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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营长甩开他的手，却不把酒倒在酒杯中。是直接对着嘴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我见了，连忙上前夺了下来。他也顺从的让我拿走他手中的酒壶。他突然把空着的手猛的一下拍在桌子上，“啪”的一下帐蓬中响起很大的声音来。
帐蓬外一下就冲进来几个人来。党排长他们和王督察的那个手下，还有几个兵全进来了。反把帐蓬中的我们三个人吓了一跳。进来的人十分紧张的警戒着对方，都各自看着自己的头。等待着他们的指令，手全放在枪的扳机上。
李营长看着他们，脸色慢慢的胀红。怒气冲冲就要发作。王督察见了，抢先一步说：“你们干什么？这没你们的事，全都出去！出去！”他手下那军官迟疑不决着，最后看见王督察的脸色后。才下定决心转身走出帐蓬。他手兵也跟着出去了。
李营长见了，也不好说啥了，也对党排长他们挥挥手，让他们也出去。党排长他们见李营长让他们出去，心有不甘。可是见王督察的手下出去了，知道自己也只有出去了。党排长：“嘿”了一声后，带头走出帐蓬。其他人也就出去了。
李营长对我说：“小兄弟，你也出去吧。”我迟疑着。他见我没动，又说：“放心，小兄弟。我知道该咋办。你出去吧。”语气中充满着落寞。我见他这个样儿，我本说些话的。也只好不在说啥子，走出帐蓬。
走出帐蓬后，我才看见帐蓬外竟有几十个人团团围着帐蓬分散的站立着，有王督察的人，也有李营长的人。他们见我出来也没人理会我。只是全神贯注听着帐蓬中的动静。我也很自觉的走得远远的，可前后左右全是官兵，我还不知道去那。就在官兵中乱走一气。
虽然是天气较热，但是在这大山的深处还是比较寒冷的。何况现在已是夜间，气温下降得更厉害。于是那些衣裳单薄的官兵们三三二二的坐在火堆旁边烤着火。火上还烤着一些吃的，他们一边烤火，一边在摆龙门阵。有的在抽烟，有的在编草鞋。他们的枪有的背在背上，有的就随便的扔在地上。
我呢，就在他们中穿行。他们中有些人无所谓的看着我，有的是理也不理我。仍就说着他们的话。行走中，我观察到他们的穿着是五花八门，并不是很统一。还有不少人就是老百姓的装束，就是有军装的，那军服的颜色也是深浅不一，还多是破烂有洞的。一些年老，幼小的兵在夜风中冷得直抖。有的还弯着腰，双手拢在衣袖中。不住的在原地跺着脚，鼻涕也冷出来了。
我无聊的在他们中间转了几圈了，这时。有人在喊我：“这个碎屁儿，过来坐。”我四面看看，不确定是叫我。声音又传来：“这个瓜皮，就是叫你！”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火堆旁边坐着有七八个兵在叫我，我东张西望还是不能确定他们是在叫我。就用手指着自己。那声音不耐烦了：“就是你，你这个龟儿子。你脑壳咋个这么笨哟！老子都喊了一些了，你碎龟儿子还跟到象个瓜皮样还在那杵到起。过来，过来。”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
他们中一个老兵坐在火边，在火上来回暧着手。见我走近了。他才斜抬起头看着我，上下仔细的打量我一番后：“你新来的？”我不明白，就摇头。他又问：“我说，你是才来的？”我想我是今天才来的，就点点头。他也点头：“才来的。”他又摇摇头：“他妈的。这帮挨千刀的，把这么年纪青青的小屁儿也收到部队上来给他们卖命了。真他妈的是缺了大德了。”他又认真的看看我。再次摇头：“也难怪了，你这娃娃看着长得是眉清目秀的。却是个哑巴。。。，可惜了。可惜了。”
当我明白他是在为我可惜时，我可气坏了：“你才是个哑巴！你说谁是哑巴？你凭啥说我是个哑巴？”他突然听我说话了，不由一怔，其他人哄堂大笑起来。我还是不服气，看见他是个老兵。身上还穿得破，右手握着的一根旱烟正燃着，就说：“老兵油子，瞧你那样，当兵胡子都当白了。还不是个官，是老子的话，老子早就是大官了。”我的话让他们再一次笑起来。连那个说话的老兵也笑了。
