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我也弄不明白。总之,他们在黄河岸,必定会与咱决一死战。若想速战速决,只恐难称人愿。为此,必须有充足的粮草。陛下,刚才听军师、元帅所言,我倒有个大胆主张。眼下,元兵的粮草,俱都秘囤在台坪府内。咱若能出其不意,将他们的粮道截断,一来补充了咱的军需,二来他们将因断绝粮草而不战自乱。”
“哎,对呀!”元帅徐达听了,高兴得一拍大腿,追问道:“公主,快往下讲,这台坪府是什么情形?”
公主见元帅如此关注,又认认真真地说道:“大帅,这台坪府坐落在偏僻的崇山峻岭之中,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据我所知,每天有一千只小船,悄悄从各地开来,往那儿运送粮食。台坪府有几员宿将,为首之人叫孟九公,此人勇冠三军,人送外号金头狮子。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双手扳山开路鬼孟洪,另一个叫低头望海夜叉鬼孟恺。这爷儿仁号称孟氏三杰,都凶得了不得。孟九公还有一个姑娘,叫孟玉环。虽是女流,却也武艺娴熟。她善打暗器,专取上将的首级。为此,元顺帝传旨,让他们爷儿几个守护粮台,掌握军中的命脉。”
“噢,很好!”
徐元帅略思片刻,与朱元璋、刘伯温合计了一番,决定先从劫粮人手。
那么,究竟派谁去劫粮合适呢?此处离元营不足十里。那四宝大将脱金龙、先锋官虎牙,随时都可讨阵,一交锋便是硬仗。若把主将派去,兴隆山就会得而复失。但是,如果不派硬人,粮道又断它不了。为此事,皇上、军师、元帅合计再三,也迟疑不决。
小将们在下边一看,心中就明白了。常茂往前大跨一步,说道:“大帅,把抢粮台的差事交给我吧,准保一战成功。不把那金头狮子孟九公抓住,不把粮台得过,你要我的脑袋。”
话音未落,小磕巴嘴朱沐英也蹦到近前:“慢……慢着。净你露……露脸了,这事我……我也行。大帅,我去得……得了!”
固大英、徐方、丁世英、武尽忠、武尽孝、胡强等人,也前来抢令。
正在众人争执之际,又见走来一员小将。他分开众人,来到大帅面前,躬身施礼:“大帅,末将有话要说。”
徐达一看,说话的非是旁人,原来是常遇春的长子常胜。
徐达对这个孩子,了如指掌:平时很少说话,喝了磨刀水啦—;—;内秀(锈)。他受过名人指点,高人传授。每次打仗,他也想冲锋陷阵,杀敌立功。可是,一到讨令之时,他就不如别人嚷嚷得凶了。因此,每次也轮不着他打头阵。其实,他的武艺也非常高超。
徐元帅见他走来,问道:“胜啊,你有何事?”
常胜不慌不忙地说道:“元帅,我看大伙不必争执了,您把断粮台的差事交给我吧!”
就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把常遇春气趴下。他心里说,啊呀,如此重任,你能担当得起吗?倘若断不了粮道,捅了马蜂窝,岂不是搬砖砸脚、弄巧成拙吗?咱爷儿们丢人现眼不说,那会贻误军中大事呀!不过,他又想到,元帅历来知人善任,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军令,交给常胜。
谁知常胜讨令,却正中了徐元帅的下怀。说道:“胜啊,劫粮之事,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请元帅放心。此番前去,我定会相机而行。”
“好。常胜听令!”
“末将在!”
