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尤崇节俭,尝御羊皮出风褂,一时朝臣多效而服之。今此制已废。”
《清室外纪》
宣宗识拔陈硕士
陈硕士侍郎家本素封,以诸父辈仕宦中落。侍郎自御史回翰林原衙门,贫益甚,人劝其出游。公曰:“吾近臣矣,又为人客,奈何?”一日有贷于友人,至则弈棋赋诗,尽日暮忘所事而返。后骤迁至阁学,宣宗谕之曰:“汝非有保举人,朕知汝静退有操守,进汝官。”天褒五字,可为侍郎一生定评矣。
《郎潜纪闻二笔》卷16
宣宗重视清语
清制满蒙人员,凡遇谢恩请安,皆用清语。道光八年,盛京副都统常文回京,在隆宗门外谢恩,以汉语陈奏。宣宗大怒曰:“清语为满洲根本,若偶尔奏对,尚且不能,非忘本乎?”即命革职。
《啁啾漫记》
皇帝扮剧之贤否
自古以来,皇帝好俳优者,颇不乏人。如陈后主、后唐庄宗皆是也。惟清帝之演剧,可觇人格之高下焉。当道光时,宣宗之生母尚存,帝于母后生日,则演剧以娱之。然只演《斑衣戏彩》一阕耳。帝挂白须,衣斑连衣,手持鼗鼓,做孺子戏舞状,面太后而唱,惟不设老莱父母耳。此犹足称大孝孺慕之忱。千载下不能责之。至同治间,穆宗所演则卑劣矣,穆宗好演戏,而又不能合关目,每演必扮戏中无足重要之人。一日演《打灶》,载贗扮小叔,载贗者恭王奕之长子也。某妃扮李三嫂,而帝则扮灶君。身黑袍,手木板,为李三嫂一詈一击以为乐。等一演剧也,祖孙之人格相去天渊矣。
《清朝野史大观》卷1
宣宗立文宗为太子事
季文敏公《丹魁堂年谱》,纪宣宗立文宗为太子事甚详确,谨录之。谱云:“道光庚戌正月,上违豫久,犹日至奉三无私(四字别殿名),召见办事。十三日召见慎德堂,仅军机大巨、大学士祁俊藻、杜寿田,尚书何汝霖,侍郎陈孚恩、季昌芝五人,语良久。十四日卯初刻,诸臣甫入直,已传旨召对,凡十人,盖定郡王载铨及大军机五人,御前大臣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科尔沁王僧格林沁三人,暨内务府大臣、步军统领尚书文庆也。上冠服端坐,命至榻前,告以立今上为皇太子。须臾,今上入,上取缄匣旨传示,并谕勉诸臣,毕,各退。今上命军机五人同阅奏章,移时,甫还直庐,忽急宣趋入,惊闻大行皇帝龙驭上宾矣。”康祺按:道学家言,每以易箦启手,神志湛然,为生平学道之效。况万乘天子,临御多年髦期而不闻倦勤,大渐而从容审训,缀衣当出庭之日,冕服无凭几之容,兢兢业业,钦始钦终,非圣人其孰能之。
《郎潜记闻初笔》卷5
第一册(3)宣宗道光旻宁(1782—1850)(3)
宣宗微服出宫事
道光间,有某贰尹者,蜀产。赴部铨选,名在第二。居久之,第三者被选,又久之,第四、第五者以次外放,而己名迄未揭晓。某故寒士,旅居久,窘迫万状,初犹冀部胥偶误,真除之期,终亦不远,百计借贷,以待好音之至。继则春明好梦,悟彻黄粱,世态秋云,亦无有为绨袍之赠者。羞愧之余,独至西城外丛林中谋自缢。蓦闻弹声发于林隙,带悬而绝者再。惊讶间,突有伟男子自林后出,龙颜虎步,顾视非常,叱问胡遽至此,某告之故。伟男子笑曰:“是何难?”语已,出白玉鼻烟壶一,曰:“明日持此至吏部大堂求缺,不得者不出也。”某恍惚间,唯唯而已。明日,敝衣褴褛,如约赴吏部。部中人疑其疯也,将执付有司,喧扰间,忽有翎顶辉煌者数人出,瞥睹其手中之烟壶,则敬受而置堂上,下拜甚恭。旋语某曰:“此今上之物,若何以得此?”某具白其由,诸人争以好言抚慰,某亦悚然,知昨遇之伟男子,即为宣宗,天颜咫尺,祸福正未可必。旋诸人入朝,宣宗首询此事,且曰“其人现居何职?道耶,府也?抑曾膺首剧之知县耶?”诸人嗫嚅答曰:“实一微秩之贰尹耳。”宣宗笑曰:“是人亦太福薄,如许琐事,乃亦扰乃公游猎清兴,无已,其姑择一最肥美之缺畀彼乎?”诸人唯唯退。明日,某遂扬扬然,挟牒出部门矣。