他笑着说：“好小子，有志气。不过，这还要看你有没有命能活到那一天再说。”说着他举起手拉我坐下：“来，小娃娃。坐到起烤火。”我不动，他又使劲拉我：“还是个倔驴呢，来吧，坐到烤火！”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顺从的坐下了，伸出手在火上暧手。老兵慈祥的看着我：“娃娃，你是咋个入的伍？”我一怔，他又接着问我：“你家中还有人莫得，他们就能让你来当兵？”
我听他问起家人来，一下就想起我爷爷来：“我还有个爷爷在家。我没有来当兵。”我看着这个老兵：“我是被你们李营长的兵抓来的。”
老兵点点头：“可怜的娃娃，你现在来都来了。不当兵恐怕是不得行了，来了就安心呆在这里吧。我帮你爷爷照顾你。”他磕了烟灰，又在烟袋中挖装着烟草。取出后，用拇指压实烟锅中的烟丝。就着火堆上的火点燃后，抽了起来。一阵烟云从他口中及烟嘴中冒出，还含有烟草特有的香味。
我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原原本本的给老兵讲了来这的原因。所有人都在听，连旁边的人也在听我的讲述。他讲完后，他们就开始议论起来。
“这些‘遭殃军’，他妈的真不把我们四川人当人看，抓来的老百姓这说杀就要杀。还有没有天理了。”
“是呀。狗日的中央军，就只晓得杀人。都不晓得说做些为了老百姓的好事出来。一天就只晓得杀，杀的。”
“就是吗，如果有一点点活路。我们他妈的谁来当兵呀，这明摆着是要送命的。谁想来呀？”
“可不是吗。就是那些红军吗，他们也还不是因为没饭吃才造反的。我。。。。”
“嘿，你可莫乱球说。等会，万一那狗日的王督察的人听到了。没你好果了吃。”
“我怕个球，把老子惹毛了。老子还不干了呢！”
“算了，莫尽说球些没用的。老子反正也是一条光棍，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只要他们给饭吃，他们喊声打那个我就打那个。打红军是打，打田颂尧是打。那打刘存厚也是打。打那个刘文辉不球还是个打。”
“你狗日的没球乱说，我们现在是联合起来一起打红军了，不是前几年了。现在是联军了，共同打红军了。”
“球，以前又不是没联合过。还不球是一个吊样。你龟儿子又记不到了嗦，我们这几年和那一路司令的队伍没联过手？联合刘存厚打杨森？联合刘文辉打田颂尧？联合田颂尧打邓锡候？联合李家钰打罗泽洲？又和他们中那一路没打过？他妈的，我是看明白了，不管他要我打那个我都打。只要老子能把命保到，老子就烧高香了。”
“哥说对了，说不定今天我们和红军打，明天就可能是一起又联手打别个了。”
“我日他中央军的先人板板。这些狗日的杂种，你们看我们现在还在联手打红军，他们就给老子们背后下黑手。你们看到没有？和红军交手时，他们就几个人躲在后面督战。我们在往上冲呢，他们在后面干吆喝。我们死不少兄弟也打不过红军，退下来呢，那帮狗日的又在后面打我们黑枪，也死几个兄弟。老子的排长就是他们给打死的。”
“我日他妈，老子的好兄弟王**就是他们给打死的。”
“我们也是，要不是党营长为我雄起。老子也成了他们的枪下鬼了。”一个人愤愤不平。
另一个人也搭话：“可惜党营长了，为了兄弟们。营长也当不成了，只是个排长了。”
老兵慢悠悠的说话了：“要不是李营长挡着，那党营长也可能早被枪毙了呢。现在能有条命留下，也算是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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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毙“俘虏”
