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武昌军的孱弱,对于鹰扬军来说,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鄂州乃是一块大肥肉,只要是人都想咬上一口,刘鼎当然也不例外。鹰扬军水军这次秘密前来鄂州,除了承担防卫鄂州的任务之外,还有其他很多的任务需要进行。表面上董澜是指挥使,负责指挥全部的人员,事实上在他的水军里面,还隐藏着一些他都不知道身份的人,这些人夹杂在水军士兵里面,成功的登上了鄂州的土地,他们在码头上就悄悄的消失了。他们是什么人,去了哪里,进行什么任务。董澜不知道,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同样的,殷红林也是如此,这些人都不在他们俩地管辖范围之内。
准确来讲,鹰扬军的水军这次并不是专门到鄂州来的,只是“碰巧”路过,他们公开地行动,是“护送”鞠嫦曦回去鄂州。当然。对于有心人而言,这样的行动是隐瞒不了任何人的,只能蒙骗蒙骗普通的百姓罢了。在鞠嫦曦和艾飞雨商讨的合作事宜里面,并没有直接出兵支援鄂州这一项,鹰扬军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派遣到鄂州。然而,刘鼎和艾飞雨都将赌注压在了长江水道上面,认为只要封堵了长江航道,鄂州就是安全的。
武昌军水军已经被鹰扬军击败,鄂州外面地长江航道,也被鹰扬军水军控制。每天通过鄂州对出水面的商船,少说也有上百艘,鹰扬军水军自然要承担起保驾护航的任务。但是,保护商船绝对不是鹰扬军的目的。鹰扬军的目的,乃是完全控制长江水道,凡是试图侵染长江水道的势力,都将受到鹰扬军的坚决打击。
鄂州三面环水,周通、杜洪要进攻鄂州。必须有强大的水军,否则他们地兵力就无法有效的到达鄂州城下。既然武昌军水军没有了,这个拦截的任务就落在了鹰扬军水军地肩头上。对于刘鼎的霸气,路审中当然有无数的看法,认为刘鼎的确是太贪婪,也太虚伪,不过,现在他四面强敌环伺,他不得不暂时忍耐。而且。鹰扬军水军防守长江水道,显然要比武昌军水军更加的令人放心。
董澜此行。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接管武昌军水军地各种设施。武昌军水军的最大基地,在金秀湖里面,根据情报资料显示,溃败后的武昌军水军,已经没有楼船,只有三艘勉强可以使用的斗舰。但是武昌军水军有一批熟练的官兵,这是鹰扬军最需要的。鹰扬军目前可以建造大批的战船,可是人员的培训却远远跟不上。须知道,水军和步军是完全不同的,三个月地基本训练,就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变成可以上战场地步兵,但是三个月的基本训练,只能让一个普通人在甲板上勉强站稳而已。无论是刘鼎还是龙孟尧,都深深地感受到,制约鹰扬军水军发展地最大瓶颈,不在资金,不在战船,而在于人员,熟练的水军士兵实在是太宝贵了,因此,想方设法的搜集熟练的水军士兵,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不知不觉间,费思已经带着殷红林、董澜来到了鄂岳节度使衙门,路审中手下的另外一个走狗扈柳也出现了。这个扈柳,外表倒是一表人才,斯文秀气,出口成章,可是根据三眼都的情报,此人的人品实在是有问题,他掌管着鄂州的财政,却吝啬的要死,即使去青楼也舍不得给一文钱的小费,甚至有时候常常装作忘记付钱,令青楼里的姑娘都对他厌恶不已,偏偏他还自作多情,认为自己才高八斗,整天念叨着要找一个不看重钱的纯真姑娘,引为红颜知己。
扈柳笑眯眯的说道:“殷公子又回来了,呵呵,真是风流年少啊!“
殷红林内心里狠狠的骂道:“你才风流年少。”
表面上却说道:“扈参军过奖了,哪里比得上风流扈参军啊?”
