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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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就是宋史-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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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苏轼来游。
回到岸边,面不改色,神采依然。这时苏轼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说,你日后一定会杀人的。章惇不解,你怎么知道?苏轼说,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别人的命怎么会放在心上?
章惇哈哈大笑。
第三件事也发生在山林里。两人游玩,偶然在一座小庙里喝酒,突然间有人说山里来了老虎,就在不远处。两人借着酒劲上马就迎了过去。
真遇到虎了,数十步远,马吓得再也不敢往前走。这时苏轼勒马就回,章惇却叫从人拿来一面铜锣,在山石上砸响,跑的是老虎。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4)
(2009…11…16 17:25:14)
这两件事出自宋人笔记。我们现在看来,会欣赏章惇的勇气,攀绝壁退猛虎,意气激越,这是一位胆气豪壮的爷们!
可是在古代士大夫阶层,他们认可的是苏轼的“理智”,那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苏子瞻生来的雍容华贵之气,怎能是章惇那样的亡命徒可比?更何况以苏轼的理论,漠视自己生命的人,敢于冒险的人,比如说现在敢于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都是潜在的杀人犯的话,是不是像苏轼这样珍爱自己的人,也会同样珍爱别人呢?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就像我小时候总能听到的一句名言——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怎么能爱别人?说这种话的人真该买张逻辑卡去充值,一个人要是太爱自己了,绝不会再去爱别人,那是典型的自私!
章惇先介绍到这里,他的事会随着变法的深入逐渐浮出水面,真假善恶,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只想说一句话,他是个好朋友,一个实干家,什么都好,只是不能惹他。
他是个情绪激动,好走极端的人。他会是你最好的朋友,面临生死之难时都敢为你出头,可当他愤怒之后,他会赶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动用一切手段,去干掉他所认定的敌人。
接下来说程颢。这可真是太了不得的一位空前绝后型的大人物,随着时光的流逝,他的神像被越造越高,直到后来变成反对王安石,否定熙宁新法的根基。要说他,得从另一个人,一个理论的奠基者说起。
周敦颐。
这个人名大家都不会陌生,我们在学生时代都读过一篇清丽高雅的小文章《爱莲说》,就是他写的。俗话说文如其人,想来他也是一位“不蔓不枝,中通外直,香远益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君子。
不,他不是君子,那不足以涵盖他,他是位教主。甚至在当时就流传着一些说法,他的名望学识比王安石、司马光等人加起来都高,高到无以名状,没法形容,神乎其神的地步。
比如说,王安石少年的时候,曾经带着自己的名片,到周敦颐的家去拜访。可是拜访三次,被拒绝三次,连面都不让见。王安石愤怒了,说难道我不能自学成材吗?
于是后来才有了王安石“荒诞不经”的一系列变法,这都是由于当年没受过高人的教育啊!其实哪儿跟哪儿,无论是少年时,还是后来大家都老了,直到周敦颐死去,王安石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当时的学术界,也没把周、程两人当盘菜。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5)
(2009…11…17 17:23:24)
周敦颐,生于公元1017年,道州营道县(今湖南道县)人,原名敦实。因为宋英宗曾经叫赵宗实,所以才改名“敦颐”。
他幼年丧父,五周岁时随母亲投奔舅舅郑向。郑向是龙图阁直学士,有一定的影响。在舅舅地推荐下,他走上了官场。
这种开端决定了他一生的官职走向,永远都只是些小官,甚至被派到广东那种半开化的地区去管犯人。同时也反映出周敦颐本人学识的“高”度。前面所说的王安石三次求见而不得的事,一眼就瞧出真假了,和王安石一样,他也是个自学成材的人,甚至还没有经过科场,自学到彻底……凭什么在王相公面前那样骄傲?
更何况两人只相差四五岁,王安石是少年,他也是少年,求学期间就摆出了大宗师的架子,简直不知所谓。
那么他为什么会变得那样了不起呢?就要看人家学的是什么。从南宋时起,元、明、清、民国甚至现在,一直都有市场,不断被拔高的理学,就由他奠定根基,而根基就要从他对道教的不凡理解说起。
理学又叫道学,虽然道可道,非常道,与老子所创的黄老之说不一样,但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周敦颐教主吸取营养时从来不挑食。他的理论根基《太极图》,就源自于宋初时华山著名的睡神道士陈抟的《无极图》。从那里确立了天人感应,格物致知,存天理,灭人欲等等理学主张的源头。
号称中兴儒家的人,居然从道家吸取主张,不知所宣扬的“纯”儒、“大”儒、圣人是从何而来的。
话说几十年的钻研之路是枯燥寂寞的,周敦颐的旷世才华并不为人所知。在当时,人们只是知道在合州府有一位小官,政事精绝,决断出众,大事小情的不经他之手,其余的官吏们不敢决断。别的嘛,就泯然众人矣。就这样伟大的生命在一天天地老去,直到有一位有心人悄悄地发现了他的秘密。
南安通判程太中。
一位通判,也就是副市长,级别上算是周敦颐的上司,可对他非常的客气,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他面前郑重拜托,请他教育。这就是程颢、程颐两兄弟后来成为仅次于孔子、孟子,变成儒教第三四位圣人的开端。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6)
(2009…11…17 17:27:01)
其实上面这句话不大精确,别人努力一生,是想成为圣人,而程氏兄弟的职业,是教别人怎样成为圣人。这种不可思议的教育事业从他们年轻时,比如弟弟程颐24岁时起就开始了。
兄弟两人先后在京城、嵩阳等地讲学,效果怎样不大好说,因为当时的圣人出产量还是不大高的,但是经过他们不断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他们被上层的领导们知道了,比如文彦博。领导的作用是巨大的,他们的住处、资金、环境都大大地改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非常的痛苦。
他们当官了,以程颐为例,他当年曾自豪地说,自从当了周先生的弟子,每日钻研大道,科场名利之心再也没有了。不过科场还是要下的,不然怎样去教化大臣和皇帝呢?
