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堃觉得当时他看到那个小孩离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忘记了呼吸。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家族事业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上有需求就有生产，就算没有倪家也会有其他的家族或者企业来接手这一块生意。可是当时他怀疑了，那么小的孩子，他本该和世界上其他的孩子一样好好的生活着，读书踢足球抓女生的小辫子，可是现在他却扛着一箱子弹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将那一箱子弹打光。
那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倪堃在那个村子走上一圈，他手里的相机拍摄下来的一切让他的手开始渐渐发抖。那些骨瘦如柴的女孩子，她呆愣的站在镜头前面，露出笑意。可是那个笑意对于倪堃来说确是莫大的讽刺。
他最后没有做成那一单生意，他因为半途反悔而被扣押在那个地方，若不是克丽丝来救他。倪堃大概会成为反叛军出征的祭品。
维恩静静的听完，最后沉默的问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五年前不拍人物照片的原因？”
“嗯，那一次在非洲拍摄的所有人物照都被我烧了。”倪堃抓着她的手，“我后来问过爸爸，为什么要那么做？爸爸却让我自己去发现。我萧索了一年，直到遇见你。”
“什么意思？”
“我原本的手因为酒精的关系，拿不起相机，手会抖。可是看到你那一刻，我却无比的鉴定，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拍下来我会遗憾。所以，因为你我才重新拿起的相机。”
“……”维恩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倪堃看着她的侧脸有些隐隐的害怕，最后维恩抬头问他：“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退出？”
“因为倪家不能退，我们已经到了这个高度，再放手很难。”倪堃摸摸她的脸，“我说过，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那还不如经过我的手，让事情的伤害降到最低。倪家的武器只卖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国家和人民都过着和我们一样的生活，他们正在受到苦难，那些苦难我们无法理解，有的时候只能隔岸观火说：啊，好可怜。但是什么也不做。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要的并不是衣服、书本、鞋子，他们需要的是权利。
“我不明白。”
“这么说，若是时间倒退一百年，当时的天朝难道不也是如此么？内忧外患民不聊生，那个时候不是照样全民皆兵？每一个国家的建立必定经过战争，战争就好像是阵痛，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迎来新生。我并不能说我的生意有多么的高尚，我只能保证，倪家绝对不会提供武器给任何一个企图要破坏和平的人。我们所有的生意都只和真正需要的人做。”
倪堃捧着维恩的脸，额头低着她的额头：“你可以不需要懂，也可以忘了今天我跟你说的所有一切。不论外界怎么样，我都保护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重新跳舞呢？”
原本挂在他嘴角的笑意，霎时间没有了。他们两个靠得如此的进，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可是倪堃却感觉她和他之间隔着一个裂谷，她站在那头亲自将两人之间的铁索桥给斩断独独看着他站在对岸呐喊却不回应他。
“不论现在我得到了多少，你都应该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为了保护你，那场车祸是意外。”
维恩淡淡一笑，从他怀中起身就这么看着他，然后说出一句几乎将他打入地狱的话：“人生总是因为意外而改变的，我们之间也是如此。”
“……”
“你能让我重新站到林肯中心的舞台上么？”
“……”
“好吧，你不能。”维恩直接替他回到道，“如果五年前，你肯跟我说刚才的那一番话，那么我会愿意为了你缺席那次演出。可是你不信任我，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你以为我会以世俗的偏见来看待你。就好像这次你忽然离开一样，什么都不说，独独留我一个人自己猜自己想，自己担惊受怕。如果这一次不是叶翀告诉我你的身份，不把你逼到死角，你是不是又打算躲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才再次出现？”
“倪堃，你当我这里是旅馆啊！”
“维恩，我……”
“你闭嘴。”维恩扫他一眼，“你说完了该我说，我五年前气你将我从舞台上换下来是一，你不信任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才是最重要的。没想到五年之后你回来了还是这样，还真的是死性不改。”
倪堃像个乖小孩一样的呆坐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敢吭声，他看着维恩的脸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看得维恩毛骨悚然的：“你笑什么？”
“我开心啊。”
被骂还开心，这个人是有毛病吧。维恩撇过脸不说话，倪堃移动身子希望离她近一些：“你肯跟我说这些，表示你愿意放下之前的种种，我能不开心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能不开心么？
哼，维恩转头盯着面前的俊脸：“虽说我不记了，我记着呢，你现在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在身上，什么时候解决完了什么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每天都得担心你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恐怖分子杀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然后我连尸体都看不见一个。”
