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丁,很多都是成家立业了的,不少家丁的娘子也在裴府做下人,现在自己的男人战死了,这些女人又怎么能不悲伤?然而,战事如此,想要不死人,简直是不可能的,甚至是现在暂时还活着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穿过宽大的广场以后,乃是华丽庄严的前庭,这里是裴府接待贵宾的地方,此后是肃穆典雅的中庭,裴府内部会议都在这里举行,最后才是温馨华丽的后庭,这里居住着裴府的所有家眷,裴泰应该也是居住在这里。然而,裴易靖并没有在后庭逗留,而是带着刘鼎一直向着江边走来,但见道路越来越偏僻,道路两边的柳树越来越多,隐隐有些幽深恐怖的感觉。幸好李怡禾、龙歌和马跃没有跟来,否则,三个人说什么都不会让刘鼎继续前进的了,至少也要将裴易靖扣在怀里作为人质使用。刘鼎悄悄的摸了摸怀里的三棱刺,神色如常的跟了上去。
裴易靖似乎明白刘鼎的疑虑,在前头说道:“这里向来是家父独自一个人的区域,我也极少涉足这里,还请刘大人不要心生疑虑。家父绝对没有恶意,凝紫姑娘也在里面。”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国公爷可真是会养生啊!”
这里应该是裴府后院地幽深地带,两边都是翠绿的柳树。覆盖了大部分的区域,在柳树中间,是翠绿的青青草,在坡地地两边,则是无边无际的荷塘。荷塘里面的水都是流动的,似乎是来自长江,波浪不断的起伏,推动着荷叶飘动。如同是船儿在水上不断的飘荡,富有韵律。裴泰有这么一块地方安度晚年,难怪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了。
两人来到一座九曲桥的桥头,裴易靖停下脚步,让开通往九曲桥的道路,做出请地手势,诚恳的说道:“刘大人,你从这里过去,家父在那边的凉亭等你。家父有令。没有他的批准,我也不能通过这座九曲桥。实在是对不起了。”
刘鼎点点头,镇定自如的走上了九曲桥。这时候中原的很多大宅豪宅,都喜欢仿照江南宅院的形式,设置亭台楼梯。假山流水,但是在江南,这样细致的景物却很少看到,大多数都是纯天然的水域。在九曲桥地两边,乃是大片大片的荷塘,一眼看不到边,这时候正好是八九月天气,气温还是比较高地。但是在这里。却显得相当的清爽。荷塘里,荷花虽然已经开过了。但是荷叶却还没有凋零,偶尔能看到一两株的荷花傲立在一片的绿色当中,显然要比整个荷塘都是荷花显得更加地富有韵味。清风徐来,荷叶此起彼伏,鲜艳的荷花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这片荷塘应该是和江水连通,荷叶间的水都是暗绿色的,还时不时的起伏,清风吹动荷叶,江水又在下面不断的涌动,于是碧绿的荷叶就在那里起伏不定,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时不时地,还有荷叶在剧烈地摇晃,这是因为下面有游鱼撞击的缘故。偶尔从荷叶中间,还能看到真正地河鱼,它们显然要比平常观赏用的鲤鱼勇猛得多,经常将荷叶撞的浑身乱颤。
举目远眺,荷塘中有一凉亭,蓝色飞檐,却是紧靠长江。凉亭的前面,就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江水滔滔,一眼看不到边,凉亭的背后和左右两侧,则是碧绿的看不到头的荷叶,江水和荷塘相互映衬,似乎有些特别的感觉。刘鼎对于诗词没有什么认识,无法用诗句来形容这里的美丽,他只能说,裴泰的确懂得选地方。
凉亭,江风送爽,人影婆娑。
