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歌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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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歌嘹亮-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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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山说:“这就叫感情。就像当年你到部队来找我,非要嫁给我一样。”
秋英说:“我可不想拿小敏和我比。”
高大山说:“比不比的,其实都一样。当年你非得让建国和小敏结婚,结果咋样?现在孩子大了,她自己的事自己定吧,不要手把手按的了,咱们死了,孩子就不生活了?”
秋英说:“我信命了。”
高大山冲高敏说:“王铁山说啥时候来。”
高敏说:“他一会儿就来。”
秋英说:“你们等你们的,我知道你们嫌我碍事,我出去走走。”
秋英刚刚出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高敏冲高大山说:“爸,他来了。”
高大山示意高敏去开门,自己站起来冲着门口,想想不妥,又把身子转过来,背冲着门口。高敏开门后,王铁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军装,没有领章帽徽。
王铁山立正冲高大山背影说:“报告司令员,前白山守备区三团二营副营长王铁山来了。”高大山转身,眼里盈满了泪水。王铁山向高大山敬礼。高大山下意识还礼。
高大山冲王铁山说:“你,终于来了,坐吧。”
王铁山坐下说:“司令员,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也没来看你。”
高大山缓缓坐下说:“你这不是来了么?”
高敏为王铁山倒了杯水。
王铁山说:“司令员,我到地方这么多年,没混出个人样来,我没脸见你。”
高大山说:“我理解你,王铁山,要是守备区不撤,我交给你一个团,我放心。你天生是当兵的料,前几天军分区要成立预备役师,我推荐了你,给你一个团,或者当一名作训科长,我想,你是称职的。”
王铁山说:“司令员,其实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每天能摸到枪,我心里就踏实。”
秋英进门,手里提着菜。王铁山站起身说:“秋主任,你好。”
秋英说:“这不是王铁山吗,你来了正好,中午咱们包饺子。”
高敏说:“妈,我来帮你。”
母女两人进了厨房,而高大山则领王铁山走进了“作战室”。
高大山说:“看看看看,我这个司令,如今也就只能领导它们了!”
王铁山看见沙盘和地图,眼睛亮起说:“司令员,这不是咱白山守备区吗?”
高大山高兴说:“这上头都是哪里,还能认出来不?”
王铁山激动地说:“这是七道岭,这是大风口,这是咱白山守备区部队守卫的全部边防线!”
高大山遇到了知音说:“不错,我表扬你!离开部队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阵地!”王铁山眼里闪出泪光说:“司令员,我一天也没有忘记过,我做梦都想回七道岭、回大风口!”
高大山眼里放光说:“王铁山,你的心思跟我的一样!好!我也是做梦都想回白山守备区,回咱边防三团,回七道岭和大风口!”
王铁山看着沙盘上插的小旗,已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说:“司令员,你这么部署兵力不对呀。你该这么着呀!要是那样,敌人从这边进来,你就抓瞎了!”
高大山从他手中夺下小旗子说:“别动别动!不要干扰指挥员的决心!你这一挪动,我的整个部署都乱套了,还是得这样……”
两人争论,渐渐面红耳赤。
王铁山说:“司令员,虽说那回你在大风口将我从连长降为排长,我对你的兵力部署还是有意见,到这会儿我也认为自己没错!你说我们边防一线军人没有撤退的任务,这话对,可我们也不能眼看着要吃亏就死呆在一个地方啊。咱解放军的老传统不是有一条叫做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吗?我把一个排的兵力减少到一个班,守在大风口,是想……”
高大山打断他的话说:“你当时那样做就是不对,我现在还是不同意……”
秋英和高敏端饺子走出厨房,路过“作战室”门口,往里边看。听到屋里二人越争论越激烈。
王铁山粗红着脖子说:“我有坚持正确意见的权利!”
高大山怒不可遏说:“你要是还犯这样的错误,我还要再撤你一回!”
