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督办大人了。”黎元洪听到端方的话,心情好了一些。因为现在撤下去,第21协最多可能还有五成人马,至于炮标,基本上算全军覆灭了。
“撤!”随着黎元洪的命令,新军数千人如潮水一般向昂州南门外涌去。看着满街黑压压的人群,黎元洪的心情稍好了一点,因为部队所受损失比预想的要少一些,估计还有不低于5000人的战力。
“华军”第一时间便侦知清军后撤的消息。在参谋长郑树林的一声令下,北门、东门的华军以轻机枪开路,从城内碾压过去;原埋伏在西门外的部队则沿着昴州城墙向南而去,与清军比赛谁跑得更快。而辎重营则留在昂州城内打扫战场和维持秩序。
四川多丘陵山地,昂州南门外就是这种地形,鸡公山在昂州南门几公里外,在鸡公山下的密林里,警卫营长钟平和猎豹副队长袁福,一边张起耳朵听着昴州城内的炮声,一边想像着清军逃出城后,如何组织士兵围歼、拦截,绝不能让一个敌人从自己的防线上逃跑。
此前,两人受命运动到鸡公山脚下后,便依据南门外的地形,对各参战单位分配了阻击任务,并实行任务“包干”,即谁的阵地被突破了谁负全责。当然,两人也留下了约100人的“救火队”,哪儿需要往哪儿冲。
“老钟,果如司令所料,知人从南门出来了!”袁福最先看到南门涌出了上百名溃兵,紧接着,更多的溃兵从南门涌出,这些溃兵,一逃出南门之后并没有按照黎元洪的命令行事,而是三五成群,各自为阵,沿着田坎、小路、河沟四面狂奔而去。
“通知警卫营,以班为单位,对逃敌进行封锁!”钟平看到敌人“乱跑狂奔”的现状,立即命令道。
警卫营,与主力营相比,惟一差的装备是重机枪,但轻机枪的配置也达到了一个班一挺的水平,至于警卫营本身的军事素质,虽然不一定能与猎豹比,但比主力营的素质却要高得多,否则,他们凭什么担任警卫营的重任。
如果说,猎豹是陈华手上的一支攻敌利器,那么,警卫营就是一面巨盾。而且,警卫部队在平时的演练中,并不是以进攻为重点,而是以防御为重点,这是他们的使命决定的。
所以,陈华将警卫营放在堵截敌人的位置,正是发挥警卫营特长的时候。
“哒,哒哒……”鸡公山下,四面八方开始响起轻机枪那特有的点射声,这枪声虽然并不火爆、热烈,但遭到阻击的清军却明白,如再不趴下,下一个被点射的绝对是自己。
如果从空中鸟瞰,就会发现一幅有趣的画面:昂州的南门,不断涌出惊慌失措的辫子军,然后三五成群四散而去,但是,当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时,前面、左面、右面又突然传来了让人恐慌的机枪声,在他们的眼里,跑在前面的那些士兵,要么主动卧倒,要么被机枪打得满身窟窿;如果向一个方向冲击的人多了,那个方向会突然冒出更多的机枪,一阵哒哒声过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站起来。
怎么办,向哪个方向突围?这是第二批、第三批突出南门的清军士兵必须作出的选择。
“妈呀……我投降,我投降!”一部分清军,再也兴不起顽抗的念头。
“狙击手,拦截马匹!预备队,出击!”就在纵横数里的阵地上一片混乱之时,袁福发现昂州城内突然纵出了十几匹战马,这不是司令交待的清军大官又是谁!
“兵勾——”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跑在最前面的一匹战马突然倒地,马上的人顿时被甩在一片水田里。
“兵勾——兵勾——兵勾——”狙击枪声与战马倒地形成了一幅和谐而惨烈的图景。
狙击手们刚刚得手,昂州南门再次涌现出一片草绿色的身影!这些身影矫健敏捷,一出南门后便是12人一组,向前方的敌人追去。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草绿色身影发出气势如虎的吼声!
