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吃了一会儿,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掌柜更加着急起来。这几天魏大将军脾气不好,来这儿都要喝得大醉才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位客人,却把将军的座位给占了,到时候怕是要出乱子,自己小本经营,可是经不起折腾。
掌柜的一咬牙,走上前来,道:“客官吃好了吗?等会儿还有客人要来小店,而且只认这个位置,客官要是吃好了,劳烦还给让让,要不我给您安排一个楼上的雅间。”
“啪!”我没说话,一边的薛瓒却是朝着旁边的桌子拍了一巴掌,然后怒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我家主人又不是没钱,哪有现成的生意不做,赶客人走的道理?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客人,他爱坐哪坐哪,今天我家主人这个地方是坐定了。”然后不由掌柜的分说,扔了十两银子给他。
那十两银子尚在半空,就被一只手截了去,那只手拿着银子掂量了两下,又扔回给掌柜。我坐在一边,早就看到店里多出一个人来,三十岁左右的一条汉子,两道浓眉衬着一双虎目,再配上那黑密的胡须,甚是威武。虽然是穿的便装,却挡不住那股子彪悍气势,让人一看就心生敬惧。收回目光,我又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酒,心里却在感叹,这就是名将的气质,薛瓒虽说武力不弱,却没有这种气势。
那汉子直接朝我这边走来,掌柜的连忙在一边赔笑道:“魏将军,实在对不住,您看楼上还有好多雅座,要不你要上面挑一个。”
魏将军却不理他,脚步不停,而一边的薛瓒连忙挡在他身前。魏将军眉头一皱,伸手去推薛瓒,却一下没有推动,脸上微微诧异,手上运劲,再一推,这次薛瓒没有站稳,被推到一边。薛瓒脸色一变,就要发作,我却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魏将军也不客气,走到我对面,直接就坐下,对掌柜的道:“掌柜,刚才那十两银子足够两人的酒钱了,你给我拿几壶好酒来,就当是这人请客。”
我也不生气,拿起酒碗,对着那魏将军遥遥一敬,道:“既然文长肯赏脸,这个酒我定然是要请的,一人独饮倒不如二人共醉。”
“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讳,我可不认识你。”魏将军站起身来,一脸异色。
我拿起一碗酒,放在魏将军面前,道:“魏将军,不必紧张。魏延魏文长的勇名,在荆南可是妇孺皆知,我也是仰慕魏将军,特来拜会。看在我请你这顿酒的份上,叫将军一声文长,高攀将军这个朋友,将军不会有意见吧。”
魏延见我说话从容,一边的薛瓒也没有任何动作,自己要是惊惊乍乍的,倒显得小气了。于是坐下来端起那碗酒便一饮而尽。
“爽快。”我抚掌赞道,拿过酒壶给他倒满,接过掌柜拿来的酒碗,也给自己倒满。
“你找我有什么事,这酒我喝得爽快,你也别吞吞吐吐。”魏延端起酒来又是一饮而尽,然后不等我动手,自己倒满,自顾自地喝起来。
我看着这员三国虎将,是越看越喜爱,唉,谁让我垃圾武将看多了呢,现在看到一个有名气的就像看到稀有国宝一般。
魏延见我不答话,抬头瞪了我一眼,啪地放下酒碗,便要起身走人。
“文长且慢。文长,今日我到此,只想知道文长生平可有何愿望。”我见魏延要走,心中一急,连忙出言问道。
魏延被我说到心中痛处,却不再走,重新坐下来,拿起酒就是一阵猛灌。我见他不说话,只好自问自答道:“文长豪勇,天下少有。大丈夫在世当扬名天下,凭文长这一身本领,又是一方重臣,将来必是大有前途。”
魏延却是心中苦闷,终于停下手中酒碗,长叹一口气。我赶紧趁热打铁,道:“文长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魏延答道:“不提也罢。”说完继续喝酒。
晕,真是不干脆,我又不是什么文人辩士,你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让我从何入手。
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听闻韩太守素有大志,文长在他手下理应一展所长才是,怎的看起来闷闷不乐。”
