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时不时地用穿云箭支援虎狮兽一下的席方平看得暗暗心痛,那可是三只赤阳蜂啊。自打得到赤阳蜂以来,他从来就没有使用过它们,毕竟赤阳蜂与众不同,一用就死。本来此次回云门涧,他带着两百只赤阳蜂也是为防万一的,根本就没有想着动用,要不是为了保护王雷等人,要不是为了支援虎狮兽,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赤阳蜂阵亡的。
手执彩带的赤城山门人受伤,右侧的压力大幅度减少,另一个结丹期修士更是手足失措。这个情况,被在高空与阴无涯作战的一个白云观元婴修士看到,心中暗急。他们本来计划好了,用十七个结丹期修士缠住对方的同阶修士,剩下的五个结丹期修士就可以想办法毁掉飞舟上的灵气炮和震天鼓。一旦灵气炮和震天鼓被毁,云门涧和映月宫联军的战斗力起码下降一成以上。云门涧方面本来就处于劣势,再被抠去一成多的战力,这场仗的结局就相当明显了。没想到,半路上竟然杀出了两只虎狮兽,护住了飞舟的右侧,而云门涧和映月宫则可以抽出手来,用血海强行挡住左侧空当,使得自己的计划落了空。
再打了一个多时辰后,战局还处于胶着状态,双方的死伤越来越多,可是,离分出胜负还早着呢。眼看着无法快速取胜,白云观的修士们有些急了,虽然他们占据了优势,可是,云门涧借助护法大阵,防御能力相当的强悍。时不时就有一道光束从藏书阁方向飞来,注入山门的碑坊上,碑坊上顿时灵光大胜,偶尔还会有一些光束从碑坊上射出,所经之处,只要修为不到凝气期的,立刻气绝身亡,就算是凝气初期修士碰上了,也得重伤不可。
跟阴无涯对阵的那个元婴初期修士咬了咬牙,突然间摆脱了阴无涯的纠缠,飞到两个笼子的上空,几道法诀打出,笼子上的灵符纷纷飞了起来。
席方平正用穿云弓瞄准那个受伤的结丹期修士,刚刚想着放箭的时候,他突然间停下了手,他感觉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他在灵蛇洞碰上过,在天池上碰到过,在云梦山也碰到过,席方平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他知道,又一种仙界遗兽出现了。
不单席方平感觉到了,虎狮兽和赤阳蜂也感觉到了,它们纷纷停下了攻势,把脑袋转到了敌方阵营那里。虎狮兽突然间停止进攻,一直处于被动挨打局面的敌方两个结丹期修士如蒙大赦,连忙拼尽全力,飞快地离开了战场。跟虎狮兽打了一个时辰多,他们知道得很,虎狮兽的速度在他们之上,想要逃离虎狮兽的追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虎狮兽突然间停了下来,如此好机会,他们怎么可能错过?至于飞舟么,自己的小命要紧,就顾不上那玩意儿了。
虎狮兽并没有追击,而是跟席方平一样,呆呆地看着那两个笼子,那股子熟悉的气息,就是从笼子里面传出来的。只见笼子的盖慢慢打开,两个磨盘大的脑袋从笼子里面钻了出来。这两个脑袋金黄金黄的,看似龙头,有龙牙,有龙须,可是,却没有龙角。它们一出笼子,就张开了血盘大口,两道金光从它们的口中喷出,不管不顾地朝着空中的那个元婴初期修士射去。那个白云观的元婴初期修士显然对这金光颇为忌惮,早就准备好了,拂尘一挥,上千道白光闪出,勉强抵住了金光的攻击,随后口中念着咒语,道道光波,直扑向两个金黄的大脑袋。
两个大脑袋转悠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笼子里面慢慢钻出,越升越高,随后,随后,十丈长的身躯,终于全部穿出了笼子。席方平的眼睛发直,他看出来了,那是两只金蛟,两只已经有九阶巅峰修为的金蛟。金蛟是一品仙界遗兽之一,也是仙界遗兽中攻击力最强、性格最暴燥的。浑元宗被毁灭前,其宗内就殖养了两只金蛟,不过,那两只金蛟比这两只金蛟要长上一倍左右,是实打实的十一阶妖兽,具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从长度上看,这两只金蛟应该已经有千年寿元了。在修真界,金蛟极其少见,近乎灭绝,席方平根本就没有想到,白云观竟然从那里弄来了两只金蛟,而且,殖养了整整千年之久。
