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绽放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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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绽放的年代-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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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梗着脖子冲人说:咋的吧,爷爷是军长,不服咋的。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柳北曾和小疆的爷爷奶奶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刘天山说:孩子哪有不淘的,淘孩子才有出息。
这次柳北下决心不跟刘天山一家回老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没想到的是,柳秋莎对待刘小疆的态度和刘天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柳北就冲母亲说:妈,以后你不能这么惯小疆,再这样下去就管不了了。
柳秋莎就说:不能管,孩子也没犯啥错,管他干啥,再管不把孩子管傻了。柳秋莎的腔调与刘天山如出一辙。柳北预感到,以后为了孩子不会少和母亲争吵的。
那时她就想:等刘中原一回来,就搬出去。
刘中原回来那天,邱云飞派了专车让柳北去接。邱云飞没有见过刘中原,就兴奋地一遍遍问柳秋莎:中原这孩子咋样?
柳秋莎坐在那里看电视,用眼睛翻邱云飞说:一会儿你看了不就知道了。邱云飞没词了,他似乎还有一肚子话要问柳秋莎,可他张了张口,又把话咽回去了。刘中原进门时,柳秋莎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看电视。刘中原进屋就给邱云飞敬礼,邱云飞伸出一双潮湿的手热情地去握。刘中原又来到柳秋莎面前,硬着声音叫了一声:妈。柳秋莎身子坐正了,望着刘中原,一本正经地说:中原,你跟柳北到我们这来落户,你爸你妈同意吗?
刘中原低了头,小声地答:我听柳北的。柳秋莎就不说什么了。邱云飞可捞着机会了,和刘中原从新疆到东北地聊着,刘中原不那么拘谨了,但还是表现得很被动。
吃完饭,柳北一家休息了。柳秋莎也关了电视回到卧室,邱云飞搓着手说:不错,我看中原这孩子不错。柳秋莎就答:不错个屁,你看那样子,三棍子打不出屁来,还有啥不错的。
邱云飞受了抢白,很不服气地说:这孩子本分听话,我看挺好。
柳秋莎: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就听老婆的话,这样的男人还有啥出息。
邱云飞自顾自地说:柳北以后不会受委屈,我看挺好。
柳秋莎抱过被子蒙上头,说心里话,她对女婿真的很不满意,她心目中的男人应该是孔武有力、干脆果断的。在刘中原身上看不到这些,她就想,部队整编就得整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真打起仗来,靠这样的人,能打败敌人吗?
她从刘中原又想到了身边的邱云飞,突然把头抬起来吼了一声:你们都是一路货色。这声吼吓了邱云飞一跳,他正沉浸在对女婿的想像中,他看了一眼柳秋莎说:你又怎么了,怪吓人的,我和谁一路货色了?柳秋莎没好气地说:说你们呢,等到打起仗来,都是吃闲饭的货。
一提起打仗,邱云飞就悲哀了,在过去的岁月中,他的确没有可图可表的功绩,就是立过的那次功也是因为采访,不及柳秋莎,立的功都是硬邦邦的。可眼下,毕竟不是从前了,他现在不仅是副院长,还是学院专家里的成员。想到这,他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呢,可不能那么看。
这话柳秋莎不爱听,指着邱云飞的鼻子说:就你那两下子还河东河西,不服咱们比试比试。
邱云飞不可能和她去比试,便说:睡觉吧,别比那些没用的了。
柳秋莎把邱云飞蒙在头上的被子揭开,冲他说:啥叫有用的,啥叫没用的,你给我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纸上谈兵行,你知道怎么抓俘虏,知道怎么去抓土匪?
