去接,生意非跑光不可,客人听你这么一吹,早就对你起了怀疑!”
阿三盯向阿四,咬牙切齿厉道:“臭阿四光拍马屁,有一天你会白马屎压死尸”转向小邪哭丧着脸,“小邪帮主,这是我二十几年来,对你最失望的一次,你根本没有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
小邪轻轻一笑:“你认为我很残忍?”
阿三叫道:“很残忍本来银子该是我的,现在却变成阿四的,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阿四得意而笑:“你最好接受,太阳永远从东边出来的,这箱银子也永远是我的,这是不变的事实!”
阿三捣碎肺腑,真想吞了阿四,骂道:“你太可恶了,我决定跟你反目成仇永不妥协!”
阿四笑道:“也好,既是仇人,这银子就稳得多了,再也不会被你骗去,什么发传单赚大钱?全是一派胡言连我的薪水都泡了汤现在你永远没机会了”
“你──”
阿三举掌又想打人。小邪已喝道:“吵完了没有?吵完了就面对面站着生意才开张第二天,你们就起哄?将来怎么办?”
阿三、阿四不敢多言,相对而立。阿三叫道:“这都是小邪帮主你偏心,而且一下就数百两。我可要赚上数个月,谁也无法接受这事实。”
小邪向他叫道:“你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阿四那只是红利!”
阿三苦皱眉头:“红利也是银子,你连机会都不给我,这算什么嘛!”
“谁说我不给你!”小邪叫道,“两人抬箱子里”
霎时阿四已紧张道:“小邪帮主,你说过银子要赏我的──”
小邪叫道,“我又没说要收回,我只是要你俩人抬箱子里”
两人依言面对面,扛起木箱。不知小邪在耍何把戏。
小邪道:“依你们经验,箱里有多少银子?”
阿三道:“至少有三百两,若有金元宝,可能有五万两的价值。”
阿四没说话,默认了。
小邪道:“阿四你认为这是你接这笔生意的红利?”
阿四斩金截铁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邪轻轻一笑,拿起银票道:“看这是此笔生意的银子,多少钱,我不说,现在我要将它的百分之一红利拿来和你换,你愿不愿意?”
这是一种赌博,凡有赌博,都能使人心里肉跳。阿四暴豆子,不停蹦跳,也许只有一万两?还是十万两?然而手中已有五百两价值的银子,也就是五万两的百分之一,那老头有如此之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五万两?看他贼头贼脑,十足吝啬样,不可能吧何况已拥有的,总比还握在他人手中要好得多。
“我还是保有现有的比较好!”他回答。
“想定了?”
阿四坚决道:“决不更改!”
小邪轻轻一笑道:“好那这百分之一,我就送给阿三!”
阿三已目露喜色,道:“对嘛不管多少,每个人都该有一份总不能偏袒。”
“谁偏袒了?”小邪叫道,“都是你一进门就抢着要银子,你问过我没有?”
“有──啊──我不是问你──那箱银子──”
“那箱银子本就是阿四的,你当然没份!”小邪白眼道,“死要钱!”
阿三尴尬一笑道:“我错了,敬请原谅另外红利可以给了吧?有多少?”
小邪哧哧一笑,反问:“你猜?”
阿三贪婪道:“一万两吧?”
“妈的死要钱!”小邪瞪眼道,“你有看过一百万两的银票?还想分红一万两?哪里”
小邪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戏谑道,“一两!”
“一两!”阿三霎时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地接过银子,苦丧道,“我不要──”
阿四呵呵笑道:“收下吧那也是一份红利──”
阿三苦笑道:“小邪帮主我还是对你很失望这红利之少,也是二十几年来我最失望的一次!”
小邪轻笑:“你今天失望太多次了,将来就会习惯啦!”
阿三哭丧道:“我永远不愿意习惯这里事!”
“好啦好啦!”小邪道,“只要你跟我保这趟镖,我就多给你红利如何?”
阿三意兴阑珊:“给多少?”
“你要不要?不要就放弃,我另外找小七!”小邪叫道,“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阿四急道:“我去好了我最近运特别好!”
阿三见他如此碍眼像,又抱着如此多银子,心里老是不舒服,瞪眼道:“会是我的,轮不到你就是亏本,我也不让给你!”
阿四也不饶口舌:“不去也没关系反正这些银子,够你赚上几个月,呵呵不工作也能赚钱,我──”
小邪叫道:“好啦阿四你也别太得意忘形,阿三随找去保镖,馆里要是出差错,看我如何拨光你胡子里”
阿四得意道:“你放心去吧馆里保证万事诗口口,错不了的啦!”
阿三白眼道:“我看是哇佳佳问题一大堆!”
小邪轻笑道:“结果如何,保镖回来就明白了离去把小丁找来,我有事想问她。”
阿三如斗败公鸡,提起千斤重腿,每走一步,似敲闷鼓般噗噗然走向厅外。
阿四抱着箱子瞄向阿三背影,似奚落又像同情:“阿三好像很憔悴!”
小邪反问:“你好像很高兴?精神很好?”
阿四情不自禁,咯咯直笑。以五百两和一两银子相比,任何人都会像他一样乐不可支。
小邪睨眼黠笑,拿起银票,轻轻晃着,捉押道:“你可知这张银票有多少两银子?”
“你不是说过?一百两,阿三只分到一两?”
“你也真笨一百两的银票,本帮主会慷慨地将五百两送给你?”小邪道,“那么不起眼的钱,本帮主会接下这笔生意?”
阿四听出苗头,心头一紧急问:“它──多少两?”
“不多,不少刚好六个圈圈。”小邪得意道,“一百两加九万九千九百两,后头还有五万两你自个儿算吧!”