徐达郑重其事,将大令高高操起,说道:“限你三日之内,率兵五千,走马取过台坪府。要胜,大功一件;要败,绝不宽贷。”说罢,将令箭递过。
“遵令!”常胜大声答应一句,讨下令箭。
刘伯温觉得,常胜一人,身单势孤,令人放心不下。最后合计,让武尽忠、武尽孝一同前往。
三员小将领骑、步兵五千,起身奔台坪府而去。常胜一边行走,一边琢磨,唉,都怪自己不争气哟!自出世以来,没打过一次漂亮仗,没立过一次大功,真给我爹丢人。这次,在众人面前,我已夸下浪言,说下大话,如若不胜,怎么交待?他骑在马上,低着脑袋,冥思苦索,盘算着夺取粮台的办法。
书中暗表:由打兴隆山到台坪府,总共二百二十里的路程。有两条道可以到达。一条官道,一条山路。常胜一来怕人发觉,二来为了抄近,便走了山路。一路上,道路崎岖,坎坷不平,十分难行。但是,常胜已下了死令,定在一天一夜之中赶到。如有掉队者,严惩不贷。因为走路太急,三员小将的甲胄都湿透了汗水。
这一天傍晚,终于来在台坪府北边。常胜立马高坡,手搭凉棚往下观看,嚄;!就见脚下有一座山城,灯光点点。这座城有南门、东门和西门,北临黄河。再一细瞅,河岸上停着不少的船只。
常胜看罢多时,心中合计,看这意思,元人并无准备。嗯,我正好攻其不备。想到此处,传下军令:“军兵,原地用饭休息。”
这阵儿,军兵们都累坏了,就等着这句话呢!当时就解鞍歇马,埋锅造饭。
常胜带着武尽忠、武尽孝亲自巡逻。等众人吃过战饭,常胜又把营官、哨兵集中起来,嘱咐了一番。把众人的劲都鼓起来了,这才二次上马,直扑台坪。
他们到了台坪府的南门,常胜吩咐一声:“来呀,擂鼓、架云梯,攻城!”
霎时间,战鼓咚咚,杀声震天,划破夜空,惊人魂魄。明营的军兵,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下子就突破了几道防线,冲到城根底下,架起云梯,一个接着一个,跟猴爬竿一样,往城上猛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表台坪府的主将—;—;金头狮子孟九公。元顺帝传旨,叫他在这里看守粮台,孟九公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心里说:凭我们父子的能耐,应该到两军阵前立功。钻到山沟里看守粮食,这不是大材小用吗?但又不敢抗旨不遵,爷儿几个每天都生闷气。后来,孟九公又一合计,这个差事倒也不错,平安保险。此地离前敌二百余里,无论如何,这明军也到不了我的眼皮底下。所以,他防守得十分松懈。
不过,他的两个儿子可没闲着。一天,孟洪对他爹说道:“爹,我听人说,刘伯温用兵如神,徐达也十分狡猾。咱也得多加防备,小心把粮食守丢。”
孟九公摇头说道:“休要大惊小怪。谁知道这儿有粮食呢?”
孟恺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泄露秘密,人家非来不可。”
在他两个儿子的催促下,孟九公这才派了几拨人,分头巡城。
他们防守得倒也严密。在城头上备有火炮、灰瓶、滚木、礌;石,还有硬弓、强弩。
这天晚上,孟恺当班。他正在城楼内,闭目养神,忽听城外号炮连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把他吓得蹦起老高,忙问军兵:“怎么回事?快探听探听。”
守城军兵凝神注视,定眼一瞧,大声惊叫道:“不好!报将军,明兵杀到城底下了,正在架炮攻城!”
“啊?!”孟恺一听,魂魄都吓飞了。心里说,他们怎么神不知、鬼不晓就扑到这儿来了?他略定心神,一面命人给他爹爹送信,一面走出城楼,手扶垛口,往城下观看。他一看哪:只见城下的明兵,黑压压一片。他们攀登云梯,掉下一溜,又上来一溜,死了一层,又来一层,那真是前仆后继呀!孟恺无奈,只好抽出宝剑,在这儿麾兵守城。
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他父兄便赶到近前。孟九公疾步登上城头,把大汗一擦,急忙问道:“儿啊,出什么事了?”
孟恺用手一指,说道:“爹,你看!”
孟九公往城下一看,心中合计,看这意思,明营一定摸清了底细,到这里抢粮来了。这仗我该怎么打呢?
时值半夜三更,孟九公也不知来了多少明兵,不敢贸然打仗。跟儿子商量片刻,决定先死守台坪。
他们在这儿死守,常胜可倒了霉啦。为什么?人家是坐地把守,以逸待劳。常胜一连三次冲锋,都被人家击退。伤兵死将,约有七八百人。
武尽忠、武尽孝一看,忙对常胜说道:“不行。兄弟,仗哪能这么打呢?不然,咱这五千人马,一会儿就全完了。见了大帅、军帅,怎么交待?”