每个人都有当圣人的权力,我要帮助他们!
程氏兄弟就此进入官场,在变法开始时,哥哥程颢还站在风口浪尖上。好了,变法的前奏就说到这里,该出场的大人物们也简单地介绍这些。下面要进行的是一项非常考验智力的游戏。
请问像北宋这样的大国,国事千头万绪,哪里都是问题。说声改变,要从哪里改?怎样才能在堆积如山的问题中找到那个最合适、最容易见效、也最稳妥的突破点?
这是一个在历代史书里都被忽视了的问题,谁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变法的顺序是这样的,而不是别样的。为什么王安石要从均输法开始动手,那与北宋的国情有关,与官场的安稳有关,与那个变法幕后的大秘密大宗旨有关。
说官场,在熙宁二年七月份之前,王安石在官场的支持率不见得就比司马光低。他在变法竞选中,请回忆前面两人所说的天下财物怎样运作的不同意见里,司马光说的是节约,必须节约才能有钱。那是要全体官场勒紧裤腰带,让过惯了舒适奢靡的官员们受罪。
而王安石说的是不加赋而国用足,那意味着连民间再官场,大家都可以保持现有的生活。钱,会由他超凡脱俗,充满了魔力的脑子变出来。这是多么的诱人,全天下都等着他怎样变戏法。
第一项法令就在这种氛围里出台,它完全满足了官场的需要,没损害他们半分的官场收入,同时又让国家的税收成10倍的翻番增涨。可郁闷的是,仍旧有人跳出来声色俱厉地反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7)
(2009…11…18 17:22:43)
宋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七月,经制置三司条例司议定,均输法出台。它迅速地让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乃至皇帝看到新法的效果,又巧妙的躲开了以农业为根基的中国古代国家最大的命脉。
时机没到,绝不去动最敏感、最基础的东西。
均输法很简单,它关系到开封过百万居民的生活现状。城市,我们都知道,大城市的繁荣取决于周边小城镇、农村的供给。它就像一只庞大的蜂王,全体工蜂们都要全力以赴的供养它,才能把它养胖,反过来吐出营养来繁衍整个蜂群。
开封城也是这样,为了繁荣它,赵匡胤建立了一个部门,名叫发运司,由它的长官发运使来负责淮、浙、江、湖等六路的漕运,把南方的柴、米、茶、盐等一系列的好东西运到京城来。可是时间长了,就显出了它的弊端。
那就是权力不足。
发运司只是个执行机关,只能按命令到某地去征集、运送某些东西,而决定运什么的,比如说京城里三司部门的某位大佬,他老人家只知道大笔一挥,按照不知哪年哪月存下来的底档,说有个地方出产这东西,好,发运使就到那儿摊派。
这让整个漕运乱七八糟,很多时候,这地方没这产品任务却来了,那地方有这东西却烂在地里不要。浪费吧,别急,真正的浪费还在另一边。京城里的供需更混乱,大佬们都是些口不言利、手不粘钱的君子,哪有闲心去管市场上真正需要些什么鸡毛蒜皮?