邱云飞没词了,他憋了半晌答:现在打的是科技战,你说的那些事都是老黄历了。他说完这句话就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留下柳秋莎一个人在那里气哼哼地坐着。
93。柳北一家搬走了
家里没人的时候,柳秋莎很郑重地把柳北叫到跟前说:丫头,你给我听好了,人不能忘本。你最难的时候,刘天山一家保护了你,现在刘中原来咱们家了,你要对得起人家。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我知道你不满意刘中原。
柳北的眼泪就下来了,她哽着声音说:妈,你别说了。
柳秋莎又说:可他人对你好,能听你的,这就成了。你爸要是不遇上那个事,你也不会嫁给刘中原。
柳北不说话,低着头。这时她想到了天津的夏天来,很快,只在脑子里一闪。
她在最危难的时候走近了刘中原,她知道刘中原是爱自己的,这就够了。刘天山和王英对自己也很满意,这就让她知足了。
和刘中原从恋爱到结婚,她一直没有找到与夏天来在一起时的那份感觉,她曾对自己说:柳北你要清楚,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婚后的生活,刘中原可以说对她言听计从,后来,她决定离开新疆,刘中原便别无选择地跟来了。
柳秋莎又正色道:丫头,你记住,以后不许离婚。
柳北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下了。
不久,刘中原和柳北都上班了。他们刚转业回来,单位还没有分房子。按理说,柳秋莎这时已经准备让柳北一家常住在这里了,房子也宽敞,柳东只有周末才回来,平时就她一人在家也闷得慌,她真心希望柳北一家在这里住下去。不料,柳北却突然说要搬出去住,柳北的理由是新租的房子离单位近一些。
刘小疆现在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他眼里只有姥姥,姥姥是他最崇拜的人。柳北搬家的决定很突然,柳秋莎唐突地问:家里住得好好的,搬走干啥?
柳北就说出了一大堆理由,柳秋莎最后无奈地说:要搬可以,得把小疆给我留下。
柳北当然不会同意,她搬走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刘小疆。柳北就说:小疆要上幼儿园,马上就上小学了,你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他。
柳秋莎拍着胸脯说:别说让我带个孩子,就是让我去抓俘虏,也能抓个俩仨的。
最后刘小疆还是被柳北强行带走了。柳秋莎被柳北伤了自尊心,她冲柳北一家远去的背影喊着:走就走,以后别再登我这个门。
94。闲人对闲人
柳北一家搬走后,柳秋莎的生活顿时空了。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邱云飞上班走了,柳秋莎就背着手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当她走到楼下时便轻易地见到了胡一百。胡一百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手里拿了把刀舞着,柳秋莎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就说:老胡,你这是花拳绣腿。
她这么一说,胡一百就停下了,气喘着道:小柳子,不服咋的,不服你来两下子。
柳秋莎刚开始并没有舞刀的意思,见老胡这么“杠”她,她就撸起袖子走过去,一边说一边接刀:舞就舞,谁怕谁呀。
柳秋莎把刀舞了起来,在抗联的时候刀就是最初的武器,柳秋莎也是用过这种刀的。只不过现在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砍两下就开始喘了,然后就立刀收式,把刀还给老胡。老胡就说,小柳子,你这两下子就不容易了,昨天早晨,我让章梅帮我擦刀,她连刀都拿不动,你说这个小知识分子有啥用。
柳秋莎一下子就和老胡找到了共同语言,立马来了精神,她冲胡一百报怨道:当年你非得让我去医院,我要是不去医院,能多杀多少鬼子。
胡一百说:不是我不愿意,是上级不允许女同志上前线。
柳秋莎就说:不让我打仗,耽误我一辈子,现在可倒好,让那帮小知识分子红火了。
胡一百和柳秋莎就坐在了一个凉台上,两人一下子就走近了,他们似乎有了许多共同语言。然后两个人就坐在温暖的阳光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柳秋莎说:老胡我跟你说,你当初小瞧人了。
胡一百瞪着眼睛道:我没小瞧你,在延安时,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这人行。
柳秋莎又说:啥行不行的,你就是小瞧人。
胡一百也说:我要是小瞧你,能一次又一次往你那里跑。
柳秋莎仿佛又听到了马蹄声,不知为什么竟红了脸。但她还是说:我这辈子过得窝囊,该打仗没打上,到现在成了个闲人。
胡一百也说:仗打了也就打了,我每场仗都没落下,不也和你一样了。
两人就沉默了。半晌,胡一百抬起头来看了柳秋莎一眼又说:咋样,那个邱云飞也快退了吧?