哪知魏延听了这一句,抬起头来,一脸怒容,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襟道:“今日你请老子喝酒,是来消遣老子的吗?”一边的薛瓒见魏延动手,便要冲上来,我连忙喝止,笑道对魏延道:“文长误会了,我可真的是不知有什么不妥的,我平日都在外做生意,今日才到长沙。”
魏延冷哼一声,松开手,却不再喝酒,一双虎目怒瞪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又暗暗高兴:看来有戏。理了理弄皱的衣衫,道:“文长既然不爱谈这个,那我们说说当今荆南,谁人称得上雄主,依文长之意,当是韩玄吧。”
魏延又要发作,却见我虽是一脸笑意,但毫无戏弄之色,只得闷哼一声道:“韩玄虽是我上官,却未必称得上雄主,坐拥长沙坚城,文有韩浩韩元嗣,武有黄忠黄汉升,兵力为荆南之冠,却两败于桂阳城下,实乃志大才疏之辈。”
早知道魏延在历史上敢杀韩玄,必定没把那个白痴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在长沙城内当着别人的面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狂喜。
“那文长觉得谁人称得上是荆南雄主?”我小心翼翼地道。
魏延若有所思地道:“零陵刘度已然被灭,可不足道,桂阳赵范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迟早会被人占去基业,长沙韩玄刚才我已说过,只余武陵金旋,占交趾攻零陵,自领荆州牧,雄踞荆南,称得上是一雄主,可惜手下将领并无出色之辈,要想有大作为,也是不易。”
听到三国名将当着自己的面夸自己,我也有点脸红,好在有喝酒作掩饰,倒不打紧。我大着胆子道:“文长既然觉得那金旋称得上雄主,若是辅以文长的武勇,恐怕荆南无人能制吧。”
魏延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答话,只管喝酒。我不得不继续说道:“大丈夫在世当扬名天下,凭文长这一身本领,将来必是大有前途。”
魏延却突然笑了起来,我一脸不解,却不料他说了一句:“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哈哈哈。”
我被他笑得老脸一红,有点挂不住,只得喝酒掩饰,却也觉得好笑,毕竟自己不是当说客的料,翻来翻去都是那几句。
魏延笑够了,微一沉吟,道:“说吧,你是巩志还是薛瓒。”
我心头猛地一跳,一边的薛瓒也暗中向这边靠过来,一旦时机不对便要用强。
“不用担心,既然你请我喝酒,那我就得承你这份情,你是谁都没关系。”魏延却毫不在意身边紧张的两人,又喝了一口酒。
罢了,若是真的要打是打不过的,反正死不了,大不了我喊三声“Oh;my god!”,拼了。
“既如此,我也不好欺瞒文长。”我举起酒来,心里默颂了几次“Oh;my god!”确定关键时刻不会念错,才一咬牙道:“我姓金名旋字元机。”
第13章-巧取长沙
魏延腾地站起身来,左手按住剑柄,一脸惊疑。薛瓒也抓住包袱中的兵刃,随时准备上前护主。
我却是心里卟通卟通一阵狂跳,却又不得不故作镇静,一双手微微发抖,摸着酒碗却不敢端起,只能放在桌上借以稳定双手。
魏延冷笑两声,道:“金太守好大的胆子,竟然只带一个随从,前来我长沙城内策反大将。”
此时掌柜早已躲入后堂,小老百姓自然是知道的越少,活命的机会越大,街上也几乎没有行人,不怕旁人听了去。
“文长何出此言。”我暗自作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答道,“金韩两家并未交恶,是友非敌,我也只是来长沙看看,慕文长之名,想要结交文长这个朋友,哪是什么策反大将。”
魏延见我并未慌乱——我表面功夫作得足嘛,金旋这张死人脸,也慌乱不起来。面色一松,复又坐下,哈哈笑道:“久闻金太守仁德勤政之名,不想今日又见识了太守大人的不凡胆识,延敬太守一碗。”说毕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我松了口气,举碗示意,也喝了一碗,双手也稳定下来。既然已经把身份说了出来,魏延也没有抓我的打算,我也就放心起来,道:“正如文长所言,我手下并无大将,着实头痛。因此对文长之勇猛,仰慕已久,只盼能得文长之助,以展我心中之鸿图大愿。”
魏延明显有些心动了,想了想说道:“诚如州牧大人所说,延在长沙无所作为,心中甚感烦闷。前日闻得刘备刘玄德乃大汉皇叔,汉室宗亲,现已据荆襄之地,那刘表坐守襄阳孤城已是无力回天。玄德公座下文臣武将如云,兵精将猛,我若是在玄德公麾下,岂不是更有前途?”
