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呵责,仿佛并不是要男人温柔些,轻些,恰恰相反却是暗示着他,来吧,粗暴地来吧,来得更猛烈些吧!
铁板烧的呼息一下子也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从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拿起一瓶酒,仰头“咕咕咕”地往嘴里灌。
真是很奇怪,难道这个驿栈的每一个房间里都预先准备好美酒吗?难道一个男人面对着那样一个*横陈的美女之时,还要喝酒吗?
他是要以酒壮胆吗?
那酒,被铁板烧一口气灌下去大半壶,然后才重重地放回桌上,盯着床上的清妍,嘿嘿一笑,虎扑过去。
一切都如计划过的一般。
清妍没有把握能够一击必杀,再全身而退,所以,她只有用自己为饵。她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在跟女人缠绵的时候,是戒备最为松懈,武功最为薄弱的时候。
她已经计划好,当铁板烧迷失的时候,她手中的针就会悄无声息地刺破他的肌肤,甚至于不用针,她的指甲可以毫无顾忌地抓破他的背。
男人岂不都是喜欢欢娱之中的伤害的?
铁板烧的皮肤只要稍稍破了那么一点,他就活不过明天的日落,而她在那个时候,肯定已经安然地走了。
她对自家的毒,一向都有信心。
四川唐门的毒,当然是要人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要人怎么死,就怎么死。
第四章(12)
但是,一切又并不如计划过的一般。
铁板烧一个虎扑,跳到床上,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清妍的百分之八十都裸露在外面身体,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他在床上,突然一个趔趄,然后倒在一旁,竟然就打起了呼噜。刚才的那大半壶酒,他根本就不应该喝,更何况,他本来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清妍起初还有些疑心他,但是,很快她便发现,他真的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清妍的脸色一收,右手扣起一枚情人针,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出手,可是,楼下突然有了动静,夭夭回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出手,她又再度跃回床上,抱住了铁板烧的身体,口中假作呻吟起来,更妙的是,铁板烧也十分恰当地在醉中咳嗽了起来。
楼下,果然安静了起来。
清妍不由地如释重负,重新跃下床去,俯在门前听着动静,等她确定安全之后,才又重新回到床前。
今晚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十分顺利,但是,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是,真的能掌控吗?
清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铁板烧,捏在手里的情人针,不觉已经有些汗湿了。那个人虽然躺着,可是气势迫人,自己根本就没有把握出手。
更何况,被汗湿了的针,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度,都会差很多。
她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感觉喉咙里很渴。她回顾了一下四周,桌子上的酒瓶里,还有一些余酒,可是她不能喝,因为铁板烧刚刚喝过,就像他先前猜到的一样,她是不可能去喝别的男人的口水的。
她一向都是骄傲的。
可是,骄傲如她,竟然在这样风雪连夜的天气,巴巴地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跑到这么边远的驿栈里来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一念及此,她突然有些颓丧。
四川唐门,虽然是名门盛派,可是这几年家境中落了不少,唐门的暗器和毒药,一向都不外传,所以门下的弟子也越来越少,仅有剩下,有出息的又是几十年都难出一、两个。
唐门的人需要吃饭,所以,干保镖、开饭店、甚至是教师、杀人,都无所谓。只是,这一向都不是她的营生。
唐清妍,唐门的第一大美女,何时需要出来抛头露面了?可惜了,她的排场一向都太大了,莫说是乌金大马车、莫说是雪弗来乐风、莫说是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就是每个月在京城“淘宝”、“拍拍”、“易购”等等几家连锁大商行里消费透支的银联卡,都已经够让她伤透脑筋的了。
购物,会让人发狂,不购物,更加让人发狂。这是唐清妍唯一的嗜好,可是现在,她飞鸽传书订购的东西,仍然源源不断地从全国各地被驿邮快递而来。而她,已经连快递的钱都已经支付不起了。
讲排场,消费,那就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铁板烧的人头,黄金万两。这,或许能够解决一下她的燃眉之急。
既然来了,那仿佛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想到钱,清妍的银牙咬碎,她决定马上就出手,醉着的老虎,总比醒过来的老虎,好对付的多。
她定了定神,手上的汗水渐渐干了。
这个时候,床蹋上刚刚还在轻轻打鼾的铁板烧突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仿佛是刚才的姿势睡累了,一个侧身,竟然向里床睡去。
机会来了,清妍的手一扬,情人针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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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3)
情人针,并不只有一根,而是十二根,这十二根针,有前有后,有快有慢,但是方向只有一个,铁板烧。
两个人的距离也并不远,只是一个人的位置。这针的速度更是不慢,而铁板烧一直都背对着清妍,一动不动地,嘴巴里还在打着轻鼾。
他,必死无疑!四川唐门在暗器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紧紧关闭着的窗户突然“嗵”地一声打开了。窗外呼号的北风和漫天的白雪,一下子全部都灌了进来。
那风十分地猛烈,夹杂着白银银的雪珠,竟然一齐向着清妍和铁板烧扑来。
这样的突如其来,竟让清妍的眼睛一下子有些迷离起来。雪是银色的,情人针也是银色的,两样东西化在一起,竟然无痕起来。可这样的迷离也就只有一刹那,即使是这样猛烈的风,这样纷乱的银色,清妍的眼睛还是在一闪之际,看到有一样的东西从外面贯掷进来,随着一阵“叮叮铛铛”,跳落到地上。
是谁?
