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叶姑娘笑了就好了!”要叶姑娘这样苦着脸去见她家少爷,那她这做下人的才真的要倒大霉了呢!
“叶姑娘,请跟我来吧!”转身推开房门,碧儿扶着叶梦羽跨出厢房。
第三章
雕栏玉砌,气势恢弘,时而精致时而粗狂。
叶梦羽已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所看到的这座府邸,即使她想装作不在意的尾随碧儿,可眼前的景象也实在是太壮观了。
“这龚公子到底是何人啊?”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看似温柔却有着复杂背景的人了。
“叶姑娘是说我家少爷?”叶梦羽的轻喃并未逃过碧儿的耳朵。“我家少爷是个生意人,他本来就是有钱的公子哥,又是独子,自从我家老爷去世后,他就是唯一继承人了。”
“我听说他是最近才到洪玉镇的啊。”这么大的府邸能被他买下,可见他的富贵并不比一般人。
“关于这个啊,我家少爷说洪玉镇人称富贵镇,那么到此居住必定富贵了啊!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要跟着少爷举家搬迁。”碧儿一脸受不了的道。
“他…”叶梦羽本想问龚子棋是不是江湖中人,却又觉得可能这样问了就太唐突了,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何需道与外人知。
“叶姑娘你想说什么?”这叶姑娘什么都好,人美性格也温柔,只是说话声音太轻了,害她碧儿都要屏息而听。
“不…没什么,就想问你家少爷的院落还没到吗?”
“快到了,转个弯就行了。”
顺着碧儿手指的方向,叶梦羽看到一座与其他厢房不一样的院落就在那矗立着。
为何她会觉得不一样呢,只能说别的院落仿佛是典雅而高贵的,而那座院落却仿佛透着股寒冷,显得庄重而严肃。
这样的院落让叶梦羽很难和她记忆中的那抹谦谦君子的他重叠在一起啊。
“叶姑娘自己进去吧,我就在外候着了。”碧儿领着叶梦羽来到龚子棋的房门前,自己却怎么也不肯进去。
“这怎么行呢?”她和他可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岂不是有伤风化,更何况这碧儿姑娘可是他家的丫鬟,比起自己比是更有理由进去吗?
可碧儿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似的,转身就走,只留下叶梦羽一人。
“叶姑娘放心,我家少爷不会吃人的,礼仪他也是懂的。我呀实在是内急的很了,您就可怜一下我吧。”
“碧儿姑娘!碧儿姑娘!”叶梦羽急急的唤着,可这碧儿却一溜烟的没影了。
这可怎么办呢?她急着回家,但礼数又不可废。可这会儿两人独处,若是有什么闲话传出,她倒无碍,反正自己是隐居之人不怕,可要是给龚公子惹上麻烦,那她就真的是欠不完的人情了。
“哎…算了。”反正这儿没人在反而是件好事,没了别人说三道四。
抬头看向龚子棋的厢房门楣,只见一块横扁高挂。“易冷居…好苍凉…”她越来越不理解这位龚公子了,何以住在这冷凛的厢房,好似压抑心中的感情。
推门进入,叶梦羽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她这是生平第一次进入年轻男子的房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好像做坏事一样。
“龚公子?您在吗?”厢房里竟然黑漆漆的,门户紧闭,这是他的习惯吗?
“龚公子?您还在睡吗?”走过一个屏风,从门外透过的光线已经被这屏风给完全挡住了。
叶梦羽思考着还要不要向前,却突然被人扯了一下,随后被人推到了床上,而一秒就是一把冰冷的剑搁在了她的颈上。
“啊!”这一吓可不只是因为自己被推倒,那用力的一拉更是扯痛了她的伤。
“是谁?”冰冷的声音不搀杂任何感情,这让叶梦羽不自觉的打起了寒颤。
适应了黑暗后,她才看清眼前正威胁着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要找的龚子棋。
“龚公子,是我,我是叶梦羽,你忘了吗?”