难怪当初诸葛亮说你是个反骨仔,居然是早有打算。我不露声色,继续劝说道:“文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玄德手下确实猛将谋士如云,关羽张飞是他义弟,其勇名恐怕不在文长之下,文长前去也只是锦上添花,能否重用尚未可知。况且刘玄德现在今虽是风光,我却听说他北进新野,东据江夏,依我看来,却是大大的不妙。”
说完,我故意借着喝酒,卖了个关子。魏延果然上道得很,连忙问道:“开疆扩土本是好事,何来不妙之说?”
我笑了笑,说道:“刘备据有荆北不假,然而荆北四战之地,北有曹操,东有孙坚,西有刘焉,南边嘛,我金旋也不是毫无战力,有这四家,刘备看似风光,实则危如累卵。刘备与那刘焉已经交恶,近日又听闻那曹孟德已占许昌、宛城,刘备占那新野岂不是老虎身上拔毛么,而江夏之东,乃是孙坚的根本之地庐江,绝不会容得别人染指。刘备虽强,却抵不住孙曹刘三家联手,到时我荆南再插上一脚,哼哼。”
当下我不再话,魏延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他也深知自己就算投了刘备,恐怕一时也难受重用,而对我的招纳之意十分心动,说是要去投刘备,实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多捞点好处。怎料被我这么一说,却显得自己见识短了,一时心中念头纷杂,拿不定主意。
我见他已经摆明不想在韩玄手下再干了,又断了他去刘备那儿的念头,也该给他点好处,于是我端起酒来,对魏延说道:“若是文长愿意助我,我那武职之中偏将军一职虚位以待。只盼文长能了解我求贤若渴之心,喝下这碗酒。”
偏将军已经是一州之中少有的高位了,魏延在韩玄手下被压抑了许久,猛然间得到我许下这个职位,心中一阵狂喜,当即答道:“延也非那不识抬举之辈,州牧大人赤诚之心延深受感动。”说完走到我身前,单膝跪下,举手接那我手中的酒碗,道:“谢主公赐酒。”
看着喝酒的魏延,我心里也是一阵欢喜,虽然他功利心重了点,不过只要好处给够,以后再有些能臣勇将把他压住,也不怕他不全力效命于我。
我让魏延重新从回座位,让薛瓒也同他一起坐在我的对面。魏延既然已经认我为主公,言语上也恭敬了许多,见我不时看向酒家后堂,知道我不放心那掌柜,便对我说道:“主公不用担心,这酒家老板是我的一位好友,这掌柜也是他心腹之人,更何况韩玄那厮强拉青壮,加征钱粮,早已弄得郡中百姓怨声四起。主公仁德之名,荆南皆知,若是主公有意入主长沙,长沙百姓无不拍手欢迎。”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也放下心来,同时也想起,以后可在各大城开设酒家,方便派出的那些探子传递情况,不过这个事只能等攻下长沙后再交给手下的官员办理。
“主公若是率军前来,延愿为内应。”魏延刚投靠我,又得了个好职位,便想着立下一功给我当见面礼。
我点点头道:“有文长为内应,攻下长沙应无问题。只是不知文长手中可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一直以来征招青壮都是韩玄之弟韩浩主理,训练之事又是黄汉升负责,倒是这守门的任务归到了我头上,长沙城中都是些新募之兵,人数只有万余,只要主公带来五千精兵施以突袭,长沙可得矣。”想到自己堂堂大将负责守门,魏延又是一阵苦笑。
不过这倒方便了我,我温言安慰道:“委屈文长了,既然文长已经投到我的麾下,我定然会让文长一展抱负。五日之后,我亲率一万精兵半夜潜入西门城下,举三次火把为号,到时文长大开城门迎我大军进城,大事可定。”
