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考察,考验都行,丁畅要做出过有害国家、有害民 族的事来,你们随时可以崩了我。”
妙石看这青年掏心窝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才说道:“抗日工作是不分前方后方高低贵贱的,只要是对抗战有利的事,我们都可以去做 。侯马镇是敌占区的交通枢纽,也是连接抗日根据地通往大后方的重要转接点。我想,你还是留在邮局的好,可以通过侯马的邮政网络开展交 通工作。这是一个你非常熟悉,但也充满危险性的工作,把这项工作做好了,也就从另一条战线上狠狠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
“行,如果抗日工作需要我留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干!怎么干,你们说。”丁畅严肃地答应说。
“丁畅,你给咱先说说侯马邮局收发邮件的具体流程和情况,咱们再商定秘密联络的方式和要求,好吗。”董平悄声说道。
据丁畅介绍,日军把持当地电报、邮政之后,对进出此地的业务检查非常严格,所有邮件从入局、分拣、发运,移交都要经过“明检”程 序的控制,贴上标签盖好戳记才予以正式投递。其他邮件要想避开这套复杂的邮检程序非常困难,稍有不慎就会出现问题!董平和丁畅一人一 个烟杆抽个不停,满屋子都充满了烟味,还是找不出一个绕过日伪邮件捡查关口的好办法。
“你们少抽了几口烟,有啥想法快说说!”妙石急了。
丁畅放下了烟杆:“我有个想法,就是感觉风险不小。”
“别管有啥风险,你倒是先说说看呀!”董平急得催促上了。
“明捡有风险,干脆咱们走暗检这条路,以日伪军特种邮件和商家固定邮件的方式邮递,想办法盖上邮件内部通行的验讫戳记,绕过那些 关口的检查就行。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咱们非得再争取过来一个人,才能打通日本人控制的关节,办成咱的事!”
妙石眼睛一亮,说:“是个啥关键人物,你放开胆子说,咱们好商量。”
“我说的这人名叫郎亦非,通晓日语,日本人委任他担当检查邮件的课长职务。虽然给日本人做事,他可看不惯日本人的蛮横派头,有一 次,因为点发邮件,他好言请日本人把地址写清楚,结果反倒招来一顿打骂,气得他事后和我发了一顿牢骚,言语中颇多对日本人不满的情绪 。我看此人还比较正派,只要能把他争取过来,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妙石一听有门:“那好,咱们不妨一试,你再把郎亦非的情况仔细讲讲。”这三个人低头议论起来。
侯马火车站,一趟客车进站了,旅客们熙熙攘攘涌向出站口。衣着整齐板着面孔的日军军官,穿着华丽的太太,呼儿唤女的平民,还有扛 送行李的搬运工,相互拥挤着出了车站,随即那蹬三轮的、赶车的,带牲口的忙上前来招揽起顾客。
为避人耳目,妙石一身黑裤短襟伙计打扮,董平则穿长袍戴礼帽出现在车站。妙石一招手过来一辆人力车,请老板上车坐定后,喊了声: “邮政局。”那车夫应了一声,抬腿小跑起来,边跑边喊着:“让道,让道,挂着啦,挂着啦!”
邮局门前,丁畅正候着呢,一看他二人来到,忙招呼着带到局内的课长室。
室内一位带眼睛的中年人正在翻阅着啥东西,丁畅进门哈哈腰说道:“郎检官,我说的那生意上门啦。这位就是董老板。”说着,他转身 向董平介绍说:“这位是郎课长,郎亦非。”
董老板把礼帽合在胸前,谦恭地叩首道:“有劳课长了”。
郎亦非抬手请客人坐下,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别客气,听丁畅说过,董老板有业务要做,尽管吩咐。”此时,丁畅借口灌水提着茶壶 出去警戒去了。
眼前这郎检官,胖身材,个子不高,一副金边眼镜架在圆圆的脸上、显得文雅且精干,给人一种办事牢靠的感觉,董平和妙石对了对眼光 ,这才平稳地言道:“郎课长,是这样,战争年代,路途多有不顺,我听说,这邮路还行走的比较好点,手里有些物品,需要经常定期邮递, 但眼下还是日本人的天下,怕给郎检官招来点小小的麻烦,不知可说不。”
“这日本人还不知能呆多长时间呢!是啥物品,尽管说说听听,朋友的事可办即办!”郎亦非不紧不慢地言道。
“郎课长,果然性格爽快,不瞒你说,鄙人经商,手头经常流转点布匹和其他东西。”董平试探地言道。
“哦,布匹,只要不超量,一般没有啥问题,其他物品必须符合要求!”郎亦非的回话给留下了余地。
“郎课长,我们董老板是个规规矩矩商人,讲的是信誉,赚的是良心钱,其他的物品是这样的东西,好坏,你给句实在话,就行。”妙石 随手打开提来的箱子,郎亦非探头一看全是药品,里面还有日本人禁止邮递的盘尼西林等紧缺药品,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此类东西属于违禁品,上面也查的紧,做这样的事,可得掂量掂量,要掉脑袋的!”