远远的就看到了裴泰的身影,他虽然年纪很大了,但是高大的身躯还是显得很瞩目,而且在凉亭里面,他是唯一的男人。他坐在背对着长江的那边,刚好可以看到刘鼎从九曲桥过来。在旁边侍候的,居然是鸣凤喽的裴月苏,看来她并不是裴泰的干女儿,而是裴泰的禁脔。
而初雪姑娘则在旁边抱着琵琶,对面乃是裴凝紫。裴凝紫似乎换掉了下人的衣裳,穿上了裴府大小姐的装束,但是也不华丽,静静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只有胸口不争气的跳动。在裴凝紫的身边,还有位淡蓝色衣服的年轻姑娘,却不知道是谁。看这个架势,刘鼎就知道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裴泰一早就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才会派出裴易靖来邀请自己。
刘鼎神色不变,仰首阔步的顺着九曲桥来到了凉亭。在他靠近凉亭的时候,裴凝紫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刘鼎一眼,神色明显有点紧张,欲言又止,想要看又不敢看,最后又恢复了目不斜视的庄严神态。裴月苏却是美目轻笑,上下端详着刘鼎,似乎对他颇有兴趣,但是低头之间,却有隐约的杀意,又有丝丝的恐惧。初雪姑娘和裴凝紫的神色差不多,想看又不敢看,只是想到两人终于还是有缘无分,神态慢慢的倒自然了一些。
只有裴凝紫身边蓝衣服姑娘,看着刘鼎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是看家里人一样看着刘鼎过来,只是觉得刘鼎身上的衣服有些特别,上面的血迹实在太多了一点。但是这也不能怪刘鼎啊,他带着龙战士厮杀了一个晚上,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鲜血。还是敌人溅到自己身上地鲜血,身上的血迹能不多吗?蓝衣服姑娘无意中看到刘鼎手臂上的刀痕,又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地表示。只有裴凝紫是关心则乱,内心里担忧不已,偏偏又不敢表露出来。
刘鼎进入凉亭,目不斜视的看着裴泰,拱手说道:“刘鼎参见国公爷。”
原本笑语盈盈的裴月苏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不小心的碰到了茶杯,差点就茶杯弄翻,脸色越发变得不好看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是近来声名鹄起的刘鼎,主政舒州的鹰扬军节度使,天啊,自己还奉命暗算他……
刘鼎淡淡的看了裴月苏一样,脸上什么样地表情都没有。
在裴月苏的搀扶下,裴泰体态臃肿的站起来,乐呵呵的说道:“可笑有人近在眼前,却偏要到天边去寻找,幸亏老头子还没有老眼昏花。一眼将你认了出来,要不然。你刘鼎心里恐怕是要在鄙视我们裴家无人了。”
刘鼎淡然自若的说道:“国公爷言重了,刘鼎哪敢有这样的想法?”
裴泰乐呵呵的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老头子是裴府的家长。要是这样被人看轻了,小辈们可就不待见老头子了。”
刘鼎弯腰说道:“国公爷请坐。”
裴泰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却没有坐下,而是指着周围的姑娘们说道:“这几位姑娘,你基本都认识了,这个是老头子地孙女雨晴,和你家的凝紫姑娘关系很好。雨晴。见过刘大人吧!”
