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忍成历史 作者: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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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忍成历史 作者:阎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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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偿失的消耗仗打下去,无疑会延误整个平津战役的进程,“四野”指挥层感到巨大压力。此时,身为参谋长的刘亚楼主动提出,亲自去一趟塘沽前线,勘察地形,了解情况。

   冀东的岁末,寒风呼啸,黑沉沉的天空飘着大雪。刘亚楼率领特种兵司令萧华和作战人员踏着泥泞向塘沽艰难前进。到达前线后来不及休息便立刻召开会议,认真听取各纵队领导汇报。随后,他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积雪,到实地勘察。

    展现在刘亚楼面前的是广阔无垠、无遮无拦的滩涂,灰蒙蒙的天空下,纵横交错的沟渠与未冻结的盐田,一直延伸到海边。远处的海面上,隐约能看到正在游弋的敌军舰。这仗怎么个打法?刘亚楼在冷静思考。通过和纵队领导研究,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脑海中形成。

    回到“平津”前线司令部,他立即向“四野”总部汇报。他认为:“在这样复杂的地形条件下,用3个纵队打塘沽和大沽,不仅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难以速决。况且敌人指挥部已搬上了军舰,我们不能对敌人形成包围。如果坚持打下去,攻占塘沽有把握,全歼守敌不可能。最大可能是歼灭一部而大部逃窜,结果是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会使天津之敌突围,不但费力费时,还会拖延解放平津、解放整个华北的时间。”

    “四野”总部经过谨慎思考,形成一个新的作战方案,随即向中央军委发电请示:“两沽战斗甚难达歼敌目地,且因地形开阔,河沟障碍,我兵力用不上,伤亡大而收获小,亦拖平津作战时间……我们意见,目前我军一方面防敌突围。但由于我目前未攻两沽,敌多半不敢突围。在此情况下,我军拟5个纵队的兵力包围天津,进行攻击天津的准备。在我军未攻击之前,如敌突围则先打突围之敌。如我准备成熟,敌尚未突围,则发动总攻歼灭天津之敌。盼军委电示。”

    中央军委经客观分析,当日复电:“放弃攻击两沽计划,集中5个纵队准备夺取天津是完全正确的。”

    刘亚楼在红军时期就带领部队打过不少恶仗、硬仗,一提起作战就有种兴奋感。他渴望自己能够重上第一线带领部队冲锋陷阵,这时机会来了。他主动向林彪请战:“解放战争快要结束了,我从苏联回国后还没有指挥过大的战斗。这次打天津,能否派我去执行任务。”在得到林彪同意后,“平津”前线司令部根据中央军委指示,立刻成立天津前线指挥部,刘亚楼任总指挥。

    1948年12月30日至1949年1月2日,4天之内,刘亚楼指挥34万大军将天津围得水泄不通。

    攻击天津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攻坚战。天津外城有护城河,市内河渠纵横、地形复杂。陈长捷在日伪时期建立永备工事的基础上,又新建筑了大量的城防工事。在天津周围设置了35公里的无人区,布设了大量地雷。为了阻止我军进攻,敌人关闭了海河入海口的水闸,提高了护城河的水位,并且每日以千人计在河上破冰以防河水结冻。

    根据天津整体的地形,南北长,东西窄,海河横贯市中间的特点,他确定了东西对进,拦腰斩断,金钢桥会师,先南后北,先吃肉后啃骨头的作战方针,经“四野”总部上报,中央军委批准了他的作战方案。

    要迅速克服各种障碍,突破天津坚固的城防,各兵种的协同动作至关重要。刘亚楼多次亲自抵进侦察,并根据部队的准备情况,制定出《突破前沿阶段中各兵种协同动作的次序》,下发部队进行反复演练。他发动部队集思广益,研究通过护城河的各种办法。坦克兵纷纷表示,把坦克直接开到护城河底,在坦克顶上搭木板建桥,用自己的牺牲为战友铺架通向胜利的道路……一纵就地取材,创造了一种芦苇桥,浮力大容易架设,经试验,三分钟可以冲过去一个连。刘亚楼知到后非常高兴,立刻开会推广,组织部队演练。攻津部队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大练兵活动,战斗情绪极为高涨。

    1月14日上午10时,随着刘亚楼一声令下,500多门大炮一起怒吼,千万发炮弹呼啸着飞向天津城垣,数十辆坦克迎着弹雨隆隆出发,跨沟越壕,冲向突破口……

    天津战役是解放战争中最大的城市攻坚战之一,由于我军准备充分,部署正确,兵力炮火集中准确,战斗动作熟练,仅用29小时激战,一举攻克天津,全歼守敌,提前完成了中央军委交给的任务(军委限令3天)。

    天津战役是我军战争史上一次空前的步、炮、坦、工兵等诸兵种协同作战实兵演练。炮兵、坦克兵之多,工兵首次大批直接参加攻坚突破,堪称解放战争之最。34万大军熟练的节拍、默契的协同和无比英勇的气概一气呵成,向世人展示出一幅壮观的现代化战争画面。天津战役是刘亚楼在结束几十年陆军生涯的最后一次成功佳作。



