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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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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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什么,倒是它的一大特产,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芥末。据说,只因了它清澈的水,才养育了成片的芥末田,还有一种叫做岩鱼的水产。

第二部分 伊豆的踊子(3)

    芥末,只见过寿司店里的膏体。新鲜的芥末,真是第一次见到,绿油油的,连根茎也是青绿的,粗粗壮壮。这里还有另一大特产,是芥末做的冰淇淋。“别的地方吃不到。”宋洋说完,就买了一个给我,自己却不要。我慢慢地吃,化掉的,顺着指缝往下流。

    顺着指示牌向上爬坡,便真正走上了一条探索自然的道路。我很快跑在前面,向坡下望去,天高云密,却是一种说不出颜色的清蓝色,树叶的枝条清晰地印在天幕里,顺光的树叶,散射着十分饱和的鲜绿色。视线的下方,远远的青山延绵起伏,近处的民宅都盖上了红色的屋檐,可爱得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见了这样美丽的山景,我和宋洋的脸上都挂着收不住的笑容,大步流星地向前方的树林里走去。没有阳光的地方,又有另一种韵味,静谧得仿佛住了一位山神,正在高高的树冠中注视着我们这两个小小的人儿。我们边走边说笑,一会儿,又穿梭在了柔软的松林里,脚下的泥土上覆盖了厚厚的松枝,亦有松果零星地散落在路上,可是,没有松鼠。我很好奇,那时,舞女穿了和服,脚下踩了木屐,天上亦下着雨,如何走在这样的路上?而她们的脚上,是否又穿着白色的连趾袜呢?也难怪一会儿就被那学生赶上了。

    我把问题抛给宋洋,他亦猜不出答案。不过我的脚下可不是木屐,而是正正宗宗的徒步鞋,飞快地在前面走着,腿上的冲锋裤嗖嗖地发出声响,宋洋便在后面一边骂我走得太快,一边又忍不住拿了相机沿途拍照。

    再走一段山路,前路已经堵上,只能走公路,没有什么特色,车倒是开得飞快,吓得我们只能贴着山壁走。

    “在中国,人和车都靠右走,但在挪威是反的,车还是右行,但人走左边,迎着对面过来的车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宋洋踢开脚下的一块石头。

    “因为这样人可以看得见对面来的车,不让自己被撞上。但是如果人和车都在右边走,只有求了后面的车看清楚前面的人,但自己却看不见,命,其实是交在别人手上。”

    正说着时候,一辆大车飞一样地从我们身边擦过去,真是擦过去的。

    “我们还是去坐一段车吧。”公路实在没意思,更何况,我们的命,还是要交给自己好。

    “你选哪一个?”宋洋看了站牌问道,“可以坐车到天城山隧道,或者是坐到‘河津七泷’,有7条瀑布,也是最有名的景色。”

    《伊豆的舞女》的开始,讲的就是青年是在天城山隧道口不远处的茶馆里避雨,赶上了舞女一行人,舞女先行一步离开,他又等了一会儿,按捺不住想追上去。茶馆的老太婆因他留下5角茶钱感动得热泪盈眶,抱着他的包不肯放手,一直小跑着送他到天城山隧道口。

    “我选天城山隧道。”想到这里,就作了决定,至于瀑布,见过壮美的、秀丽的太多,不见也罢。再坐一段车,我们到达山口,向里还有一两公里的山路,才能见到隧道。路旁的指示牌上写道:“步行者:走行注意。”

    “难道有熊出没,还是山上有落石?”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路快走,两岸的景,也是变换着更新。下午4点的太阳既明媚又温柔,照着对岸山上的树叶,绿一片,黄一片的,煞是好看。路边有溪流,我便翻过低矮的栅栏跳进去,地上长满了说不出名字的蘑菇,宋洋也跳下来,站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探身去够一下飞溅的水花。

第二部分 伊豆的踊子(4)

    就这么一路翻上翻下,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天色已经有些黯淡了,终于到了隧道口。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洞口滴着水,啪嗒啪嗒的。这个洞,让我想起了黑泽明的电影《梦》里的另一个故事:一个军人来到一个隧道口,从洞里走出来一群骷髅似的士兵,是他的战友。“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们说。

    那脚步声就这样一点点地走近,走近,吓死人了。我和宋洋站在洞口,这时也从里面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唰,唰,我脚底有点发软。

    “会不会出来什么怪物?”我们互相交换一下眼神,两个人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黑糊糊的大洞。

    过了一会儿,先是出现了一把雨伞,伞下,亮出了一男一女,都有脸,有眼睛,有鼻子,还笑着,我们俩彼此看了一眼,脸上这才露出自然的笑容。

    “里面下雨吗?”宋洋问了来人。

    “没有,就是洞口滴水。”男的回复了,两个人还是笑嘻嘻的。

    洞里有路灯,仿佛走了很久的路,宋洋用手机放了王菲的《红豆》,一下子让整个穿洞的旅行变得有种很奇怪的混搭味道。再钻出来时,天色已不早了。

    “糟糕!”他严肃地看着我,“我们可能错过最后一班去河津方向的车了!”他本来很白净的脸此刻看上去有点恐怖,尤其是刚从洞里出来。

    “其他车呢?总有去同一个方向的吧?可以搭几站,再换乘。”我总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没有的,你不了解日本的情况,过了时间就真的没有了。”他的脸色更是不好看,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顺着山路向下走,前面的公路上,几辆私家车飞快地从眼前划过。

    “实在没有,我们就去搭便车呗。”我随口说。

    “搭车?!”他那表情像是听到闻所未闻的东西似的,“我在日本5年,从来没有听说搭什么便车,真的,这是在日本!”

