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犹太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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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犹太人传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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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兄弟落座。阁前有两个稍高的台阶,放着一张琴台,两张坐椅。
黄花蕊、杜丽华款款而来,道过万福,在阶上的椅子里落座。黄花蕊轻拂几下琴台上的古筝,杜丽华轻拨几下怀中的琵琶,试音调弦。
烟柳端来茶盘,先放上八个果碟,再上两个盖碗,笑着说:“二位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朱有烺神情紧张,一袖子扫翻了盖碗,茶水流了一桌子。烟柳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慌忙以袖掩口,抹干桌子,端来一盘牙牌,说:“请二位公子点曲。”
朱高煦随便翻弄了几块牙牌,取出一块说:“就来段江南小调《华山畿》好了。”
杜丽华眼波流盼,轻启歌喉:
初歌子夜曲,
改调促鸣筝,
四座暂寂静,
听我江上声。
迎面驶过来一艘楼船,两船几乎擦身而过。
船上的一位苏州富商被杜丽华的歌声吸引,推开怀里的娼妓,扭头观望。当他看到对面窗中的杜丽华时,不禁垂涎三尺,眼中闪现出贪婪的目光。
楼船阁中,杜丽华唱毕,黄花蕊轻咳一声,念起道白:“大宋朝时,有一公子途经金陵的宝华山下,偶见一位青楼女子,暗生恋情,却因家贫无法亲近,相思成疾,含恨而终。临终遗言,嘱朋友送葬时灵柩务必从那家妓院经过。那青楼女子听说后,感念公子多情,便在灵柩经过时上前哭祭。谁知此时棺木竟应声而开,女子纵身跳入棺木,紧搂公子而死。人们感念二人爱情之诚,将二人合葬。此坟因此得名神女冢。正是:世人都说娼妓无情,请君且看神女冢!”
杜丽华接着充满激情地弹唱:
华山畿,            
  君既为侬死,            
  独生为谁施?            
  欢若见怜时,            
  棺木为侬开!     
  朱高煦二目微闭,手指和着节拍轻叩着桌面。
朱有烺面色凄楚,两眼中闪动着莹莹泪光。
鼓打二更,夜色深沉。河面上仍旧画舫如梭,歌声荡漾。
一座精美的临河骑楼,高悬着几盏大红灯笼,上书“天香楼”三个大字。
楼船停靠在天香楼前,船夫搭好跳板。
烟柳高喊:“贵客登门,请妈妈接客!”
黄花蕊挽着朱高煦踏上跳板,杜丽华挽着朱有烺紧随其后。
“哪阵风把二位公子吹来了?老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鸨母眉开眼笑地迎到门前深深万福。
楼上,鸨母打开一间房门,谄笑着说:“这里就是贵人的神仙洞,温柔乡,公子请。”朱高煦和黄花蕊先后进入,随手关严房门。
鸨母打开隔壁房门,满脸堆笑地说:“看来,这位公子还是首赴阳台,初会神女。老身这女儿尚是黄花处子,未经梳笼。你们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儿呀!”
朱有烺满脸涨红,呆若木鸡。
“这位公子是良家子弟,妈妈休要取笑。”杜丽华说完,拉着朱有烺走进房门。
房间里家具精美,陈设华丽,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朱有烺略一打量,不知所措地站在中间。
杜丽华招呼朱有烺就座,径自走到帏幔后。
隔壁房中,朱高煦让黄花蕊坐在怀中,摸着她的脸说:“邂逅相遇,也算有缘。请教姑娘芳名?”
黄花蕊笑着说:“今晚春风一度,明日各奔东西,管他生张熟魏,何必问妾姓名?”