柳秋莎就说:他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了。前几天他填离休报告表让我看见了,他还不承认。这时,柳秋莎就笑了,样子很开心。
胡一百愤愤不平地说:想当年,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不行,打仗都靠边站,现在轮到他们吃香了。
柳秋莎就问章梅是不是还在当顾问,胡一百笑呵呵地说:我看也快到头了。脸上也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笑完了,胡一百就说:小柳我跟你说,我和章梅过这一辈子,遭老罪了,打仗那会还好点,就这两年,生活好了点,她就开始要讲究,吃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一天还逼着我洗好几次手。
这回轮到柳秋莎笑了,笑得她都弯不下腰。胡一百就一本正经地说:你笑啥,我说得不对?我就爱吃口肉,喝口酒,你看章梅横挡竖挡着,就是不让我吃,不让我喝。
柳秋莎就说:那你就不会到外面馆子里去吃呀。
胡一百摆摆手说:别提了,我要是在外面吃顿饭,她恨不能把我的皮扒下一层去,说外面不卫生。
柳秋莎这回不笑了,他有些同情胡一百了。然后就说:老胡,你啥时候馋了,到我家喝两口去,我陪着你。
胡一百就眯上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当年你嫁给我,我就不会过这样的日子了。
柳秋莎说:拉倒吧老胡,咱俩要是在一起,一天还不得吵八架,就咱俩这脾气。
胡一百挥着手说:不能,一定不能,咱俩投缘,可以往一处捆,劲往一处使,不会吵,不会吵的。
两人说着唠着就分手了。
95。老胡来做客
一天,柳秋莎真的做了一锅红烧肉,她打电话把老胡叫来了。那时,邱云飞已经下班了。这是老胡第一次光顾柳秋莎家。他好奇又陌生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手脚没处放没处搁的样子。
老胡在饭桌前坐下了,邱云飞就说:参谋长,这么多年,我们让你操心了。
老胡就说:你这个小邱,现在咱们是亲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柳秋莎忙完了菜,就过来倒酒,给老胡满上了,给自己也满上了,惟独没给邱云飞倒酒。老胡就说:给小邱倒上,倒上。
柳秋莎把酒瓶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他不喝。
老胡就无限惋惜的样子,啧着嘴说:咋不喝呢,你看你,你闻闻这酒多香。说完自顾自地品了一口,不断地点头称是。刚开始老胡还有些拘谨,两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他不停地和柳秋莎碰杯,还不断地跟邱云飞说话。他说:邱院长,最近工作可忙呀?
邱云飞说:还行,就那样。
他又说:你们现在吃香了,我和小柳子都不中用了,靠边站了。
邱云飞说:这是大势所趋,我早晚也有退下来的那一天。邱云飞几口就吃完了饭,说:你们慢吃,我还要看一份文件。说完便匆匆地去了书房。
老胡问柳秋莎:咋的,是不是不高兴了。
柳秋莎说:他就那个样,咱不管他,吃肉喝酒。然后举杯,很豪气地和老胡碰杯,两人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样子豪气得很。
老胡说:痛快,真痛快,我好久没这么喝,这么吃了。
柳秋莎就大着舌头说:亲家,你高兴就多喝点,多吃点。
老胡也硬着舌头说:你做的肉真香,章梅从来不会做这些东西。最后,老胡就喝高了,迈着一步三晃的脚往外走,柳秋莎就送他,一边送一边说:亲家,你慢点走。
老胡说:没事,就这点酒不算啥,过去我提拔干部,不能喝酒的都靠边站,不会喝酒就是怕死,怕死还能打胜仗?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那么说着。最后老胡说:行了,小柳子,我走了。
柳秋莎一直看着老胡走远了,才关上了门。老胡一走,邱云飞就推开书房的门出来了,他忙着收拾碗筷,柳秋莎什么也不管了,靠在沙发上,冲邱云飞乐。邱云飞说:这么大岁数了,喝这么多酒干啥。
柳秋莎就说:邱哇,你不喝酒不知喝酒的好处,好哇,啥都没啥了。
邱云飞说:你就不怕喝出点毛病来。
柳秋莎:啥毛病,就你们知识分子知道爱惜生命。你们知识分子怕死,打仗的时候不敢往前冲,现在不打仗了,你们冲得挺积极。
邱云飞脱下柳秋莎的袜子,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在柳秋莎面前。柳秋莎这时已经睡着了,邱云飞无奈地摇摇头,他为柳秋莎洗脚,又扶着柳秋莎走进了卧室。
胡一百回家后,章梅正在家里等着他呢。见老胡满身酒气地回来,章梅问说:又去哪喝去了?