    “车!”前面的他突然大吼一声,指着脚下公路上一辆驶过的巴士,“我们的车!”他又吼了一次。车的前方,150米左右,有一个站牌。这次,我们俩,发足狂奔起来,一边招手,一边,脚像飞毛腿导弹似的。我记得上一次这样发疯地跑,却是高中时代参加运动会的时候。

    “请等一下!”我上气不接下气,胸口一阵剧烈地疼痛,嗓子里涌着血腥的味道,中学时代100米跑步的痛苦记忆又回来了,但无论如何,我们总是上车了。

    “居然,赶……赶上了……最后一班!”宋洋喘着气,如释重负。我也喘着大气。

    车在黄昏中,沿着盘山路一直下行,转着圈。小半山上种了许多树木,粉色的花在暮光中散发出淡雅的气质。

    “是樱花?”我惊叹地摇了摇宋洋。

    “是啊!”他的眼睛也发出光。

    没等我们回过神,巴士已经把我们放在路边,一块很不起眼的站牌上写着一个名字——汤之野。

    “哈,到了!”

    汤之野,就是踊子步道的终点。书里写到,那青年学生同舞女一行人,便是在这里住下了。

    我和宋洋站在马路上,天已经快要完完全全地掉下来了。

    “赶紧去投宿。”话是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没有底。前一晚我们在网上找了许久,没有联系上合适的旅馆,我又不愿听宋洋的劝,到游客多一些的海滨住温泉旅馆,心想,一定要在山里住下,就住在汤之野。他拿我没办法,只得听天由命。

    “总是有办法的。”我安慰他。

    环顾四周,站台一侧,开了一家小超市,唯一的一位女店员,正在整理货架,里面的灯已经灭了一半,貌似快要打烊了。

第二部分 伊豆的踊子(5)

    “要不找她问个路,看附近有没有旅馆。”我侧脸看宋洋。

    他站在窗外,看里面的店员忙前忙后,脚却死死地钉在地上,似乎有些为难,许久,才挪进去,脸上堆着笑,同她说了半天的话。那店员,很是热情,带着他走出来,指着马路对面的一条小道,两个人又说了半天。

    宋洋又点头又堆笑,又说了无数次“不好意思”后,终于向我走来。

    “你想去的福田家,就在下面。”

    “真的?”我大喜,“你怎么问个路问那么久?”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日本人的相处之道,是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记得啊。”

    “你看她那么忙,向她问路其实也很麻烦人家。在日本,一般人不会主动要求别人帮你做事。”

    “啊?!”这才叫闻所未闻,我不信,“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也不能说?”

    “如果不得不要麻烦别人,也要用很客气、很含蓄的方式,但也不主动要求。比如,问路就不能直接要求对方告诉你怎么走。”

    “不然怎么说?”

    “就说,啊,不好意思,我们从北边一路坐车下来,想去福田家,但是不知道怎么走了——那么对方一般就会意了,告诉你怎么去。”

    “所以,向日本人问路不能说:‘请告诉我怎么去××’?”我一下子站住了,转过来看着宋洋。

    “在有礼貌的情况下,就是这样子的。”他一脸正经。

    我像听了天方夜谭一样,惊愕得一直合不上嘴,愣在路边。

    “那我一直缠着苍井空的经纪人,该让他多为难啊!”

    “说的不就是吗!”这下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即使是将要离开日本,我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与苍井空的经纪人土屋先生联络,但他总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回应我:“啊,这次联络得有些晚,时间太紧张啦,她的工作安排得很满啊。”

    “我只需要10分钟,10分钟就好!”我做着最后的努力。

    “啊,我看看吧。”

    就这样,他总也不说明白,我就一直幻想着最后一刻兴许他便同意了。这下突然明白过来。

    “所以,他只是用一种日本人的含蓄方式拒绝我,对吗?”

    我认识的岛村小朋友也说过,日本人一般是不拒绝人的。

    “必须要拒绝的时候呢?”

    “那也不能直接说,就找一些借口。”

    路也不能问,拒绝也不能直接拒绝,这日本人的含蓄,只有日本人自己才懂得起嘛!