什么东西?
正在惊疑之际,窗户突然又“刷”地一声自己合上了。
清妍的冷汗慢慢地冒了出来。她知道外面的风雪就是再大,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窗户打开又合上。可是,凭着她的眼力,却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把这个窗户打开又合上。
她环视了一下屋内,什么都没有变化。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风雪都灌了进来,直直地打向她和铁板烧,可是,床上那人只是把身体缩了一缩,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他真的醉得那么死?亦或是这一切……
清妍不敢再想,她突然感觉到房间之中,一直逼迫着她的气势突然消失不见了,但是另外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白的感觉又隐隐地潜上心头。
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落在地上的雪,因为火盆温暖的缘故,很快就化了,化成一滩水迹。
清妍的眼皮子重重地跳了一下,她的手中很快又握紧了一把情人针,因为,她看见地上的那一滩水迹里,赫然落着一地银针。
十二根,不多不少,正是四川唐门,她独一无二的情人针。
房间里十分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铁板烧的鼾声,也突然沉匿了起来。清妍的心里不觉有些烦躁。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是中了某个圈套。到底是什么样的圈套,她说不上来。
时间过得很慢,烛光流动。
清妍的感觉越来越冷。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突然“咯”的传来一声轻笑。
那样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她的耳旁。她刚刚想到这一点,自己的脖颈突然一凉,好像被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不对,如果是嘴巴里吹出来的气,那应该是热的,怎么会如此的冰?
她猛得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呵……”她的身后,又是传来一声轻笑。
清妍再回头,还是什么也没有,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赤着的足踝仿佛又被一只十分冰凉的手轻抚了一把。
她一惊,脚一缩,还未低头,手先动了,情人针再次出手。
三枚情人针,呈品字型悄无声息地钉在地板上,可是,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嘿……”轻笑声还在。
清妍感觉仿佛掉入了冰窟窿里一般,全身发寒,可是偏偏却有汗从额头冒了出来,那是冷汗。
她已经再也沉不住气了。
她的右腿轻一点地,然后身形暴退,同时,双手齐扬,房间里的灯一下子暗了。黑暗之中有很多细小的声音破空响起。
电光火闪,只一刹那,清妍就把自己毕生浸淫的暗器毒药向着四面八方一齐打了出去。其中的三分之一打向床上的铁板烧,而另外的三分之二统统打向了整个房间。
同时,她的嘴里一声轻咤,喝道:“哪个鬼眉日眼的玩意,专给老娘戳锅漏,有种你雄起撒?!”
她的嘴里虽然在骂,样子也仿佛是要跟人拼命,可是骂归骂,她的身体却已经向着房门冲了过去。
她本来可以跳窗走,但是现在,她宁愿面对楼下夭夭的剑,也不愿意靠近那个见鬼似的窗户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传来“咯”的一声轻笑,接着,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下子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第五章(14)
一切真的安静下来了。但是,房间里的灯突然又幽幽地亮了起来。
亮光,就在铁板烧的手中。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一挥,那火烛就落到了桌上的灯盏之中,房间里更亮了。
灯光下,房间里真是一片狼藉,漫天盖地都是各种暗器。清妍正在靠近房门的地方,她的一只脚都已经快要跨出房门了,可是,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的身体斜斜地倚在门边上,双目之中含着无尽的恐惧。可是,这不是令她致命的,令她致命的恰恰却是眉心慢慢渗出的一点红。
铁板烧的目光十分遗憾地看着清妍,这个刚刚还浑身火热,紧紧倚偎着他的女人,此时已经完全地冷了下来。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本来可以不用出手的,不出手,你就不会死。”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这样子也好,最起码看起来,仍然十分美丽。”
他把话慢慢说完,才从清妍的身体上收回了目光,转移到一个站在清妍身前的身影上。
那个人一身白衣,白鞋白袜,竟然不知何时进了这间屋子。最奇怪的是,驿栈附近无人家,他若是行了很多路赶来,为什么就连鞋袜上都没有沾染到一丝的灰尘?
