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特行!你周阳做到了吗?你主动承担起管理军队的责任了吗?你主动的动员士兵执行勤务了吗?你主动的鼓舞士兵们的士气了吗?这个世界上,会打仗的人很多,别人将训练好的军队交到他的手上,他当然懂得指挥,赵括也懂得啊!可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将领,哪一个不是亲手锻造出自己的部队的?你看看你自己的部队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指望这样的部队可以打胜仗?呸!不是我殷红林笑话你!是你将自己看的太高了!”
周阳愤怒之下口不择言,狠狠的说道:“那是我没有机会,你懂个屁!”
殷红林冷冷的说道:“我看就是给你机会,你也不会珍惜!因为你根本没有意识到,机会已经向你走来!你也根本没有把握机会的能力,因为你正在将机会狠狠的推开!”
周阳顿时语塞,一口话到了喉咙里,却又硬生生的缩了回去,脸庞涨红的好像蒸熟的螃蟹。
董澜急忙打圆场说道:“老周,别生气,别生气,他的话虽然是尖锐了点,但也是现实,你的部下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心痛的,其中最心痛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你!我董澜是你的老乡,当初我们也是过命的兄弟,我是真心实意的来请你出山的,你对这支部队的了解,远远要比我董澜深得多,以后这个部队的成长,还得你花大心血啊!”
周阳两眼通红,血丝满布,指着殷红林说道:“不行!这是侮辱我的人格!他不向我道歉,我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殷红林寸步不让的说道:“除非你证明我是看错你了,我才有道歉的理由!否则,我凭什么向你道歉?你凭什么要我道歉?”
周阳凶悍的说道:“我就证明给你看!你就得向我道歉!”
殷红林依然是轻蔑的说道:“我看你就是光说不练,你凭什么本事要我向你道歉?”
明知道这是个万劫不复的圈套,盛怒之下的周阳也只好跳下去了,狠狠的说道:“如果我将队伍带起来,到时候,你得公开向我认错!你殷红林就得公开向我周阳认错!”
殷红林毫不迟疑的说道:“你要是将队伍带起来了,我殷红林认你为大哥都没有关系!但是,我很怀疑你的能力。我可不想要一个只知道吹牛的大哥!”
周阳厉声说道:“天地作证,我周阳会证明给你看的!你殷红林日后如果不叫我一声哥哥,你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殷红林轻蔑地耸耸肩。懒得再说,可是他的意思,却明明白白的印在了脸上:你还是管好你地队伍再说吧!
董澜也在悄悄的耸耸肩,殷红林的激将法简直一无是处,五岁的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偏偏周阳就吃这一套,真是怪事。不过这种事情也只有殷红林才能做得出来。就算换了自己,肯定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周阳,因为自己放不下这个身段。你周阳固然是个人才,但是如果要我董澜低声下气的求你,那肯定是做不到的,你爱干就干,不爱干就滚蛋!背后有人说殷红林是纨绔弟子,看来并不完全是对地,有些事情其他人做不来,只有他才做得来。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大,需要找更多有本事的人来帮助自己。所以,他对有本事的人,是真心渴求的,只要能将你拖下水,道歉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才是最懂得挖别人墙角的。其实想想也明白了。刘鼎会让一个纨绔弟子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么?他是刘鼎派驻鄂州的全权代表,肩头上可是肩负着防守鄂州的重大责任啊!
周阳狠狠握着拳头,盯着殷红林,也没有说话,那意思也明明白白地印在脸上:就为了让你这小子向我道歉,我也会将队伍拉起来的!到时候,你这个小子就知错!
董澜换了一种语气,笑眯眯的说道:“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都别说了,你周阳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地本事,狄璇,别愣着,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战场上都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来,为了庆祝你们加入鹰扬军,咱们喝一杯。”
殷红林愕然说道:“喝什么?”
话音未落,董澜已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来,在三人的面前得意的摇晃着。
殷红林看着酒瓶,惊讶的说道:“咦?这不是刚才宴席上地酒么?你居然顺出来了?”
董澜不满的说道:“你说话好难听,什么叫顺?我董澜看起来像贼吗?这是我直接问他们要的,他们总共就给了我一瓶,因为实在是没有更多的了。你俩知道这是什么好酒不?六十三年的剑南烧春啊,李白为了买到这个酒,大冬天的将皮袄都当掉了,整个鄂州据说也就三瓶,我们喝掉了两瓶,这瓶是最后的了。”
董澜将瓶盖打开,顿时酒香四溢,弥漫着整个营房。周阳也是个好酒的,狄璇在此方面也有研究,只闻到酒香,就知道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美酒,顿时酒虫不断地涌动,狄璇还夸张地滚动着喉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自己都无法控制,看到其余三个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只好无奈的苦笑。
虽然被殷红林的激将法套上了鹰扬军的大船,周阳倒也不十分恼怒,他的确不舍得离开这支部队,这支部队的现状也让他痛心。看到董澜带着美酒来看自己,显然的确是有诚意,对自己的无礼,也不免有些后悔,可是他和董澜一样,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认错道歉的,接受他的喝酒邀请,也就是变相的让步了。于是点头说道:“好酒!喝就喝!谁怕你了?”
