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皮元德都是没有办法的回答地。刘鼎闭口不提自己地情报来源,皮元德也不知道刘鼎说的是真是假。只好晦涩的说道:“具体的情况。鄙人也不是很清楚。鄙人只知道,黄州危在旦夕,随时都会被淮西军攻破。鄙人还请大人大仁大义,指挥鹰扬军奋起抗击,保护黎民百姓,免受淮西军的涂炭。”
刘鼎毫不迟疑的说道:“皮大人尽管放心。鹰扬军本来是保土安民地,淮西军是我们的死对头!朝廷设立鹰扬军节度使的目的,就是为了消灭淮西军!刘某马上率军从蕲州出发,救援黄州!”
皮元德觉得刘鼎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欲言又止。
刘鼎皱皱眉头,坦然说道:“皮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皮元德犹豫着说道:“刘大人,鄙人不懂军事,有些话不敢明说。不知道大人率领鹰扬军救援黄州。到底有几成把握?黄州城危在旦夕,万一鹰扬军尚未赶到,黄州城已经陷落,那大人……”
刘鼎爽快的说道:“行军打仗,本来就是冒险,没有谁有百分百的胜利把握,我只能说尽快出兵。至于能不能在黄州城陷落之前到达,就要看老天的安排了。听说黄州兵马指挥使凌志凌大人精通军事,黄州地武昌军也是精锐之师。也许黄州城固若金汤也说不定。”
皮元德深知黄州兵马指挥使凌志不学无术,是实实在在的草包,比之蕲州的马南青还不如,黄州的武昌军。也是战备松弛,大部分部队都是为了避免受到杜洪的攻击,而走后门撤退到黄州的,战斗力低下,勉强可以欺负欺负地方上的老百姓,否则淮西军也不会这么快攻到黄州城下,现在黄州主要是刺史吴裕荣在指挥。此人虽然不是军队出身,但是熟悉军事,若非他的存在。黄州现在可能就陷落了。刘鼎居然说凌志精通军事。那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皮元德犹豫片刻,试探性地说道:“刘大人。鄙人有小小建议,你率领鹰扬军远征黄州,如果劳师远征,徒劳无功,反而不美,不如暂时驻守蕲州,等待淮西军南下之际,予以迎头痛击更好。以蕲州的城墙坚固,蕲州军民众志成城,淮西军必然无功而返,到时候大人率军反击,一举收复黄州,可能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刘鼎目光闪动,似乎觉得皮元德建议有些道理,沉吟片刻之后,他慢慢的说道:“皮大人地意思,是刘鼎暂时不要去黄州?固守蕲州?只是,坐视黄州失守,不是刘鼎的行事作风……”
皮元德既然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唯有继续说的更加清楚明白,他慢慢的说道:“请大人饶恕鄙人的鲁莽,鄙人不知道大人到底带来了多少兵马,想必没有淮西军的军马多,黄州已经被淮西军围攻数日,大人到达之时,极有可能淮西军已经控制了黄州。到时候鹰扬军又要退回,容易被淮西军尾衔追击。蕲州已经是空白,如果鹰扬军也被击败,则蕲州危矣。以鄙人之见,不如率军坚守蕲州,挡住淮西军的南下势头,然后再寻找机会攻击黄州,最终将淮西军赶回去申州。”
刘鼎微微思索片刻,似乎有些犹豫的说道:“此方法不是不行,从理论上来讲,你地计划更加地可靠,只是……刘鼎必须抓紧时间上京勤王,否则恐怕朝廷和皇帝陛下责怪,朝廷现在的处境,也是非常地困难。此外,刘鼎若率军停留在蕲州,只怕路大人会有想法,以为我刘鼎是为了蕲州而来,上演借道伐虢的好戏。到时候,刘鼎就是跳入滚滚江水,也洗涤不清了。”