更新时间2011…11…7 14：04：09 字数：3003
听了这一阵了，我才明白那个党排长为什么会那么恨王督察了。我问老兵：“那个王督察不是你们一起的？”
他摇摇头：‘那个球达个是和那些‘舅子’是一起的！他们是蒋委员长的中央军的人，来我们这是监督我们‘剿匪’和督战的》那些狗日的不是个东西。打仗时要我们拼命，下来了，就啥都不管。老子们在这十几天，他们连饭都来管饱，我们他妈的还自己找吃的。“
我又问：“那他们呢？每天吃的啥？”这话又引起一些议论。
老兵说：“他们是中央军，有专人给他们送吃的。别说是吃的，你没看见他们的穿着也比我们好？”我这才记起王督察和他那个军官穿的是呢绒军官服。他手下的那些官兵也是穿得很整齐。而且全是清一色的卡其布军服。比起川军们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们正义愤填膺的口诛笔伐着王督察他们。突然传来命令：“一连的，一连的集合。快点！”老兵他们连忙起来开始整理着装，枪支。看样子他们就是一连的。其他的不是一连的人也有许多站了起来。老兵他们开始向着帐蓬跑去。我连忙也跟上。
老兵他们并不很整齐划一的在口令声中整理好队列。李营长在一连长王秃头汇报完的，下令“稍息”。本就不是很整齐的队伍就更乱了，有的出左脚，有的出右脚。弯来倒去的队伍中还有不少人是放松身体，斜站着。那个李营长好像也不在意：“兄弟们，现在你们有个任务马上要去完成。具体的请王督察给大家讲讲吧。”
旁边站得非常端正的王督察对李营长点头示意后，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军人步子走到队列前方。在离队列五米远处的中间位置立定。用极其标准的向右转转过身来，向散乱的队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各位兄弟们，现在有一个任务，就是处决我们抓获的共党分子。。。。”下面哄的一下议论起来。嗡嗡声不绝于耳，不是一连的也全过来了。让整个现场看起来更乱了。王督察等大家的声音小些后，才接着说：“他们全是祸乱党国的乱党分子，为了整肃党国。现在，我宣布。把所有的共党分子枪毙。”他说完后，也不管下面的议论。以一个标准的军人步子走到旁边。
李营长也不上前了，就在边上对王秃头连长说了几句话。那个李连长对李营长敬礼后，来到队伍前面：“都有了，一排和二排去带人犯。三排的检查枪弹，做好射击准备。”他也不管是否每个人听见：“现在各排带开，执行命令。”
于是一些人开始走向大树去带人，另一些人在原地从背上取下步枪后，检查起枪弹来。那些红军被反绑着手带到靠山边的一方后，排成一排。三排的人稀稀拉拉的来到红军面前也排成一排，有几个人开始用枪试着瞄准。
红军明白了他们的处境。有人开始喊起口号来，刚喊声了几声。王督察的手下官兵手脚麻利的上前，用一根细麻绳套在每个红军的脖颈上一勒。红军们立即就喊声不出来了，有几个还因勒得太紧。呼吸都困难。脸色都变青了。
随着口令声，枪响后。红军们全倒了，有几个没打中毙命要害的还没断气。还在痛苦的挣扎，在地上扭动。王督察手下那个军官径直上前，掏出手枪向他们的头部打了一枪。他们立即就不动了，那个军官对着其他没有动的也一一补枪。几枪后，子弹打完了。他换上弹夹的继续射击，动作熟练，表情冷漠。就好象是在射杀一只动物。
我闻着夜风中浓郁的血腥味，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一批人被押上来了，除红军外，还有几个被王督察“甄别”出的“地下党“也一起被押上来了。红军平静的站着，尽力的立正。“地下党”中却有人已瘫软在地上。一般屎尿味传过来。
枪又响了，那个军官又一次上前补枪，还是那么从容，平静。换弹夹，再射击。再换。。。。
