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只有空一定去!”小邪暧昧道:“再来一次摸马捉元凶。”
三人一阵大笑。对于小邪引马逼出邵子乔,他们仍回味无穷。
再谈些琐碎事,寒竹已送走小邪和阿三,也和先前那名警戒乞丐一同离去。
第八章
庐山山脚,一处偌大庄院,依山而筑,通往山下道路,还得跨过百阶长梯。
庄院四处植满翠绿高耸杉柏,溶于密叶之中,自有一股神秘气息。
冲向天际的长杆,挂上那面桌大黄旗,随风舞动之青龙似要破旗而出,张牙舞爪好不生动。
黑暗中之庄院透出如红炭般的淡光,从后院连到前院,似乎是盏透明之屋形灯笼,无一处暗。
灯光也显示了此处聚集不少人。他们似在等待,静悄悄的等待。
同样地小邪和阿三黑衣里面,背插东洋刀,大摇大摆地晃向宅院前天井。哈哈大笑,叫的仍是那句话:“刺客上门啦。”
霎时黄旗坛上下少说两三百名已围向前院。个个剑拨弩张,蓄势待发。
为首着,一袭黄色劲装,中等身材,却出奇沉猛,一把长枪握得笔直,年方三十壮年,就已当上飞龙堡黄旗坛主,功夫自不在话下。
小邪一见即如他是坛主夏首开,又瞄向群众,觉得似乎少了什么,问:“只有你们这些?”
夏首开冷森道:“够你受了!”
小邪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来了乌龟巢的大人物?差多差多!”
夏首开冷道:“你三番两次本堡作对,本堡到底你有何瓜葛?”
小邪轻笑:“多啦多得数不清光看你们乱摆威风,我就很不顺眼帘”
夏首开冷笑:“看来你是存心找碴,飞龙堡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将会付出代──”
阿三得意而笑:“我们撒了七个地方,怎么觉得舒服得很?你有没有搞错?”
夏首开冷森直笑:“凭你们两个,也敢和本堡作对?实在该去换两颗眼珠了?”
小邪叫道:“废话少说准备迎敌吧!”
夏首开不敢托大,抖起长枪,刷然划出一道银虹,已笔直指向小邪,以静制动。
小邪轻轻一笑,拿出短木棒,转向阿三,细声道:“今天人多,那七名黑衣人一时也摆不了他们,我们就再露一手。”
阿三也兴致冲冲,拿出木棒,细声道:“再来比赛如何?”
小邪道:“好等黑衣人一出手,我们就开始!”
阿三含笑点头,木棒抓得紧紧,已相准要向哪边捶去,方能获得最大功效。已然露出邪意笑声。
小邪依样划葫芦,右手潇洒地往前一挥,喝道:“上!”
话声方落,飞龙堡众人已微往后闪去,以为有所突破,更加聚神戒备,可惜此次黑衣人却半尊人影也见不着。
阿三瞄向小邪,有点怪他怎么不灵了?
小邪“咦”了一声,像照枪管般看看右手食、中指,随即又往四周看去。一片黝黑,哪有人迹?心头暗自叫苦,暗道:“这些黑衣鬼该不会在节骨眼理摆我一道吧?”
右手又往前一挥,吊高嗓子:“上!”
仍然没动静。阿三瞪向他:“快用刀啊怎么还不见人影!”
又“上”了几次,飞龙堡上下已不再紧张,似在看猴戏般,甚而暗自想笑。
夏首开冷笑道:“若是怕了,就跪地求饶,飞龙堡从不做尽杀绝之事!”
小邪不理他,朝向阿三,苦笑道:“看来今晚只有自己上了妈的那些人靠不住!”