朱高煦说:“既然姑娘不愿告诉真名,说说艺名也可。”
黄花蕊说:“贱妾艺名黄花蕊,意即菊花的花蕊,既香艳又娇嫩。”
朱高煦在她的乳胸上拧了一把,调笑:“你是菊花花蕊,我就是狂蜂浪蝶!”说完,抱起黄花蕊走向床前。
黄花蕊紧紧搂着朱高煦的脖子,发出一阵淫荡的笑声。
朱高煦把黄花蕊扔在床上,放下帐幔,“噗”的一声吹熄了蜡烛,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杜丽华房中,烟柳在桌上摆放四碟小菜,一壶酒,两副杯箸,转身出去,顺手把房门反带上。朱有烺规规矩矩地呆坐原处,等候女主人。
帏幔轻挑,杜丽华笑吟吟地出来,脸上洗尽铅华,换了一身淡雅素净的衣裙,与方才判若二人。
朱有烺惊喜地站起身,情不自禁地迎上几步。
“有劳公子久等了。”杜丽华嫣然一笑,“公子请坐。”
朱有烺局促地坐下来,杜丽华坐在下首,笑问:“尚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朱有烺迟疑地说:“这个……在下的姓名不便说出,请姑娘海涵。”
杜丽华微微颔首,说:“既有不便之处,不说也罢。听公子的口音,不是江南人氏,能告诉贱妾仙乡宝地吗?”
朱有烺老老实实地说:“在下祖籍濠州,生在应天,长在开封。我也不知道该算什么地方人。”
“看来够复杂的了。”杜丽华微笑着继续问,“能告诉我令尊干什么营生吗?”
“家父……”朱有烺差点如实说出,忙打住话头,改口搪塞,“家父是生意人。”
杜丽华追问:“做什么买卖?”
“凡是大买卖都做。”朱有烺穷于应付。
杜丽华调侃地问:“做买卖人口的生意吗?”
“买卖人口是犯律条的,家父从来安守本分。”朱有烺一本正经地答。
杜丽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朱有烺方回过神来,半开玩笑地说:“若能买卖人口,我定会把姑娘买回去,金屋藏娇。”
杜丽华半真半假地试探:“贱妾虽沦落烟花,却守身如玉,不愿给人家做婢做妾。”
朱有烺真诚地说:“我至今尚未娶妻,虚位以待姑娘。”
杜丽华收敛笑容,认真地问:“公子莫不是拿贱妾寻开心吧?”
朱有烺激动地说:“我的一片真心,可对天日。”
杜丽华眼含泪花,凄楚地说:“贱妾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只因父兄不争气,贪赃枉法,一年前被当今天子处以极刑,剥皮楦草,悬在城楼上示众。男丁尽皆发配边陲,女眷官卖为娼,贱妾因此沦落烟花,苟且偷生。但是,任凭鸨母用遍酷刑,我都坚持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黄花女儿身。我日夜祈祷,求菩萨让我早日遇到一位多情公子,救我脱离苦海。一年来,我阅人多矣,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迂腐蠢材。公子超凡脱俗,如鹤立鸡群。今日相逢,三生有幸。”说着,已泪如泉涌。
朱有烺同情地为她拭把泪,柔声安慰:“姑娘放心,我回去后就禀明父母,专程进京为你赎身。”
杜丽华不无疑虑地问:“从公子的风度气质上看,必定出身名门望族,令尊令堂老大人能允许你娶娼妓为妻吗?”
朱有烺坦诚相告:“不瞒姑娘说,家父年轻时风流倜傥,是一位多情种子,曾纳开封名妓为妾,我的二哥就是这位名妓生的。前有车,后有辙,既然他能纳名妓为妾,为何我就不能娶你为妻呢?”
杜丽华仍面带疑云,放心不下地问:“公子既然对我一见钟情,为何不肯透露真名实姓呢?”
朱有烺尴尬地说:“这个……眼下时机不到,确实不便说。但我可剖心沥胆,以明心志!”
“嗨,给你根棒槌就认(纫)成真(针)了。”杜丽华不便再追问,体谅地说,“公子既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朱有烺恳切地说:“到时候,我定会还姑娘一个明白,一场惊喜。”
杜丽华提壶把盏,朱有烺谢绝:“在下酒量有限,从不善饮。请姑娘免了吧。”
“既然公子不善饮,就不勉强了。”杜丽华放下酒壶,取出一碟瓜子,放在桌上,“不喝酒,嗑瓜子总可以吧?”
朱有烺紧盯杜丽华,张了几下嘴,欲言又止。为掩饰窘态,伸手去抓瓜子,却又毛糙地掀翻了瓜子碟。
杜丽华娇嗔地用纤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看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儿,还是让我替你嗑吧!”