皮元德慎重的说道:“大人若不能迅速控制黄州,北上的道路也完全被淮西军截断,试问大人如何到达长安?大人总不会绕道鄂州而去吧?恐怕路大人会有更多的想法。就算大人能够率军冲破淮西军的阻挠,北上勤王,可是淮西军攻占蕲州以后,直接威胁到大人的舒州,大人到时候又何以自处?大人若能率军坚守蕲州,伺机反击黄州,鄙人愿意向路大人解释其中的一切缘由。马南青此举,实在是咎由自取。就算路大人生气。也不会不明白事理的。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刘鼎认真的思索片刻,缓缓地说道:“既然如此,也只有这样了。但是,还请皮大人贴出安民告示,表示鹰扬军只是在蕲州暂时驻扎,等打败了淮西军以后。还是要继续北上勤王地,以安大家的心。另外,对于马南青的死,也请皮大人代为解释,千万不要让路大人对鹰扬军产生仇恨,此绝不是刘鼎愿意看到的。”
皮元德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欣慰的说道:“素闻刘大人办事爽脆,快人快语。果然如此,鄙人实在是佩服得很。蕲州百姓能够得到鹰扬军的照顾,必然安然无恙。鄙人回去以后,马上修书给路大人,详细解释这里地一切情况,必定不让路大人责怪刘大人。”
刘鼎半开玩笑的说道:“皮大人,你休乐观的太早,我虽然愿意带领鹰扬军暂时逗留,但是刘某人对于地方上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就算你不归我的管辖,我依然会对你发出指令,你要是不遵守,我是会以军法处置渎职人员的。”
皮元德神态轻松的说道:“蕲州刺史衙门上下。都听刘大人地调度。”
刘鼎缓缓的说道:“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候,李怡禾悄悄的门口晃了一下身体,表示有机密消息报告。刘鼎暂时告退,来到外面的庭院。李怡禾低声报告:“三眼都发来最新的消息,黄州兵马指挥使凌志已经战死,黄州刺史吴裕荣坚守黄岗,昨晚也中箭而死,黄岗失陷,淮西军现在正朝兰溪而来。”
刘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即淡然说道:“飞雨知道了吗?”
李怡禾说道:“他已经知道了。正在按原计划展开兵力,杨鹭飒已经率领飞营提前进驻兰溪。鬼脸都随后也会出发。”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如此甚好,你和飞雨尽快安排好兵力,迎头痛击淮西
李怡禾低声答应着,转身离开了。
刘鼎重新回到大厅,对皮元德说道:“我们收到消息,凌志已经战死,吴裕荣也身负重伤,黄岗随时都会陷落。看来,淮西军的攻击速度还是很快的,可能在两日之后,就会到达蕲州。”
皮元德惊愕地说道:“淮西军南下的消息,必定很快传开,蕲州百姓必然会恐慌。还请大人尽快部署兵马,阻挡淮西军进入蕲州境内。兰溪一带有密集的人口,蕲州的粮食产量大半来自这里,如果被淮西军攻占,情况不堪设想。”
刘鼎深沉地说道:“我已经派遣部队赶往兰溪驻守,抢先拦截淮西军的进攻。皮大人,刘鼎不太熟悉蕲州的情况,很多决定还需要和皮大人参详才能决定。不如刘鼎暂时寄住在刺史衙门,和大人一起商议抗击淮西军的策略?”
皮元德欣然说道:“如此最好,只是劳烦刘大人了。”
刘鼎随意的说道:“刘某是军人,走两步算什么?来人,备马!”