秋英说:“高敏,前些天你还说你爸,离休这么长时间,不穿军装了,也还是个假老百姓。今天我看你这一位,百分之百也是个假老百姓。你也不是给自个儿找个男人,你干脆就是给你爸找个伴儿!”
高敏说:“妈,你年轻时候那么糊涂,老了眼毒起来了!”
秋英说:“胡说!”然后招呼“作战室”里的人说:“好了好了别吵了,国家大事一天半天也吵不完,出来吃饺子吧!”
3.又当了回司令
清晨,高大山起来晨练,一个老干部迎面走来。
老干部说:“老高,还跑哇?”
高大山说:“跑!跑!不跑咋行!”老干部冲高大山的背影摇头啧舌。
小树林里,李满屯在下棋。有人忽然吆喝一声说:“分萝卜了……”
李满屯马上有些神不守舍说:“老高,你来你来,分萝卜了!”
高大山说:“下棋!”
李满屯说:“老高,分萝卜了!”
高大山说:“李满屯,不就是几个破萝卜吗?下棋!”
李满屯说:“老高你来下。分萝卜了,我得去瞅瞅!”
李满屯跑走后,高大山坐下,回头说:“这个老李,几个萝卜就勾走他的魂了!”众人笑。
高大山抓起棋子说:“将军!”他的一句话让对方大吃一惊。
李满屯跑到卸萝卜的空场上,在萝卜堆里挑萝卜。
李所长说:“哎,我说李部长,咱得扒堆分,大小搭配,你不能光挑大的。”
李满屯抱起几个大萝卜说:“所长我就要这几个了,你再扒堆分,我就不要了!”他乐哈哈地跑掉。
这时,高大山走来,一脸得意的表情,嘴里哼着两句四野的军歌。
李所长说:“高司令,赢了?”
高大山说:“赢了赢了!所长,哪一堆是我的?”
李所长说:“一家一堆,随便挑!”
高大山说:“几个萝卜,有啥挑的!”然后招呼身边的人说:“谁爱吃谁吃吧!都吃掉!”他自己先拿起一个削着吃,还招呼别人说:“吃吧,挺水灵的!”
李满屯抱着一个萝卜跑回来说:“所长,这萝卜看上去挺大的,咋就糠了呢?我得换一个!”说着,他跑到别人萝卜堆里去拣。
李所长说:“我说李部长,这都分好了,你不能换!”
李满屯嬉皮笑脸说:“换一个换一个!我就换一个!”他换了一个萝卜跑走。
周围家属小孩议论说:“这是谁呀?真不像话!”
高大山也鄙夷地瞧了他一眼,然后蹲下去拾萝卜。
不一会儿,李满屯又抱着一个萝卜跑回来。
李满屯说:“哎呀所长,我还得换一个,这一个也是糠的!”
李所长拦他说:“李部长,你不能再换了,再换人家就有意见了!”
李满屯又到别人家萝卜堆挑拣说:“换一个换一个,我就换一个!”
家属孩子的抱怨声大了说:“真是的!换了一个又换一个,值几个钱呀!”
高大山看不下去,丢下萝卜站起,喊:“李老抠!你累不累呀?为个萝卜你跑来跑去,成啥样子了!”
李满屯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老……老高,我和我老伴都爱吃个萝卜,萝卜不好,闹心!”高大山指着脚下的萝卜说:“我不喜欢吃,这堆都归你了,拿去!”说完,背着手走了。
李满屯尴尬地站在那里。
回到家,高大山生气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秋英走出来说:“不是分萝卜吗?咋没拿回来?”
高大山说:“别跟我提萝卜!这个李老抠!丢白山守备区的脸!丢四野的脸!”
秋英说:“咋啦?”
高大山说:“不就几个萝卜吗?他自己颠颠地跑来,挑了几个大的就往家抱!抱就抱呗,一会儿他来换一个,一会儿又来换一个,我说了他两句,他不高兴!”
秋英想了想说:“我明白了,你一不留神,又成了人家的司令了,对不对?”
高大山哼一声,拍一下脑袋说:“真是,一不留神,又忘了自己是老百姓了。不过这个李老抠,太不像话,可恨!”
