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毛主席 吴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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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毛主席 吴冷西-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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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1956年4月5日发表的《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是由毛主席主持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多次讨论和修改写成的。
在3月17日的中央书记处会议后,毛主席在3月19日和3月24日先后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全体政治局委员都出席了会议,列席的除上次参加中央书记处会议的王稼祥、杨尚昆、胡乔木和我外,又增加了陆定一、陈伯达、邓拓、胡绳等。
在这两次中央政治而扩大会议上,大家就赫鲁晓夫报告的内容及其影响、斯大林的错误、中苏两党的关系、个人迷信等问题展开厂讨论、少奇同志对斯大林主要的错误作了系统的发言,周总理讲了斯大林同我党历史上几次重大错误有关,小平同志着重谈了反对个人迷信问题,王稼祥同志详细分析了赫鲁晓夫报告内容矛盾百出。
毛主席也谈到了斯大林在抗日战争开始时支持王明的“一切通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的右倾路线,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又要中国党不要反击国民党发动的内战,在他1949年底访苏期间开始时不愿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直到中国志愿军抗美援朝后才相信中国党是国际主义的共产党。
毛主席在会上着重讲了四点意见:
第一,共产主义运动,从马克思和恩格斯发表《共产党宣言》算起,于今只有一百年多一点。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从十月革命算起,还不到四十年。实现共产主义是空前伟大又空前艰巨的事业。不艰巨就不能说伟大,因为很艰巨才很伟大。在这艰巨斗争的过程中,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走的是前无古人的道路。我历来是“难免论”。斯大林犯错误是题中应有之义。赫鲁晓夫同样也要犯错误。苏联要犯错误,我们也要犯错误。问题在于共产党能够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克服自己的错误。
第二,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着矛盾。否认存在矛盾就是否认唯物辩证法。矛盾无所不在,无时不在。斯大林的错误正证明了这一点。有矛盾就有斗争,只不过斗争的性质和形式不同于阶级社会而已。
第三,斯大林犯过严重错误,但他有伟大功绩、他在某些方面违背马克思主义的原则,但他仍然是一位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他的著作虽然包含某些错误,但仍然值得我们学习,只不过在学习时要采取分析的态度。
第四,赫鲁晓夫这次揭了盖子,又捅了漏子。他破除了那种认为苏联、苏共和斯大林一切都是正确的迷信,有利于反对教条主义。不要再硬搬苏联的一切了,应该用自己的头脑思索了。应该把马列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探索在我们国家里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了。至于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失误,我们要尽力加以补救。
会议结束前,毛主席提出,对于赫鲁晓夫大反斯大林,我们党应当表示态度,方式可以考虑发表文章,因为发表声明或做出决议都显得过于正式,苏共还没有公布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而且此事的后果仍在发展中。政治局全体成员表示赞成。
毛主席最后说,这篇文章可以以支持苏共20大反对个人迷信的姿态,正面讲一些道理.补救赫鲁晓夫的失误;对斯大林的一生加以分析,既要指出他的严事错误,更要强调他的伟大功绩;对我党历史上同斯大林有关的路线错误,只从我党自己方面讲,不涉及斯大林;对个人迷信作一些分析,并说明我党一贯主张实行群众路线,反对突出个人。他说,文章不要太长.要有针对性地讲道理。他要求一个星期内写出来。
会议决定由陈伯达执笔,中宣部和新华社协助。会后,我帮助陈伯达收集和整理一些西方国家官方人士和共产党的议论。
文章的初稿在3月29日写出。小平同志要陈伯达邀集陆定一、胡乔木、胡绳和我一起讨论。我们在3月29日和30日开会议论,最后又由陈伯达修改,4月1日送毛主席和中央其他同志。
4月3日下午,少奇同志在西楼会议厅主持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开始时,少奇同志说,毛主席委托他召开这次会议,要人家充分讨论如何修改。大家在会上提了很多意见,主要的有:
(1)少奇同志提出,文章在谈到错误不可免时,应补充领导人的责任是力求使某些个别的、局部的、暂时的错误不至于变成全国性的、长时期的错误。还要指出剥削阶级无法克服它的错误官到最后灭亡,无产阶级能够克服自己的错误不断前进。