营房里没有酒杯,只有吃饭用的大海碗,狄璇拿了四个大海碗,董澜将酒都倒满了,一人一碗,刚刚好。
董澜将四个大海碗端起来,脸色凝重,声音激昂的说道:“我董澜跟大家坦诚相见,绝对没有丝毫的隐瞒。现在战火四起,鹰扬军的压力很大,对于鄂州不能投入太多的兵力。我将能带来的兵力,全部都带来了,加上外面的部队,就是我们的全部实力。是否守住鄂州,就看大家的共同努力了。我董澜没有什么客气的,既然来到了鹰扬军的旗帜下,大家就是过命的交情,是生死相依的兄弟!只要我董澜一息尚存,就不会亏待大家的!”
殷红林同样脸色凝重的说道:“我殷红林也是!没什么好说,你周阳带起了队伍,就是我的大哥,不然,我就永远鄙视你!我殷红林肩负着防守鄂州的重任,这是前所未有的胆子,我肩头小,还需要大家帮忙分担!守住了鄂州,我们一起荣华富贵,守不住鄂州,我殷红林抛下新婚的妻子,跟大家共赴黄泉,绝不私自逃离!天地作证,如有虚言,天打雷劈,全家死绝!”
这句话很不激烈,却十分地道,周阳也情不自禁的对他有所改观。
董澜嘟囔着说道:“你这话不爱听,不吉利!”
殷红林不以为然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征战在外,马革裹尸是最好的归宿,怕什么?”
董澜举起大海碗,豪气干云的说道:“来!干杯!”
四个人都觉得**上涌,端起大海碗一饮而尽,酒意上涌,个个的脸色都变得涨红起来。
殷红林酒量一般,干下了这一海碗的烈酒,脚步不免有些轻浮,他想到外面去吹吹风,打开房门出去,却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经降临,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营房里面燃烧着火盆,火光熊熊,他们居然没有察觉到。董澜等人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暗下来,也都走出营房,在殷红林的身边,让夜风吹荡着他们滚烫的身体。
他们抬头看着夜空,只看到今晚居然没有丝毫的云层,天空中繁星点点,都在调皮的眨着眼睛,那一点点的星光,就如同是地面上的一个个人,在漆黑的夜空中,交织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有些星光是非常明亮的,有些星光却异常的黯淡,同样像是地面上生活的每个人,有的人总是那么璀璨绚丽,有的人总是那么默默无闻。
殷红林喃喃自语的说道:“好美的夜空,多美的星光啊!”
周阳也喃喃自语的说道:“我很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
狄璇也是感慨的说道:“我们从来都只是低头看着水面,没想到天空原来也是如此的美丽。”
董澜不解风情的说道:“天空有什么好看的,连个月亮都没有,没意思。”
殷红林和狄璇面面相觑,董澜这个家伙,实在太不合群了,可是他们都喜欢这个不合群的人。
正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正文第252章有个地方叫糁潭(1)
万里长江滚滚直下,沿岸城镇星罗棋布,荆州、鄂州、江州、金陵、润州等大城市散布其间,孕育着无数的人民。但是在光启二年的春天,这些大城市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乃是长江下游一个叫做糁潭的小城镇,鹰扬军和淮西军在此展开了反复的争夺,最终将这个地方变成血的城市。
糁潭是一个很小的城镇,也是江对面宣州的难民跑到江北自发形成的,没有围墙,只有几百间凌乱的建筑物,初步形成了小城镇的规模。糁潭紧靠着长江,对面就是宣州管辖的铜官县(即铜陵市),北方就是淮西军盘踞的庐江,西北方则是鹰扬军驻守的桐城,东北方向则是保信军盘踞的巢县、和州等地。因为战争阴云的笼罩,这个小城的居民已经全部撤离,只剩下驻守该地的鹰扬军将士。整个城镇显得非常的散乱,凌乱的建筑物一片的破败,外表都被江风吹成了灰白色。鹰扬军占领这里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却从来没有进行过认真的建设,不是不想,而是实在不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在这里都随时可能失去。
在军事家的眼中,糁潭这个地方价值非凡,可以同时威胁到淮西军控制的庐江、鹰扬军控制的桐城、保信军控制的和州等地,实实在在是一个四战之地。远的不说,糁潭最能威胁的两个城市,一个就是庐江,一个就是桐城。当初淮西军大举进攻桐城的时候,鹰扬军在糁潭突然登陆。从背后严重威胁到庐江的安全,马上迫使正在进攻桐城的淮西军撤退,淮西军大帅颜觉郦也因此死于非命,可见此地地重要性。始后,鹰扬军一直控制着这里,压制着庐江的淮西军,迫使庐江的淮西军不敢做出大的动作,直到最近鹰扬军兵力大举西调,庐江的淮西军才重新活跃起来。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只有依稀的星光在闪烁,云层很厚,星光因此常常被云层阻挡。糁潭的周围,漆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异常的寂静,没有虫子地叫声,没有蚊虫鼠蚁爬行的声音。仿佛这里的一切生物,都完全消失了。又或者是这里的所有生物,都意识到了某种特别的情况,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来。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吹得人地内心都在发抖。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打仗,实在是痛苦的事情,钢铁做成的甲胄,触碰到肌肉,那种刺骨的冰凉,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刘岱好像猎豹一样。