一会儿以后,刘鼎和皮元德两人共同出发前往刺史衙门。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周围都是洁白的积雪,如果是在往常,蕲州的老百姓是有足够的理由高兴的,瑞雪兆丰年啊!可是,今年地情况确有点特别。蕲州原来地武昌军消失了,鹰扬军取而代之,谁也不知道鹰扬军会给蕲州带来什么样的命运,蕲州百姓地心情,也就忐忑不安起来。
蕲州城的街道,还是很冷清的,两边都是厚厚的积雪,那些瘫痪在街道两边的血吸虫病人,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是被移走了,还是被大雪压在了下面。街道的两边都是满布积雪的树木,时不时的有积雪从上面掉下来。刺史衙门在街道的那头,刘鼎等人必须从街道上经过,两边都有些陈旧的建筑,还有好几座仿佛废弃的佛堂,阴阴森森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荒废了。鬼雨都战士走在两边,踩着积雪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突然间,刘鼎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他不假思索的从马背上往下一压,就滚落在雪地上。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枚箭镞飞来,正好掠过刘鼎原来的位置。刘鼎翻身趴在积雪上,顺手掏出一枚三棱刺,眼睛向上一看,只看到皮元德摇晃着倒下来。原来,那枚箭镞没有射中他,却射中了皮元德。皮元德重重的摔倒在刘鼎的身边,箭镞深深的刺入他的太阳穴里面,鲜血汩汩而出,显然是没救了。
正文第233章谁是余孽?(2)
猝然遭受袭击,鬼雨都战士立刻散开,呈扇形向周围包抄过去。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战士,精神和毅力都非常的坚强,昨晚的战斗虽然疲惫,却没有打垮他们的斗志。配备有复合弓的鬼雨都战士,立刻摘下复合弓,弯弓搭箭,向着周围可疑的地方放箭,配备有盾牌的战士,则立刻聚集到刘鼎的身边,用盾牌将他包围起来。更多的鬼雨都战士,则是拔出缅铁弯刀,向着箭镞射来的方向扑过去。
昨晚下了半夜的大雪,地上的积雪很厚,深达膝盖,鬼雨都战士在雪地上奋勇前进,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有些腿长的鬼雨都战士,前进的速度很快,脚后跟将地上的积雪,都全部搅飞起来。周围没有丝毫活动的人影,雪地的白光,照得人的眼睛生痛,缅铁弯刀的寒光倒映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的阴冷。
令狐翼、卫京幸、藏勒昭等人也弯弓搭箭,向着箭镞飞来的方向,狠狠的射出一支支的箭镞。他们的箭法显然要比其余的鬼雨都战士更加的出色,可是他们同样只能判断出刺客的大体位置,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很多,在这么一瞬间,他们尚且无法判断刺客准确的藏身位置。这种射箭纯粹是盲射,是干扰对方,目的是不让对方继续射出第二轮的箭镞。
嗖嗖嗖!连续三枚箭镞凶悍的射出去,在空旷的雪地上留下非常尖锐的声音,最后消失不见,好像无声无息的是落在了雪地上,又好像是钉在了破旧的木塔上。初步判断,刺客是隐藏在木塔的附近。那座木塔已经废旧不堪,根本没有人居住。他们继续向木塔射出凶猛的箭镞,掩护着鬼雨都战士冲上去。箭镞不断的落在木塔腐朽地木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木踏上不断有破碎的木板掉下来,将洁白的雪地变得混乱不堪。
萧骞迪和屠雷举着武器,向木塔冲过来。地上的积雪很厚,妨碍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奋力将地上的积雪踩在脚下,以最快速度逼近木塔。刘剑等人也从其他方向包抄过去,不给刺客逃跑的机会。但是,他们对周围的地形并不是很熟悉,这种雪地也妨碍了他们的行动。当他们来到木塔地周围时,刺客仿佛已经逃之夭夭了。
秦迈等人牢牢的包围在刘鼎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刘鼎围困在里面。两个鬼雨都战士举起了盾牌,刘鼎牢牢的遮挡在盾牌里面,但是一会儿又放下来了。萧骞迪和屠雷已经逼近了木塔,在这种的情况下,刺客已经没有第二次发射弩箭的机会。更多的鬼雨都战士,控制了街道两边地制高点。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以防止在其他方向还有刺客出现。当他们闯入周围民居的时候,惊吓到了周围的老百姓,他们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惊呼,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紧张的气氛渐渐的冷静下来,可以观察到更多的细节。这时候大家都看清楚了,射中皮元德的,并不是普通的箭镞,而是又短又粗地弩箭。这样的弩箭,多半都是用在角弓弩上面的。皮元德已经气绝。太阳穴旁边地鲜血,却还汩汩而出,鲜血渗入了积雪里。形成诡异的图案。皮元德死不瞑目,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知道杀死自己的凶手到底是哪个。^^^^