阿三似更起劲:“也好我们可以大展身手里多敲几个。”
小邪突然急速往前挥,大喝:“上!”人已如电门般罩向人群,一支短棒如下骤雨般敲向人头。气势如虹,锐不可挡。
阿三也不甘落后,身化游龙,腾浪翻江般卷向人群,棒花如雨,猛敲猛打,喝声中更带笑意。
夏首开愣住了,照理来说,两军交锋,主将该对主将,绝不会找那些小角色出手,而现在两人却猛往自己手下敲去。他有点明自,为何七处分舵被挑,会全部遭击昏的原因了。
然而只一愣眼,已由不得他多想,因为暗空中此时已窜出七条黑影,分别罩向七个不同角落,大打出手。
怒喝一声,长枪抖出六朵银花,已刺向最近一名黑衣人而搅入了战局。
小邪突见黑衣人来到,心头就有,叫道:“搞什么嘛扯我后腿?一点信用都没有!”
他真以为一挥手,黑衣人就得出现,好像黑衣人已答应他似的?还怪起人家?
除了一名黑衣人稍微瞧向他,目光淡淡露出笑意以外,其他六名并没露出任何反应。
阿三趁小邪发牢骚之下,又多敲了四名,乐得呵呵而笑。
小邪听见笑声,立时定神过来,瞪向黑衣人:“以后再找你们算帐!”木棒又挥,认真而快速的再敲飞龙堡手下。
蓦地厅内已窜出两条身手矫捷人影。一名锦衣儒衫,状似八仙中吕洞宾,一把长剑使得如灵蛇般噬向黑农人。另一名身着短衫,露出两条粗壮手臂,一双手要大乎常人许多,虽然头发斑白,那股猛劲却不输年轻人,他是飞龙堡总护法剑平关。双手张大,全然不畏剑锋地罩向一名黑衣人。
两位绝顶高手出现,一时似乎已挽回颓势,黑衣人出手也较为缓慢。
小邪见总管洪英和剑平关都已出现,自己方才揣测必有援手在此,果然没猜错,不禁得意直叫好,准备奚落夏首开几句。
谁知他方转身想要找寻夏首开之际,七条黑影已挂劈封退对手,向他倒掠而来。速度并不快速,似想靠向小邪身边以应敌。
小邪见他们如此窝囊而禁不起打,瞪眼叫道:“怕什么?有我在──你你们?啊──”
他突然叫。原来七名黑衣人慢度退靠小邪,乃在想骗得小邪以为他们想靠肩作战,岂知他话未说到一半,七名黑衣人已电也似地闪抓而至,七人十四只手,全往十四个不同方位角度抓向小邪面罩。大意之余,小邪面罩已被其中一名给扯下。
还搞不清怎么回事,七条人影已倒掠而退,刹那全部消失墙头。
这是一个计谋,让人猜不透,而又摸不着的计谋,小邪老早就已入壳而不自知。他利用黑衣人,何尝黑衣人不是在利用他?如今面罩被揭,身份已露,什么栽插赃黑巾杀手拉萨和尚?这下全完了小邪本想在最后一次摘下他们面巾以查探他们是何人?那到对方却以同样的方法戏耍小邪,一切计划都如此完整隐秘,连聪明绝顶甚至从不上当的小邪,现在都吃了哑巴亏。
这群人好高超之智慧他们会是谁呢?对付小邪之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
小邪猜不透,也没时间猜,因为敌人已有了反应。
“杨小邪?只是你?!”
这是洪英的声音。突见小邪脸容,愕之心已让他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几年前小邪大闹飞龙堡之──事情,又已浮现他脑中,如此清新而深刻。
小邪苦笑不已,当下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挺起胸脯,故作潇洒地挥着小木棒。促狭而笑:“本带主的脸又变回来了,你还满意吧!”
“是你?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洪英突然下令:“住手──退开!”
所有飞龙堡弟子已如言退至一旁,对洪英此举皆感到不解。
阿三奔回小邪身边,得意道:“五十八个,比你多五个,这下你可蠃不了了!”
小邪瞪向他,一手扯下他面罩:“不必再罩了!”
方才阿三一直认真敲人,对小邪气叫虽有耳闻,却不当那么一回事,如今面罩被扯,才想到身份已露,愕然而低声:“怎么?被抓着了?”突已转为笑意,“没想到小邪帮主也有吃瘪的一天?”
小邪苦笑道:“有时候吃点瘪,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洪英声音已传来:“杨少侠不知你为何三番两次本堡作对?”