《栖霞阁野乘》卷上
宣宗成皇帝顾命
道光己酉夏,圣躬违和。少间犹日听政,顾数月未康复,不能久视朝。自军机大臣外不数见,即见,常御奉三无私殿,去慎德堂咫尺也。十二月十一日大行皇太后仙驭升遐,上积哀成毁,病益剧,然力疾视事,未尝稍辍。庚戌正月甲午朔,日有食之,越七日庚子,大祭大行皇太后,越五日甲辰,周月致祭大行皇太后,上皆新行,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扶掖成礼,疾遂大渐。
翌日乙巳,届巳正,始御寝室召见军机大臣。丙午亦如之。丁未昧爽,王大臣甫入直庐,遽闻宣召,咸相顾失色。其时同被召者,宗人府宗令定郡王载铨、御前大臣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军机大臣大学士穆彰阿、户部尚书赛尚阿、权户部尚书何汝霖、刑部尚书陈孚恩、户部侍郎季芝昌(是时军机大臣共六人,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祁藻以出使甘肃,尚未回京,故不获与召)内务府大臣、吏部尚书文庆等。诸王大臣入至慎德堂前,内侍传促者三,遂趋入,上曰:“朕积病衰惫,不能莅政,国事至重,其册立太子,俾习庶务以分朕劳,汝等其共辅之。”命召四阿哥入,王大臣坐西廊下以俟。顷之,四阿哥至,王大臣以班序立,四阿哥入,上所语,秘不可闻。少顷,召王大臣入,四阿哥跪于室正中,宗令暨御前大臣跪于左,大学士暨诸军机大臣跪于右,文庆暨诸总管内务府大臣分跪其后。上手启黄匣,探出折匣一,绵纸封裹甚固,上钤小朱印三,文曰“御书之宝”。上亲揭外封启匣,出朱谕一道,前一日御书也。朱谕曰:“皇四子著立为皇太子。尔王大臣等何待朕言,其同心赞辅,总以国计民生为重,无恤其他。特谕。”上以授皇太子,且命偏示王大臣。先是,王大臣入见时,上坐帐中,御袍褂皆团龙,冠戴红绒结顶,被朝珠。至是,于御座旁手出龙褂一授皇太子,曰:“此朕御衣也,汝其服之,往莅事。”皇太子执衣而泣。上曰:“此喜庆事,其勿泣。”于是宗令及大学士相与持左右祛而被服之。既服,上复手取红绒结顶冠及朝珠授皇太子曰:“此朕常御之冠与珠也。”皇太子泣受而服之。上又曰:“皇太子既受命,宜有常居,其以九州清晏为常居。既莅事,宜有常座,其在东书房别置一座,夙夜莅事恒于兹。”上又曰:“皇太子既居大内,六阿哥暨七阿哥、八阿哥,其皆分府,九阿哥幼且甫出痘,其少待。”上又曰:“皇太子曩予赐汝宫人荫克达氏,俾侍巾栉,已将一载,其封为侧室福晋。”上又曰:“皇太子,朕遘疾既沉剧,三日弗能视章奏,汝往东房视之,其率军机大臣凡百庶事执其中。”皇太子暨王大臣咸奏曰:“若遇军国大事,敬谨以闻,取进止。”上曰:“朕既得静摄,有大事犹能治之,自兹以往,余克康乃心,其永延寿。自兹以往,皇太子莅事,大公无私,乃称朕意。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三无私以化天下。天子之德也,如水之清,如鉴之明,如衡之平,惟无私也。汝往,钦哉!”皇太子敬诺。王大臣咸退立于西廊下。