那蓝色衣服姑娘叫做裴雨晴。盈盈站起来,温声说道:“雨晴见过刘大人。”
刘鼎拱手还礼。淡然自若地说道:“雨晴姑娘不必多礼。”
裴雨晴盈盈的坐了回去。
这位裴雨晴姑娘大约十五六岁,容貌俏丽,神色恬然,在裴凝紫的身边显得并不起眼,她虽然拜见了刘鼎,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好像刘鼎纯粹就是个外人似地。坐下来以后,她就继续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那美丽的眉毛在轻轻的跳动着,显示出她内心情绪的波动。
刘鼎还以为裴泰是要将自己的孙女介绍给自己,拉拢自己给裴府卖命,后来看裴雨晴没有巴结,也没有抵触,甚至脸上也没有害羞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虽然都说男人好色,但是这个色到了一定地程度,就没有那么引人了。裴雨晴是裴府地大小姐,背后有着一大群的势力,如果自己和她纠缠不清,日后做出决策,就不得不考虑到裴府地利益,一旦受到这样沉重的羁绊,后果不堪设想。幸好裴雨晴无意,他也无情,才堪堪去掉了这个担忧。
看来裴雨晴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别的事情,多半是她将裴凝紫的事情透露给了裴泰,然后裴泰才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来到金陵以后,将三眼都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金陵,经过三眼都情报人员的细心打探,终于得知,裴凝紫在裴府中虽然屡受欺压,地位低下,但是裴府也不是没有好心人存在,这个裴雨晴最起码算一个。
裴雨晴是裴府的四小姐,向来对裴凝紫都很好,有事没事她都会去找裴凝紫玩,如果说裴府有哪个人是裴凝紫有感觉的,大概也只有这位裴雨晴姑娘了。说来也奇怪,这个裴雨晴恰好是萧曼丽的亲生女儿,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刘鼎已经见识过萧曼丽的蛮横愚蠢,现在又看到她女儿的恬静自若,真是感叹造物主的手段,硬生生的弄出两个极端来。
将裴凝紫和裴雨晴放在一起看的时候,并不觉得裴雨晴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单独看裴雨晴,就会发现她有股很特别的味道,不是说她特别的漂亮,也不是说她特别的高贵,而是她给人非常自然的感觉,似乎和她相处,不会感觉到丝毫的拘束。无论是林诗梓又或者是龙京京,甚至苏幼惜和黎霏嫣,都没有这样自然的感觉。
裴泰看着刘鼎说道:“昨晚可好?老夫昨晚是睡得很香,只是难为你了。”
刘鼎平静的说道:“刘某还年轻,不碍事。”
裴泰满怀感慨的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就是好啊!”
他伸手让刘鼎坐下来,位置却是在裴凝紫的旁边,左手边是裴凝紫,右手边是裴雨晴。刘鼎想要到达自己的座位,就要经过裴雨晴的前面。他身上还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时候江风一吹,血腥味顿时都像裴雨晴笼罩过来。裴雨晴顿时有点承受不住,轻轻的转过头去,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鼻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刘鼎停住脚步,低声的说道:“四小姐,我和你换个位置吧,我身上的血腥味,已经渗到了骨头里面,恐怕扔到长江里面去浸泡几天,也是无法浸泡干净的。我在上风处,你在下风处,只怕你受不了。”
裴雨晴抬头看着他,有些天真的说道:“你打完仗不换衣服的吗?”
刘鼎低沉的说道:“不是不想换,是没有时间换。”
裴雨晴嘟着殷红的樱桃小嘴,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迹和伤痕,似乎有些心动,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不用换了,战火不知道哪天就烧到家门口来了,我早点闻闻鲜血的味道也好,哪怕是割腕自杀也得有勇气看血才行。”
刘鼎顿时皱眉。
裴凝紫在旁边说道:“四小姐,你就坐过来吧,说不定他身上的味道真的会熏死你。”
裴雨晴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摇头说道:“先等一会儿吧,等我受不了,我再跟他换好了。”
正文第176章华丽的分赃(2)
刘鼎只好走到自己的座位后面,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果然,他的位置刚好在上风处,裴雨晴在下风处,只要江风吹拂,他身上的血腥味就会全部飘往裴雨晴的方向。裴雨晴努力的适应着血腥的味道,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灰白,好不容易才渐渐的适应了。刘鼎坐下来以后,看看左边的裴凝紫,又看看右边的裴雨晴,觉得裴雨晴的姿色似乎不在裴凝紫之下,两人都是如此的美貌,各擅胜场。裴凝紫显得成熟丰满,富有韵味,裴雨晴却显得天真可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年代是没有桌椅什么的,只有茶几和蒲团,酒菜点心都摆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三个人的茶几其实都靠的很近,裴凝紫悄悄的向旁边挪了挪身体,想要跟刘鼎说话,但是后来却又忍住了,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将身体靠的多近,想要说悄悄话都是不可能的。偏偏刘鼎经历了大半个晚上的血战,体力消耗极大,看到茶几上有点心,就毫不客气的咀嚼起来了。
裴泰在上首看着,却也不说话,裴凝紫欲言又止,裴雨晴很好奇的看着刘鼎,似乎觉得他怎么那么饿呢?刘鼎吃完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发现旁边裴凝紫的还没有动过,竟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将裴凝紫桌面上的也拿了过来,一顿狼吞虎咽,初雪姑娘和裴雨晴的眼睛都发亮起来,裴凝紫的脸色却是红彤彤的一片,刘鼎这样做,简直就是公开两人的身份,而且裴泰就在上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居然……
裴雨晴将自己茶几面前的点心送到刘鼎的面前,轻声的说道:“你不用着急,我这里还有呢!”