                         离开“四野”,受领新任务


    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目前形势和党在1949年的任务》的指示中明确提出:“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组成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这是我党第一次正式提出建立空军任务。

    1949年5月,已是“四野”十四兵团司令的刘亚楼正准备随军南下,突然接到中央军委通知,让他去见毛泽东主席,受领新的任务。一到主席驻地,毛泽东就开门见山地说:“刘亚楼,你仗打得不错,又在苏联吃了几年面包,要你从陆上上天,负责组建空军怎样?”刘亚楼因没有思想准备,怕干不好,略显出犹豫。毛泽东用手点着刘亚楼的脑壳说:“好嘛,我就是要你这个自认为做不了的人去做。”于是毛泽东点燃一支香烟,与刘亚楼进行了彻夜长谈,从南昌起义中国革命的艰辛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现代化战争对空军的厚望……最后主席深情地说:“过去搞空军我们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一定要搞好。”在毛主席的开导下,刘亚楼放下包袱,决心在实践中边学边干。于是,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第四野战军,踏上了组建人民空军新的征程。




柯柏年百年


    他是我党一名老党员,曾与张太雷、彭湃、周恩来等参加过我党早期的革命斗争;他没有留过洋,但他的英文水平却得到周恩来、朱德这些留洋学生的首肯。毛泽东曾对下面的同志说:“翻译工作,要多请教柯柏年。”他翻译的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恩格斯名著《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曾为许多老一辈中国共产党人早期启蒙;他又是一名社会政治活动家,在他的一生中,参加了我党的许多重大政治活动。他一辈子好读书,嗜书使他选择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嗜书使他从虎口中逃生;嗜书使他淡泊名利、追求平常。党内党外的同志均尊他为柯老。他为后人没留下什么遗产,除了书,他给人们留下的是一种精神境界。笔者与柯柏年生前多有接触,对老人言行举止感受良好。在他百年之际,回顾柯柏年一生中几个片段,以表追思与怀念。



                                顽童李春蕃


    柯柏年1904年5月26日生于广东省潮州市刘家巷,原名李春蕃。在他刚满一岁时,被抱至婶母处喂养,从小与堂兄弟一起长大。

    李春蕃从小聪明、胆大,生性顽皮,招猫逗狗无所不及。月黑风高夜,他常在巷子里装神弄鬼,把其他孩子吓哭。有时长辈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下棋时,他会从背后给他们一拳,把大人吓一跳。孩子们对他又爱又怕,大人们对他无可奈何。这种顽皮性格在他的晚年,家人从他身上都能感受到。对自己的孩子,他以友相待,平和、随意,孩子们都愿与他交流。

    然而,顽皮的李春蕃读书却非常认真。他在入小学前就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四书五经》、《朱子家训》。6岁进城南小学读书。各门课程均为甲等,深得校长、教师喜欢,也被同学和李家兄弟尊重。国文教师还专门为他选择教材,如王勃的《滕王阁序》、岳飞的《满江红》、文天祥的《正气歌》等。古人那种忧国忧民、精忠报国的博大胸怀深深地楔入他幼小的心灵。

    李春蕃自幼爱书,遇到自己喜欢的书,一定要设法弄到手,大人给的零花钱几乎全部拿去买了书。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晚年,收藏书是他最大的嗜好。对《孙子兵法》、《西游记》、《水浒传》、《红楼梦》、《聊斋志异》等书他非常喜欢。特别对《三国演义》更是烂熟于心。高小时,他曾以《三国演义》的内容自拟题目《周瑜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写了一篇作文,深得老师称道,并作为范文在校展览。

    城南小学高小就开设英语课。英语老师教学耐心,使李春蕃自小对英语怀有浓厚兴趣。据他自己讲,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学好英语,将来到外地去“留学”(当时潮州学生把到广州、上海、北京等地读书都叫留学)。

    高小毕业,他考上汕头岩石中学。这是所美国教会学校,学校的英语老师是一位中年美国小姐。因李春蕃入学时就能讲一口流利英语,笔译能力也不错。见到学校有美国人,就主动用英语与她对话,深得英语老师的喜欢。并叫他去自己家里玩,请他吃外国东西。李春蕃也从家中带些潮州特产送给美国老师。在老师的指导下,他读了许多英文小说,如:《鲁滨逊漂流记》、《加利弗游记》、《金银岛》等。他喜欢数学、物理,爱解各种难题,但最出色的还是英语,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喜欢英语,使他爱上翻译工作,并接触到马克思主义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在汕头读中学的李春蕃一下子被卷入了声势浩大的学生运动。他参加各种集会、倾听演讲、辩论,此时他已感到潮汕的世界太小,急需到外面见见世面。他不顾家人反对,在堂哥李春涛(国民党左派)支持下,经学校推荐,进入了同是教会学校的上海沪江大学。