少顷,皇太子出,王大臣咸跪安,乃出,日已禺中矣。皇太子入东书房治事,逾时复入侍。比及日中,军机述旨未下,俄闻复宣召,王大臣忽(匆)遽趋入,上已龙驭宾天,冠服庄严,不复再易。皇太子伏地哀号,不能止,王大臣扶掖之,就地坐。密饬领侍卫内大臣申门禁,圆明园统兵大臣、步军统领儆兵备,除道路,銮仪卫备安舆,内务府陈梓宫于乾清宫,钦天监择殓时,礼部奏殓奠仪节。申刻,皇太子率王大臣奉大行皇帝于安舆,酉刻入乾清宫,戌刻奉殓于梓宫。王大臣奉皇太子为嗣皇帝,即倚庐成服,行殓奠礼。越十有三日,己未,嗣皇帝御太和殿,行登极礼,以明年为咸丰元年,大赦天下。
《日知堂笔记》
第一册(4)文宗咸丰奕泞(1831—1861)(1)
清朝皇帝,满族爱新觉罗氏,名奕泞,宣宗第四子,年号咸丰。在位其间发生太平天国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当英法联军进入北京时,逃往热河。议和后,授议与英法俄签订《天津条约》、《北京条约》等条约。不久死去,在位十一年,庙号文宗。
文宗得储位之异辞
皇四子之师傅为杜受田,皇六子之师傅为卓秉恬。道光之季,宣宗衰病。一日召二皇子入对,将藉以决定储位。二皇子各请命于其师,卓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则谓咸丰帝曰:“阿哥如条陈时政,智识万不敌六爷,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如其言,帝大悦,谓皇四子仁孝,储位遂定。
《清朝野史大观》卷1
奕泞得师傅之助
方旻宁之在位也,于诸子中,酷爱第六子奕泞。谓其类己,欲以神器付之。于金匮缄名时,几书奕泞名者数矣。以奕泞尚无失德,齿且居长,故逡巡未决。时滨州杜受田,适为奕泞师傅,微知其意之所在,欲拥奕泞以成非常之勋。一日,旻宁命诸子校猎南苑,奕泞循例至上书房请假,会受田独坐斋中,问将何往,以奉命校猎对。受田乃耳语曰:“阿哥至围场,但坐观他人骑射万勿发一枪一矢。并约束从人勿捕一生物。复命时上若问及,但对以时方春和,鸟兽字育,不忍伤生命,以干天和,且不欲以弓马之长与诸弟竞也。如是必能契合上意。”奕泞至场所,竟弗驰逐,复命时,奕泞所献最多,奕泞无所献,旻宁询之,具如受田所教以对。旻宁大喜曰:“是真有人君之度矣。”立储之议遂决。后数岁旻宁疾殁,奕泞御极,即晋杜受田为协办大学士。迨受田卒,亲临? 《满清外史》
秘事琐纪
相传孝穆皇后,为恭忠亲王生母。为妃时,最有宠于慕陵。文宗少而失怙,宣宗命孝穆抚养之。宣宗本钟爱恭王,以其英挺类己,金鄊秘册,欲署恭王者屡矣,孝穆始终力辞乃止。当时文宗颇自疑不得立,赖师傅滨州杜文正公受田为之画策,遂得册立,以故深德文正。文正之殁,以协揆而赠太师,为清室二百年间汉大臣所仅有,职此故也(语见《春冰室野乘》中)及宣宗升遐,文宗感孝穆养育恩,特尊为太后,一切礼秩,悉视母后,孝养特隆,并命恭王得朝夕入宫问安。清世故事:皇子既受封,即须出阁,别居府邸,非奉谕旨,不得辄入,至皇兄弟益不能轻入宫禁。恭王获沐此殊恩,亦以太后故也。顾太后虽劝立文宗,而晚年复悄悄悔之,生平未尝稍假词色,故文宗亦复觉。迨太后病笃,文宗昕夕侍侧,亲视汤药。每与恭王替班互值时,太后已昏迷不知人。一日文宗坐榻侧,太后误以为恭王也,执手而名呼之曰:“吾旦晚必不起,受天下之养者数年,死亦无憾。但恨汝父当年欲立汝时,吾矫情力辞,铸此一错,使汝从此低首他人下耳。”因涕泣哽咽。文宗知其误,亟以他词乱之。后忽醒,见独文宗在侧,自悟失语,乃大惭,遂气逆痰涌,俄顷竟上仙矣。然文宗终不以是故薄视恭王,太后饰终之典,未尝少有缺也。此事戊戌春在京师闻诸康长素者。