“郎课长,你也知道,经商认的是钱。可是,这生意场上也要讲义气。常言说得好,义气能生财,义气得人心。这治病救人,更是积德的 好事,是关公老爷都极为赏识的好事。实话说,我有朋友远在重庆,抗战时期还不是想为咱老百姓做点好事、积点德,只要你这里放行,邮递 到翼城红崖村代办处就行。”董平眼盯着对方,期待着表态。
郎亦非低头思考着,好半天没有回答。
丁畅提着水壶进来了,劝说道:“郎检官,咱都是中国人,你别害怕,咱就把它当成固定的商业邮件来通检,再说,红崖村代办处属于皇 军的管辖范围,也在咱们正常的邮递线路里面,不会引起什么问题的。线路上的传递,我来一手操办,决不让其他人插手,你看怎么样!”
“那好吧,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知道这事该如何做,不过,邮路的传递那可一定要可靠,不能出现任何麻烦,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郎亦非终于表态了。
“放心,咱们这就说定了,我先代表那边的朋友谢谢了!”董平微笑地和他握了握手,这才告辞。
火车站外的铁道旁,妙石看着那伸向远方的铁轨,感到非常的惊奇,摸摸铁轨,冰凉冰凉的。他抬头向董平说道:“这路可是够硬的啦, 不知火车咋在上面跑。”正议论呢,远处一声长鸣,一列火车轰隆隆的开将过来,巨大的钢铁撞击声伴随着气浪直逼铁道两旁,妙石不由地退 出去几步。好威风的火车啊,像示威似的长鸣一声、带着长龙般的躯体驰向远方。
“看够了吗,小伙子,等赶走了日本人,你来开火车,怎么样!”董平打趣地问妙石。
“好,那我就用火车来发邮件,有多少拉多少,要多快有多快!把邮件直接送到你家门口去!”这两人正高兴的议论呢,冷不防传来一声 :“干吗的?”
他俩抬头一看,刚才只顾看火车了,不知从那冒出来的日伪士兵已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 佛家戒语 诸恶莫做
一个曹长模样的鬼子看看他俩,喝问道:“你们,什么的干活?”
“太君,我们老百姓的,铁路上搬运工的干活。”董平不慌不忙地答道。
“吆希,铁路的干活,正好,统统带走。”那曹长看他俩头顶白毛巾,一身百姓打扮,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命令押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停着好几节车皮,搬运工在来回奔忙着装卸货物。妙石扛起一个箱子,摇了摇里面哗哗响,好像是子弹,那长的、短的、方的木箱 子准是军火。监视的鬼子不停地喝斥着,催促着劳工们快快搬运,好不容易把这批军火装满那几辆汽车,他俩又士兵推押上了汽车。
汽车摇晃着开到曲沃县的贡院,这里原是个秀才学堂,现在成了伪军防卫大队的驻地。贡院南面耸立着一座非常显眼的宋代古塔,奇怪的 是,这座曾因地震裂开一道长缝的高塔,仍安然无恙地屹立在大地上,在夕阳的照耀下,恰似两柄披着金光的雌雄长剑直刺苍穹。
妙石向董平低语道:“怎么办?”