他就那样直直地挺立着,衣袂不动,他的右手轻提着一把长剑,剑身银白透亮,锋利无比,怎么看都比夭夭的那把铁剑漂亮得多。
白衣人面对铁板烧而站,但是,他一直都低着头,极其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剑,那神态,却仿佛他在看着的并不是剑,而是他最最心爱的一个女人。其实,那剑尖上,刚才还染过唐门第一美女的鲜血,只是现在一点儿都瞧不出痕迹罢了。
铁板烧盯着他,突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问道:“西门吹雪?”
那个白衣人不说话,喉咙之间却不由自主地轻哼了一声。
这声轻哼,仿佛有些不屑,又仿佛有些不快。但是,令铁板烧最最惊奇的是,这个声音十分清脆,竟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也对!”铁板烧突然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西门吹雪一向都只是一个传说。”
他的嘴角扬起,微笑着,眼睛扫过满屋的暗器,然后一低头,落在床前。那个地方,却正是清妍第一次出手的十二根情人针,水迹仍在,针仍在,只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铁板烧看着那滩水迹,以及这十二根银针,突然又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那个白衣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折冰成剑,飞凌度魂,你姓点,名点,是天下排名第七的杀手,寒冰一点红!”
白衣人的眉毛轻轻挑了挑,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的相貌算得上好看,只是脸色十分冷俊,皮肤又有些过于地苍白,竟连一丝红晕都没有,让人不觉寒而生畏。
但是,她却也并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她有她的表情,她非但有表情,而且是一脸骄傲的表情。此时,她正同样一字一句地对着铁板烧说道:“我,现在的排名是天下第六。”
“天下第六?”
“哼,九天前,夺命银剪刀在山东境内刚刚巧被我夺了他的命。”
夺命银剪刀,本来却是天下排名第六的杀手。
铁板烧沉默着,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点点一脸的不屑,冷冷地说道:“我只杀人,从不救人。”
“那?”铁板烧的手突然动了动。
而点点的手突然也动了动。
这只是极短的一刹那,但是,铁板烧的飞刀已经在手,点点的剑也已经达到了最完美的进攻姿势。
房间里突然又再安静下来。不用点点再回答,铁板烧已经知道了答案。点点杀清妍,那是因为她要亲手杀死他。
这是,她做为一个杀手的骄傲。
第五章(15)
杀手是一门很古老的职业,它甚至跟*这个行业的历史差不多一样地久远。但是,这个行业永远只能掩藏在黑暗之中,却比*还要见不得光。所以,即使像寒冰一点红这样超凡脱俗,喜穿白衣,翩翩风度的杀手,也无法例外。
杀手,就是杀手,没有什么其他的分别。
但凡是人,就会有他自己的骄傲。杀手是人,是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分别。
对于点点来说,她骄傲的东西有两样。
一是武功。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不是杀手,而是一个剑客的话,她的剑能在江湖上排名第几?她没有什么说得出名堂的剑法,但是,她的剑简单而有效,死在她剑下的人,无计其数,有不少就是当代剑法的名家。
剑法有个屁用,能杀人的剑,才是好剑!
自从三年前,青城剑首无烟客死在她的剑下之后,她再也不曾用过暗杀,而是光明正大的挑战,像是今天一样。因为,这是她的骄傲。
二是名声。天下第一,这虽然是一个虚名,但是引无数江湖人为之竞相折腰,这其中的道理不说也罢。对点点来说,也一样,她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天下第六,而是天下第一。
铁板烧本来就有一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所以,如果能够杀了他,那就不只是黄金万两的意义,更多的是荣誉,身为一个江湖人的荣誉。
想到这里,点点的心头突然有些热了,她一直都苍白着的脸,也突然地凭添了一些血色。
正在这个时候,铁板烧的飞刀终于出手了。
先前,两个人一直都在对峙着,谁也不愿意先出手。先机,并不一定是好的。因为,先出手,就意味着你要先露出破绽。如果另一个人的眼睛够快,手够快,那么先出手的那一个,往往就会死得更快。
无论是点点或是铁板烧,他们都相信自己的眼睛够快,手也够快,所以,他们宁愿后发制人,而不愿意先行出手。
只是,对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不对,我不动,拼的是体力,是智力,是耐力……而且就算是一动也不动,同样也会有破绽。
因为,人不动,心却在动。
谁的心先动了,有了杂念,那么,这就是破绽。这样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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