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别人自然无话可说,自然让出两个位置来,因为他们实在赌不起这么大的数目,但他们并不完全相信小邪的话,因为小邪还是个少年。那来这么多钱,就是当今太子,也未必能敢如此豪赌。
小邪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叫道:“庄家的,你的台子一天收入多少,我就赌多少,我怕你们不够付我的赌债。你自信能再大也可以。”
庄家年约五旬七尺余,金色长袍镶白边,束云发,脸形微圆而胖嘟嘟,双眼如豆,鹰勾鼻,八字胡,一见即知其精明能干,尤其那十只手指细白修长,灵活如蛇,想必是个中高手。
庄家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好大的胃口,只要你有办法赢多少,我就付给你多少,你放心,长安城,这家要算是最大家的了,呵呵……”
他是老狐狸看笨鸟,笑得很开心。
第六卷
小邪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不必挂念你们不够赔我,开始吧!”
小丁这时也凑进来,她一直放心不下小邪,想快乐玩一下都不行。只好回到小邪身边了庄家笑道:“你赌大小还是赌点子?”
小邪望着小丁笑道:“小丁你说呢?”
小丁害怕他输,也不敢决定,她幽幽道:“我也不晓得,你自己决定吧!”
小邪笑道:“小丁你现在担心还来得急,等一下你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小丁惊道:“那你还玩?”
小邪笑道:“当然要玩你才不会担心,我赢了你担心什么?赌大小!”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庄家吼叫出口。
庄家笑道:“好!小兄弟你注意了。”他开始摇骰子。他没耍花招,一上一下的摇,但骰子却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小邪依照愤例,先辨别骰子是否作假,第一次他下一两,看热闹之人难免有点失望,以为小邪在欺骗大家。
但庄家心里明白,他是遇到了高手,也不敢大意,目不转睛的望着小邪。
小邪则是,运足耳劲去听骰子,六次一过,他满意笑道:“庄家你准备了,我要押庄了……”
这次他押一千两,小,结果被吃。
小邪心头一惊,他知道这老头果然是高手,利用甩手抄起骰子时,又换了一副骰子。
第二次,小邪试探性押一百两,赔。
众人是随着小邪之输赢而心情喜哀不定,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小邪已和庄家在骰子上过了数十招甚至于数百招。
庄家不断换骰子,可惜骰子只有六面,再怎么换也只有六种可能,若加上灌铅和水银之分别,也只不过有十二种可能,庄家练了数十年,已能将各种搭配要得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小邪一颗颗去分析,他已猜出骰子有九付之多,个个重心不同,他聚精合神去将骰子分类,铅造靠近一点约有四颗,靠近二点约有三颗,靠近三点约有五颗,靠近四点约有三颗,二个灌水银,靠近五点约有四颗,三颗灌水银,靠近六点约有五颗,四颗灌水银,其他还有三颗是正常骰子:小邪又将每一个所发出之声音分辨清楚,要是弄错,他是甭想赢了。
为了要找出这些骰子的特性,小邪已输了近一万两。但他并没有紧张或流汗,他就像品尝香茗一样的有信心和逍遥自在。
小丁已急得直扯小邪衣角,要小邪赶快收摊,她是认定小邪门不过人家。
小七则傻笑着,也许他还不晓得银子的重要性吧!
而众人已替小邪捏了一把冷汗,有的叹息,有的则幸灾乐祸,尤其是那黑牙汉子,更不时揶揄小邪。
庄家虽嬴,但他愈玩愈心惊,不知不觉中,汗珠也一滴滴流出来,他是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中的高手,能听声辨点数,这天下无双的赌功,他竟然看见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功夫竟出现在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孩身上,他能不心惊吗?他虽想停手,但话已说在前头,而且赌场不到三更或不到规定时间,若非全部输光,是不能叫停的。他只有干耗了。
最后小邪终于露出满意笑容,因为他已经将所有骰子部换得清楚,他笑道:“庄家你真行,请问你在场子里有多久了?”
