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梁局长、凌肃、秦茹守在西津国家安全局的指挥中心,随时关注着案情的进展。秦茹注意到凌肃在一旁已经沉思了许久。
“你在想什么?”秦茹问沉思不语的凌肃。
“我在想,如果我是钟韬楚,我会怎么做。”凌肃说,“钟韬楚是第一次入境,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王炯利并不认识钟韬楚,他们都是只认帽子不认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通过帽子传递的东西一定很特别。”梁局长说。
“会不会是情报或指令什么的?”秦茹说。
“应该不会,因为那样做太冒险,”凌肃分析说,“帽子挂在墙上,随时有被别人拿走的危险。”
“那么会是什么?”
“应该是一种不很引人注目,即使被别人拿到也不会造成损失的东西。”凌肃说。
“会不会是密码?”
“如果只是传递密码,根本没有必要使用帽子传递,使用传真、电子邮件、寻呼机都比使用帽子更安全、快捷。”凌肃思索着,“使用这么笨拙的联络方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传递实物。”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一份报告。梁局长看过后,把报告递给凌肃。“他们传递的会不会是联络凭证?”
凌肃接过报告,这是负责跟踪钟韬楚那队侦查员的最新情况报告。二十分钟前,钟韬楚到东林路街角的小音像商店买了一大盒CD唱盘,侦查人员认为钟韬楚的这一行为十分可疑,因为钟韬楚在付钱购买前未对CD唱盘做任何挑选,收到音像店老板交付的CD唱盘后也没有进行任何检查核对,这显然不符合常规。
钟韬楚离开音像店后,侦查人员对从远距离拍摄的钟韬楚在音像店里活动的录影带进行了回放,结果一名侦查员发现钟韬楚在音像店中付给音像店老板的那张百元钞票实际上只是半张。
凌肃看过后把文件夹交给秦茹,“或许这就是答案。”
“你说他们通过帽子传递的是这半张钞票?”秦茹看过报告问。
“十有八九。”凌肃说。
“看来他们很喜欢用钞票作为凭证啊。”秦茹笑着说。乔五的手下小飞在香港接头时使用的也是半张钞票。
“因为钞票最常用,带在身上不会引起怀疑。”凌肃说。
这时,负责跟踪钟韬楚的那队侦查员又报告说,钟韬楚带着那包CD唱盘去了黄竹君的家。
“钟韬楚去她家干什么?”凌肃皱了皱眉头。钟韬楚以半张钞票从音像商店取得那些CD唱盘,这说明这些CD唱盘一定有问题。按照常理,钟韬楚首先应该妥善处理好那些CD唱盘才对,但他为什么要急着去黄竹君家呢?
“我们有没有在黄竹君的家里安装监控设备?”秦茹问。
“有。”梁局长说,“在黄竹君进入视线的当天,我们就在她家里安装了几个摄像头。”
“看来姜还真是老的辣!”秦茹由衷地称赞梁局长考虑周全。
“第三组有紧急情况报告。”值班人员对梁局长说。
“立刻接过来。”黄竹君的家就是由第三组负责监控。梁局长拿过话筒:“我是一号,请讲。”
“报告一号,十分钟前,钟韬楚利用黄竹君外出的机会打开一个他带来的CD包装盒,从包装盒中拿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一张军用地图,还有一页信笺。钟韬楚看过信笺后,立即使用黄竹君家的电话拨打一个日本国际IP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钟韬楚只向受话人说了一句日文,通话时间为六秒,随后就挂掉电话。他说的日文是:‘第二棵樱花树’。报告完毕。”
“信笺上写的什么?”梁局长问。
“我们没看到,钟韬楚看完就烧掉啦。”
“继续密切监视,发现可疑,立即报告。”梁局长说。
“是。”
这时,秦茹的助手小刘急匆匆地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交给秦茹。
秦茹接过电报看了看,然后递给凌肃和梁局长:“陈明一分钟前收到一份两个字的手机短信息,内容是:‘住院’。”
凌肃看完电报后皱起眉头,“钟韬楚十分钟前刚给日本打完电话,陈明就收到这短信息,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已经可以判定钟韬楚这次是冲着陈明来的。”秦茹说,“只是不知道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要劫狱?”梁局长看了看秦茹和凌肃,“否则他要枪干什么?”
“或者是灭口。”凌肃分析说,“能救则救,能杀就杀。”
秦茹点头,“那么‘第二棵樱花树’是什么意思?‘住院’又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人能解答秦茹的问题,梁局长和凌肃都紧锁眉头。
“到底什么意思呢?”梁局长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住院就是住进医院,”梁局长自言自语,“要有病,住进医院就要有病……”
“有啦!”凌肃突然想通了。
“什么?”
“梁局长说得对!住院就要有病。”凌肃来到临脂市区域地图前,“你们看,这是‘八一’农场,”他指着“八一”农场所在的位置说,“农场位于县城与临脂市区之间,它周围大一点的医院只有这几个。”凌肃指示地图上几个医院的位置,“也就是说,如果陈明在‘八一’农场发生农场范围内无法诊治的疾病或意外,我们必须把陈明送到这几个医院抢救。”
“不错。”秦茹和梁局长都同意凌肃的分析。
“如果让你指挥,”凌肃回过头看着秦茹,“在同等条件的这几个医院中,有地方医院,也有军队医院,你会选择把陈明送到哪个医院?”