悄悄的潜伏在围墙的后面,纹丝不动,两只眼睛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在他的前面。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点地光亮,那是他精心营造出来的,为的是随时可以发现淮西军地进攻。在那片开阔地的后面,有越来越多的淮西军士兵集合。糁潭这里距离庐江实在太近了,简直就是在庐江的鼻子底下过日子,庐江的淮西军恨透了这个地方。自从过了元宵节开始,刘岱他们就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每天晚上都紧紧的盯着淮西军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就是全军警戒地局面。刘岱深深相信淮西军肯定会在晚上发动进攻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在刘鼎的身边呆久了,已经形成了某种无意识的直觉。
在他的身边,还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鹰扬军士兵,他们同样躲藏在围墙的背后。紧张而谨慎地凝视着前方地黑暗。他们每个人都有两种武器。一种是蛇脊长弓,一种是横刀。刘岱带领的这支部队。算不上鹰扬军地精锐,他们大多数都是年底前才入伍的新兵,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地的难民。他们使用的武器,除了极少数军官的之外,也是其他精锐部队淘汰下来的蛇脊长弓和横刀,由此可以推测他们在鹰扬军中的地位。当然,刘岱本人使用的武器,质量肯定是一流的。
刘鼎身边的鬼雨都战士,只要是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都受到了重用,他们就好像是燎原的星星之火,不断的绽放到其他部队里面去,成为支撑部队的骨干,同时将打不死的刘鼎精神深深的铭刻在每个鹰扬军战士的脑海中。刘岱和刘虎他们一样,都是第一批接受刘鼎严格训练,然后又从鬼雨都到其他部队担任指挥官的人员,刘虎在飞营担任甲旅旅帅,刘岱却成了独立部队的指挥官。他现在指挥的这支部队,暂时隶属于李天翔的指挥,可是却不在李天翔的忠字营战斗序列里面。
糁潭的地方很小,容不下太多的兵力,因此只有刘岱带领的两百人,其实就算糁潭地方很大,刘岱也无法增加多少兵力,因为鹰扬军实在是腾不出更多的兵力了,鹰扬军两面开战,兵力使用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连刘岱这支部队,其实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还没有明确的归属。这让刘岱隐隐间感觉到有点不爽,仿佛自己是被打发了,是被抛弃了,又感觉上面好像有放弃糁潭的意思,要不然怎么只安排两百人死守糁潭?两百人可以死守糁潭么?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自从来到糁潭以后,刘岱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个地方守住,除非是自己死了,否则淮西军休想踏入糁潭半步。这时候的刘岱,还没有接到杨鹭飒在西路取得重大胜利的消息,整个桐城前线的鹰扬军军官,都感觉自己肩头上的压力非常大。对于他来说,关注来自北方的庐江淮西军是最重要的,而糁潭,刚好位于庐江的侧翼,这是庐江的淮西军绝对不敢小觑的。
鹰扬军从上到下,都深深的知道,在淮西军南下黄州的时候,庐江的淮西军肯定会有大动作,他们肯定会向桐城发起猛烈的进攻。试图东西夹击,一举歼灭鹰扬军。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淮西军南下黄州以后,庐江地淮西军就加强了周边地区的控制,源源不断的斥候队伍,一步一步的蚕食着鹰扬军控制的区域。鹰扬军的斥候,主力都抽调了蕲黄两州,斥候大队长狄火扬也到了蕲黄前线,在桐城前线剩下的斥候兵数量不多,袁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不逐渐的收缩斥候的侦察范围。
淮西军的斥候步步进逼,最终完全压制了袁羚带领地鹰扬军斥候,现在糁潭外面三十里外的区域,全部都是淮西军的控制范围,淮西军在这些地方进行兵力上的调动,鹰扬军是根本不知道的,到底有没有更多的淮西军到达庐江。有没有更高级的淮西军军官到达庐江,刘岱他们也是不知道地。这也是刘岱如此谨慎的原因,他潜意识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庐江的危险越来越尖锐了。糁潭不是一个坚固设防的城市,如果淮西军在三十里外的地方集结,然后发起大规模的进攻,糁潭经受的考验将会非常的严峻,故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轻敌大意。
“指挥,你说淮西军真地会来偷袭我们吗?”黑暗中,有战士低声的问道。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看不到这个战士的脸色,但是刘岱想他地脸色一定会有点苍白,握着武器的手说不定也在悄悄的发抖。大战来临。鹰扬军招募了很多新战士,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难民,他们还没有接受全面的训练,就不得不投入了战场。他带领的部队里面,这样的战士至少有四十人。不得不说,这是一桩比较悲惨的事情,残酷地事实表明,他们这样的战士。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