小邪瞄向他,轻轻挥着木棒,潇洒道:“作对,谈不上,只是敲敲人头而已!”
阿三也挥起木棒:“对最近武林流行这项运动,我得早些练习,才会出人头地。”
剑平关早年曾吃过小邪的亏,对他难免恨在心,冷森道:“杨小邪你无故伤害我飞龙堡手下,恐怕非得留下点东西!”
“留什么?一只手臂如何?”小邪挥挥手臂:“有本事你来折呀!”
“你──”剑平关见不得小邪奚落,扬掌就想冲前。
“剑护法且慢!”洪英唤住他,道:“事情总得弄清再说!”
剑平关怒目瞪向小邪,沉沉地“哼”声,怒意仍冲人地退向洪英左侧,宛似一头疯牛。
他也不想想三年前,小邪武功不济时,就能耍得他团团转,三年后的今天,他又怎能是人家敌手?
洪英能以一己才能辅佐韦人龙、韦人虎两兄弟执掌飞龙堡,除了武功以外,还得要有精明老练之心思,以及能曲能伸之心性,否则偌大飞龙堡,早就支破碎了。
他问:“本堡自认没做出任何违背武林同道之事,杨少侠此举实在令老夫难以了解。”
小邪讪笑道:“就是因为如此,你们才能平平安安,否则早给人挑喽!”
洪英眉头微皱,又问:“杨少侠七天之内连续搅乱本堡黄旗坛七处分舵,而又全然打昏本堡人手,可见是在警告本堡,不知杨少侠为何事而如此做?”
小邪得意而笑:“这件事,我早已告诉夏首开了,你问他吧!”
洪英目光移向夏首开,希望获得答案。
夏首开拱手道:“禀总管,杨小邪所言之意,似乎指本堡弟子过于威风而碍眼。”
剑平关怒意又起:“飞龙堡耍威风又关你屁事?”
小邪耸耸肩头,甩甩木棒,戏谑道:“本帮主要耍木棒又关你屁事?”
剑平关厉道:“你伤了本堡手下咽当然有事!”
小邪淡然回答:“你们碍着我眼睛当然有事!”
“你──”剑平关想冲前,却又碍于洪英方才之命令,硬是逼红脸地捺下怒,“呆会儿,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小邪冷笑:“要出手,恐怕也轮不到你吧!”
洪英不愿两人闹僵,插口道:“杨少侠所言,似乎是本堡做事过分了些,然而老夫自认约束手下甚严,不可能做出让武林侧目之事,杨少侠能否告知一二,也好让飞龙堡知错能改。”
从他如道挑衅者是杨小邪以后,一切言语都似乎不愿开罪小邪,不知是惧于小邪一身邪功夫和聪明心思?还是另有原因?
“哟?嘴巴还真软呐?”小邪睨眼直笑,促狭道,“我搞不清你怎么对我那么客气?比起你旁边那两位差得太多了你有什么目的?”
小邪挑明此话,连洪英一改口吻,可能只有某种企图都无法伪装,非得说出一个原因不可。
洪英老脸微微一热,但他不傀一代豪杰,谈笑一声,已掩饰困窘局面,含笑道:“不只是对炀少侠,飞龙堡上下对任何人都一样,若过失在本堡,本堡绝无推诿之理杨少侠误会老夫意思了。”
小邪笑得十分嘲惹:“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是我故意找你们的碴,你却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我很不甘心里”
剑平关和夏首开容颜为之再变。几年来,谁又敢当面指斥飞龙堡?小邪不但故意找碴,还名正言顺兴师问罪?两人四眼全盯向洪英,怪他太忍让得几乎变软弱了。
洪英老脸也着实难以挂住,然而似有无形力量制止他小邪起争执。嘴角稍抽动,还是忍了下来,语气已较冷漠:“老夫深怕错而不知,是以才百般忍让,若杨少侠故意找碴,恐怕我飞龙堡也得向你讨回公道!”
阿三戏谑道:“你还是低声下咽,我也很不甘心里”
洪英搞不过两人捉摸不定之心思,冷道:“你们要如何才甘心?”