飞舟附近的白云观修士和赤城山弟子连忙四散逃跑,他们知道得很,刚出笼子的金蛟一肚子闷气,根本就不管旁边的人是谁,先喷出金光攻击了再说,被击中了,死都没地方申冤去。只是没有想到,这两只金蛟跟往常大不一样,停在半空中,大脑袋转悠了几下,理也不理正朝着它们不断念咒语那个元婴初期修士,而是突然加快速度,朝着云门涧的山门飞了过来,把个山门附近的云门涧和赤城山弟子们吓得手脚发软,五个结丹期修士都把他们折腾得够呛的,现在倒好,又出现了两只更加可怕的九阶妖兽。
两只虎狮兽想也不想,拍打着翅膀,迎了上去。在场的低阶修士们都停下了活,眼睁睁地看着空中。两只六阶妖兽竟然敢前去迎战两只九阶妖兽,的确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可是,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虎狮兽飞到金蛟身边,却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伸出舌头,亲呢地舔着金蛟的大脑袋,仿佛看到了多年的朋友似的。情性暴燥的金蛟,此时也表现得跟往常完全不一样,伸出尾巴,轻轻地拍打着虎狮兽的身子,就象在替虎狮兽挠痒痒似的,如此情景,把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在打仗,还是在调情啊。
亲热了一会儿后,两只金蛟和两只虎狮兽一同调过头来,朝着席方平飞了过来,把席方平周围的人吓得半死,纷纷撤到远处,就连王雷等人也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三丈左右。只有席方平,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含着泪水,张着双手,迎接着金蛟的到来。
两只金蛟悬停在席方平的上空,伸出了几乎跟席方平一般大小的蛟头,围着席方平左嗅嗅右嗅嗅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伸出了舌头,轻轻地舔着席方平的手,跟灯笼一样大的眼睛里,没有了往常的凶残,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让人心醉的温柔。
十七只赤阳蜂也飞了过来,毫无顾忌地停在金蛟的头上。一向凶残暴燥、容不得任何人兽近身的金蛟,不但对此不以为然,而且,还把舌头从席方平手上移开,挺直了起来,让赤阳蜂停在它们的舌头上,一卷一卷的,竟然跟赤阳蜂玩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把地上的低阶修士们看呆了,就连仍然在高空中激斗的高阶修士们,也纷纷停住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整个广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万多人的呼吸声外,啥也听不到。
好一会儿,高空中才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哈哈,笑死我了,牛恶来,你们白云观精心蒙养了千年之久的金蛟,竟然才不过使用了一两回,就在战场上弃暗投明了。”
白云观太上长老、具有元婴中期修为的牛恶来看着这一切,脑子里面一片迷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殖养金蛟,供它们吃,供它们喝,还四处寻找灵药提高它们的修为,好不容易才在千年之内,让金蛟达到了九阶修为。可是,这金蛟并不领情,不但不肯自愿自觉地钻进灵兽袋,而且,时不时还会给他们制造点儿麻烦。千把年来,死在金蛟手中的白云观一般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但是,这两只金蛟一见了席方平,猛然就变了个样子,乖巧得跟只小狗一样,还会跟席方平玩耍。要知道,在白云观的时候,别说玩耍了,一般弟子们只要稍微靠近笼子,就有可能被金蛟吐出金光杀死的。
阴无极的声音再度响起:“牛恶来,牛道友,金蛟已经弃暗投明,这仗你们也打不赢了。依我看啊,你们还是乖乖回到白云观去吧,云门涧是我们映月宫保护着的,由不得你们白云观插手。”
