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我。”耶律云本不想露面,然而事关六名石女的生死,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这群士兵都没有见过他,见他提着兵器,都谨慎了起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道:“你是什么人?”
“耶律云。”耶律云淡淡地道出自己名字。
“耶律云?是谁呀?”士兵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其中一个士兵最是机灵,嘀咕道:“耶律云,这个名字好熟啊!好像在那里听过,耶律……噫!”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耶律云,满面惊愕地问道:“您……您是国师的……”
耶律云点了点头。
其他的士兵听到国师已经醒悟过来,又见他点头,不禁大惊,连忙拜倒在他的面前。
“属下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多有冒犯,望您见谅。”
耶律云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要进去,你们闪开。”
为首一名爬了起来,好意地提醒道:“小人百长。大人,我劝您还是别进去了,那里面太古怪了,好几个兄弟都死了。”
“死了?”耶律云惊愕地望着他,问道:“怎么死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里有一块黑色的板,好像有什么邪气,几个兄弟一沾就倒,随即身亡,大家都被吓着了,没有人再敢进去,现在被封锁了。”
“沾上就倒?”耶律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块玄金石明明可以透过,怎么旁人一触就倒呢?
“卑职不敢说谎,刚才才抬走几个,唉,真是可怜呀!”百长叹息着苦笑了一声。
“我去看看。”耶律云毫不犹豫,抬脚就往里走,对他而言,秘洞和黑色的板不值得害怕。
百长大惊失色,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国师会追究,连忙赶到他身边,继续劝道:“大人,我没骗您,里面真有危险,万一您出了事我们可不好交待,还是别去吧。”
耶律云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见过那东西了,那东西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你大可放心。”
百长呆了呆,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前额,笑道:“您是谁呀!您是国师的女婿,自然是法力无边,我居然把您的本事忘了,真是该打。”
耶律云笑道:“你引路吧,我不想多费唇舌。”
“是。”百长恭恭敬敬地将他引入千武院之外。
一名黑袍将军坐在院外的石椅上正在询问事情的经过,被盘问的几人正是刚才前来弄事的士兵,一见耶律云立时就跳了起来,指着他叫道:“将军,刚才就是他打跑了我们,里面的东西一定与他有关,对了,还有一个女鬼,十分吓人。”
黑袍将军一听立即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耶律云一眼,见他身穿锦衣,腰系玉带,手里还提着一支银枪,不禁愣了一下,问道:“是你与官军作对吗?”
耶律云淡淡一笑,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黑袍将军瞪了他一眼,喝道:“我是镇守本城的将军,正在问案。”
百长见上司对耶律云极不客气,心中大惊,连忙走到黑袍将军的身边,小声道:“将军,这位是国师的女婿,西宁侯耶律爵爷。”
将军一听这话,吓得猛一哆嗦,傲气十足的表情立时堆起满脸笑容,恭敬地朝着耶律云鞠了一躬,道:“原来是侯爷,卑职杨平给您请安。小的该死,冒犯了侯爷,请您千万别见怪。”
“免了。”耶律云不想与他纠缠,随意摆了摆手,然后指着紧闭的院门,道:“我要进去,把门打开吧!”
杨乎呆了呆,惊慌地道:“里面太危险了,请您别进去,出了事卑职可担当不起。”
百长含笑插嘴道:“侯爷是国师一脉相承,道力高明,将军不必担心。”
“是,是,国师的女婿岂是无能之辈。”杨平恍然大悟,连忙吩咐手下把门打开。
耶律云倒也不客气,朝他笑了笑,跨步就走进院子。
步入大厅,地上坐垫乱成一团,有的被踩坏了,露出白色的棉花,有的被踢到墙边。玄金石做成的黑板原封不动地放在信道入口,旁边还散落着士兵遗留下来的两把钢刀。
望着黑色的玄金石,耶律云心中纳闷,走上前又试了试,双手可以自如地伸入玄金石之中,毫无阻碍,诧异地道:“这东西明明可以从容通过,为什么别人一碰就会气绝身亡呢?莫非这石内藏有邪力,专能伤人?”
“我来看看。”小酒妖从他的腰间跳了出来,用两只胖嘟嘟的手在石中捞了两下,同样可以自如通过,抬头看着他,摇头道:“没事呀!这玄金石只会克制金属之物,不应该会伤人。”
“算了,先把石人搬走再说。”耶律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无奈地放弃,随手把枪放在墙边后再次走入地下信道。
沿着台阶走到石门前的空地,他发现原本打通的长隧已经缩小了不小,不过洞口依然足够让人通过,他摇头赞叹道:“离阳石再生之力的确神奇。”
突然,轰隆一声怪响从信道尽头的大殿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倒了。
“不好!”耶律云倏地一惊,立即醒悟室内有人,不必多想也知道必然与秘室的主人有关,心中连呼不妙,身子一晃,以最快的速度向内室奔去,跑动之中,他又同时唤出长缘天弓,准备随时应战。
当他的身子通过隧道进入内室之后,整个人突然顿住了,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那名灰袍人,幻音锁的奇效使他不能不小心应对,所以赫然止步。
灰袍人见他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站在黑池边的他淡淡地扫视了耶律云一眼,然后朝他阴阴一笑,没有血肉的枯爪轻轻地拍了拍放在池边的石像。
“云哥,石像!”