(2)少奇同志提出,斯大林的错误不能统统归结为个人崇拜,从根本上说还是主观不符合客观,脱离实际和脱离群众,是思想方法问题。现在翻译用“个人崇拜”这个词,从贬义上说,用“个人迷信”更贴切,但现在报上已习惯用“个人崇拜”,不改也可以。(按:这篇文章发表时仍用“个人崇拜”,后来写《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才改用“个人迷信”。)
(3)周总理提出,谈到反对教条主义时,只讲中国党自己反对教条主义,避免使人认为我们广泛号召反教条主义。但可以批判斯大林提出的中间势力是基本打击方向的观点,并说明中国党受王明路线统治时曾因搬用这些观点吃了大亏。
(4)小平同志提出,对个人崇拜应多加分析,强调我党一贯提倡群众路线和集体领导,反对个人突出和独断独行。
(5)朱总司令认为对斯大林的历史功勋,还要写得充实些。全文的主要锋芒不是针对苏联,而是回击帝国主义。
除以上意见外,会上还提了许多文字上的意见。
会议结束时,少奇同志要求起草小组赶快根据大家意见修改,改完后重排清样,将修改的地方画出送毛主席审阅。
会后,陈伯达、陆定一、胡乔木、胡绳和我,连夜修改,于4月4日凌晨打出清样送毛主席。
毛主席在审阅过程中作了多处重要修改。一是明确指出斯大林的主要错误,并且指出产生这些错误是由于他思想方法上的主观主义和片面性,脱离实际和脱离群众,违背群众路线和集体领导;二是加强了关于社会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矛盾一段;三是在有关中国党历史上的路线错误段落中,突出了两次王明路线和建国后高饶反党集团;四是强调应以历史的观点看待斯大林,对他的正确方面和错误方面作全面的分析,明确指出斯大林是伟大的马列主义者,是一个犯了几个严重错误而不自觉其为错误的马列主义者。我们应从中吸取教训。
4月4日下午,毛主席召开中央书记处会议、他首先解释他对稿子的修改,然后征求大家还有什么意见。会上少奇同志、周总理、朱总司令和小平同志都提了一些修改意见,毛主席要我们在会上边讨论边修改。会议讨论结束不久,我们就修改完毕,因为这些意见大多数是属于文字性质的,实质性的意见在上次政治局会议已经谈过,而且已吸收在稿子中了。
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毛主席还说了一番话。他说,发表这篇文章,我们对苏共20大表示了明确的但也是初步的态度。议论以后还会有。问题在于我们自己从中得到什么教益。他认为最重要的是要独立思考,把马列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际相结合。民主革命时期我们在吃了大亏之后才成功地实现了这种结合,取得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现在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我们要进行第二次结合,找出在中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的道路、这个问题我几年前就开始考虑,先在农业合作化问题上考虑怎样把合作社办得又多又快又好,后来又在建设上考虑能否不用或者少用苏联的拐杖,不像第一个五年计划那样照搬苏联的一套,自己根据中国的国情,建设得又多又快又好又省。现在感谢赫鲁晓夫揭开了盖子,我们应从各方面考虑如何按照中国的情况办事,不要再像过去那样迷信了。其实,过去我们也不是完全迷信,有自己的独创。现在更要努力找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的具体道路。
应当说,当时毛上席自己正在实践他自己提出的任务。他在1956年初找中央十几个部的同志谈话。他根据这些调查研究,在这篇《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完成后不久,就发表了著名的《论十大关系》的讲话;在《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完成之后,1957年2月又发表了《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
毛主席看了我们的修改,将文章的题目改为《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并且在题目的下面加上:“(这篇文章是根据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讨论,由人民日报编辑部写成的)”,不用社论的形式,改用“人民日报编辑部”署名。这种方式很特别,更加引人注意。
毛主席决定这篇文章由新华社在当天晚上广播,人民日报第二天(4月5日)发表。因为米高扬将在4月6日率苏联政府代表团到达北京。
苏波关系恶化
1956年10月20日上午,我接到中央办公厅会议科通知,要我参加下午在颐年堂召开的政治局会议。这是党的“八大”以后我第一次参加新选出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
我估计这次会议可能讨论苏联和波兰的紧张关系。因为在这之前三四天,从10月17日开始,外国通讯社就传说,苏波关系突趋紧张,波境苏军调动频繁,苏波边境地区苏军向波兰东部移动,苏联波罗的海舰队正向波兰海域前进,华沙空气非常紧张。
当时任中央办公厅主任的杨尚昆同志(他在“八大”被选为中央委员,一中全会被选为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18日曾打电话通知我,要新华社注意收集这方面的消息,迅速报告中央。从这一天起,我布置新华社社长办公室、参考资料编辑部、国际部、对外部一天24小时加强值班,一有重要消息,马上报告总理办公室和中央办公厅,然后译出,打清样送中央领导同志。