说道这个，倪堃忽然想到这一次回到N市的目的，除了来见维恩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个，你放心。”他说过，要么就彻底退出要么就站到最高。规矩从来是由胜利者来制定的。
那个人敢将心思动到维恩身上，那么就不要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我决定在25W的时候完结，所以给位真的不用等太久
因为，番外大概就很长了~
吐舌头，今天双更完结，我走了~
71
71、不成功便成仁（6） 。。。
维恩的时间是自由的，譬如现在她想要休息那么久可以休息，对外宣称去外国学习或者去放松心情都是可以的。但是倪堃的时间有的时候是既定的，特别是某个特殊时刻有人找不到他的时候就得全世界乱飞。所以当他隐居于这个重山之间的小小山坳里的破败吊脚楼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天了。
譬如，那个派人追杀他一路，甚至开枪重伤他的人已经被米军击毙，新闻铺天盖地的播送，小山坳里还是一派和谐景象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
倪堃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伤口愈合情况要好很多，现在他可以每天给自己换药完全用不着维恩帮忙。因为在这样的小地方，每天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做，维恩一般平时的装扮就是散着头发，偶尔带个草帽跟老人上山采药或者去打山泉。倪堃在能够下床之后也加入了两人的行动，不知情的外人看着他们会以为是一家三口出游。
已经是夏季来临，维恩抬头看向山坳中露出来的那一小片天空，湛蓝得仿佛水洗过一样。倪堃站在她身后住着个拐杖：“走山路的时候不要看天空，小心脚滑。”吊脚楼后院连接着的山路是祖祖辈辈用山石堆砌出来的，雨后伴着泥土总是有些湿滑。所以倪堃坚持走在维恩身后，让她走的时候也小心些。
维恩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听师傅说过，你曾经滚下去过哦。”
那个死老头子真是嘴巴多。倪堃面色不变，非常不尊师重道的在心里将走在最前面依旧老当益壮的人骂一遍：“哦，那他有跟你说是他给我了一拐子让我跌下去的么？”
维恩摇摇头，早已超出他们半个山头的老人转头过来对着两人喊道：“你们这两个小崽子啊，走个山路谈情说爱什么啊，快点上来。”
基本上维恩很敬重老人，不但因为他救了他的脚也因为这个老人家对她百般照顾。虽然老人家口头上总是不饶人。所以当老人喊她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转身继续登山，倒是她身后的倪堃眯起眼睛内心附议道：棒打鸳鸯，我拖着身体谈情说爱容易么？
从吊脚楼后院的山路往上走，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能够到达半山腰处，连接着村子里唯一一条二级公路。在这样的小地方，公路都是沿山而建，若是建得高了，从路边往下看就好像是一个绿色的漩涡一样，根本看不到底部。维恩上到公路之后第一眼就看到老人站在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旁边，有人正在跟他说话。
宾士轿车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维恩首先能够想到的就是和身后的人有关。果然没一会倪堃也走上来之后，还没等他说话就已经察觉到了维恩的一样。倪堃顺着维恩的目光看去，原本轻松写意的脸上换上一丝冷凝。连带着维恩原本的心情也安静下来，她抬头看向倪堃：“要回去了么？”
他们两个人就算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他们还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工作，这些东西并不是想要舍弃就能够舍弃的。倪堃看着她的小脸，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先不急。”
来的人的确是特意来找倪堃的，但是并不是要接他回去。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温和有理的跟倪堃说了自己来的理由，倪堃这才松开眉目：“他死了？”
“是的。先生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除了通知您这个消息之外，还有让您看这个文件。”男子将手上的牛皮纸袋递上，倪堃接过来并没有直接打开，男子也并不心急。倒是一旁的老头子等的有些烦躁，他看了两人一眼对维恩说道：“丫头，跟我去山泉那里。”
“好的。”维恩应了一声回头疑惑的看倪堃一眼，然后转身跟着老人离去。山泉位于半山腰处，从公路绕过山的背面并没有多久就能找到。老人依旧是用老旧的陶坛将水接好然后封口。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维恩的样子讪笑道：“丫头想念山外面了吧。”
“嗯？”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的维恩一开始并没有听清，她疑惑的看着老人用竹制的水杯子直接舀起山泉喝一口：“这个地方你们呆不久，是该出去了。”
“师傅，我……”并不是在想那件事情。
“丫头，男人有男人的坚持，女人有女人的坚持。大半辈子了，老头子什么都见过就是不能理解你们这帮年轻人吵个什么。秦家小子以前的时候也是，硬是把人逼走了才算了，后面舍不得又追回来。那个死小子也是，当年我问他为什么要来跟我学医，他一开始死不吭声到最后才说是为了你。一个二个都是爱作孽的人。”
“师傅？”
“你的脚已经好啦，出山了以后不要老是和死小子闹别扭，他这几年过得不好。跳舞不单单是靠脚么，有人拖着你还是可以跳的。”
这怎么一下子就扯到这件事情上了。维恩还没有反应过来，老人已经站起身熟练的拍拍身上的尘土看向维恩身后的人：“老头子就不送你们出去了，我从这边回去。”他指了指身后被隐藏在野草间的山路转身走了。