秋英说:“老李也那么大岁数了,你以后别人前人后老抠老抠地叫了,让他脸上多挂不住哇。”
高大山说:“叫他一声老抠咋地了,只要他的毛病不改,我就一直叫下去。老抠,老抠,这个李老抠。”
秋英说:“我说你呀,就是死犟眼子。”
高大山觉得在家里闷得很,便去了小树林,看别人下棋,还大声支招:“跳马呀跳马呀,四野的骑兵咋不使啊,你光让它在那儿闲着吃草料哇!”
李满屯在背后拉拉他说:“老高,你来,我有句话跟你说。”
高大山跟他走说:“啥事呀,说!”
李满屯窝囊地说:“老高,你以后别再叫我老抠了!”
高大山笑说:“咋,都叫一辈子了,这会儿又不让我叫了?”
李满屯说:“都这么大岁数了,怪难听的。”
高大山哈哈大笑说:“你自个也知道难听了!那分萝卜的时候……”
李满屯说:“就别提萝卜了,就为那回分萝卜,我孙子都看不起我,背地里也叫我李老抠!”
高大山哈哈笑,笑完了答应说:“行,不叫了不叫了,以后不叫了!”然后继续支招。
这一天,李所长在干休所前,张张罗罗地,他带了一辆大轿车过来,招呼等在那里的老干部说:“去体检的首长们请上车!去体检的首长们请上车!”等老干部上了车,李所长开始查人头。
高大山家门前停下一辆小车。高大山拿着一把剪树的剪子走出来。看见了车,他说:“这车咋停这了,当不当正不正的。”
司机下车说:“首长请你上车。”
高大山说:“上啥车,我没要车呀。”
司机说:“今天所里组织老干部去检查身体。”
高大山说:“检查啥身体,我好好的没病没灾的,我不去。”
司机说:“首长,你还是去吧,其他首长都去了。”
高大山不耐烦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他转身欲走,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冲司机说:“你是这干休所的司机,我咋没见过你。”
司机解释说:“我就是你的司机,可这么多年了,你一回车也没用,你咋见过我。”
高大山说:“我不愿坐车,对不起呀小同志,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对了,以后有空就来家坐坐,我就喜欢和你们这些小同志聊天。”
司机说:“首长,那我就走了。”
高大山说:“回去跟所长说,就说我老高没病。”
司机说:“是。”
高大山目送车远了,便拿着剪子,除花坛里的草。
干休所院内的甬路上,尚守志和高大山相遇,他拉住了高大山,说:“老高,你昨儿没去体检?”
高大山说:“没有。我不去干那玩意儿!”
尚守志说:“你应该去!”
高大山瞪眼说:“我干吗应该去?”
尚守志说:“老高,以前我和你一样,不服老,可这回我才知道,不服老还真不行。我正想去告诉你呢,李老抠这回就检查出毛病来了,住院了。”
高大山说:“你是说李满屯?”
尚守志说:“就是他!”
高大山有些惶惶然说:“这不大可能吧,前几天还好好的呢,为了萝卜还楼上楼下地跑,咋说住院就住院了呢?”
尚守志说:“咱们这些人都是老机器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出故障。”
高大山说:“老尚,明天你跟我跑步。”
4.儿子给老子上课
这天,高大山在“作战室”里对孙子喊口令说:“立正!”小山立正。高大山说:“稍息!”小山稍息。高大山说:“现在上课!”小山立正。
高大山高兴地说:“孙子,这一套你这么小就会了?好好好,将来一准是个好兵!现在爷爷命令你,稍息!”小山稍息。
高大山说:“好,现在爷爷教你辨认等高线。这弯弯曲曲一条一条的就是等高线。每一条线代表一个等高。等高知道吗?”
小山说:“知道。就是相等的高度。”
高大山大为高兴说:“好,我孙子聪明,是个当兵的料,像爷爷!以后一定比你爸有出息!咱们接着讲,这等高线越密的地方,地形就越高……”
小山说:“我明白,就像垒积木一样,积木朝上垒的越多,积木就越高!”