有下跪投降的清军,他们理也不理,继续向前一个劲地猛冲,猛冲!一直冲到前方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才停下来收受遍地的降兵。
这也是陈华平时教导的,冲锋时要一鼓作气,气势上要压倒敌人!
警卫营和猎豹的预备队,早就冲到了那些死马附近,将坠入水田里的敌人一个一个的抓了起来……
“陈将军,我看,清军不管再多的人,遇到你的部队都是噩梦!”一直在观察着战斗进程的朱庆澜由衷地说道。如果说上次田螺坝朱庆澜是当局者迷,对自己6000余人为何一个多小时就战败了有些不理解;那么,这次昂州战役,他是真正的旁观者清了。清军8000人,装备比17镇好,还有坚城依托,可前后也坚持不到三个小时,就被陈华的华军给歼灭得一个不剩,在朱庆澜看来,这支部队已经是天下无敌人!
“朱将军,这算不得什么。虽然清廷的新军成军得早,但并未经历过战火。”虽然取得了空前的胜利,但陈华依然相当冷静,他知道,华军真正的敌人并不是眼前这些清兵,而是列强的军队!
如果说,在与17镇正式对敌前,陈华对自己手下士兵的战力还有一些担心的话,那么,田螺坝一役至少让陈华放下了这种担心,田螺坝一役,虽然华军有偷袭之嫌,但即便双方拉开架势干,清军同样不会是对手。因为,再怎么说自己部队的装备也要比这个时代领先至少二十年。
昴州这次带有攻坚性质的战役,却让陈华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这个想法就是,此前,陈华只想占领以绵州为中心的附近地盘,好好地发展自己的实业,至少是先发展几年实业,而且,陈华也准备采取敌不犯我,我不犯敌的战略,这也才有他攻占了那么多地方,最后却只坚守凯江、绵州、上坝、台江四县的原因。
但是,这次昴州作战却让陈华看到了一个事实,也即朱庆澜所说的,清军遇到“华军”绝对是一场噩梦。这是什么?这是部队实力的表现!有了这种实力,如果还让军阀去统治四川,让四川继续前世长达27年的军阀混战,那陈华就是犯罪,就不配作一个洞察历史走向的穿越者!
PS:今日第二更到,收藏怎么增长得那么慢呢?千殇在加油码字,朋友们也加油啊。另,千殇决定把第二卷改名为“战争与革命”,各位觉得如何?
第099章 生死有命
“报告司令,战果统计完毕。此役共歼敌8100人,其中击毙1750人,击伤3433人,活捉自新军第21混成协协统黎元洪以下共2915人;缴获敌人75MM山炮3门,重机枪7挺,步枪6300支。另,我军牺牲103人,负伤512人,其中重伤171人。”统计完战果后,一个参谋汇报道。
“我军怎么牺牲那么多?”陈华发现了一个问题。
“据调查,最后抓俘虏时,被装死的俘虏打死了57人,其中一个俘虏拉响了我们士兵的一颗手榴弹,直接造成了4死5伤,那俘虏也被当场炸死!”
“骂那隔壁的,这次的俘虏,要从严对待,如有不服改造的,直接枪毙!”陈华气得发毛了,那些士兵里,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将军、元帅,竟然死在这些想为清廷殉葬的新军身上。
“司令,息怒。我想,这算一个教训,在以后部队抓俘时,要防备到俘虏的临死反扑!”郑树林劝道。
“我就是有些气愤,57条生命,没有死在正面战场上,却死在敌人的垂死挣扎上,老郑,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呢?”
“报告司令,俘虏黎元洪带到!”陈华的气还没消,另一个参谋引着几个士兵来到指挥部,几个士兵押着的,是几个垂头丧气的军官。
“黎元洪?”陈华反问了一句,才突然想起刚才另一个参谋汇报说抓到了黎元洪。
“黎元洪,你不在武汉带兵,跑到四川来干什么?”陈华看着最前面那个清军军官,出声问道。
“上峰有令,不得不从。”黎元洪虽然神情有些沮丧,但语言却干净利落。
陈华突然想起这黎元洪曾经是当过两任总统的人,决定逗一逗他,“黎元洪,看你面相是大贵之人,如有机缘,说不定能登大宝,可你为什么会跑到四川来呢,你难道不知,四川在湖北的西方?”