扈柳哈哈大笑,眼光却游移不定的在鞠嫦曦的身上游弋。他和费思最大的不同,就是费思对鞠嫦曦的好色,都是表现在脸上的,扈柳明明心里有鬼,可是却偏要装出清高的样子来。如果说费思是真小人,这个扈柳就是伪君子。相对而言,真小人还容易和人相处,伪君子就令人讨厌了。
路审中在自己的府邸摆下了宴席,鞠嫦曦自然在座,费思、扈柳等人作陪,此外还有武昌军的几个军官。路审中的身材还是比较魁梧的,这年头只要是草莽出身的人物,身材瘦小的人基本没有出头的机会,正像某个人说的那样,不担心你杀敌的决心,只是担心你的手够不够长,手不够长的人,基本都被残酷的战争淘汰了。路审中看起来神色有点憔悴,说话也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其实当初他刚落草的时候,也像刘鼎一样的骁勇,曾经有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光辉经历,现在却如同耄耋老人,可见岁月催人老,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董澜是个大老粗,酒桌上自然不懂得如何阿谀奉承,客套聊天,只是默默的吃饭喝酒,其余的应酬,一切都由殷红林来来对付。路审中代表鄂州方面欢迎鹰扬军水军的到来,愿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为鹰扬军水军提供方便。殷红林则转达了刘鼎的意思,鹰扬军和武昌军乃是一体,在对付共同的敌人面前,永远都是同仇敌忾的,鹰扬军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鄂州的安全。
“谢谢刘大人的厚爱。”路审中端着酒杯,醉意朦胧的说道。
“我们大人说,路大人永远都是鹰扬军最好的朋友,为我们的友谊干杯。”殷红林端着酒杯,无比真诚的说道。
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双方的友谊干杯。
董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内心里却在暗自好笑,殷红林说的如此真诚,仿佛鹰扬军和武昌军真的是用鲜血凝结成的战斗友谊,事实上在座的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这样的话,两军一个月之前还在打生打死,现在就紧密合作了?不是笑话是什么?他悄悄的摇摇头,无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包括殷红林在内,个个都这么虚伪。他无意中看到,费思和扈柳两人,都在变着法子讨好鞠嫦曦,简直差点就要取代路审中的作用了,偏偏鞠嫦曦还非常享受,笑得花枝乱颤,风情万分。
费思和扈柳如此过分,路审中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就是真的老眼昏花了,要是看出了也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是心理变态了,鬼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乱世之中,朝不保夕,什么变态的事情都层出不穷,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暧昧关系,都是最正常不过的。对于董澜的蔑视,费思和扈柳毫无所觉,倒是鞠嫦曦觉察到了,原本风情万种的她,竟然情不自禁的收起了淫荡的脸色,稍稍变得端庄起来。
宴席过后,殷红林留下了继续和路审中打交道,继续商讨两军之间的合作关系。董澜则在扈柳的陪同下,前往金秀湖水军基地接管武昌军水军残部。武昌军的战船已经所剩无几,可是所有的人员,都按照刘鼎的命令,留下来在金秀湖等待消息。之前刘鼎已经跟他们交过底,鹰扬军水军欢迎他们的加入,无论他们是愿意离开还是留下,鹰扬军都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的。董澜这次到金秀湖,就是来兑现刘鼎的承诺的。
正文第250章一路向西(4)