“你们说该怎么办?”
“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兄弟,休要着慌,听我哥儿俩给你献上策!”
欲知武氏弟兄献出何计,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露绝技常胜挫敌将 使暗器玉环败英雄
常胜攻城不利,武氏弟兄献计道:“咱们来它个诱虎出洞。先把他们的头目引出来,将他除掉。到那时,元兵就是无头之蝇了,我们再乘机夺取台坪。”
常胜问道:“他要不出来呢?”
“嗳!有办法。需这般如此……”
常胜听罢,觉得有理,把银枪一晃,先收兵撤队。
紧接着,武尽忠、武尽孝挑选了二百名大嗓门儿的精兵,并排站了两大溜,对着城头,按照事先编好的词儿,一齐高声叫骂:“呔!孟九公听着,有能耐出城送死,呆在城上不算好汉。别让我们杀进城去堵窝掏……”他们骂得太难听了,连爷爷、奶奶、七姑、八姨都骂出来了。
孟九公本来就脾气暴躁,在城头一听,只气得奔儿奔儿直蹦。心里说,这伙龟孙子,这是打仗吗?他们是骂大街的!他怒火难捺,说道:“儿啊,快给为父抬刀鞴马。”
孟洪忙说道:“爹,别上他们的当。你要出城,对咱们不利。干脆,咱装听不见得了。”
“放屁!我有耳朵,能听不见吗?哼,大将军受杀不受辱。少说废话,快给我开城门,放吊桥!”
孟九公出言,铁板钉钉。孟洪、孟悄不敢违令,急忙点兵三千,杀到台坪府外。
这阵儿,太阳已爬上山头。金头狮子孟九公,胯下黄骠马,掌中三停大砍刀,冲到城外,摆开一座方阵,立马往对面观瞧。
常胜见孟九公出城,心中暗喜,哟,这激将法还真灵验,到底把他给诱出来了。他把银枪一晃,摆了座二龙出水阵,催马摇枪,直奔孟九公面前。
孟九公往对面一看,嗳,这员明将,如此英俊。在他身旁,还有两员步下的将官,各操着一对镔铁怀抱拐。战将身后,便是骑兵和步兵。他们各持兵刃,高挑旌旗。旌旗中,有一面大旗惹人注目,上绣一行大字:“大明帝国御总兵常”。
孟九公看罢多时,将三停大砍刀一晃,厉声喝喊:“呔!对面的小将,报名再战!”
常胜一不着慌,二不着忙,带住战马,朗声说道:“在下姓常名胜,官拜御总兵之职。提起我吗,你大概不晓。若提起我爹,你总有耳闻,那就是大明帝国开明王常遇春。”
“噢!”孟九公听罢,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那老常家可非一般人可比,一个雷天下亮,老少皆知、妇孺皆晓啊!因此,孟九公心想,老常家的人上阵,来者不善。看来,眼前是一场凶杀恶斗。想到此处,心头有点发怵。不过,做大将的,心里再慌,脸上也不能表露出来。孟九公定了定心神,说道:“啊,原来是常将军。你突然领兵前来,难道要夺我的粮台、断我的粮道不成?”
“对,我就是扑奔粮台而来。老将军,我有几句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将军话讲当面。”
“好。孟老英雄,听您吐字发音,可好似山西人氏?”
“正是,老夫祖籍山西洪洞县。”
“如此说来,您也是中原的子民了。老英雄,我有一事不明,就凭您的能为,怎么去扶保异族偏邦呢?请看,自元顺帝登基以来,暴虐专横,荒淫无度,朝政腐败,民不聊生。因此,才逼反了十八路反王。与此同时,各地的英雄豪杰,也纷纷揭竿而起。他们同仇敌忾,意欲改朝换代。如今,元朝已是风前烛,瓦上霜,危如累卵。您想想看,替他卖命能有什么下场?不是本将军自夸其德,我主是有道的明君,德配天地,人人拥戴。自从统一南方七省,黎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眼下,我们正是用人之际。老将军若肯归降献城,交出粮台,我敢保您不失封侯之位。若不听我忠言相劝,仍一意孤行,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句过头的言语,您将要变为刀下之鬼!”