龚子棋在听到叶梦羽的声音后立刻清醒过来,手起剑收,那把逼近叶梦羽的剑马上没了踪影。
“啊!是叶姑娘啊!你刚才没受到惊吓吧?”温柔的嗓音如春风般拂过,好似刚才只是叶梦羽的一场梦。
“我…我没事,只是来向公子你告别的。小女子在公子家已经叨扰多日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当他收起剑后,她才站起身来离开这张还留有他温度的床。
幸好房间灰暗,否则她已经羞红的脸肯定会露馅。
“咦?叶姑娘要走吗?可你的伤还没全好呢。”龚子棋边说边去打开窗门,顿时房间里一片光明,也让叶梦羽看清了整个房间。
摆设并不多,也不怎么奢华,却极简的非常恰当,让人一看便知主人是个有品位之人。
“我已经伤好了,不信你看!”她举起自己的手,却发现左手因为刚才的扯动,伤口又裂开了。
“叶姑娘,真是抱歉啊!我刚才的鲁莽竟然害你又受伤了。”龚子棋一脸的内疚。
“啊!不是的,其实这一点都不痛,只是留了点血而已。”她并不想看到他的自责,这让她觉得自己总是给别人带来不便。
“龚公子有所不知,我已经在府上昏睡了三日了,家中二老肯定会担心的。”更何况她的伤都害他照顾她这么久了,她若再呆下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姑娘不用担心,你只需把贵府住址告诉龚某,龚某会托人上去向二老报平安的。在下不为别的,只是实在是担心姑娘的身体,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垂涎姑娘美色的人可不只那王大力啊!”
龚子棋一脸的诚恳,这让叶梦羽反而不自在了。
倘若告诉他住址,那花居就等于是被外人知道了,虽然龚公子救过自己,可这样做也不太妥当啊,可他也是一心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这要是太过拒绝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叶姑娘是有难言之隐?”龚子棋看着她微触眉头,不解的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小女子家…并不好找,所以外人一般不能找到,我想我这伤并无大碍,只要出门戴着面纱自然也可避免麻烦的。”她觉得这样最好了,如果再又出什么乱子怕是又要麻烦别人了。
况且…她现在并不想再和这位龚公子有所瓜葛了,不仅是因为她已经麻烦他这么久了…
“话虽如此,可龚某不能就这样让救命恩人回去啊!还是叶姑娘不相信在下,所以不愿将住址相告?”龚子棋突然想到也许有这可能性不自觉的就露出受伤的表情。
“不!不是的!我不是的!龚公子你别误会!我并没说不留下来啊!”叶梦羽不想让龚子棋觉得为难,可话一出口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天那!她刚才还想着不再与他纠缠了,可现在自己又说出这种话,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真的吗?叶姑娘可要说话算话啊!在下实在是想报恩,而且这次虽说是在下救了姑娘,可姑娘却是为在下所伤,龚某这样挽留姑娘是为了让姑娘能用心养伤的啊!”
望着龚子棋开心的样子,叶梦羽觉得自己的一时冲动也许是对的,爹娘那边就用自己飞鸽传书得了。
只是可惜的是,龚子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狡结她却没看到。
“那可否麻烦龚公子给我一只笛子?”在花居,爹曾经养了几只信鸽,只要吹出它们熟悉的音律,即使再远它们也会有办法到自己身边来,也许这样把家书寄回能稍微减轻爹娘的担忧。
“好!这自然没问题。”龚子棋爽快的答应了,从书橱中拿出一只玉笛便交与叶梦羽手上。
这笛子玉泽通彻,一看就是上等好玉所制,价值一定不匪,可龚子棋却随手给了她这样的陌生人,这也为免太相信自己了吧?
“龚公子,这样的玉笛就这么随手给我,难道不怕我偷走再也不还吗?”
可龚子棋听后却只是无所谓的道:“这把玉笛就当是龚某赠与叶姑娘的礼物吧,龚某是俗人不懂音律,给我也是浪费,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这样的笛子竟然这么交给自己,叶梦羽吃惊极了。“龚公子,这玉笛就连我这样的人也知道它的价值不匪,可龚公子就这样送与他人真的合适吗?况且我只是暂时一用而已。”就算她是会吹点笛,可她又怎么能收下呢?