两边街道上的民众,这时候也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蕲州城显得特别的安静。鬼雨都战士闯入周围的民宅,在屋顶上严密的监视着下面的空地。所有的弓箭手,都将箭镞搭到了弓弦上,严阵以待。云泉居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增援而来地鬼雨都战士,封锁了周围的所有街道。刚刚开启不久的城门,也全部关上了。
“妈的!”萧骞迪冲到破旧木塔的背后,恶狠狠的骂了句。
原来,此地已经无人,地上只流下了一滩血迹,还有零散的破碎地木屑,另外还有一把用过地角弓弩。说明刚才刺客的确是在这里发射弩箭地。在木塔的旁边。还有一个倒在雪地里的吸血虫病人,也不知道死活。有个鬼雨都战士上去。将他翻过身来,没有发现他身上有负伤的迹象,于是嫌疑被排除了。在木塔的后面,还有一串非常明显的脚印,向着西南方延伸过去,最后消失在树丛的后面。那些鬼雨都战士都顺着脚印追了上去,萧骞迪留在原地将角弓弩拿起来,仔细的察看着。
在唐军的武器装备中,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是威力极大的武器,最远射程在三百步开外,但是这些弩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笨重,一个人是无法操作的,在射出准备好的弩箭以后,必须要两个人以上才能重新装填弩箭。刚才刺客只发射出了一枚弩箭,说明刺客只有一个人,一击不中,立刻丢下角弓弩,远遁而去。一般来说,用角弓弩这样的武器暗算目标,只要准头足够,目标基本上是没有躲避的机会的。刘鼎毕竟是死人堆里面钻出来的人,天生能够感觉到危险,这才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否则,刺客这一枚弩箭,肯定已经得手了。木塔的周围布满积雪,刺客留下了非常明显的脚印,他肯定是逃不掉的,萧骞迪带人追了上去。
那个倒在地下的病人,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断气。然而,在萧骞迪他们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却变得非常的阴沉。当有更多的鬼雨都战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神色。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黑色的长袍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清洗了,上面有蟑螂蚂蚁爬过的痕迹。路过的鬼雨都战士,都远远的看着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刘恒只因为触摸了一下古怪的钉螺,就被刘鼎下令隔离起来了,眼前这个人全身也许都是血吸虫,他们可不敢触这样的霉头。地上有血迹,说明刺客已经负伤,此人没有负伤。自然不是刺客。能够操纵角弓弩的,肯定是健壮之人,此人奄奄一息,肯定不可能。既然他没有怀疑,鬼雨都战士也就不愿意靠近他了。
萧骞迪带人仔细地搜索木塔四周,鬼雨都战士包围了周围的所有区域,包括所有的民居和稀疏的树丛,但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目标。刺客明明已经负伤。不可能走的太远的,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可是,无论萧骞迪他们如何的来回搜查,都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只有那个在寒风中颤抖地吸血虫病人,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人已经病入膏肓,身上的皮肤几乎变成了黑色,他颤抖着指着脚印离去的方向,表示刺客已经逃跑了。萧骞迪他们都心有不甘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刺客逃离的速度这么快,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这就有点麻烦了。
一会儿以后,刘鼎来到木塔地下面,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看远去的脚印,还看了看那个就要断气的吸血虫病人,沉默不语。角弓弩就在他的手边,他拿起来掂量掂量。发觉还是满沉重的。在四周搜索的鬼雨都战士先后回报,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积雪上的脚印,显然是刺客留下的。非常地清晰,只是刺客逃跑的速度太快了,鬼雨都战士居然没有追上。刘剑低下身去询问那个吸血虫病人,试图请他描绘出刺客的模样,但是他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会断气,哪里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为了表示对这个可怜的吸血虫病人的哀怜,刘剑还扔给他十几个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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