庄家道:“我八岁就开始学赌,混到现在也有四十五年了吧!”
小邪笑道:“那你是一位顶尖高手了,不过今天你恐怕不行,因为碰上了我。”
庄家笑得很尴尬道:“从十年前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没栽过肋斗,今天若栽了,也是该笑笑了,十年并不很短的一段日子。”
小邪笑道:“好!咱们以赌会友。”
庄家笑道:“我姓王,单名一字均,小兄弟请多多指教了。”
小邪笑道:“好!我记着就是,你是叫我连输五十盘的高手,不过现在不行了。”
庄家苦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众人可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都希望这次谈话以后,小邪能起死回生,尤其是小丁,她已是急得如热锅上之蚂蚁。
庄家已开始摇骰子,他知道会输,但还是抱有一点侥幸的心理,这侥幸之心理,是许多人都愿意保留在心中,只有小邪不会,小邪不相信侥幸,他要赌,他确是在赌技方面下过苦功。从他练赌时,用烧红的铁骰子来掷,就知道他练这门功夫是何辛苦,只是他从不愿意向人说出苦是什么,也许他心中已没有苦字,人家认为苦的,他却认为不苦,这就是他比别人邪气的好地方。别人用骨骰子,他用烧红的铁骰子来训练快与巧劲。这就是他赢人家的原因骰子一落定,小邪心中已轻松暗道:“两个六一个五十七点大。”手中三千两往大一押,果然是大。
“哗!”众人一阵欢呼,小邪终于赢了。
小邪笑着望了小丁一眼道:“小丁准备收钱”他伸伸懒腰,似乎胜算在握。
小丁心情还是很沉重道:“小邪等一下再说,看你连输了几十把,才赢一把就神气成这个样子。”
小邪叫道:“神气的还在后面呢?”“大”他又将银子六千两往大一堆。
庄家立时赔了六千两,小邪输的也赢回来。
这时众人也高兴起来,只要庄家输,任何人看了都会笑,心中也想终于有人替他们报仇了。
一连七次大,小邪连动那些银子一下也没有,好像是庄家故意摇大来迎合小邪,是不是只有庄家自己知道。
一连赢了七次,银子由三千两,变六千,变一万二,两万四………十九万二。
庄家豆大汗珠已流不尽,他是心力交瘁,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再也不敢摇了。因为如再摇两把若输的话,小邪可要赢上百万两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道:“小兄弟你好福气,咱们推推牌九如何?”这位庄家,身如元宝,圆胖如弥勒佛,高不过六尺,四肢如青蛙,短且多肉,黄色锦袍,细眼粗眉,胖脸蒜头鼻,大嘴厚唇,十足肉身,肥得见不到颈部是在那里。他笑笑望着小邪,想替王均解危。
小邪想:“他妈的小弥勒佛,你以为你行?嘿嘿!咱们走着瞧。”他道:“小丁,小七收钱,黄色的。”他已转台到另一张桌子去。
小丁和小七则笑嘻嘻的搬着金子和银票,这可不是开玩笑,十足的真金真银,他俩就将桌面黄金元宝和银票收起来,往小邪那里走去,小丁再也不担心,她是由衷的佩服小邪,这个奇怪的心上人。
小邪望着庄家笑了笑,拂袖跨肘于台桌上笑道:“小弥勒佛呀!你如道堆牌九对我比较不利,因为你拿天我也拿夭,这要赌到什么时候才有输赢?而你拿瘪十,我也拿瘪十,这样一比起来我就吃亏了,你的瘪十赢我的瘪十,有点不大公平吧!”
庄家搐了一下鼻孔笑道:“小兄弟有可能每副牌子都如此吗?”