“我倒是觉得这样最好了。姑娘是在下救命恩人,而这玉笛有在下家里的徽章和姓,倘若又碰上坏人,你只要拿出这个玉笛一般人自己不敢动你了。”
他的传闻已经够能让他的人不受到伤害了,而她…自然是他要保护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
“这…这礼物也未免太贵重了…”叶梦羽仍然觉得不妥。他们之间要是再有这些个东西牵扯,那她想她这辈子都可能要和他有所交集了。
她只是个粗人…有些人她配不起,有些人她不能攀…
“在下的东西真的令姑娘难以接受吗?”龚子棋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
这话就如同听话药一样让叶梦羽竟然无法狠心的拒绝他。“我…我收下就是了!梦羽多谢龚公子割爱!”
龚子棋闻言又是一笑,那张尤似女子的俊颜令叶梦羽看痴了。
很熟悉的笑容,之前她就觉得自己似乎看过这张脸,可又到底是在哪看过呢?
“龚某可否称姑娘为羽儿?”龚子棋突然有礼的问道。
“咦?啊!这…自然是可…可以的!”叶梦羽红着脸回道,却不知是因为自己竟然又看着他的脸发呆而害羞还是因为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呼唤着自己只有爹娘才叫的小名。
“那羽儿也唤我棋大哥吧,如果再称公子的就太生疏了啊!羽儿可说好?”他的话虽是询问,却仿佛有种法术让她觉得不能说出不字。
“棋…棋大哥!”绵柔的甜美嗓音唤出了他的名,绯色的脸似胭脂般绚烂了她的绝美容颜。
龚子棋忽然脸色一正,但又随即笑容满面,而等到叶梦羽抬首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抹带着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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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儿:
你的家书爹娘已经收到了。
你在信中说自己只受了轻伤,可却失踪了三日,你娘亲可是焦急万分啊。如果你不想让爹娘担心就快点把伤养好快些回来吧。
说来此次救你并收留你的公子就是上次那位你所救的公子啊,这样爹也就稍微能放心了,这公子倒是有恩必报啊。
但你娘亲总是不放心你在他人家中留宿,不过爹爹觉得羽儿该是出嫁的时候了,所以羽儿这次就好好的与那位公子相处,待到时机成熟时,你就将那公子带回来给爹娘瞧瞧也好!
爹爹上。
“哎,爹爹真是的,总是让羽儿伤心不起来啊!”从叶梦羽收到花居的回信后,就一直反复的阅读来解思家之苦。
其实回家的路途明明很近,却因为自己这伤而迟迟无法动身,若非爹的及时回信,她怕自己又要与龚子棋商量着回去了。
不过,比起这个似乎爹的本意并不在此呢。
出嫁啊……爹似乎很想让自己嫁了呢!
自从那年和爹娘去花居后,她直到十六岁那年跟着爹到镇上熟悉地形后才算是真正的和世人接触,这些年她总是独来独往,不与他人交谈也不与他人相熟,就连给娘买药的那家药店老板也不曾和她说上几句,这次若不是意外的救了棋大哥,而今又被他所救,也许她这辈子可能都与爹娘在花居中过日子了。
倘若这是一种所谓的姻缘,那棋大哥难道就是自己的良人?叶梦羽一思及此不竟面色通红。
“天那!我在想些什么啊!”她怎能如此不害臊?更何况…
更何况他俩身份相差悬殊,虽然听碧儿说,棋大哥早年丧母,后又丧父,可门当户一词仍是存在的。
而她的身份…岂止是平凡而已…
“哎!都是爹,害我想了些不该想的。”她和棋大哥只是做友人而已,别无其他了。
“什么不该想的?”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叶梦羽转头一看,来人正是自己刚才兀自沉思的主角。
“没什么!是我爹的家书上一些闲话家常的话。”不留痕迹的把信藏入袖口,她低着头掩饰自己仍然羞红的脸。
龚子棋也不追问,只是一如往常般笑容满面对叶梦羽道:“还住得习惯否?伤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多谢棋大哥关心。羽儿本是一介平民,这儿的吃住都是如此丰盛,羽儿哪会有不习惯的。”唯一不习惯的怕是经常要面对他时自己的手足无措。
如今又因为爹的莫名提议,害她现在真是不敢直视他的脸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羽儿不喜欢,所以最近都不来找我了。棋大哥真怕自己被羽儿讨厌了呢。”龚子棋仍是一派温柔,可话中却夹着一丝玩笑。
可叶梦羽当真以为龚子棋因此而不悦。“羽儿哪敢啊!棋大哥对羽儿真的是很好了。羽儿从来都没想过要讨厌棋大哥啊!”