高大山拍拍他的脑袋说:“好,领会能力很强,口头表扬一次!”
王铁山和高岭站在门口看着,面带笑容。
高大山抬头看见了他们说:“啊,你们来了!好,下课!”
小山举手敬礼:“指挥员同志,我可以走了吗?”
高大山说:“可以。对了,听口令,解散!”
小山跑走后,王铁山和高岭走了进来。
“爸,上回你们争论的那个问题,你想出高招了?”高岭说。
高大山哼了一声说:“那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你也是军区的大参谋了,你来看看,他把一个坦克团放在这里,把一个步兵营放在这里,敌人从那个方向进犯,其实这里地形对我不利,我军能挡住敌人一时,也挡不住他们增加兵力连续突击。你也给我们评判评判!”
高岭笑而不答。
高大山不高兴地说:“你笑啥?你是不是看不懂啊!这么复杂的排兵布阵,你能看出点门道吗?”
高岭还是笑。
王铁山说:“高大参谋,你别光笑,有啥好的主意,说出来呀!”
高岭说:“爸,我不是不说,是怕说出来伤你们的自尊!”
高大山瞪眼说:“别唬人!有话就说!”
高岭说:“爸,咱得约法三章,我说出来了,你一不能生气,二不能骂人,三不能动拳头。”
高大山哼哼着说:“那得看你说的有没有理。有道理的我就不动拳头。”高岭说:“爸,你们看世界军事革命走到哪一步了?你们还在这里研究三十年代的战术问题!这些问题早过时了,现在我们面对的威胁不是一段边境线对面的一部分敌人可能发起的常规战争,我们面对的是被新一代智能型武器武装起来的大规模高强度新型战争!这场战争首先就不是局部的、战役的和战术的,而是战略的,是大战略。战场不再是七道岭或者大风口,甚至也不是整个东辽或者东北,不是过去意义的陆地、海洋和天空,而是陆、海、空、天四位一体的战争,是立体化的战争!战争甚至使国境线和界碑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如何打赢这样一场战争,才是我们这一代军人想的问题!”
王铁山和高大山大为失落。
高大山盯着高岭说:“你是说,我们这一套已经过时了,成小儿科了,该扔垃圾堆里去了?”
高岭有点怕他,笑说:“爸,咱可是有约在先,我要是说得对,你一不能生气,二不能骂人,尤其是不能动拳头!”
高大山说:“在没有查明情况做出判断之前我不会动拳头。小子,你这一套理论挺玄乎,打哪听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我老头子?”
高岭说:“爸,要不这样,过几天我给你带几本书回来。你先学学,再说我该不该挨骂的事,行不行?”
高大山说:“行!我还就不信了,就凭你小小毛孩子,才穿破几套军装,就敢跟我讨论战略战术了!”
秋英和刘芳在外面喊:“吃饭吃饭!别吵了。原先还只有两个假老百姓,这会儿又加上一个作战参谋,咱们家以后就更不得安生了!”
夜里,高大山手拿一本书,戴上老花眼镜,吃力地读。读着读着,他啪的一声把书扔下,大怒,背着手在屋里疾走。
过了一会儿,他又慢慢地回去捡起书,坐下看,又扔掉,神情沮丧。
秋英穿睡衣走过来说:“老高,这都啥时候了,你还睡不睡?”而后注意地看他说:“老高,你的脸色可不好看,咋啦?”
她上去摸高大山的脑门,被他一下挡开。
夜里,高大山躺在床上依然怒气未消。秋英说:“不就是觉得高岭讲的有道理吗?不就是觉得自个儿落了伍,跟不上趟了吗?不就是一辈子没服气过别人,这会儿觉得不服不行了吗?”高大山一动不动地躺着。秋英说:“别怄气了,你想想,你也要强一辈子了,该轮到别人了。再说你是败在你儿子手下,也不丢人呀!有人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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