“呸!”孟九公听罢,气得脑袋直扑棱,说道,“娃娃,两军阵前是玩儿命的地方,你说这些废话有何用场?如今,咱俩相遇,就是仇敌。你若将我打败,算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得去粮台,我甘愿领罪;若赢不了我孟九公,那你便是飞蛾扑火—;—;自找其死。休走,着刀!”话音一落,马往前提,抡起三停大砍刀,“唰”照着常胜就砍了下来。
常胜一看,忙晃掌中的银枪,接架相还。霎时间,二人战在一处。
这阵儿,武尽忠、武尽孝正在后边观战。他俩见常胜枪法精奇,招招紧逼孟九公,不由暗自高兴。
说书人代言:常胜这个人,不爱出风头。在明营之中,好像没这个人似的。其实,他的能耐也挺大,那是常遇春的真传哪!无论枪法门路,招数步眼,都跟他爹一样,只是力气和火候稍微差些。他手中这条银枪,上崩、下扎、里撩、外划,滑、拿、崩、扎、压、刺、挑、盖、打、砸,按照利刃,上下飞翻,真像雨打梨花。
再看金头狮子孟九公。他把掌中大刀抡开,力猛刀沉,舞得跟刀山相仿。那真是老当益壮,武艺高强。
简短捷说。这一老一少打了五十余个回合,未分胜负。常胜边打边合计,瞅个空子,使了个卧身回身枪,只听“噌”地一声,大枪扑奔孟九公的小腹。孟九公一看不好,急忙往旁边闪躲。可是,躲得慢了点儿,这一枪正扎到他的大腿根上,扎进足有三寸多深。孟九公疼痛难耐,单手提刀,捂着伤口,勒马就跑。
孟洪、孟值一看,大惊失色。老二过来抢救他爹,老大过去抵住常胜。
几个回合,常胜“啪”地一枪,正打在孟洪后背上。孟洪眼冒金花,不敢再战,也败阵而逃。
正在常胜耀武扬威的时候,忽见城里出来一队女兵。这队女兵,全是一色红,犹如一片红云。飞到两军阵前,左右一分,正中央闯出一匹桃红战马,直奔常胜。
常胜定睛观瞧:见马鞍鞒上端坐一员女将,头罩大红绢帕,身披大红斗篷,内穿大红箭袖,腰束鹿皮带,斜挎百宝囊,掌端一口三尖两刃刀;再往脸上观看,弯弯的细眉,水汪汪的大眼,鼻似悬胆,口若樱桃,牙排似玉,齿白唇红。看那年岁,也就是二十挂零。真是巾帼的英雄,女中的丈夫。
那位说,这员女将是谁呢?正是孟九公的女儿孟玉环。她没在军中任职,只在家中练武读书。这丫头浑身武艺,早想疆场一试。这次开兵见仗,她非常高兴,命丫环打探消息,丫环回来报信儿说,城外来了个白袍小将,十分厉害,把老爷子打败了。孟玉环莞尔一笑,点起二百女兵,手提三尖两刃刀,刚杀出台坪,正见爹爹受伤,哥哥败阵。这回,可把姑娘惹火了,心里说,这是谁呀?我非把你剁成八瓣,替父兄报仇不可!于是,紧催桃红马,这才来到两军阵前。
书接前文。孟玉环来到前敌,定睛一看,眼前一位明营小将,银盔素甲,白马长枪;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四字阔口,齿白唇红。看到这里,她心中暗自称赞,哎呀,这位将军,如此英俊哟!她只顾合计心思了,半天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武氏弟兄看到这番光景,不由偷偷一乐,冲常胜喊话:“兄弟,这是两军阵,你们干什么呢?”
这一句话,把常胜臊得满脸通红。他猛一激灵,用枪点指,大声喝喊:“呔!黄毛丫头,你也来见仗不成?”
“啊?”孟玉环也激灵灵打一冷战,把思绪收回,一晃三尖两刃刀,说道,“正是。对面的将军,你姓常吗?”
“常胜是也!”
“啊!我听说,那开明王常遇春是你爹爹?”
“然!”
“啊呀,真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