小邪叫道:“弥勒大肥佛,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内行人不说外行话,今天我是存心来嬴钱的,这些门道谁也别瞒谁,如果你怕就马上收摊,否则就来个公平一点,光是瘪十是不行的,我要嬴五十万两,你心里先有个底,赌不赌,你考虑一下。”
庄家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今天我得小心点,免得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砸自家人的脚,这个脸可丢不起。”他笑道:“小兄弟,说那儿话,老夫生平第一次如此豪赌,纯公平,不以赌场为标准,瘪十比瘪十,天比天,互不输赢,小兄弟这你可放心了吧?”
牌九不比押大小,大小一押胜负立分,而牌九有三十六张牌,九搭相同,难免有时候会抓相同,赌起来庄家占了一个瘪十运,现在庄家这么一说,事情都解决了,两副牌抓一样互不输赢,这样小邪也不吃亏。
小邪笑道:“你说定了喔!不以赌场辨矩赌,那我问你,钱谁出?你?还是场子?”
庄家道:“我是代表赌场,虽然以自己身份赌这趟牌九,但只要是公平竞争,输赢当然是赌场方面的,小兄弟你放心,只要你能赢多少,就带走多少,决不含糊你。”
小邪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开始吧!”他翘着左脚在椅子上,搓搓手掌,准备大显神通。
台桌四周围满了人,其他台桌都收了摊,他们想看一出难得一见的赌功大决斗。
场内静悄悄,落针可闻,心跳声“叹通”“叹通”有若催魂钟,勾人心弦,几百只眼睛皆注视那三十六只牌子上。他们没赌,却比小邪紧张,有的甚至已流出汗珠。
这时候也只有小邪笑得出来,他见过场面大得多了,这种事,他认为比杀一条狗还容易,因为他担心杀狗时,一不小心会将剥了皮的狗肉弄翻在地上,沾了沙的狗肉是不好吃的。他赌博只是刺激,只是想表现自己很行,有什么好紧张好害怕的。而往往赌博都要一副冷静的头脑,小邪这不是最好的冷静方法吗?个中机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寂静声压逼着在场诸位,连庄家也是感到胸口一阵郁闷,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因为他也感受到小邪就像一座山,很难击倒的山,如果时间一长,他怕自己也崩溃了。
等待往往比进行来得扰人心弦而郁闷不安。
“卡卡卡………”一阵叠牌子之撞击声,已如深谷清泉,古刹洪钟般的刺进众人耳际,钻入众人心脏,急燥紧张之气氛再度升高。
小邪也不愿意破坏这气氛,他正在享受着这种能表现自己很重要,很厉害的时刻。
庄家开始砌牌,三十六张牌到他手里就像吸铁一样,一串串忽上忽下,又翻又跳,如附有生命之甲虫,卡卡乱叫一阵,已排成一条如砖块般整齐的小方城。
小邪轻笑数声,手一伸,前后倒,左右倒,插中倒,跳三倒,连环倒……一项出神入化的倒牌技术,快、快得令人目不遐思;美、美得像是最杰出的舞蹈家在婆娑起舞;劲、劲如流星殒石突然在空中刹住一般。“卡”一声,小邪已倒好牌,真是“赌”逢敌手,各有千秋众人为之一叹,三千技艺皆枉然,只有赌来砌牌妙。
当庄家拿牌时长袖一拂,已巧妙的将牌翻了起来,他得意抓起四支牌,看也不看将牌一摊。
“哗天。”众人失声叫出口。
小邪笑了笑,他技术更胜一筹,勾带挑,手一伸已抓起四支牌,像是平常般抓牌一般,但他却快得令人难以想像的在当众面前,也不用袖子遮人眼光,食指一弹中指一勾,姆指一挑,就将牌子翻过来。他并没有马上摊开来,因为他正在享受自我之优越感。
不错,一副牌子双双赌的话,只有一副是天,现在那副牌已被庄家拿走,小邪再有办法也是输了。众人正为小邪惋惜。小七憨然懵懂,也笑嘻嘻的望着小邪,也许他知道小邪一定会赢吧。
小丁有点紧张,但她看着小邪那种既平静又安详的脸,是那么的令人有自信心,她志忑的等待这副押了十九万余两银子的牌局。
小邪他知道,他抓这副牌是先前那副牌,而庄家那副牌是后来才换上的,但慢慢摊开,直到最后往桌子上一拍“砰!”一阵巨响,不是天是什么?