黎元洪一听,面色大惊,“请问,你是?”
“我叫陈华。”陈华回道,但心里却想开了,难道真有人给他说过不宜西行,于是才回答自己一句“上峰有令,不得不从”?
再一想起历史上关于黎元洪当上都督的传闻,陈华对神奇的命运也开始有些相信了。抛开那些普通人不说,陈华到这个世界上,至少改变了朱庆澜和黎元洪两个人的命运,黎元洪成了自己的俘虏,再也不可能当那个劳什子总统了。
“看来,大师的说法是真的了。”黎元洪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师?什么大事?”陈华有些不解。
“一个老道士,我带兵上码头时,对着我说了八个字:遇陈则沉,遇华则滑。当时,我弄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明白那道士是什么意思了。”
“呵呵,什么遇陈则沉,遇华则滑。我看啊,你还是打算一下以后的事情吧,要不,你也与我一样,到陈将军手下任个顾问?”朱庆澜不相信这些,他现在只相信实力。或者说,他对陈华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请问,你是?”黎元洪不认识朱庆澜,所以问道。
“我叫朱庆澜。”
“朱……统制!请受下官一拜。”黎元洪一听是朱庆澜,立即一揖到底。
“别,宋卿兄,小弟我早就不是统制了,目前只是川北军政府的一名顾问,这一拜,小弟承受不起。”黎元洪生于1864年,而朱庆澜生于1874年,所以朱庆澜自称“小弟”也是合适的。
“顾问?”黎元洪望着朱庆澜,有些迷惑。
“宋卿兄难道不知?”朱庆澜也同样不解,在川北通电里,对自己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华夏川北军政府首席顾问”、“华夏民族独立军首席顾问”。
“不是。我是说,统制大人怎么能与叛逆同流合污?”黎元洪说道。
“大胆!”站在黎元洪身边一个“华军”士兵突然出声警告。
“哎,不好意思,陈将军,老夫失言。”黎元洪虚岁49,在年轻的陈华面前算是称得上“老夫”二字。
“对了,黎元洪,这端方不是跟着你一起来了吗?他人呢?”陈华突然想起冯仁的情报里面,还有一个叫端方的大人物。
端方,满洲正白旗人,1861年生,历任湖广、两江、闽浙、直隶总督,曾带队出洋考察。年初,端方被委任为渝汉铁路督办,因与湖广总督瑞澄争功,强行将四川等地民办铁路收归国有,激起保路运动,至9月时四川局势失控,赵尔丰被免职,由端方署理,率新军第八镇十六协三十一标和三十二标一部入川镇压,11月27日行至资州时被手下军官所杀。
“报告司令,据其手下交待,端方的骑马被击毙后,端方被摔进了水田,淹死了。”身边一个参谋见陈华问,立即答道。
“死了?这还真是生死有命呢!”陈华没想到,端方没被自己的部队打死,也没被他手下的军官杀死,而是被淹死了。虽然死法不同,但同是一个死字。而且,这昂州正是由重庆到资州的路上,这样说来,端方不但从时间上看是早死了,就是从地点上看,也是早死了。
“找一口好棺材,好好入殓,然后,给他立一块碑吧。”陈华安排道。对于一个死人,陈华再去计较就没什么意思了。只是,陈华还有所不知,这端方除了官当得大外,其思想还颇为开放,其才艺亦是“大家”水平,因为在前世,他被称为清末的“金石学家”。
“其他死亡士兵,也就近埋葬吧。”想了想,陈华再次说了一句。
“我代死亡的兵士,谢谢了。”黎元洪两手拱了拱,既不行军礼,也不像朱庆澜那样称陈华为“陈将军”。
在凯旋回凯江的路上,陈华问阿嘎邛,“这黎元洪怎么样?”