    正说着,耳边突然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摸黑顺着有声音的方向走去,前方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河,古旧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隐隐看见河水湍急,对面是山林。而这一面,我手扶的石栏杆下,簌簌的樱花在晚风中颤动,似含羞的少女,弱不禁风的样子。

    “是了!一定是这里了,小说里的河,一定就是这儿了!”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一股热流,仿佛真的看见了伊豆的舞女在夜色里敲了鼓起舞。

    裸体沐浴记

    “前面有一家国民宿舍!”宋洋在前面带路。所谓国民宿舍,是一种由日本政府出资修建的廉价旅馆,陈设朴质,价格很便宜。到汤之野,我们原本只求找到一个住处,没想到竟然碰上了国民宿舍,空房间亦是有的,价格又比周边的旅馆便宜多了。老天有眼,我在书里再次谢过。

    “楼下有室外温泉,只是没有晚餐了。”茶房是位面色和蔼的老先生,面带歉意。哪知道我们已经感激涕零,觉得老天太厚待这两个路上的游子。

第二部分 伊豆的踊子(6)

    这真是一个古朴的房间,八块榻榻米,两面橱柜,中心放了一个枣红色木质小茶几,圆形的果盘盒里,有梅子等茶点,茶壶、茶杯、茶叶一应俱全。侧耳一听,似有流水声从阳台外传来,小跑过去,拉开门,才发现阳台悬挂在适才见过的小河上,河水拍打着巨石,浪花又飞溅起来,沾湿了楼下的樱瓣。空气格外清新。

    速速换好旅馆准备的日式便衣,外披深蓝色大褂,天气仍是有些冷的,拉开门,宋洋已经在外面等着,一道去楼下的温泉。到一楼,推门出去,冷空气迎面袭来,河水似乎就在石栏杆下。几株樱树种在后院,地上铺了石块。我们顺着石块指引的方向,穿过木质长廊,就到了温泉的屋檐下。左右两个房间,原木造的门上,各挂了男汤和女汤两块牌。

    “进去吧。”宋洋看着女汤门前紧张兮兮的我。

    “里面是什么样子呢?”我手里抱着浴巾,惴惴不安。四周没有人声。

    “我也不知道啊,你要是害怕,就大声说话,我在对面听得见。”

    我便推门进去了。屋内有灯光,是一个不大的空房间,两排木质柜子,一格一格的,用来存放衣服。门帘,从另一扇门上垂下来,外面传来流水的响动。掀开帘布,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从横滨出发前,我问宋洋:“泳衣,带不带?”

    “带泳衣做什么?”

    “泡温泉啊。”

    “泡温泉穿泳衣做什么?”

    “不然——穿什么?”

    “不穿呗。”

    “不穿?!”

    “对啊,穿了衣服怎么泡?”

    “周围不是还有人吗?你们男人的池子里,大家都是光着的?”我突然觉得整个场景很好笑。

    “男人嘛。”他想了一下,“就拿块小方巾,挡住重要部位,然后进到池子里,谁还看谁啊。女人的池子,我就不知道了。”

    去温泉的路上,我一直想着那温泉是何种造型,不知为何,脑子里出来的却是一副完全不香艳的景色——昏暗的池子里,泡了许多白花花的肉,里面的大婶们,各自靠了一块壁,在水里沉默着。我该如何走进去呢?

    一狠心,揭开门帘,看到的,却和想象中的隔了十万八千里。站在入口处,正对的,便是那奔流不息的河流,对岸的青山隐在夜色里。脚下,是一个用鹅卵石搭建起来的圆形水池,筑在河流之上,形如一面铜镜,小巧又充满了灵气。温泉水,从池子上方的泉眼里汩汩地冒出来,热气腾腾,白雾缭绕。樱花在头上散落,空无一人。左边的墙上,是一排水管,水龙头下倒扣了一个小木盆,一张小巧的板凳放在盆下。热腾腾的雾气让视线迷离。

    脱了衣服要进去,又怕对岸山上有过客,便裹了浴巾。坐在小木凳上,用盆子接了凉水,从头顶灌下,如此洗过三次,再轻轻地走到池边,先用脚试探一下水温,再慢慢地,先没过脚踝、膝盖,一点点地让身体滑进去。顿时,适才被凉水浇灌的毛孔渐渐打开,一股能量从四周包裹上来,那热气紧紧地贴着皮肤,似要钻进身体内,一直涌到胸口,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我赶紧站起身,让凉气穿过肌肤,待身体冷却一些了,又再沉下去,这一次,整个人都下去,让水一直没到耳根,把寒气绝绝地逼到水面之外。身体似被火点着了一样,五脏六腑也在燃烧着,身体内的细胞像开战的两支队伍,汹涌澎湃地拼杀、撞击,想象着红队打败了黑队,又开始在广场的空地上跳起热烈的舞。再跳起来,水龙头前,一盆清水泼过来,镜子里的人,脸颊绯红,心脏,在自己的房间里剧烈跳动,等它终于平静了些,才敢回到水里。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人亦累了,头枕在石头上,闭目养神,听枕下的水唱着气势汹涌的歌,脚那头,坠入池中的温泉水,却在轻轻地打着节拍。

    最后一次从水里出来,用清水洗一遍,换上衣服,整个人,像更新了血液似地充满力量。脚底被鹅卵石磨得光滑极了。想起了家人和朋友,每一个脸庞,都映在水里,若他们也在这里,该是个多么完美的夜晚。一个人独享美到极致的东西,太浪费。

    夜里,趴在榻榻米上,一直听阳台下,午夜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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