“军队医院。”秦茹毫不迟疑地答,“军队医院安全一些。”
“不错,我们都会选择军队医院。”凌肃说,“敌人也一定分析到我们会选择这个军队医院。”凌肃向地图上的一戳,他所指之处正是空军203医院!空军203医院就在那几个备选的医院中间。
“203医院正是黄竹君工作的医院!”秦茹恍然大悟。
“不错。”凌肃说,“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陈明很快就会按照指令自残,而且一定严重到必须住院的地步。然后我们会把他送到我们认为距离最近又最安全的空军203医院抢救。钟韬楚也一定算准了这一点,届时他会利用黄竹君混入203医院,然后找机会制造混乱,再趁乱救出或杀掉陈明。”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秦茹问。
“我们当初设计让陈明与外界取得联系,一是想了解敌人的通联渠道和方法,二是想在敌人内部制造恐慌,让敌人在忙乱中暴露破绽。”凌肃说,“敌人来营救陈明,说明陈明对敌人很重要,一定知道很多东西,绝对不是个无名小卒。陈明如果愿意依照敌人的计划自残住院,那么说明陈明坚信他们的人一定会来救他。假如陈明一旦发觉来人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杀他的,他的精神支柱一定会崩溃……”
“若在这时我们给他留条活路,即使他还像以前一样不信任我们,他也一定会和我们合作,因为他已别无选择。”秦茹终于明白了凌肃的意图。
“那么钟韬楚和王炯利怎么办?”梁局长问。
“都是些小喽啰,无关大局。”凌肃说。
傍晚,刚刚吃过晚饭后不久,关押陈明的牢房中突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警卫和看守立刻跑了过去,只见陈明躺在牢房的地板上,口吐血沫,抱着肚子“嗷嗷”直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警卫立刻跑去叫来法医,法医对陈明做了仔细的检查。
“他吞食了匙子、铁钉、铁丝等异物,造成胃部大量出血,如不及时手术,会有生命危险。”法医建议立刻送陈明去医院实施手术。
警卫、看守、法医一起动手把陈明抬上救护车,救护车呼啸着驶出“八一农场”。救护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一家医院,等候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立刻将陈明抬入手术室实施手术。
陈明在被抬上手术台时他还清醒,但慢慢就失去了意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整洁的病房内,一名护士正在给他换药瓶。他注意到病房内除了护士外,还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不一会儿,护士换完药离开,病房中只剩下陈明和两个战士。两个战士忠于职守,一言不发。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头戴口罩,医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他醒了吗?”“医生”问战士。
“不知道。”战士答。
“医生”来到陈明病床前,他突然从白大褂下面掏出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猛转身,对两名战士“噗、噗”就是两枪,两个战士没来得及反抗就中枪倒地。陈明为这一突变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组织会这么快就派人来救他。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手术后缝合的伤口让他力不从心,难以支撑。
“我伤口很痛,麻烦你找个轮椅推我出去。”陈明对“医生”说。他坚信这个人就是组织派来救他的人。
“不用那么麻烦啦。”“医生”说。
陈明一怔,他抬头看见“医生”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头。一瞬间,陈明仿佛明白了一切:组织并不是派这人来救他的,而是派这人来杀他灭口的!
“医生”扣动扳机,陈明闭上了眼睛。“咔”,枪没响!
是子弹哑火!陈明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奋力把身边挂药瓶的铁架向杀手砸去。杀手一闪身,铁架摔在地上,药瓶“嘭”地一声破碎。
“什么声音?”病房外传来机警的询问声和跑动的声音。
杀手熟练地拉动手枪套筒,退出哑火的子弹,再次把枪口对准了陈明。这时,病房的门被撞开,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杀手调转枪口,“噗、噗”两枪射中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前面的士兵倒下了,但后面的士兵又冲了上来。“哒哒哒哒哒”,冲锋枪开始射击,子弹横飞,杀手刹那间便被射成了马蜂窝。
“快!快救人!”秦茹提着手枪冲了进来。
众人立刻开始抢救伤者,惊魂未定的陈明也被迅速抬走,转到另一个守卫更加严密的病房。
不一会儿,负责为陈明转移病房的军官又跑了回来,向秦茹报告已经重新安顿好了陈明。
“知道啦。”秦茹点点头,收起枪,转身踢了踢中枪倒地的士兵,“起来啦,戏演完了,大家都演的不错!”