于是京城里急需的,往往运不上来。京城里积压的,倒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长此以往,供需脱节,但奇妙的是京城反而更繁荣了。为什么呢?稍后才说。
针对于国家具体负责部门的无能,王安石变法的头一步就是改善这一点。他的办法是,归根结底一句话——人治。
法治与法治社会,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不管王安石的心底里是不是另有更好的主张,他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具体做法,给发运使增加权力。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8)
(2009…11…18 17:24:25)
要让发运使有权力知道京城里需要什么,各地都出产什么,由他来决定到什么地方用什么价钱买什么东西,这其间朝廷就要花钱,同时也要考虑到把东西运回京城的路程,运费也要打进去。运回京城之后,由官方原有渠道向官员、市民出售。
大家看清楚了吗?等同于国家开了个买办大公司。这既解决了以往的供需脱节问题,也让国家在买与卖之间赚到了钱。王安石完全没有违背自己的竞争宣言,没动官员们、百姓们半分的税收等好处,就让国家得到了实惠。
在实际运作中也达到了这一点。王安石选中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叫薛向。以前担任过开封府的度支判官、陕西转运副使,理财绝对是一把好手。薛向上任之后,以神宗拨给发运司的500万贯内藏钱、300万石上供米为起动资金,把这个国有的买办公司办得风生水起。
同时也被著名的仁人君子们骂得体无完肤。
第一轮的攻击波由范仲淹的二公子范纯仁发起。范纯仁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另类君子,他的一生总是在变法、不变法之间飘来荡去,秋千打得很有水平。这时是熙宁二年,他第一个跳出痛骂新法,18年之后,他的表现恰好相反。
不知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这时他的职务和他父亲当年一样,是知谏院。他在奏章里没有指出均输法任何一点的错处,针对的是君子小人分辨法的N次重复。在他看来,王安石一党无事生非残害百姓,所谓的富国之法,不外乎是向汉朝的小人桑弘羊学习,每天里像商鞅那样想着怎样赚钱,完全违背了孔子孟子等圣人的教诲。
空洞无物,态度恶劣,他被贬出京城,到外地反省。
接下来出场的是位开封府的推官,职务不大,可必须得认真应付,因为他是苏轼。苏轼这时的文彩己经耸动天下,在全国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和文坛盟主欧阳修都相去不远了。这绝对不能小看,这是官场职务之外的另一种地位,就像每一个官员都是孔门弟子、天子门生一样,文坛地位高了,足以让一个人在宋朝笑傲人生。
苏轼的话真正说到了点子上,要明白其中奥妙,得先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新法改革之前,京城的供需脱节了,为什么东京还能保持住有史以来人类最巅峰的繁华呢?
为什么?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59)
(2009…11…19 17:21:49)
那就是宋朝最为人所称道、羡慕的,整个世界截止在蒸汽机发明以前,最昌盛自由的东西——商业。它由宋朝的非官方发起,在中国汉人所创造的正朔朝代里版图最小的地域里,达到了让人无法想像的高度。
像梦一样美丽繁华的东京汴梁城就是证据。
但是它也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保持了首都的繁荣,周边的流通,可是另一面也让金山银河从国库的旁边流走,跟国家不发生关系。
为什么不发生关系,就要看是谁在经商,怎样经商。联系到苏轼的话,就是“自均输法实行,豪商大贾皆疑而不敢动。”为什么不敢动,是因为均输法虽然没有明说是官办公司,但既然采买,必定出售,一定会和商人们争利润的。
请大家鼓掌,他答对了。可以说苏轼是以一种空前愚蠢的脑子,百分之百的理解了王安石的主张。均输法要做的就是把商人们的利润收归国有,商人们不敢动,正好证明了新法的成功。
有人要说,这不是搞垄断吗?打击自由竞争,这是走历史的回头路,把本己兴旺发达的宋代商业好生生地扼杀。
对,这种也对。只是自由竞争、垄断主义这样的名词是发生在现代社会里的,与之相匹配的是高昂的现代商业税。在宋朝时,不管商业怎样发达,都是相对于其它朝代而言,在主体上它仍然是个农业社会,以农业税为准收缴的商业税,能和它的产出相符合吗?
更何况里面还有猫腻,大商人上多少税,怎样上税,都是非常有讲究的。参考下后来为什么在名义上与商业半点都不粘边的大臣、深宫后院里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们,也都为大商人说话,内幕就太简单了吧。
不收钱谁干活儿。
说到底一句话,王安石们是发现国家的问题,解决问题。而这些大商人和他们背后的同伙们,是发现了国家的问题,享受、利用这些问题!
高天流云写历史——如果这是宋史(1160)
(2009…11…19 17:23:40)
苏轼之后,又有苏辙、冯京、谢景温、李常等人不断地攻击均输法,理由千篇一律,不外乎就是扰乱秩序、法术不正。
不知道所谓的秩序是宋朝哪条法律上所规定的,也不知道正确的法术是什么,反正王安石和他的同党们就是不正。
对此神宗没什么好脸色,当着国家的公务员,拿着赵家发的工资,却站在大商人那边说话,这世上还有天理吗?没别的,一个一个的驳斥、赶走,都一边凉快反省去。
截止到这里,还只是些小打小闹,新法实行之后,富弼、司马光、韩琦、文彦博等等久负盛名威力巨大的大佬们还都没登场。也许他们在观望,也许他们在思考,设身处地在当时,处于均输法刚上台的一两个月时间内,没有谁会未卜先知地知道后来这些人的态度。
另一边,宋神宗、王安石等变法人物,他们应该做的就是稳住脚步,借着打压反对派的势头,把均输法推广全国,让每一路都做起来。要让全天下人都看到国库充足的状况,最重要的是,要给人们一个适应期,让他们僵化平稳了100多年的脑子能渐渐地适应改变。
王安石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奏章里写过这样一段话。变法的事,缓变会有利,急做害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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