耶律云也看到栩栩如生的女子石像,勃然大怒,纵身便向灰袍人窜去。
“晚了!”灰袍人又是阴阴一笑,枯爪在石像上用力一推,整座石像便摔进了黑色的池水之中,沉了下去。
“你……”眼见美貌动人的石像迅速沉入池中,耶律云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像炸开似的,愤然拉动弓弦朝灰袍人狠狠地射了过去。
“你还欠我一个!”话音未落,灰袍人自行跳入黑池之中,很快便没入池水之中不见踪影。
彩箭虽快,但也只能穿过空荡荡的大殿,狠狠地击在石壁之上,溅出无数碎石。
“该死!”耶律云急忙冲到黑池之侧,望着池中令人嘿心的池水,除了愤怒也只有无奈。
“云哥!”二女跳了出来环在他的身侧。
耶律云想起其余石像,抬头望去,发现原本放着石像的柜子已空空如也,更是恼火,骂道:“该死的贼子,竟然把石像都推了下来。”
宇文慧惋惜地道:“可惜我们来晚一步,不然也许可以守住一两个。”
耶律云望着黑色的池水,心里忽然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姬娉婷了解他的性格,见他紧紧地盯着池水,不禁大惊失色,急忙缠在他身上,劝道:“云哥,千万不能冒险,这池水太古怪了。”
“可是……”
“如今幻音锁的效用仍在,即使能够下去,万一遇到更多高手,岂不是自投死路?”
耶律云苦笑道:“那我怎么向嫂子交待呢!”
宇文慧劝道:“云哥,红绫姐还在天目泉中,万一再被灰袍人捉去就麻烦了,我们应该尽快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红绫姐。”
姬娉婷柔声附和道:“你已经尽力了,救了红绫姐总归是一件好事,还是快赶回去吧,这个灰袍人阴险狡诈,一定会对红绫姐不利,而且红绫姐说过,他们要找全七个才会动手,只要保住红绫姐,那六位姐姐自然也会没事的。”
一句话说到耶律云心坎里去了,他猛然一惊,神色骤变,沉声道:“说得对,绝不能再让嫂子出事,我们立即赶回去。”说罢连忙唤出风兽向外飞驰而去。
然而他们刚走,黑色的池水便泛起了泡泡,不到片刻,灰袍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池边,望着那缓慢生长的离阳石阴阴一笑。
口口口天目泉中,当耶律云等人看到红绫完好无损地坐在床边发呆的时候,内心的担忧消失了。
红绫虽然是石人所化,但与普通的少女一样冰雪聪盼,耶律云歉意的神情使她明白自己的同伴并没有被救回来,神色间闪过一丝哀伤。
耶律云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红绫脸上的表情使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了。
宇文慧和姬娉婷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飘到她身边。
“姐姐别担心,我们虽然没有把那六位姐姐救回来,但只要姐姐没事,一定还有机会。”
“嗯!”红绫朝她们微微一笑,道:“我不能苛求什么,你们救了我已是大恩难报了。”
耶律云摇了摇头,沉声道:“如今嫂子的安全最为要紧,若是离开此处,便会变回石人,若是留嫂子在此,敌人必然会再次前来,后果不堪设想,除非我们也留在这里保护嫂子。”
宇文慧看了看红绫,觉得她一个少女孤独的留在泉眼之中太可怜,心中一软,转头劝道:“云哥,我们留下吧,至少也要等到你的天长兄弟前来。”
红绫连忙摆手道:“不必了,生死自有天命,你们还有要事要做,不可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耶律云含笑道:“既然是亲人,又何必介意太多,我和慧妹妹早已不在生死簿中,而娉婷也是鬼魂,所以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何况我还要向姐姐请教离魂术。”
“离魂术并不难,以你的能力,一天之内就能明白,之后只要苦练便能自如使用。”
耶律云想起与卓文嫣的亲事,也感到有些为难,毕竟卓照矢的身份和用意依然不明,冒然悔婚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而且父亲还在卓府,一但卓照矢心怀怨愤,只怕会波及父亲,后果不堪设想。
姬娉婷盯着他看了片刻,明白他心中的担心,默默地低下头沉吟了半晌,又看了看三人,忽然问道:“红绫姐姐,如果你变回石人还有思想吗?”
红绫笑道:“当然有,我原本就是由石人修练成人身的。”
“也就是说姐姐变成石人依然能继续修练?”
“是呀!”
耶律云诧异地看着姬娉婷,问道:“娉婷,你问这些干什么?”
姬娉婷嫣然一笑,道:“自然是要帮你想办法。”
“哦,你有好办法?”
姬娉婷转头望着红绫,道:“如果姐姐愿意变回石人,我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耶律云心念一转恍然大悟,笑道:“你说的是鬼域?”