当他们来到金秀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阳光已经消失了,天色变得有点阴沉,就如同鄂州现在的心情。从到达礼阁码头的时候开始,董澜就感觉到了,鄂州的确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完全没有舒州的生机活力。或许正像鞠嫦曦形容的那样,鄂州人大多数都感觉在路审中的治理下,四面强敌环伺,朝不保夕,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沉寂。
从多方面的情况来看,武昌军水军的底子是很不错的,他们的前身乃是当初的洞**湖水军,这是排名仅在彭蠡湖水军之后的水军舰队,从唐初的时候设立,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兵力最强盛的时候,曾经达到十艘楼船,三四十艘斗舰,水军士兵超过八千人,连岳州刺史都曾经是水军指挥使兼任。如此强大的一支水军舰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堕落到今天的地步,最后不得不退出洞**湖,龟缩到武昌胡兰洲,最终被鹰扬军水军一举消灭。刘鼎要董澜好好的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鹰扬军水军可不能重蹈覆辙。
“董指挥,前面就是金秀湖了。”扈柳热情的说道。
“这个地方不错。”董澜点点头,所有所思的说道。
金秀湖是一个不规则的湖泊,外面有个狭窄的入口和长江连通,和其他水军基地一样,在金秀湖的入口处,同样设置有投石机和大型弩机等防御设施。由于现在是枯水期,金秀湖的水位很低,可以清楚的看到两岸的滩涂,周围的芦苇荡都被烧掉了。以免被奸细从芦苇荡里面混进来。武昌军水军本来就没有多少战船,在胡兰洲被歼灭了大部分主力以后,现在地金秀湖。只剩下三艘破旧的斗舰,还有十几艘同样破旧的艨艟、走舸、游艇之类地,远远的看过去,那是一片的萧败。
逗留在金秀湖的武昌军水军残部,根据统计还有四百多人,他们已经接到了来自路审中的命令,让他们全力配合董澜的接管工作。原来的水军指挥使方杰自杀身亡。现在地水军临时指挥使乃是福靖,他是个看起来的确很有福气的人,垫着个很大的肚腩。在水军里面,他这样的身材只能说是另类,也就是临时接管的,要是真的让他到船上晃荡半年,恐怕这个肚腩是绝对么有了,皮肤也没有那么白净。福靖本来是路审中的小舅子,平常都在衙门混日子,为危急时刻被路审中放到了这个位置上。正苦不堪言,觉得自己的脑袋随时可能不保,巴不得董澜早点到来。
福靖一早就将军官都集中起来。等候董澜的到来。金秀湖地武昌军水军官兵,还有四百人左右,其中有三十九名军官,包括福靖在内,一共是四十人。他们看到董澜的到来,都脸色各异。总算还好,没有出现大的情况。董澜在舒州地时候,就是直来直往的人物,不懂得如何巴结上司,最后被王博流放到了雷池,在那里默默的呆了好几年的时间,结果他的脾气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客套地,所有的手续都是直来直去,他和福靖简单的说了两句。开门见山的说明刘鼎的决定。表示自己正式接管武昌军水军。脱出苦海的福靖当然要表示欢迎,同时将后面的军官队伍介绍给董澜。这些人都是董澜准备接纳的鹰扬军新成员。自然看得十分的仔细,他从每个军官地面前走过,打量着他们地姿态,打量着他们的神情,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喜地叫道:“周阳?你是不是周阳?”
因为当初负责打击武昌军水军的乃是雷洛,一击得手以后立刻撤退,连战场都没有打扫,这次董澜前来接管武昌军水军,也是刘鼎和艾飞雨的临时决定,因此,鹰扬军搜集到的有关武昌军水军的情报,并不是十分的完善,董澜只知道武昌军水军的主要指挥官的资料,对于武昌军水军的中下层军官,并不十分了解,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一个熟人。
那个瘦高的武昌军水军军官一言不发,恍若对眼前的董澜视若无睹,对董澜的惊喜叫声也是置若罔闻。其他的武昌军军官都悄悄的看着他,两边的人都轻轻的推着他的肩头,示意应该作出反应,可是他依然眯细着眼睛,仿佛完全看不到眼前的董澜,福靖的脸色,未免有点不好看了。
董澜将眼睛凑到那个军官的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他,越来越急切的说道:“你,是不是叫周阳?”