20日我得到中央办公厅的会议通知后,马上到参编部去了解当天收到的最新消息,下午3时提前到达颐年堂。到会的除新选出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大部分到会外(林彪、林伯渠、刘伯承、康生因病长期请假),王稼祥、胡乔木、杨尚昆、田家英和我列席。
毛主席主持会议。他身穿睡衣,一开始就说明:苏共中央给我党中央发来一份电报,说波兰反苏势力嚣张,要苏军撤出波兰。苏联根据华沙条约有权利驻兵波兰,有义务保卫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安全。苏联不能允许反苏事件继续发展,准备调动军队来解决问题。苏共在通知中表示想知道我们党对此有何意见。毛主席说,看来苏联要对波兰实行武装干涉,但还没有下最后决心。情况很严重,很紧急,所以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如何答复苏共中央。
毛主席接着问我,有什么新消息?我汇报当天上午收到外国通讯社的消息,说波兰军队已动员,保安部队也处于紧急状态,华沙工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同时从斯德哥尔摩、赫尔辛基传出消息,苏联军舰已到达波兰港口格但斯克港外,原驻在苏联西部和民主德国东部的苏军也在调动中。
毛主席听后说,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们要早定方针。儿子不听话,老子打棍子。一个社会主义大国对另一个社会主义邻国武装干涉,是违反最起码的国际关系准则,更不用说违反社会主义国家相互关系的原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这是严重的大国沙文主义。
这时会上议论纷纷。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亲痛仇快的严重事件。我党中央一定要坚决反对,尽最大努力加以制止。大家一致建议中央采取紧急措施,向苏共中央发出严重警告,表明我党中央坚决反对苏联武装干涉波兰。
在会议进行中,我又接到我的秘书从新华社打来的电话,说外国通讯社报道苏联一个代表团到达华沙与波兰谈判。(后来才知道这个代表团是以赫鲁晓夫为首,包括苏共中央主席团的主要成员。)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毛主席。毛主席说.事不宜迟,我们应马上警告苏方,坚决反对他们对波兰动武。会议一致同意这个决定。毛主席即说,会议到此结束,马上约见苏联驻华大使。他要胡乔木和我留下作陪。
毛主席这时仍穿着睡衣,乔木建议他是不是换穿中山装。毛主席说,就这样也没什么关系。
约半个小时后,毛主席在菊香书屋的卧室里接见苏联大使尤金。尤金原是毛主席的朋友,过去两人多次在一起讨论哲学问题。现在两人都表情严肃,尤金似乎预感到这次紧急接见非比寻常。
毛主席劈头就直接了当地对尤金说,我们的政治局刚才开过会,讨论了你们中央发来的通知。我们政治局一致认为,苏联武装干涉波兰是违反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的。中共中央坚决反对苏共中央这样做,希望你们悬崖勒马。如果你们竟然不顾我们的劝告,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中共中央和中国政府将公开谴责你们。就是这几句话,请你立即打电话告诉赫鲁晓夫同志。情况紧急,时间无多,谈话就此结束。请你赶紧立办。
尤金满头大汗,连声“лa”!“лa”!迅速退走。
最后,毛主席对我们说,你们也没事了。新华社要密切注意情况发展,有新消息随时报告。
20日整夜,我守候在新华社办公室,直到21日凌晨6时(那是华沙时间20日午夜)才回家睡觉。
从这时起,几乎每天下午或晚上,毛主席都在他卧室召集政治局常委会议。苏共中央21日来电邀请我党派代表团去莫斯科,参加苏共中央和波党中央会谈。常委决定派少奇同志和小平同志于22日前往,任务是调解;方针是着重批评苏共的大国沙文主义,同时也劝说波党顾全大局;方式是只分别同苏共或波党会谈,不参加他们两党会谈。代表团22日晨即乘苏方派来的专机去莫斯科。从此每天周总理都同代表团通电话,代表团也来电报告会谈进展情况。每天毛主席召开常委会,决定给代表团的指示。经过激烈的辩论和耐心的说服,代表团终于完成了劝和的任务。苏波双方一致同意:尽快举行两党正式会谈,改善和加强波苏关系;苏联政府单独发表改进社会主义国家关系的宣言(即10月30日发表的宣言),承认苏联过去在这方面有错误,并决心加以改进。我党代表团同苏波两方商定,一旦苏方发表宣言,我政府将发表声明予以支持。这就是我国政府于11月2日发表的声明。
匈牙利事件
然而,无独有偶,国际形势的发展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正当苏波两党在我党从旁劝说下趋向和解之际,又发生了匈牙利事件。从10月下旬起,匈牙利局势混乱,军警同示威群众不断发生冲突。反革命分子乘机挑拨;国外帝国主义势力也大肆鼓噪,情况越来越复杂而紧张。匈牙利政府出于无奈,邀请驻匈境内苏军协助恢复秩序。这时,国内外反革命势力进一步策动匈牙利军队叛乱,到处发生反革命复辟、在这严重的局势面前,苏共领导决定从匈牙利撤出苏军。我代表团在莫斯科获悉此事后,在向北京报告苏波达成协议的同时,也报告了苏共决定撤退驻匈境苏军。
毛主席在10月30日晚召开常委会时,除同意中国政府发表声明支持苏方外,还特别电告我代表团:立即约见苏共中央主席团,声明受中共中央委托,反对苏军从匈牙利撤退。少奇同志在10月31日会见苏共中央主席团全体成员时,严厉地指出:苏共这个决定是对匈牙利人民的背叛。苏共中央如果抛弃社会主义匈牙利,将成为历史罪人。苏共中央当时仍坚持要撤退驻匈境苏军。第二大,11月1日,赫鲁晓夫同志在送少奇去飞机场的汽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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