“哗……”群众已激动得恨不得打人两拳再说,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了,一副牌竟有八支牌相同,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牌是多出来了,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已不是赌牌,而是在赌技术,谁输在技术上谁今天就得走路,他们今天终于开开大眼界了。
“哇!好棒啊!”小丁拍手直叫好,小邪又一次做出使她叹为观止之事来。
小邪也向大家点点头,表示精彩的还在后头。
庄家笑得有点涩他道:“少兄弟果然技术超群,天下第一。”
小邪笑道:“没有三分三,那敢上梁山,嘻嘻……”他是有资格神气的。
庄家自信输不了(因为他只要每副抓天损就输不了)也不在意,随手又抓起一副牌,不错,又是天损。
小邪也不客气立即还以颜色,结果一副牌九竟是张张相同,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其实把戏人人会耍,各有巧妙不同,再怎么耍,总不能多出三十六张牌,否则就不合乎作弊标准。庄家再行,也不能衣袖中藏了三十六支牌,如果他是如此,那庄家就是不入流的赌徒了。
转来转去,只有多出八支同样之牌,也就是两副天,前一副已摊开,第二副已被混入母牌里,这样一直轮下去,当然庄家和小邪都知道,被利用过的废牌(亦是非天之牌)必须是面朝下,才能继续赌,否则作弊就出了纰漏。
当然这牌局是睹他们两人换牌之技术,也免不了庄家要故意为难小邪,而小邪要想尽办法抓到自己所想要的牌,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暗藏心机的杀伐四方。
最令人佩服的是,他们俩都是在大庭广众,千百只眼睛下,取舍自如,这就非一般人所能作到的了。
庄家一连抓了十副天,小邪也未曾输过。
这已是第十三副牌局,十三,是代表着不吉吧?还是代表大吉大利?其实这些对小邪这“金刚猪、帝王像”是不管用的。
依样的庄家砌好牌,礼让似的要小邪先倒牌。
小邪神秘的瞄了小丁一眼,似乎要表明,胜负就在这副了。
众人已没先前那么高潮,副副天,搞啥嘛!
小邪揉动手臂,做好准备动作,这是他的习惯,每次要战斗前,他都会先做好准备工作,除非是真的没法子做,他只好放弃,现在他又要战斗了。
依样小邪倒牌,这次是轮到小邪掷骰子。
小邪笑着对庄家道:“老兄你准备啦!我玩得很累想早点结束。看着点。”他抄住三颗骰子不时晃动右手。
庄家也提起精神,他想小邪有什么秘招,也不敢大意。
“一二三、四五人,前前前,后后后,碰上你祖宗死翘翘,牛头呀!”小邪往桌上扔。
“等一等!”庄家突然叫停。
众人为之一楞,但骰子未落定,叫停有算。
小邪也不吃惊,因为他知道这次是庄家掷骰子,小邪是故意来这么一下,制造高潮,而他也达到效果—不论众人或是庄家,都紧张起来。
他们赌牌顺序是:甲方砌牌则乙方倒牌,再出甲方掷骰子,乙方先拿牌,这副牌是庄家砌的,应该由他扔骰子才合理。
庄家笑道:“小兄弟,这局应该是我掷骰子才对吧?”
小邪故作惊讶道:“哦!对不起对不起!”他拾起骰子交给庄家。
庄家笑了笑,手一晃,骰子已出手。
小邪一看机会来了大吼一声,“牛头呀(九点)!”硬是利用内家真气“逼元定位”方法逼向骰子。
但这一吼庄家也楞了一下。
小邪不等骰子停下来,反手一切,抓起第九副牌子看也不看的往桌面一摊,是“天”。
在这同时他右手食指一沾口水已点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