然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吃了些酒菜,便分头离开了。
五日之半夜,我带着从两万精兵中又行挑选的一万精锐潜入了长沙城下,由于入城之后基本都是巷战,所以这一万人中只带了一千骁武骑军,马蹄裹布,马嘴上套,一万军兵只发出沙沙地行路声。
在我身后跟着的是刑道荣、薛瓒、刘贤。刑道荣负责占领城内要道,刘贤负责占领各城门,薛瓒负责维持军内治安,而我则会合魏延后直奔新兵大营,荆南第一勇将黄忠便在该处。
我示意手下亲兵去点火把。三柄火把点燃,同时举了三次,然后我带着手下兵将向长沙城逼近。不多时,长沙西门城门大开,几兵长沙守军点起火把排在两边,我正在迟疑之间,魏延从城内跑出来,喊道:“主公快快进城,西门守军都是我手下亲信之人,主公可放心。”
我点点头,对魏延说道:“文长头前带路,众军跟上。”然后一挥手,后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我策马进城,跟着魏延直奔城中兵营,在我身后是一千骁武骑兵。
不多时城内便杀声震天,看来进城的军兵已经与其他守军接战了,我连声催促,同魏延一道领着骑兵加快向新兵营驰去。
新兵营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营内的士兵乱成一团,一员老将大声喝斥,让手下军官约束部下,在我带兵前来之后仍未整好队形。我一挥手,魏延一马当先,带着骁武骑兵疾冲上去——我自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冲锋可以在前,杀敌么,暂时还是要在后的。
第14章-勇猛老将
那些军营中的士兵听到马蹄声起,又见到大队骑兵向自己冲来,领队的赫然是四门统领魏延,心下慌乱,更是不听军官约束,只想夺路而逃。
那员老将也看到领军的魏延,气得怒目圆瞪,须眉皆张,大喝道:“魏延小儿,你竟然引狼入室,背叛主公!看我今斩了你!”说完打马迎了上来。
魏延心中有愧,却不甘示弱道:“那韩玄穷兵黩武,弄得天怒人怨,我反他乃是归应天意,黄老将军也勿要执迷不悟,早日归顺了我家主公为好。”还有说辞尚未出口,黄忠的大刀已经砍下,不得不全力招架,一时无暇分神。
看来那员老将便是黄忠,看他声若洪钟,孔武有力,与魏延斗在一处仍有余力,几个靠上前去的骁武骑兵都被他一刀斩于马下,果然是老当益壮。身边的骑兵见几个同伴靠上去连一刀都抵挡不住,不敢再上前去,纷纷绕开前冲,杀向营中敌兵。
兵营里的新兵被杀得惨嚎连连,他们不过训练了几天,刚学会如何使用手中的兵刃而已,哪经得住近千骑兵的冲锋砍杀,加上早无斗志,只顾得抱头逃窜。可是这些新兵又怎跑得过马上骑兵,最后不得不抛下兵器,跪在地上连声乞降。
所幸我规定俘虏敌兵所得奖赏要比斩杀敌兵要高,所以骑兵们也乐意接受投降。没过多长时间,整个兵营尚在抵抗的只余黄忠一人,城内的喊杀声也越来越弱,城中基本大局已定。我手下的骑兵将拼斗的黄忠魏延二人团团围住,那些俘虏自然有跟进的步兵接收看管。
“黄老将军,长沙城内大势已去,韩玄也在桂阳城下脱身不得,别再作无谓的抵抗了,早日归降了我吧。”我见黄忠勇猛的身姿,越看越是喜欢,便在一边出口劝降。
黄忠剧斗之中,听到有人劝降,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在众兵簇拥中的我,感受到那双愤怒的双眼从脸上扫过,我心中不禁一寒,不敢再说话。
黄忠却是怒吼一声,大力一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