老胡就豪气地说:跟我亲家母喝去了,咋的吧。
章梅见老胡这个样子,又无奈又好笑。便用手指着他的头说:你看看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喝这么多酒,不怕喝出毛病来呀。
她的话和邱云飞的话如出一辙,老胡就说:拉倒吧,你们不喝酒,能干成啥大事,我哪次打仗,不都先喝酒,这叫英雄酒,知道不?章梅无话可说,打来洗脚水为他洗脚后,扶着他上床。不一会,老胡就鼾声雷动了。
章梅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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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钟山 著


第十三章
96。失望与希望
自从柳北一家回来后,柳秋莎的日子就有了念想儿。虽然他们搬出去了,不过一到周末,柳北和刘中原就带着小疆来了。这是柳秋莎最高兴的时候。柳秋莎把吃的喝的早就备下了,柳北和刘中原把这些荤荤素素的菜做熟就可以了。她就腾出时间和外孙刘小疆疯玩一阵子。
柳东周末回来时会带上女朋友杜梅,两人胸前别着大学校徽,白底红字,耀眼得很。邱云飞望着柳东的样子就一脸的慈祥了。他说:小东哇,你是咱家第一个大学生,看来,以后只有你接爸爸的班了。
柳秋莎不爱听,就说:柳东该当兵的,不当兵的男人,一辈子都缺滋少味的。
这回轮到柳东和杜梅讪讪了。两人本来还想很斯文地吃饭,这下子,他们三两口便把饭吃完躲到柳东的屋里。
吃完饭,刘中原就拿目光寻找柳北,意思是该走了。柳秋莎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让他们走的意思。她正和刘小疆玩得热火朝天。两人拿着玩具枪不停地射击。刘小疆问:姥姥,你打过仗吗?
柳秋莎就说:姥姥当然打过仗,姥姥13岁就开始打仗了。
刘小疆眨着眼睛仍然穷追不舍的样子:那你为啥没学文化,我爷爷也打过仗,他就当军长了。
刘小疆这么一说,就捅到了柳秋莎的软处,她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刘小疆又说:姥姥你是逃兵吧。
柳秋莎就泄了气地说:姥姥是个女人,姥姥要不是女人,都能当司令。
柳秋莎的情绪就很不好了。这时,柳北及时地提出要走,柳秋莎就挥着手把一家三口送走了。
刘小疆一走,柳秋莎心里就空了,坐在电视机前,呆呆地看电视,电视里演的是什么内容都没有往脑子里去。一会儿,柳东送杜梅出来了。两人的脸孔都红扑扑的。两人在门外免不了又要沫几半天。柳东后来就醉酒似的回来了,他想绕开母亲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柳秋莎却把他叫住了:柳东,你现在是个大男人了,是男人就该干一些男人的事,别整天偷鸡摸狗的。
柳东变了脸色:我咋偷鸡摸狗了。
柳秋莎莫名地就有了火气:男人都是干大事的,别只知道和女人在一起,老婆就是老婆,娶到家里就完事了,别费那么多心思。
柳东真的不明白母亲要说什么了,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柳秋莎又说:你是咱家唯一的男孩,你该做大事——没等她说完,柳东就抽身走了。
柳东是柳秋莎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因为他是男孩。可柳东长大了,她开始对他越来越失望。柳东多愁善感,捧着本书就眼泪汪汪的,这一切,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希望的男人是牙掉了往自己肚子里咽,风风火火闯九州地干大事。显然,柳东和她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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