朱有烺缩回手,仍然紧盯着杜丽华。
杜丽华面带笑容,眉目含情,动作轻盈地收拾好瓜子,然后把椅子挪来,与朱有烺面对面地坐下。朱有烺越发如痴如醉,只是傻笑。杜丽华右手作兰花状,捏起一粒瓜子,轻轻嗑开,吐出壳儿,颔首示意,让朱有烺把脸贴近。
朱有烺顺从地把脸缓缓靠近,当二人的脸相距仅一寸时,杜丽华把舌头伸了出来,舌尖上挑着一粒瓜子仁,然后用目光示意,让他用双唇去接。
朱有烺满脸绯红,慌忙用双唇把瓜子仁衔了过来,和美人的舌头一触即开。
杜丽华伸手搂住朱有烺的腰,又嗑了一粒瓜子,依样画葫芦,用舌尖度过来喂他。这次朱有烺从容多了,用双唇轻轻含住她的舌尖,久久不放,四目深情地对视。
杜丽华又不失时机地再嗑一粒瓜子,挑逗地飞了一个媚眼。朱有烺再也按捺不住欲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张大嘴死死地压在她的樱唇上,一只大手则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乱摸。
杜丽华浑身软瘫,发出快乐的呻吟,任其所为。
朱有烺伸手去解她的衣裙。她却猛地推开朱有烺,愤然质问:“公子,你想干什么?”
朱有烺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我……我……”
杜丽华幽怨地说:“公子还是把我当成了做皮肉买卖的娼妓?”
朱有烺嗫嚅地辩解:“不,我是把你当妻子看待的。”
杜丽华凄凄惨惨地说:“公子是我惟一的希望,千万不要骗我当霍小玉啊!”
“卿可放心,我决不做负心的李益。”朱有烺双腿下跪,指天划地,“苍天在上,此生我若辜负了杜丽华,就让我吃妣霜不得好死!”
杜丽华跪在他身旁,对天起誓:“我杜丽华对公子若有三心二意,让我永远不见天日,淹死于屋内!”
二人起誓后,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杜丽华娇羞地说:“公子再忍耐一时,新婚之夜,任君所为。”
朱有烺谆谆叮嘱:“你一定要等着我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时,远远传来三声更鼓,接着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朱高煦在门外高叫:“贤弟,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起程,赶快回馆驿歇息吧。”
杜丽华深情地吻了朱有烺一下,恋恋不舍地说:“妾守身如玉,完璧待君,盼望你早些来啊!”
朱有烺紧握杜丽华的双手,说:“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一定回来接你。请多珍重。”
深夜,月光如水,行人稀少。秦淮河上仍是万点灯火,一片笙歌。
朱高煦、朱有烺漫步武定桥上,各有所思。
朱高煦挤眉弄眼地问:“贤弟,美人上手了吗?滋味如何?”
朱有烺正色地说:“什么上手不上手的,人家原是良家女子,怎能随便跟人上床?”
朱高煦停下来,嘲讽地说:“青竹子做扁担——你也太嫩了!自古道:‘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娼妓的话也能相信?”
朱有烺固执地说:“兄长,她与别的粉头就是不一样。我们已对天盟誓,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朱高煦继续调侃:“人生苦短,欢娱难再。今日只是逢场作戏,何必当真呢!”
朱有烺说:“我是认真的,一定要娶她为妻。”
朱高煦见他一脸的真诚,责怪地说:“胡闹!别说五叔、五婶不会答应,愚兄也不赞成。”
朱有烺一拳捶在桥栏上,高声说:“谁也不能改变我娶她的决心。”
朱高煦苦苦相劝:“贤弟,我们是天潢贵胄,怎能娶娼妓为妻?你若真心喜欢她,有机会把她赎出来当个外室,也算对得起她了。”
朱有烺高声喊叫:“杜丽华也是官宦之后,完全有资格做我的妻子!”
“得,得!一片苦口良言,化作马耳东风。”朱高煦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不信你走着瞧吧,有你吃的苦头!”