阿嘎邛停了一会儿,才回复道:“严复评价黎元洪说,‘黎公道德,天下所信。然救国图存,断非如此道德所能有效。何则?以柔暗故!遍读中公历史,以为天下最危险者,无过良善暗懦人。下为一家之长,将不足以庇其家;出为一国之长,必不足以保其国。’”
PS:上一章有点忙,应该是“昴州战役3”,好在内容没有错误。这是今天第三更,千殇说到做到。只是啊,到现在为止,收藏和推荐增长都不太如意……
第100章 看不懂
“原来是这样。”此前,陈华还在思考如何对待这个着名的民国人物,听了阿嘎邛的话,陈华知道该如何办了。
最直白的说法,就是黎元洪这人,道德操守还不错,但其性格软弱柔懦,不堪大用。
“会剿督办”端方在昴州战死,新军第21混成协黎元洪手下8000人覆灭,黎元洪本人与新军17镇统制朱庆澜一样,再次当了陈华的俘虏。这个消息再次让暗中观摩的人士大跌眼镜!
这满清到底怎么了?这新军难道是豆腐做的?这陈华又到底是何方妖孽?很多人都发出这样的疑问。
西元1911年7月15日,当端方战败的消息传到北京,朝廷再次陷入了慌乱。摄政王载沣、庆亲王亦勖、肃亲王善耆、镇国公载泽等再次连袂进入皇宫,向降裕皇太后汇报。
“哎呀,这逆贼,真要了哀家的命了!”在听到载沣的汇报后,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的隆裕皇太后有些朱砂地说道。
“还请皇太后看在大清江山的份上,拿一个主意。”肃亲王善耆“解围”道。
“哀家一个女流之辈,能拿什么主意?”隆裕看也不看几人,自顾自地说道。
几人垂眉顺目,这话,他们可不敢接。
“要不,你们去将袁世凯叫来,也许,他有办法?”看着这几个王公大臣无能的样子,隆裕突然说道。
隆裕之所以这样说,一是这袁世凯本身颇有本事,二是她一直在与摄政王载沣争权。想当初,正是摄正王以“足疾”为由将袁世凯赶回河南老家的,找袁世凯“问计”,显明就是打载沣的脸嘛,这样的好机会,隆裕自然不会放弃。
“这……”载沣本能地排斥袁世凯,所以话从哪个那儿出来,他根本就没考虑,就想否定。
不用隆裕用计,也不用摄政王为难,袁世凯自己就主动来了。
田螺坝激战,袁世凯就预感到陈华将会是满清的主要敌人,因为他相当清楚,要想将6000名新军吃下,如果是列强的军队的话,至少需要4000人,但陈华却只用了2000人,这说明陈华的军队战力很强!非常强!一个地方小老板,训练这么强大的军队干什么?别人也许不明白,袁世凯又哪有不明白的。
田螺坝激战之后,陈华挥军横扫剑南,更证实了陈华的“野心”,果然,陈华在7月8日“通电”了。
陈华通电之后,袁世凯就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是稳坐钓鱼台看双方杀个你死我活,还是主动出击帮朝廷分忧?前者,袁世凯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他不符合袁世凯的性格;而后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载沣还手握大权,自己就很难复出,除非清军再来一次大败。很快,袁世凯就等到了清军大败的消息,所以,在载沣等人面见隆裕的次日,皇宫就收到了袁世凯的请罪和“自荐”。
虽然载沣擅权,可是要让载沣带兵去对付陈华,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北洋六镇又岂是自己可以调动的。
因此,在隆裕等人的力主之下,袁世凯于7月19日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北京,什么足疾,纯粹扯蛋嘛,俺老袁的身体好得很!
同日,新军第5镇第10协及武卫右军一个协,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达川北的昭化。
1911年7月20日,清廷发布第二次“会剿圣旨”:
以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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