中枪倒地的士兵和“医生”听到秦茹的话,都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
当晚,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地驶入空军203医院,抬下一个人送入手术室急救。但不久传出消息,这个人因为胃部出血太多,耽搁时间太长,已不治身亡。
黄竹君在与同事闲聊的时候,委婉地从侧面打听当晚抢救的具体情况。几个参加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说,那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没下手术台就已经死啦。
三天后,钟韬楚离开了临脂市,飞广州,准备取道香港返回日本。钟韬楚在香港逗留了几天,按照凌肃的部署,钟韬楚在港期间的所有活动都受到严密监视。凌肃手下的监视人员在香港一家餐厅里,完整地拍摄下钟韬楚与“古氏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潘伯会面的情景。
“潘伯是古老大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之一,他和另外一个叫小黑的人分别控制着‘古氏集团’旗下的两大暴力集团。”秦茹从北京给凌肃打电话,“小黑负责管理一队由原‘兄弟会’打手演变来的所谓‘公司保安人员’,而潘伯是‘古氏集团’前身‘兄弟会’中的一个秘密杀手组织的头目。”
“你怀疑‘大川社’和‘古氏集团’旗下的杀手集团有联系?”
“只是猜测,目前还没有确凿的直接证据。”秦茹说,“不过有资料显示,这个古老大十分看不起卖淫业和毒品交易,所以他当‘兄弟会’龙头老大的时候,‘兄弟会’基本不碰这两项生意,据说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走私和一个专门‘为人消灾’的杀手集团,不过警方从来没有拿到证据。”
“看来这个古老大不但有个性,还很聪明。”凌肃笑。
“那个古大小姐可能就是尽得他爸爸的遗传。”秦茹说,“你和‘古氏集团’的那个大小姐还有联系吗?”
“她每周都会打几次电话,要我帮她提高普通话。”凌肃说。
“她倒是蛮重情意的,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念念不忘。”
“谁叫我长得帅呢!”凌肃笑,“怎么样?要不要我对她施‘美男计’,帮你套取点情报?”
“你呀?”秦茹作惊讶状,“算了吧!要施‘美男计’,我也得物色个年轻、英俊些的男人。”
“我不够英俊吗?”凌肃一本正经地问,“起码,我还不算太老吧?”
“不老,不老!你看上去最多才五十岁。”秦茹在电话那端笑弯了腰。
“……”
开了一会儿玩笑,两人又进入正题。
“布置的那几个诱饵怎么样啦,还没有鱼上钩吗?”秦茹询问“615计划”的进展情况。
“还没有迹象。”凌肃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守株待兔。我相信问题一定出在××部这几个人身上。陈明那边怎么样?”
“这几天老实多啦,每天望着天花板发呆,精神防线已经彻底垮掉。”秦茹说,“我打算过几天找个时机和他摊牌:他给我们提供情报,我保证他儿子能够继承他在国外的所有存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肃说,“陈明应该知道他这次最终难逃一死。既然他已求生无望,他会更多为儿子的将来考虑的,他十有八九会和你合作。”
“但愿如此。”秦茹说。
第30章 威廉姆斯(1)
孟可欣收到陈明已经死亡的消息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陈明的意外死亡对“大川社”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因为陈明曾是“大川社”在中国大陆重点培养的干部,他几乎了解“大川社”在中国大陆全部的关系网。
孟可欣刚为陈明事件松了口气,就收到代号“美元”的间谍送来的情报。看过这份情报,孟可欣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立刻通过秘密渠道紧急约见她在中国的上司威廉姆斯。
威廉姆斯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驻北京站的副站长,兼任“风暴”潜伏小组的总负责人,孟可欣在中国的所有活动都直接对他负责。他的公开身份是美国一家公司驻中国的首席代表。
威廉姆斯和孟可欣每两个月定期会晤一次,由孟可欣向威廉姆斯汇报工作情况,领取新的指令。为避免露出马脚,威廉姆斯和孟可欣约定,除非有紧急事件发生,其他时间两人不进行任何接触。这次是孟可欣首次紧急约见威廉姆斯,威廉姆斯立刻着手安排与孟可欣的会面。
威廉姆斯和孟可欣的会面地点选在广州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孟可欣一早就驾车到达超市,超市停车场中的车很少,孟可欣把她的红色跑车停在停车场最里面的位置,她车位旁边停着一辆货柜卡车。孟可欣停好车便进入超市,她在超市里选购了三个小时,临近中午十二点,她才提着采购的大包小包走出超市,回到停车场。此时,原来停在她旁边的货柜卡车已经开走,停在那个位置的是美国公司驻广州代表处的一辆黑色雪佛莱轿车。雪佛莱的车窗玻璃是茶色反光的,从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人。
孟可欣打开自己跑车的车门,把采购的大包小包塞到车里。她的红色跑车与雪佛莱轿车相隔不足二米,车窗对着车窗,但她没看雪佛莱轿车一眼便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戴上耳机。其实,孟可欣并不是在听随身听,她的跑车一侧和黑色雪佛莱轿车对应的车窗玻璃上都有一层特殊的薄膜,这种薄膜通过一个特殊装置,可以把声音信号转换成加密的红外线进行近距离发射和接收。因为这种红外线波的传输距离非常短,所以数米以外的仪器根本无法探测到这种微弱的红外线波,更不要说截听了。这也是雪佛莱轿车如此贴近孟可欣跑车一侧停靠的主要原因。
孟可欣的耳机连接着接收器,她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向黑色雪佛莱轿车中的威廉姆斯报告“美元”获取的中国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