刘鼎伸手挡开她的好意,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你的东西不能吃。”
裴雨晴疑惑地说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凝紫姐姐东西你就吃,我的你就不吃……”
裴凝紫的脸色顿时红地好像熟透的苹果,要有多娇艳就有多娇艳。
裴月苏和初雪姑娘的目光。都移动到了别处。
裴雨晴这才明白过来了,脸色微微一红,却落落大方的说道:“亏你还是那个无法无天地刘鼎,原来只敢吃自己女人的东西。我不是你的女人。所以连一盘点心都不敢接过去,真是迂腐!我看你和那些老道学也没有什么区别。”
刘鼎一个点心差点没咽下去,被噎的直翻白眼,端起茶杯了喝了一大口,才总算将点心咽了下去。
这个裴雨晴,说话还真的不客气啊!
裴雨晴冷冷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刘鼎无语。
裴泰呵呵笑着说道:“年轻就是好啊,能吃能喝,能打能睡。不像老夫,多好的东西也不敢吃的太多,无论睡得多晚。天一亮就醒来了,怎么都睡不着。这上战场地事情,更是想也别想了。更要命的是,明明喜欢的女子就在身边,却满足不了她,反而让田倍那小子钻了空子,利用她来暗算刘鼎你,唉,这人老了啊……”
裴月苏地脸色顿时大变。手指一颤抖。碰翻了茶杯。
刘鼎目光如电,随即恢复正常。
裴凝紫和初雪姑娘的脸色都越发晕红了。裴泰竟然说地如此直白,她们这些姑娘们怎么能不害羞?刘鼎也想不到裴泰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又曾经身居高位,竟然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倒是裴雨晴好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荒唐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爷爷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裴泰转过身来,伸手握着裴月苏的手,缓缓的说道:“月苏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说话了,请刘鼎原谅你地过错,你以后如果还做这样地蠢事,谁也救不了你了……”
裴月苏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
刘鼎淡淡地说道:“裴姑娘想必是一时看错了局势,所以才会上了田倍的当,刘某就此揭过,以后这件事就休提了。”
裴泰严肃的说道:“还不谢谢刘将军?”
裴月苏神色惨淡的站起来,朝刘鼎行礼,凄然的说道:“谢谢刘将
当日她的确是看错了局势,以为裴府即将完蛋,自己有必要另谋出路,所以当田倍的说客登门送来厚礼时,她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就答应了,反正暗算的又不是裴家的人。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无论是裴泰还是刘鼎,都早已看穿自己的把戏,眼前这个刘鼎,非但看穿自己的把戏,而且还强横的令人心惊肉跳。她平日总以为女人可以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谁知道,到最后,却是自己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在座的两个男人,那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
裴泰再次站起来,凝重的朝刘鼎行礼。
刘鼎急忙站起来。
裴泰神色肃穆说道:“刘鼎,你且坐着,我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感谢你饶恕月苏的罪行。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月苏陪伴在我的身边,我该是多么的寂寞。所以,她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还是愿意用我的身家性命来替她担保,以后断然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刘鼎缓缓的说道:“刘鼎已经说过,以后不再追究此事。”
裴泰缓缓的坐下来,欣慰的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裴月苏愣愣的坐在裴泰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