牛恶来没好气地说道:“阴老魔,你别得意,就算金蛟没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战胜你们的。”
说归说,其实,牛恶来心中明白得很,这场仗,已经打不下去了。双方各三个元婴期修干互相抵消,各十七个结丹期修士互相抵消,可是,已方还剩下的五个结丹期修士,根本就不是金蛟的对手。别看金蛟只有九阶,可是,却已经达到了结丹期巅峰的修为,就算一般的结丹末期修士碰上了它们,也只能落荒而逃。而且,对方还有两只虎狮兽,还有护山大阵,怎么打啊。只是,撤退么,牛恶来又觉得不甘心,准备了那么多年,而且打了一两年的仗,损失了无数的弟子,却只能灰溜溜地回去,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啊。
撤不甘心,打又没有把握,牛恶来一时拿不定主意,双方就此僵住了。整个广场上寂静无声,只有牛恶来和阴无极在空中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席方平摸着金蛟,暗中好笑。估摸着这两个家伙在修为上分不出胜负,就准备着在口舌上压过对方,多少也算是争回一点儿面子吧。
正说得高兴,牛恶来和阴无极同时停住了嘴巴,不约而同地朝着西面看去。好一会儿,西面出现了一块巨大的云彩,那云彩越来越近,牛恶来的脸也越来越沉。身为元婴中期修士,其神识可以覆盖百多里,他当然知道来的是谁。果然不出所料,在战斗进行到双方伤亡惨重的时候,三清观的人来了。来就来了吧,可是,他们还请来了清虚宫和慈航庵的人来,整整两万名修士啊,单单元婴期修士就有十名之多,摆明了是准备依仗实力,强行调解四派之间的矛盾。
表面上虽然气急败坏的,可是,牛恶来心中却颇有点儿来得及时的感觉。也是,金蛟突然间转换门庭,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了悄然变化。如果牛恶来这个时候带兵撤退的话,会被吴国几十万修士们笑得半死。可是三清观一来就不一样了,那简直是给他送来了一个台阶,他牛恶来就可以顺着台阶直下,顺带着还卖给了三派一个面子。要知道,这三派中,除了慈航庵外,其余两派的实力都在白云观之上,等闲得罪不得的。而慈航庵虽然排名在白云观之后,可是,潜势力惊人,而且,建派时间长,庵内肯定有着不少可怕的东西存在,真要打起来,不见得就输给了他们白云观。此次不成,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犯不着跟三派对着干的。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回春水
白云观这一撤走,云门涧内忙成一团。人家三大门派联手来解他们云门涧之围,总得尽点儿地主之责,再奉上一些个灵石,要不然,没那么容易打发的。慈航庵还好办些,这些个出家的女人,对物质的要求并不是很强烈,给多给少,她们都会笑眯眯地收下。可是,三清观和清虚宫就不一样了,这两个站在吴国修真界巅峰的门派,最擅长打秋风了,别看他们血没流一滴不,汗没撒一点,可是,没有一两百万块灵石,他们理也不会去理的。因此,这几天云门涧内大部分的修士都忙得半死的,低阶修士们忙着侍候那些大爷们,高阶修士忙着筹集灵石,几乎把席方平忘了个净光。直到五天后,三派的人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云门涧。其实,三清观和清虚宫本来还想着再呆上几天,再享受一阵的,可是,慈航庵的人实在不想着跟映月宫的人呆在一起。在那些尼姑们的强烈要求下,三清观和清虚宫的修士们这才不得不离开了云门涧,让被灵石折磨得几乎一夜白头的张掌门高兴得半死。
席方平乐得如此,说真的,他根本就不想与云门涧的高层会面。虽然此次战役,他席方平出了大力气,可是,高层们是不会承认这一切的,他们只会把功劳按在三派身上,而不会送给席方平这个小小的连半丁点儿权力都没有的执事。既然人家不搭理他,他就天天跟王雷等人喝酒聊天,照顾着张逸的林坚。玉蜂浆和赤阳蜂浆齐下,才不过几天时间,张逸和林坚就已经生龙活虎,完全恢复了以前的神采。席方平没有想到,此时,一幕足可以对吴国修真界造成深远影响的好戏正在上演呢。