那个军官还是没有回答。全身凝结地好像是雕像一样。
董澜狐疑地盯着他。眉头紧锁。他忽然伸手掀开对方地军服。看到对方肩头上有一道明显地伤疤。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欣然说道:“不错。你就是周阳!周阳。我是董澜啊!你忘记了?当年我们在张宝杰大人手下效劳地时候……”
那个军官冷冷地打断他地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所说地那个周阳已经死了。”
董澜微微一愣。随即欣然说道:“你就是周阳。你就是周阳。你地声音都没有改变!周阳。我们有……差不多十年地时间没有见面了。想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啊!真是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熟人啊!”
周阳冷冷地说道:“是啊!你发现发迹了。哪里还记得我这个老乡?”
董澜微微一窒。随即热情伸手拍着周阳地肩头。随口说道:“你小子。说地什么话呢?”
可是周阳却毫不客气的拿开了他的手,冷冷的说道:“不敢高攀!”
尽管鹰扬军和武昌军开始合作,可是双方间毕竟发生过一场战斗,当初鹰扬军悍然袭击胡兰洲,一举歼灭了武昌军水军的主力,使得武昌军水军指挥使方杰也投水身亡,麾下也有好几百名水军士兵不幸遇难。只要是有血性的汉子。肯定不会忘记这场血腥的战斗,董澜对此也有充分地思想准备,预料到肯定会有武昌军官兵质问自己这件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率先起来发难的,居然是自己的同乡。
董澜和周阳都是徐州人,当年因为庞勋战乱,家人全部死绝,他们走投无路,只好一起投军,偏偏他们运气不好。被分到了千里迢迢之外地洞**湖水军,幸好,当时的水师指挥使张宝杰指挥有方,他们在那里学到了相当多的本领,指望着自己也有机会出人头地的一天。然而,自从强势的张宝杰死后,洞**湖水军就开始零落了,中央朝廷和地方节度使都觉得没有继续保留这支水军的必要,于是纷纷停止了财政供给。水军是需要消耗大量资金的兵种,没有充足地资金。这支水军的结果自然是慢慢的消亡。前途没有希望,下面的军官也纷纷另谋出路,奔走他乡。当时董澜投奔了保信军。周阳却要到朝廷去找亲戚安排工作,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董澜却没有想到周阳居然投效了武昌
扈柳在旁边喝道:“周阳,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周阳冷冷的看着扈柳,一言不发。
董澜对扈柳说道:“扈大人,他是我的老乡。没关系。”
扈柳盯着周阳说道:“周阳,你现在还是武昌军的人,不要没上没下的,董指挥即将成为你的上司,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惹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周阳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里的鄙视神色是非常浓烈的。
董澜对扈柳说道:“扈大人,谢谢你了,剩下地事情。我想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扈柳的确不想和这些即将被解散的水军打交道。那些水军军官看他的眼色,一个个都好像有杀父之仇似的。听了董澜的话,扈柳如同是获得大赦一样,急忙转身走了。董澜注意到,在扈柳转身地刹那,有好几个水军军官都悄悄的往地下吐了几口唾沫,显然是恨透了此人。这是非常细微的动作,说明扈柳等人在此很不得军心,同时鹰扬军的接管将有个良好的开端。
等扈柳告辞而去,董澜依然是亲热的拍着周阳的肩头说道:“你小子,没想到你居然在武昌军,这……”
周阳冷冷的说道:“是啊,没想到我在武昌军吧,怎么没有在胡兰洲将我一起杀掉呢!”
董澜说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那都是各为其主,没有什么好抱怨地,技不如人,只能认命,是吧?当初我们分别地时候,都想到此生可能无缘再见,可是现在,我们不是一起了?可见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发生的,凡事想开点!”
周阳冷冷地说道:“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凡事想开点,就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对于我来说,胡兰洲的事情,就如同是一块压在我胸口上的大石,每天晚上都让我睡不着觉!我有几百名的兄弟死在了你们的偷袭之下,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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