先不说自己房间里的新增的锦罗绸缎,就光给她喝的补药都是什么人参当归的,这可都是她平日买不起的高档药材,而今却让她当凉茶来糟蹋了。要是这样她都觉得不满意,那她可真要天打五雷轰了。
“那么就是说羽儿其实挺喜欢我的罗?”龚子棋笑的有丝恶作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梦羽,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而叶梦羽则成功的再次羞红了脸,她忙别开头逃避他迷人的眼睛。“那个…羽…羽儿不可能讨厌棋大哥就是了。”
天那!棋大哥怎么会问这种话呢?这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而且今日的他好像有点奇怪,平日里都是温文有礼的,今天怎么会开起她的玩笑了呢?
“棋大哥还没跟我说你来找我是为何事呢?”像是怕龚子棋再说些让她脸红的话似的,叶梦羽忙将话锋转掉。
“啊!你问我倒是想起来了,羽儿可想去洪玉镇的清沙河?”
“清沙河?”她倒是听爹提过那,说是非常美丽,只是自己从没去过。“羽儿能去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可心里却有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龚子棋看出了她眼里的渴望,趁热打铁道:“那当然能去了。我可是专程邀你去的啊!”
“那羽儿就谢过棋大哥。对了!我们何时启程?”想到要去那美丽的清沙河,她就经不住急噪起来。
看到叶梦羽难得的兴奋,龚子棋也不耽搁。“现在就启程。你的伤虽然好点了,但还是以防复发,所以我已经叫碧儿在外面的轿子前等你了,现在就差你出门了啊!”
“真的吗?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吗?”叶梦羽难掩心中的喜悦。她一直是住在花居鲜少出门,而出门总是为了替娘亲买药,所以虽然赤石峰就在洪玉镇附近,可自己却从没有看过这儿的美丽景色。
“当然是真的了。只是棋大哥却不知道原来羽儿在听到游山玩水时会这么开心啊!”他倒是真没想到呢,看来那人并没查到这点啊!
“羽儿…只有采药的时候才出家门,平日里不怎么出门游玩的,所以很开心。”这是实话,偶而爹会上山打猎时,她自然就要呆在家里照顾娘。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羽儿也是因为羽儿采药吧?家中有谁生病吗?”他望着她的脸关心的问。
“是我娘,因为娘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上山采药给她喝,但似乎并未好转。”一提到娘,她就有着满腹心酸。
也许她不该说这话,可是她就是不明白娘为何这么多年还在对着竹居的壁画落泪。爹说哥哥和她们失散了,可这么多年却从未见爹娘找过他,她真的有时候怀疑爹娘其实早知道哥哥已经死了,只是不想对她说而已。
“羽儿,别再难过了啊!如果你娘需要什么补品,你就跟棋大哥说,棋大哥自然会救你娘的。”龚子棋误以为叶梦羽在沉思她娘的久病不治,于是温柔的安慰她道。
“羽儿谢过棋大哥了。不过我娘是心病,所以补品之类就不劳棋大哥你了。”她一笔带过的将这话题结束了,也许这些话让她来讲给棋大哥听也只是徒增他的烦恼。
“对了!我们应该出门了,别让碧儿久等了。”叶梦羽扯出笑颜,强作精神的对龚子棋说道。
“是啊!我们启程吧!”
低首看着叶梦羽有点勉强的笑,龚子棋脸上浮现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