在云门涧深处的一个隐密洞府里面,阴无极,阴无涯和清云真人盘膝坐着,言谈甚欢。清云真人朝着阴无极拱了拱手,脸上挂满了笑容,恭声说道:“此次赤城山和白云观大举来侵,幸亏映月宫鼎力相助,我们云门涧才得以保存,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阴无极呵呵一笑,无所谓地摆了一下手:“清云道友不必如此多礼,映月宫与云门涧唇齿相依,互相支持已经有数千年之久了,这点儿小事,无须放在心上。”
说是这样说,可是,清云真人注意到了,阴无极边说边向阴无涯打眼色。阴无极的话单刚落,阴无涯就娇笑了起来:“不知清云道友准备着怎么谢我们?”
清云真人的脸色变了变,他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个人今晚上来访,好象有点儿不简单,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映月宫此番来援,清云铭记在心。不知两位道友有什么请求,还请提出来,云门涧必将尽全力满足两位道友的需要。”
阴无涯笑眯眯地说道:“清云道友,你应该知道,此番我们出兵相助云门涧,低阶门人伤亡两千多名,结丹期门人损失了五个,所耗的灵石、灵符和丹药更是不计其数。试想一下,云门涧如何才能弥补我们的损失?”
清云真人的脸色稍微沉了下来,嘴里面淡淡地说道:“两位道友请告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阴无涯同样淡淡地说道:“挺简单,我们要云门涧。”
清云真人的脸一下子红了,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不行,云门涧建派已经有数千年之久,无数先辈为此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我不能让云门涧毁在我的手中,两位道友此举,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份了。”
说话间,清云真人的手已经放在了储物袋上,可是,他并没有立刻拿出法宝。云门涧跟映月宫相交如此之长,清云真人对阴无极和阴无涯两个人的修为清楚得很,在这封闭的洞府里面,想要逃过这两个人的追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清云真人心是暗暗后悔,早知道映月宫对云门涧藏有异心,他也不应该让这两个魔头进入自己的洞府啊。
阴无极哈哈一笑,身子一动也没动,轻声说道:“清云道友,用不着那么大反应吧。坐下,好好说话,别动刀动枪的,伤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和气。清云道友,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寿元还有几许?”
清云真人看了一下阴无极,无奈了坐了下来,没有好气地说道:“无极道友,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阴无极脸上的笑容相当的亲切,亲切得简直有点儿过头了:“据我的估计,道友的寿元顶多只有七八十年左右。以道友的修为,想要在七八十年之内进阶到化神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道友坐化,云门涧无人坐镇,下场如何,道友应该相当清楚。”
清云真人硬梆梆地说道:“此事不劳道友费心了,我们云门涧也曾经遇到过没有元婴期修士坐镇的情况,可是,我们最终还不是挺了过来。”
“是吗,”阴无极笑了笑:“那么,道友就不感到失望吗?道友进阶元婴期已达千年之久,却再无寸进。难道道友就不想着多一点儿寿元,从而得悟天道么?”
清云真人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道友何出此言。”
阴无极笑了笑,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一个玉瓶,珍而重之地拨开塞子,然后,手指一点玉瓶,一股股淡淡的、几不可见的薄雾从瓶里升起。阴无极手指一动,这股子薄雾仿佛实质般,慢慢地飘到了清云真人的鼻子底下。清云真人犹豫了一下后,这才猛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