    一个学期结束,家庭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为了能继续读书,他向校方申请半工半读。好在校长和老师对他早有好印象,立即批准他在教务处当抄写员。白天读书,晚上工作两小时,星期日半天,可免交学费和伙食费,每月还有些零花钱用。为了能多挣些零花钱,他开始翻译英文短篇故事向报社投稿。他弟弟李春纬曾回忆,那时哥哥生活很苦,上海沪大是个有身份的地方,学生个个西装革履,而李春蕃只有一件灰布长衫,在人群中非常扎眼,看上去好像黄包车夫……有一次,趁天色昏暗,他把铜板涂成金色去买饼吃。

    然而,在新文化运动中心之一的上海,李春蕃有机会接触许多新生事物。这段时间他读了李大钊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受到深刻教育。由于在教会学校念书,他的英文水平迅速提高。他借助字典翻译了美国共产党机关报《工人日报》上的文章,用“李春蕃”、“马丽英”等名字发表在国民党机关报《民国日报》的副刊《觉悟》上,并先后在该刊上发表他翻译的列宁《帝国主义论》、《农业税的意义》,考茨基《社会革命论》等文章。在对各种思想、主义进行学习研究后,他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然而李春蕃翻译的左派文章受到校方关注,被取消了半工半读资格,而后又以闹学潮为名将其开除。

    他转入上海大学继续学习。上海大学实际是共产党办的,多数学生思想左倾,其中有许多共产党员。当时一间宿舍挤住数十名学生,李春蕃与张太雷同睡一张两层架子床,当时在校学习的还有李硕勋、陈伯达、康生、杨尚昆等。同时他参加了张太雷发起的“非基督教同盟”,从而认识了张太雷、王一知(张太雷夫人)、杨之华、瞿秋白和他的弟弟瞿景白。瞿秋白是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张太雷是上海大学兼课教授,两人是同乡,又都是留俄同学,英文、俄文都非常好,李春蕃经常向他俩请教,因此接触到更多的俄文版的马克思读物。在两位老师的帮助下,李春蕃首先翻译了列宁的《帝国主义论》,由张、瞿二人介绍,在上海书店出版(上海书店是共产党在上海开设的书店)。

    上海大学革命气氛浓厚,而李春蕃就读的社会学系更是如此。系主任瞿秋白经常邀请李大钊、章炳麟、李春涛等知名人士来讲学,阐述革命道理。1923年秋,李春蕃在杨之华(后成为瞿秋白夫人)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此时,孙中山在共产党的帮助下改组国民党,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以俄为师风气日盛。这段时间,李春蕃翻译了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该文译出后发表在《觉悟》上。据柯老生前回忆:“马克思自己写的著作比别人写的介绍性著作更容易懂、更有吸引力,因此我萌生了翻译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的念头,翻译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和提高英文水平的有效手段。”



                              参与筹建黄埔军校潮州分校


    1925年,广东革命轰轰烈烈,彭湃领导的汕头海陆丰地区的农民运动也如火如荼。瞿秋白、张太雷先后离开上海到广东参加革命战争,李春蕃也辍学返回故乡,到澄海中学当教员。家乡的青山绿水和安静的教书职业,使他有了一个很好的译书环境,他开始翻译马克思的名著《哥达纲领批判》。他收集了3个英译本,相互参照,反复推敲,日夜赶译,完成后将译稿寄到上海解放丛书社,自费印刷。该书头版印2000册,很快销售一空,以后一印再印。这本书是他翻译马克思著作在国内流传最广的一本书,成为我党许多党员学习马列的早期读本。前驻日大使柴成文曾说:“我年轻时,接触的第一本马列的书就是柯老翻译的《哥达纲领批判》。正是这本书的启蒙,才使我走上了革命道路。”

    1925年11月,国民革命军北伐。黄埔军校在潮州筹建分校,蒋介石兼任潮州分校校长,汪精卫任党代表。何应钦任教育长(后代校长)。东征军总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兼分校政治部主任,王昆仑为秘书,借用潮州湘太马路李厝祠为校址。

    担任黄埔分校早期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为分校的创立和政治工作的开展,倾注了一腔心血。他不仅聘请黄埔本校的熊雄、恽代英、萧楚女等共产党员为分校的政治教官,还聘用共产党员李春蕃、国民党左派李春涛到校讲课。潮州分校自1925年12月正式开办到1926年底结束,共举办两期,为北伐军输送了800多名学生。他们在北伐军各部队中担任军事或政治工作,参加了北伐历次战斗,有近200人伤亡。他们的名字载入黄埔军校同学荣哀录。

    北伐二次东征胜利后,东征军总政治部改为东江行政专员公署,辖潮汕地区。周恩来任行政专员,委任李春蕃为国民党澄海县政治特派员。1926年夏,他被调往广州,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军政治教官,并协助张太雷编辑中共两广区委机关刊物《人民周刊》。

    1927年春,李春蕃回家奔父丧,抽空翻译了马克思《一八四八年六月巴黎无产阶级之失败》,刊登在《岭东民国日报》副刊《革命》上(刊头系周恩来题写)。同年10月,在上海《民国日报》副刊上刊出李春蕃所翻译的列宁《国家与革命》全文。



                           两次虎口脱险,营救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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