乍闻之下,阿四再也不起来,张大着嘴,愣愣道,“十五万两阿三可分到一千五百两!”
小邪捉狎道:“好像是这样吧?”
阿四霎时又呶起嘴巴,眉头直皱:“不行你不公平分阿三那么多银子”
小邪笑道:“银子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了别人,而且这趟工作也甚辛苦,你只好将就些啦!”
阿四此时甚想甩掉手中箱子,方才自得之兴奋已一扫而空,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抱满黄金?如今足足差上三倍,可得干上一年才能赚够这些钱。然而此一切全是自己所选,怪不了别人,想如阿三那样闹哄都找不出理由。事情之转变,实为出其意料之外。
“我能不能──跟你去?”
小邪摇头:“馆里还要人,只能去一个唉呀你也别那么小心眼帘多收几个门徒不就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
阿四霎时又恍然澈悟,笑颜又展:“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呵呵”他已想至有昨日如此盛况,一天就够了小邪似猜出他心意,睨眼而笑:“收归收,你要让我看不到银子,全吞了,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阿四忙摇手,道:“不会的我是很有分寸的人!”
“分寸?”小邪调侃道,“听见千把两,五百两就不要的人,你会有分寸?”
阿四尴尬一笑,道:“最后我还是有分寸地保留了五百两银子,不对吗?”
小邪白眼而笑,想不透他俩到底是在争银子?还是在争面子?
说话间,阿三已领小丁进入雅厅。
解下紫青围兜,微拭额前汗珠,小丁露出含情一笑道:“什么事?如此急?我还在做菜呢?”
小邪看向她,邪邪笑道:“小丁实在愈来愈漂亮了真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少贫嘴里”小丁娇嗔道,“你老是不正经,快说一锅香鱼正热着呢”眼眸已笑得甚甜,小邪的恭维仍受用无穷。
小邪也不再耍嘴皮,摊了银票:“你看这是否写着十万两银子?”
小丁接过手瞧瞧,点头:“没错只是你接的新生意?”
阿三苦丧道:“不接还好,一接就引起兄弟残杀!”他冷道,“罪恶的根源!”
阿四一改口吻:“阿三你别生气嘛若你领不到银子,我分你一半就是!”
阿三那晓得阿四已知他可以分红千余两?心头霎时又将阿四视为患难兄弟,愕然道:“真的!”
阿四含笑点头:“你安心去吧不过──要是你赏的了,也该分找一些哟”
阿三登时笑口不绝:“那当然!谁叫我们是二十年好友!”走过去就抓阿四肩头,“一言为定!”瞄向箱子,“现在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可以!”阿四立时放下箱子,掀开箱盖,抓出银锭交予阿三道,“你总该相信了吧?”
“哈哈果真兄弟一场!”阿三激动地转身,“小邪帮主阿四永远不会出卖我的你看五十两呀!”
小邪讪道:“卖是不会卖,骗,到是很正常!”
“不会的我相信阿四是纯朴的!”
阿四呵呵而笑,不停同小邪抛媚眼,自认聪明绝顶。
小邪懒得理他们,道:“你们两个的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样善变不可捉摸!”
“小邪你说什么?”小丁嗔目叫道,“你骂我们女人?”
小邪霎时乾笑道:“不不不只是‘有的女人’当然不包括你啦你刚才替我验银票,现在还是一样嘛!”斩金截铁道,“你是永远不会变的!”心里又暗道一句,“才怪!”
难得小邪肯让步,纵使明知他是为了有求于自己,小丁仍觉得充满愉悦之情,娇柔一笑道:“你的嘴,能听才怪?”
“好好好反正都是‘才怪’?”小邪道,“怪归怪,有些问题还是非说不可!”他问,“你可知道天下有何宝物,是一对玉狮?”
“玉狮!”小丁沉吟起来。搜思所具、所闻之记忆,仍无法想出结果,只好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阿三兴致冲冲道:“小邪帮主你也真是小丁是才女,问她孔子、孟子,什么风花雪月,她还行这些江湖典故,珠光宝衣,怎么不来问我?何必大费周章把小丁从厨房拉来?简百浪费人才!”
小邪见他说得口味横飞,问:“你知道?”
阿三回答更干脆:“不知道!”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不知道还鬼叫什么劲?”
阿三哭丧着脸,右手直搓后脑勺:“小邪帮主怎么可以乱否定我的宝贵意见?”他道,“我说‘不知道’就表示天下没有这对名不经传的宝贝你也可以不必再问别人,问也是自问。”
小丁娇笑道:“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小邪,我不能帮你了!”
小邪沉思:“奇怪?若说它不是宝物,怎么会出那么多的银子保它?”
他想不出,阿三、阿四和小丁也想不出,只能推于──世上宝物何其之多,若想全获知,谈何容易小邪不再想此问题,反正自己只负责保镖,他笑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玉狮,而是想问你瓦刺国有什么厉害人物?”
阿三抢口道:“这问我不就得了?瓦刺第一勇士叫‘也先’,年轻盛,骁勇善战自称小王子,藩邦就是他最嚣张了。”
小邪白眼瞪他:“我又没问你,你鬼叫什么?”
阿三闪了舌,无奈耸肩:“良才不中用,就是现在的我!”
小丁娇笑道:“阿三说的设错,也先本是‘鞑靼太师’,但他承父亲之勇猛,已统领各部落,最近又常举兵东来遗患边疆不少。”
小邪问:“除了他,还有谁?”
小丁摇头:“真实情况,恐怕只有亲自走一趟──”突地她愕,“你就是要保玉狮到瓦刺国!”
小邪安详笑道:“别那么急我只是到宝石山,瓦刺国还有段距──”
小丁心中稍安,但仍担心:“宝石山已在关外,不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