“此地岂可久留,瞅机会,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董平看看周围说。
一箱箱军火搬进了廊房,妙石急于脱身,着急的边干活边四处张望着。大院里行来两个和尚,仔细看去其中一个还挺面熟,哎呀,这不是 远智和尚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来不及细想,妙石急忙称呼了一声:“远智大师。”那远智寻声看过来,认出了陈妙石——这个在大凹村血案 现场痛哭的年轻人。
他径自走了过来:“陈施主,你可无恙?”
“远智大师,我和兄弟出来为母寻药受困这里,请你帮忙解脱。”妙石急中生智,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请施主少待片刻。”远智走向了前院。
一会工夫,远智在一名伪军军官陪同下来再次来到后院朝着妙石、董平直奔过来,近前摸了摸他俩的头颅,转身向那位军官言道:“就这 两位吧。”
那军官随即言道:“我的佛!你们两位挺有缘的,大师看上你们啦,好好侍候吧。”
原来,这伪军中队长姓崔,家眷自住进贡院后身体不适,只得请来两个和尚给信佛的家眷摆治摆治。刚才远智和尚来见伪军队长,提出要 祭拜双塔,以清邪气,借此机会把他二人给支出寺院来了。
妙石、董平各自端起一个红木盘子,随着远智和尚出了贡院、转过几条小巷、爬上一道土坡,来到那高高的古塔面前。他二人点上三柱香 烛、放置好诸多祭品,这才转过身来感谢远智大师的援手。
远智大师谦恭地单手打个稽首说:“阿弥陀佛,和尚一贯推崇行善之举,作善之事,积善之德。可自打五岳庙被外夷恶魔侵占,目睹世间 发生的杀戮恶行,出家人岂能不闻不问,无知无觉。日前,我佛界人士已有救国宣言明示全国:不分民族、不分僧道、不分门派、尽其所能、 竭其所力,为抗日救国贡献力量。正如佛家戒语所言:诸恶莫做,重善奉行,自净其义,是诸佛教。大善、大恶本是水火不容之道,何况芸芸 众生无不向善、求取天理,两位就不要言谢了,我和尚另有要事相告,还望鼎力相助。”
“大师尽管嘱咐,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全力去做!”妙石表态道。
“那好,稀世之宝青花镶龙瓷瓶的传说,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它是咱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蕴含着一段世间难料的血泪经历。如今这一对 宝瓶饱经战乱的颠沛,一尊被汉奸恶徒焦侯所把持,一尊落于贪婪的日本人本野之手,正面临着随时被外夷掠走的命运。八路军是拯救国家的 希望所在,是保护华夏儿女免受敌寇杀掠的保护神,也是保护我中华宝物的力量所在,还望你们能尽快予以夺回!”
远智大师一番细述,竟然道出了青花镶龙瓷瓶埋藏已久的一个天大的秘密,由此揭开了一场殊死的护宝争斗!
原来,远智和尚就是杜窑主留下的独根后代——杜志远。当年父亲杜窑主被焦师爷以制作窝藏贡品罪名要了性命后,母亲也紧随其后气绝 身亡。杜窑主的朋友为保护十二岁的杜志远,几经辗转把他送入洪洞广胜寺入了佛门。
八年之后,被授予远智法号的杜志远回到五岳大庙出任主持,成为一方百姓敬仰的大师。适逢日本鬼子疯狂轰炸获泽城池,民众不知日本 鬼子为何方妖魔,个个恐慌不安。焦万财也是心里直犯嘀咕,特意恭请远智大师入室为青花镶龙瓷瓶念经施法,保佑自家洪运长久。目睹父亲 遗留的传世龙瓶就在眼前,远智心里自是百感交集。世间万事万物自有轮回,面对仇人焦家之后,皈依佛门的远智却没再有它想,只是随着时 局的变幻关注着瓷瓶的命运。
日本人侵占五岳庙后,远智面对鬼子的猖獗,特别是目睹了惨绝人寰的大凹村暴行后,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生灵涂炭、天理何在,国 破家亡,佛依何处!他愤然离开五岳大庙云游各处,走向民众宣讲天地公理、驱赶恶魔、重还美丽家园的佛家教义。