《悔逸斋笔乘》
文宗挽林文忠联
林文忠之薨也,文宗御制联语挽之曰:“答君恩清慎忠勤,数十年尽瘁不遑,解组归来,犹自心存军国;殚臣力崎岖险阻,六千里出师未捷,骑箕化去,空教泪洒英雄。”读之者莫不感泣。世传文忠居恒常自诵:“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两语不置,不知为成句,抑为文忠自撰也。
《春冰室野乘》
文宗之节俭
咸丰初亲政,躬行节俭。上书房门坏其枢,左右请易门。咸丰不许,命修之。照例下工部,招商承办,修讫,报销银五千两。咸丰大怒,将问有司罪。有司惧,谓系五十两之误。遂罚厂商,以寝其事。既而咸丰新御一杭纱套裤,偶失检,致烧伤成窟窿,约蚕豆瓣许大,左右请弃置弗用。咸丰再三惋惜,曰:“物力艰难,弃之可惜,宜酌量补缀之。”左右皆称颂古贤君衣有经三浣者,主子俭德殆犹过之。咸丰亦遂置不问。及明年,尚衣又以此进御。咸丰视之,虽完好如初,然补缀痕可数也。问之始知系由内务府发交苏织造承办,然补此区区一窟窿,报销银已数百两有奇。咸丰乃慨然叹曰:“为人君者俭犹不可,而况奢乎?”由是不敢复以意旨喻近臣,盖恐益增烦费也。
《南亭笔记》卷1
奕泞饮鹿血
奕泞御宇时,以耽于声色,体多疾,面常黄,时问医者以疗法。医者谓鹿血可饮,盖藉以补阳分之虚也。奕泞然之,于是养鹿百数十,日命取血以进。
迨咸丰十年七月,英法两国联军率战舰犯大沽,陷东西炮台,入天津,逼通州,焚圆明园,烽火连天,不遑宁处。乃徇协办大学士肃顺等之请,避至热河。濒行,奕泞命率鹿以行,有阻之者曰:“外兵已逼京师,方避寇之不暇,何必率是以为累,他日事平,再饮鹿血未晚也。”自是鹿不行。既至热河,行宫本湫隘,内外防禁不严。肃慎辈导奕泞出游,益溺于声色中,十一年七月,咯疾大作,令取鹿血以供,仓卒不可得,乃殂。
《满清外史》
文宗与太平军相始终
世传文宗与太平军相始终,最奇者,文宗生于基福堂,堂内悬有洪范五福扁额,故监侍多称洪福堂若预为洪氏先兆者,已奇矣。而文宗方即位,洪即起事金田,咸丰改元,洪亦建号太平天国。及文宗崩而洪亦旋殁,遂复江南,抑何其巧奇哉。天生洪氏,若故与文宗为难。然非文宗之才识亦不克平乱,其时外患内忧交迫而至,洪军连占至十数省,英法联兵,南北并忧。文宗用人不疑,当机立断,屡濒绝灭,卒挽危亡。而批手敕,剀切感人,尤不可及。天假之年,中兴立致。后来隐患,何自起哉。又传文宗临命时,两后以军事为忧,帝曰:“大乱即平矣。忧不在此。”闻者愕然,而不知实有先见云。
《四朝佚闻》卷上
第一册(4)文宗咸丰奕泞(1831—1861)(2)
为征讨太平军劳神
文宗末造,洪杨倡乱,糜烂至十六行省。每遇疆吏奏报,及统兵将帅六百里加紧奏牍,纷至沓来,日不暇及。文宗每日召见枢臣,询问方略,佥云敬候皇上训示,不敢妄参一议。闻某中堂年已衰迈,造滕时久,俯伏青蒲,竟至鼾声大起。文宗闻之太息,但令内侍扶出,不加以责备,卒由上当机立断,某事如何处分,某股贼匪责成某大臣剿办。某疆吏有意推诿,力加申饬。某将领剿匪出力,破格奖励,一一处分讫,枢臣承旨而出。当时圣躬忧劳如是。
《梦蕉亭杂记》卷1
斥退穆彰阿
文宗即位斥退穆彰阿,诏曰:“穆彰阿保位贪荣,妨贤病国,我皇考若早烛其奸,则必立置重典。夷务之兴,如达洪阿、姚莹之尽忠宣力,必欲陷之;耆英之无耻丧良,必欲全之。朕亲政之初,遇事模棱,渐施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