小邪呵呵直笑:“快差不多啦!”他道:“就是要如此先吱吱喳喳痛骂一顿,然后大打出手,这样我才甘心里”他指着夏首开和剑平关,得意道,“这两个表现还算正常不过后力不继就是!”
堂堂飞龙堡总护法坛主,却让人品头论足?而小邪的评断又如此闻所未闻,两人不由得又好又好笑,恨不得啃小邪几口而后始甘心。
洪英稍微抚动须髯以掩饰因小邪之怪论调而逗起之笑意,稍顷才道:“是非,一说即知,老夫言拙,自是要让杨少侠失望了!”
小邪耸耸肩,无奈地转向阿三:“看来是真的要不甘心到底了!”
阿三暧昧而笑:“我比较甘心,我多敲了五个人,军心已大定!”
“去你的!”小邪瞪眼,给了他一个响头:“这么没出息五个就摆平了?”
阿三搔头直笑:“得来不易啊!”挥着木棒,“此战负已分,我决定封棒了!”
“你去封吧封了以后,永远也蠃不了!”
小邪不再理阿三,光胡扯也不是办法,虽然身份已露,但丐帮之事总得解决,能了则了,不能了,敲他们一顿再溜也不了。不过,看洪英如此忍让,今晚收获可能差不到哪儿去。
他含有教训口吻道:“好吧你一直想认错,我就弄个错让你认认,也不虚你苦苦的哀求。”
说完他已忍不住咯咯笑起。
洪英知道小邪言词之间,时常让人唏笑皆非。乾乾一笑,知晓事情有了转。淡然道:“杨少侠但说无妨,只要有错,飞龙堡自当接受。”
小邪频频点头:“猪子(孺子)可教也!”他道,“你们飞龙堡爱怎么嚣张,只要不惹我,不惹我朋友,我也懒得管你们干不干坏事,我更不想知道,可是你们却逼人太甚一想及此,我就冒火了不找你们,找谁去?”
洪英自始至终都知晓小邪脾气,不惹他和他朋友,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挑衅,惹了他,除非他报足了仇,否则永远没完没了。小公主韦瑶琴就是一个例子,如今小邪已说明找碴之原因,心中也嘘口气。慎重道:“杨少侠所言──本堡有人得罪了你朋友?”
“不错!”小邪叫道:“你们差点逼死人家。”
“敢问贵朋友──”
“丐帮弟子里”小邪叫道:“丐帮小公主寒玲是本通吃帮二帮主,丐帮小帮主大蕃薯也是我的朋友,你们却想害死他们,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洪英不懂,飞龙堡上下也不懂。这问题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懂。间接陷入于无形,很少人会去注意。
洪英诧然道:“我所知,本堡从未丐帮起冲突──”
“有冲突就好了!”小邪嗔叫道:“你也不想想我为何烧了你们长江渡船,为何挑了你们钱塘盐运路线?你懂吗?这就是你们逼人太甚的原因!”
洪英一时也想不透,吃重地问:“这里丐帮生死有何关系──”
阿三叫道:“好老头犯了严重错误还不自知?实在该敲几下尺长了瘤你就会明白了!”
小邪叫道:“没关系?你懂什么?你们霸占了长江水运,垄断了盐运,你叫丐帮吃什么?只顾自己赚钱也不想想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逼死人家,对你有什么好处?是生意愈作愈大?还是想逼迫丐帮走头无路,去上吊?去归顺你飞龙堡?”
阿三更严厉指责:“生意归生意,你做得再大,也该考虑其他人怎么活?就算你是正当手法,也该想想人家没了生意门路,会闹饥荒闹人命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分点别人赚不行吗?好只有──要赚钱,要正当,嘿嘿只要通吃帮每天上你们赌场,我就不相信飞龙堡有多少钱可输除非你们把赌场给让出来!”他瞪眼又叫:“我们为何不如此作?理由很简单,都是出来混的不要逼人太甚,留点后路,对你们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喝道,“知道错在哪里了没有?”
小邪嗔叫:“要不是你们手段还算正当,早就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