一个月前,远智和尚被焦侯请到本野大佐居室为青花镶龙瓷瓶再次净身做法,发现仅有一尊左首宝瓶,心知其中必有变故。为探明另一瓷 瓶下落,远智特意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瓷瓶再现龙吟之声不难,须得找到成对龙瓶,双龙共处、自然琵瑟共鸣。”此话一出,本野疑虑 更重,紧盯着焦侯看了半天,此后,还派人秘密搜查了焦侯的住处,却没有任何收获。事后,本野颇费尽心机再次约见远智和尚,摆出200块大 洋请远智为其留心、提供另一尊龙瓶的下落。
焦侯虽然献宝瓶讨得了本野的欢心,可也心知,哪个没有献出去的宝瓶反给自己带来了潜在的危险,想想本野太君天天逼视的目光,他直 埋怨自己咋没脑子,何必多嘴说出瓷瓶可发龙吟之声的奇异功能,这不明摆着自己曾经拥有过一对龙瓶吗!尽管自己一个劲地分辩说,是道听 途说才得知龙瓶有此独特功能,可这能瞒哄本野太君多久呢?现在走到哪里身后都有几双监视的眼睛,让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焦侯心神不定,再次寻访到远智和尚暂住的东汤王庙,借口数算流年运气向远智探问宝瓶凶险。一听此话,远智准确推断出另一尊龙瓶仍 在焦侯手中,借机掌握了鬼子本野搜集中国文物,伺机转移的意图。
“龙瓶饱含着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是决不能让外夷随意掠走的,不然我们会愧对祖先,连我过世的父亲都会不安的!你们都是打鬼子除 恶霸的好汉,护宝的成败就拜托在你们身上了。”远智大师讲出了深埋心中的事情,好似解脱般长舒了一口气。
“大师尽管放心,你说的事情非常重要,我们回去后马上采取行动,决不能让日本鬼子阴谋得逞!青花龙瓶一定会回到咱们中国人的手中 ”。陈妙石和董平肃穆地向远智和尚道别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长急急忙忙赶回家来,他是在接到母亲去世的急讯后带着岳玫一块回来的。交通分区面对鬼子的袭击不断转移驻地,报丧的人辗转找到 他时,丧讯已晚了整整九天。
母亲已收敛入了砖丘,按当地风俗先于丈夫去世的女人是不能入土的。面对着那青砖砌就的坟丘,天长把思念的泪水洒满一地。他痛感过 去没抽出点时光来陪陪母亲,为一辈子默默操劳家庭、抚养自己的母亲承担点什么。
父亲明显见老了,生活在动荡的战争年代,老人益发思念离家的儿女们,脸上的皱纹骤然生出许多。此时,看见天长和媳妇岳玫带着小亮 子回来了,自是悲喜交加、老泪横流,不由地念叨说:“老伴啊,老伴,你日思夜想的小孙子回来了,可你到底也没看上一眼,撒手就走了! ”
马大伯当了村长更忙了,他在妇救会主任乱乱的配合下,在天下财富归天下人所有的口号声中,带领着乡亲们开展了“二五减租、一分减 息”的减租减息工作,动员开明地主识大局、明事理,主动减租减息,踊跃捐献爱国粮食。
大冶乡抗日区公所新成立了区小队,队长天玉正带领着民兵没日没夜钻在四龙山里锻击石头、装填炸药、制作石雷。听见有人喊“天玉” ,抬头一看是哥哥天长找来了,高兴得叫了声“大哥,你可回来了!”双手一伸吊在他哥的脖子上。
天长嘴上虽然嚷嚷道:“都长怎么大了还这样!”可仍使劲抱着天玉转了几个圈。天玉责怪地说道:“哥,妈去世时,一直在念叨你,念 叨着想看看小孙子呢!”
天长叹了口气放下天玉说:“为了抗日,哥是忠孝不能两全了,咱根据地正在不断地扩大,交通工作也紧跟着向新区发展,一点都不敢放 松的。天玉,不错嘛,给日本人准备了这么多的火爆“干粮”!”
“对,这些家伙个个爱发脾气!我们采用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