倪堃来到维恩身后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师傅和你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但是就是不能给你听的，听完你还不得得瑟死。维恩摇摇头：“我们是要回去了吧。”
“嗯。”倪堃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可以呆在这里，我办完事情过来接你。”
“不用反正也该回去工作了。”维恩吐吐舌头。她旷工两个月，于姐还能保持心情任由她完，真是该感谢她。倪堃伸手挂她的鼻尖：“那好好呆在京城，别乱跑别的地方。”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维恩眯起眼睛：“你又惹了什么事情。”
“这一回真的不是我惹的。”倪堃很是无辜的从着她眨眨眼睛，“树大招风。”
那还不是你惹的。维恩不理他依旧跟着倪堃转身走向公路边。那辆宾士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维恩站在公路边缘看着地下的山坳，此时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小小的房子屋顶。房屋后面是一片竹海，她生活了两个月的地方。倪堃一遍打开车门，侧头看着维恩的样子：“维恩。”
“哦，来了。”
最后看一眼绿色的海洋然后转身坐上宾士车离去。从那崇山峻岭之间出来，一栋栋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再次出现在眼前。车子直接将他们带到金银楼前停下，倪堃牵着维恩的手下来。这是第一次维恩正式的观察这个N市的名胜。其实从外观看也就是两栋木楼而已。此时正是夜幕降临，金银楼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有个穿着灰色长袍马褂的人来到两人身前：“先生等二位很久了。”
那个时候维恩才知道，倪堃带她来见的是N市那个传说中的人物——秦晋。上次在回廊上匆匆一面，维恩倒是对他的妻子印象更为深刻，那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子，此时也只是默不吭声的坐在一旁看着外面的明湖。今天的明湖并没有打开人工喷泉，此时看过去只能看到金银湖的灯光倒影在湖面上。
女子察觉她的靠近转身对着她一笑：“宋维恩是吧，我们又见面了。”
维恩对着她微微一笑还没等说什么，就有两个一阵风似的身影奔了进来扑到女子身上仰头撒娇：“妈妈，六叔欺负我。”
先前叶翀跟维恩说这个女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本来还不信，此时看起来真的如此。女子抚摸较大的那个女孩的头：“他怎么欺负你了？”
女孩愣了愣一时间没想到怎么回答，倒是一旁的小男孩直接说道：“六叔抢我们的游戏机。”
男孩的声音不大，刚刚好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原本正在谈话的秦晋和倪堃侧头过来看这边，男孩非常义正言辞的说道：“六叔把老爸新给我们装的游戏室霸占了。”
“对。”
之后的事情发展完全出乎维恩的预料，她被那一大两小三个人带走，然后小女孩将她认了出来就一直拖着她玩，直到倪堃谈完事情出来才将她从那一室混乱中脱离出来。临走时她还能听到那个游戏室里，两个小孩和一个大男人抢游戏机的吵闹声。难得夏之好——秦晋的夫人——还能那么淡定的看着。
“咋了？”
“嗯？”
“维恩，你在愣神。”
“我在想夏之好，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两个孩子的母亲。”那样的容貌，那样的声音，看起来就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可是她却真的是那两个小孩的母亲。她的实际年龄也才三十多，怎么就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了。
倪堃摁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额头上一吻：“或许是因为，她本身长得就是娃娃脸。她二十岁就生下秦思了。”秦思也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秦思？”念起来好像情思哦。
倪堃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下去：“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并不多。不过那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这次找他是什么事？”说道这个，维恩想到今天倪堃特意过来找秦晋的目的，原本她想听来着。但是后来被秦思拖着，她什么也没听到。
“嗯，大概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倪堃含含糊糊的说道，但是在看到维恩眯起的眼睛之后，他立马安分起来，“没有大问题，东南亚那边有内乱，有人想要通过秦晋跟我买些东西。”至于买什么，这真的不能说了。
好吧，维恩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具体内容。她靠到倪堃的肩膀上默默想到：“所以你要去一趟东南亚？”
倪堃揽着她的肩膀，靠在她的发顶上方：“放心，我不会有危险。”
是么？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心里很乱呢？维恩闭上眼睛并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不定，我在复习考试。
最低程度隔日更。
我走了……滚去上课了。
你们啊，霸王我啊。
72
72、情思（2） 。。。
秦思二十四岁，在弟弟公司的开幕酒会上再一次碰到那个男人。而这个时候她身旁围绕着众多蜜蜂忖得全场唯一一朵花娇艳非常。秦思当时整个和某人喝酒，眼光一瞥就看到那个男人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光是那一眼秦思就知道他在看自己，而且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秦思寄给叶翀的那封信里面，除了包含那张银行卡之外，还有就是他们之间那一晚关系的证据，仙人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