我一直强忍着的神经在浓烈的血腥味，屎尿味的双重攻击下。再也坚持不住了。我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这又引发了更多人的呕吐。
王督察他们满意的走了，李营长也不集合队伍：“解散”。他也直接回了帐蓬。兵们开始各自散开，我这时也不在呕吐了。直起身来，用手抹着眼泪水。一连的人和老兵他们也走向自已的那堆火。火光在夜空中闪动着，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我不由自主的走向火堆。
刚刚走了几步，后面一双手拉住我。我茫然的转过头，看着拉我的一个官兵，他说：“你跟我们去把尸体埋了。”我昏昏沉沉的也顺从的跟着他，走近死尸时。那浓郁的血腥味又再次引起我的胃强烈扯动，我再一次弯腰干呕起来。那个官兵有点瞧不起我：“这算啥！你要上了战场的话。那全是死人，还全是缺胳膊少腿脚的。没有几个是全的！”他的话又让我想像起来他所说的战场上的情景。结合现在和想象的结果是：我大吐特吐起来，连整个肚子也剧烈的疼痛起来。那个兵也不催我。等着我的“表演”结束。
那边所有没被枪毙的，还活着的山客，猎人们强忍着恶心，已经在开始挖坑。准备掩埋尸体。因为他们怕落个同样下场，所以他们工作很有效率，几十具尸体很快就被他们草草埋葬完了。等到我人还阳，我人没事了时那边也没我啥事了。
我想也好。一是怕那些死于非命的人的死相，二是我最终没救到他们。总还是觉得亏欠他们一样，不去心情发好受点吧。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盯着掩埋完人后的幸存者们再一次被兵们押着走了。我也记起李营长和我的交易。不行，我还要去找李营长。再试试还有没有希望能救到他们。
“小兄弟，营长喊你去下。”一个兵过来叫我。我正要去找他呢。我跟着兵来到帐蓬前。那兵：“报告，人带来了。”他也不等里面回答。就对我说：“你进去吧。”就转身走了。
“让人进来吧。”这句话说完时，我已经站在帐蓬中了。帐蓬中只有李营长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喝酒。他也许是不知道我进来了吧，他一直背对着我自酙自饮。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想杀死他的冲动。
他坐在椅子上，用左手胳膊肘儿抵在桌面上，头低着。右手几根手指不断转动着酒杯。声音低沉：“小兄弟来了？”原来他已经知道我进来了。他猛的转过头对着我：“我一定是让小兄弟你失望了吧？”我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一时也不晓得该说啥子。他放下酒杯，用屁股推动椅子。转过身来面对我：“小兄弟啊，你一定要体谅当哥的难处呀！”他弯腰用双手肘处在两脚的膝盖上，头垂下盯着地面：“我真知道他们中有老百姓的！可我也无能为力呀！我是想尽一切办法了。”他一下就坐直身体，抬起头看着我：“不过，我也算尽力了。除红军外，那个王八蛋他还要杀。我是和他争，闹。吵。还以不执行命令，原地休息来威胁。他。他还是多杀了几个。”
我问他：“为什么？”
他不解的看着我：“啥子为什么？”一脸茫然。
我看着他那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就暴怒了：“你们为啥？凭的是啥？就把那几个你们明明知道他们不是红军的人给杀了？你们为啥胡乱杀人？”我强迫自己忍着心中的冲动，没有上前打他。
他看着我的愤怒，蚊子一样的声音：“王督察他说他们右手中指上有死茧，额头上有戴帽子的痕迹。我。。。。”
我在也忍不住了：“一下冲动的来到他面前，伸出右手：“看着，我的右手中指有死茧！”然后又一把扯下头上的白色缠头布：“看清楚，我的头上也有痕迹。”我紧紧的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