朱有烺转回身,遥望着红灯高挂的天香楼,忘情地喃喃自语:“丽华,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天清晨,秦淮河南岸的花街柳巷,一支人马招摇过市。前面是乐队开道,紧接着是十几个仆人抬着形形色色的礼盒。中间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干瘪老头子,便是在秦淮河上花船里出现过的那位富商。压尾的是他的管家,督导几个抬着满箩筐铜钱的健仆,大把大把地抛撒铜钱,引得一群乞丐和顽童在后面紧追不舍,争抢铜钱。只有最有钱的嫖客才敢摆这种谱,引得各家妓院的粉头、王八争相观看。
天香楼的大厅里。礼盒的盖子相继打开,里面装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鸨母看看这样,摸摸那样,乐得嘴大眼小,啧啧连声。
苏州富商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大腿压着二腿,手摇摺扇,得意洋洋地摇晃着尖脑袋。
鸨母轻轻拍掌。一群粉头从楼上鱼贯而下,在富商面前站成一排,搔首弄姿,大展媚态。
富商耷拉着眼皮,连正眼也不看。
鸨母一挥手,众粉头冲富商伸舌挤眼地乱做鬼脸,依次返回楼上。
鸨母连拍两掌,楼梯上下来四个姑娘,一个个生得风姿绰约,楚楚可人。富商只瞥了一眼,便连连摇头。四人无趣地退回楼上。
鸨母略一思忖,连击三掌,黄花蕊浓妆艳抹,花团锦簇,顾盼生姿,款款下楼。
富商面现喜色,定睛细观,认出仍不是他的意中人,便沉下脸来,把摺扇一收,轻轻一挥。
仆人们七手八脚地盖上礼盒,穿上杠子,准备上肩。
鸨母满脸堆笑地俯在富商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富商转怒为喜,重新打开摺扇,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鸨母领着富商登上楼来,在一间绣房的窗前停下,指着正在房内对镜梳妆的杜丽华,低声说:“这可是我的镇楼之宝啊,老爷若是愿意为她开苞的话,价钱得翻一番。”
富商眉开眼笑地点点头,说:“价钿好讲。”
鸨母淫笑着说:“你就准备今晚当新郎官吧。”
绣房内,杜丽华仍沉浸在昨晚的幸福之中,对着镜中俏丽的倩影,情不自禁地娇笑一声,喃喃自语:“丽华,你总算快熬到头了。”
“砰”的一声,门开了,鸨母一阵风般闯进来,乐呵呵地大呼小叫:“恭喜女儿,贺喜女儿,财神爷上门了!”
杜丽华惊回首,茫然地问:“妈妈,什么财神爷?”
鸨母说:“方才来了一位苏州富商,挥金如土,手笔大得出奇。”
杜丽华喜色渐退,蛾眉渐锁,试探地问:“他相中了哪位姐妹?”
鸨母说:“院里所有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就连你嫂嫂他也相不中。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娘不得不把你端了出来。”
杜丽华面色苍白,浑身发抖,高声抗辩:“妈妈,我进院时,你答应过我卖艺不卖身!”
鸨母奸笑着说:“那不过是吊嫖客的胃口,抬高你的身价罢了。如今有人愿为你一掷千金,此时不卖,更待何时?”
杜丽华跪地央求:“妈妈,我已经为你挣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你就放过女儿吧!”
鸨母沉下脸来,阴毒地说:“你是娘的摇钱树,啥时根死枝枯叶凋零啥时才罢休!”
杜丽华叩头哀告:“求妈妈宽限女儿半个月,以后听凭妈妈安排。”
鸨母冷笑一声,嘲弄地说:“你以为半月之内那个小白脸会来赎你?别做你娘的白日梦了!”
“你,你……”杜丽华面无人色,说不出话来。
鸨母阴阳怪气地说:“老娘在行院中混了大半辈子,你没撅尾巴就知道你拉啥屎!没这点本事,还敢在秦淮河畔开行院!”
杜丽华猛地站起身来,毫不惧怯地说:“既然你知道了,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的心已交给那位公子了!”
鸨母说:“人家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的身!”
杜丽华高声说:“我宁可一死,也不能让他占我的身子!”
鸨母怒不可遏地吼叫:“反了你了!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说罢,转身出屋,把房门反锁上。
杜丽华伏在梳妆台上,放声痛哭。
门外,黄花蕊蹑手蹑脚地踅来,轻轻敲敲窗棂,悄声说:“小妹,你就是泪流成河,老鸨儿也不会发善心,快想个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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