“正是。鬼域是义父的地方,其他势力即使闯入也会被困住,何况鬼域之中除了仙器仙术,其他的力量无法使用,因此危险度会大大减弱。”
耶律云听得眼睛一亮,点头赞道:“这个办法好,有鬼王大人相助,灰袍人本事再高也奈何不得,只是……”他忽然犹豫了起来。
红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含笑道:“你不必担心,从石人到人,我修练了五百年,即使再变回石人也没有什么。”
“既然嫂子同意,我也没有意见,只是天长若是回来看到泉中无人,只怕心里会很着急。”
红绫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室内,点头道:“我在墙上留字。”
“这恐怕太危险了吧,万一敌人看到岂不麻烦。”
耶律云沉吟道:“留字不必提及鬼域之事,只要告诉有敌来犯,嫂子被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必然会去找我,只要他找到我,自然就会与嫂子相见。”
红绫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进入鬼域之前,我还是先把离魂术教给你,免得两位妹妹失望。”
耶律云瞄了二女一眼,哈哈一笑。
二女相视一笑,细柳眉尖悄悄地染上了一抹春色,煞是动人。
离魂术原本是黄陵一脉的修练形式,是把灵魂抽离身体,摆脱身体的制约,全力修练灵魂,因为石人特殊的身体,所以不用离魂术无法修练。
经过一天的研究,耶律云很快就掌握离魂术的要诀,只是还需要苦练方能使用,然而这一结果让他和两女都感到万分的兴奋,毕竟日日相见而不能相触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第二天,耶律云直接在洞内打开鬼门,将红绫送入鬼域,果不其然,红绫刚进鬼域就变回了石像。
耶律云把石像背入鬼王殿,鬼王对他依然十分热情,欣慰应允他的请求,并将石像安放在鬼王殿中。
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耶律云便带着二女离开已经干枯的天目泉,由于花了许多时间,婚期将至,耶律云只好放弃去锐国探望姬元伯的打算,在黄陵镇买了匹马,乘马赶回高阳国都。
然而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一只白虎驭着两人出现在天目泉口,正是萧天长和那只白虎,然而萧天长的身后却坐着一名少女,满面春色,不是别人,正是言秋水。
“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干枯的泉眼,萧天长惊得心神俱裂,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脸色煞白,慌忙跳下虎背冲到泉口,呆呆地望着没有水的黑洞。
“红绫!你在吗?我是天长。”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唤,漆黑的泉眼里没有任何响应,只有他的声音在泉中回荡。
萧天长的心就像一片树叶,无依无托,飘荡在无尽深渊中,越沉越下。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心灵,焦忧的眼神,无奈的思绪,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刻中汇聚到他的身上。
言秋水慢条斯理地从白虎背上走了下来,淡漠的眼光扫视着泉口,眼里悄悄流露出一丝喜色。
白虎歪着大脑袋,两个铜铃似的大眼睛撇了她一眼,同情地叫了声,虎头虎脑走到萧天长的身边,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白虎。”萧天长感激地摸了摸白虎毛绒绒的脑袋。
“天长哥,出什么事了?”言秋水眼含秋波,眉尖似蹙,袅袅走到萧天长的身边,红艳艳的香唇轻吐着话语。
若是耶律云看到原本泼辣的娇娃变成纤柔的少女,定会为之惊讶。
“泉里没水,叫唤又没有人响应,一定是出了大事,红绫恐怕遇到了危险。”
萧天长却不知道言秋水以前的样子,只是在行走天下的途中偶然遇到言秋水,见她跟着自己走,也不忍拒绝,所以就成了朋友,他并不知道言家和耶律云之间的瓜葛,当然,他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只说是四处寻找耶律云。
言秋水的眼中闪过一丝妒意,一现即逝,接着射出阵阵柔情,好言劝道:“你不是说黄陵七石女本事高明吗?说不定是到哪里去修练了,也许修练成功升上天界了。”
萧天长微微一愣,虽然他只与红绫相处三日,但感情却不浅,这两年每每想起红绫的音容相貌,都思念不已,此时自然希望红绫没有遇到危险,言秋水的话正合他的心意,不安稍稍减去,点头道:“言妹说得对,红绫一定是修练成功,与众姐妹升上天界了。”
白虎忽然吼了一声,叫道:“不如下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留言。”
萧天长点头,转头对言秋水道:“我下去看看,也许红绫会留下了什么线索。”
言秋水不懂虎语,听了萧天长的话才知道其中含意,脸染薄怒,暗暗瞪了白虎一眼。
白虎似乎洞察到她的反应,用一对虎眼回视着她,像是在说:“我的眼睛比你大,瞪眼我最在行。”
言秋水对于这只灵性极高的猛虎心有顾忌,被它一瞪心里发虚,吓得连忙收回目光,移向别处。
萧天长没有留意身后的事情,一颗心全在红绫的安危之上,因而摊开左手,心中默默唤了一声,便有一本小小的水蓝色册子出现在掌中,正是他在天顶所得的《水旋册》。
言秋水第一次见他动用此册,不禁大为好奇,眼睛盯着水蓝色的册子一动不动。
萧天长随手翻了几页,然后将右掌放在书面上,不到片刻,便见一股细长如丝的银白色水流从指缝处飘了出来,竟然凝而不散,还能像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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