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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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 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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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即使情况再糟糕,自己也有逃回去庐州东山再起地机会。

周水立刻传达命令,保信军缓缓的摆开了阵势。只看到保信军向两边慢慢地拉开,构成了圆月阵的态势。中间的位置,兵力非常的密集,显然是牢牢的将贝礼翊包围在了中间。刀枪如林,在朝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寒光。隐隐间,这个稳固的防守反击阵营,还带有一点点绵里藏针的味道。谁要是不小心撞上去了,说不定会被扎得头破血流的。

刘鼎面色冷峻的说道:“这个贝礼翊,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杨行密脸色凝重的说道:“不是贝礼翊,是他身边的那个军官。此人名叫周水,是贝礼翊麾下头号大将。此人当年在灵州和回鹘人战斗过多次,擅长防守反击,即使面对回鹘人的骑兵,也从不后退半步。他后来调到保信军,本来是要加强保信军的领导力量,可是林度迂腐,对于武夫有偏见,竟然不信任他,最终将他推到了贝礼翊的麾下。贝礼翊此人虽坏,对周水却是极好,也极其信任,因此周水对他也十分忠心。唐千铮和鲜于赫真正忌惮的。其实还是周水。说到正面对阵,我也不是此人的对手。如果不是因为贝礼翊没有带来足够的兵力,我是不赞成今日就和他决战的。”

三眼都的情报里面也提到这个周水,此人的确在灵州战斗过多年,里面有沉稳坚毅等类似地评语,灵州(今宁夏灵武附近)是关中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唐军、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吐谷浑人,都先后在此争夺,大小战斗至少数百场,战死人数起码在五十万以上,此人最终能够活下来,可见的确是保信军的一员名将,只是贝礼翊一直都不是鹰扬军重点打击的目标,刘鼎暂时也腾不出手来谋划庐州。因此对于庐州保信军的相关情报不是很熟悉。这个周水有印象,可是却没有十分了解。以他地估计,周水愿意跟随贝礼翊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有限。不过杨行密既然对此人的评价如此之高,他也就留心了。

刘鼎点点头,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有把握冲破对方的阵势吗?”

话音未落,江沁翎已经热切的叫道:“大人,将攻击任务交给我们糁潭都吧!”

萧骞迪还在怀宁继续养伤,糁潭都现在是江沁翎在代替指挥,糁潭都刚刚成立,正是需要打响名气的时候。江沁翎来自罡字营,私底下还是有点自恃清高的,但是在糁潭战役中,却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能错过。何况,这种正面强攻地任务,向来都是罡字营最擅长的,刘鼎身边除了同样来自糁潭都的屈飞韬。别人都不擅长正规战。

刘鼎点点头:“好!”

江沁翎马上下达了进攻地命令。

啾啾啾!

大型弩机纷纷发出凶狠的箭镞,刺耳的破空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在这些弩机的面前,生命就如同是地上的蚂蚁一样的脆弱,随时都会被漆黑的箭头带走。然而,保信军的盾牌阵也同样的坚固,他们使用地,全部都是生铁打造的大盾牌,这种盾牌非常的笨重。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带着这种盾牌行军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不过,这种盾牌的防护性能的确很好。甚至面对敌人骑兵的冲锋,也能有效的抵挡一段时间。由此可见,贝礼翊在发动政变以后,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好,行军出入都携带这么沉重的盾牌,就是担心突然受到不明人物地袭击。

当然,这样的盾牌的确是抵挡弩箭的利器,它们相互搭扣在一起,就组成了一道真正的铜墙铁壁。只看到一枚枚的弩箭打在厚厚的塔形盾牌上,要么纷纷被弹开,要么纷纷被折断。残缺不全的箭镞不断的落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凌乱不堪。中间固然有保信军士兵被弩箭射中,惨叫着倒地,但是总体上,保信军倒下地人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将他们击溃的效果。周水在后面挥舞着指挥刀,冷静地保持着保信军的队形。

刘鼎到巢县来,并不准备和贝礼翊交战的,因此没有携带震天雷。事实上,在糁潭战役的时候,震天雷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黑粉部队全部都撤退到了太湖,努力生产和囤积更多的黑色火药。由于进入了雨季,黑色火药的生产和使用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鹰扬军必须将剩余的黑色火药都集中起来,以便攻克庐江,这会儿在巢县自然是完全没有黑色火药的踪影。

贝礼翊也带来了相当数量的弩机,马上进行了反击。一枚枚的弩箭,同样向着进攻中的鹰扬军呼啸而来。然而,早有准备的杨行密,同样秘密囤积了大量的弩机,现在这些弩机全部都调拨给了糁潭都。屈飞韬在后面亲自指挥弩箭射击,暂时将保信军的弩机压了下去。

“前进!”

江沁翎果敢的下达了命令。

鹰扬军将士举着盾牌,快步前进。

啾啾啾!

保信军的弩机再次呼啸起来,射出一枚枚同样凶狠的弩箭。

弩箭射在鹰扬军的盾牌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夹杂着弩箭射中人体的噗哧噗哧的声音。说实话,鹰扬军的这些盾牌,都是单兵使用的,只适合在格斗中使用,根本无法抵抗强劲而密集地弩箭。在弩箭的肆虐中,有些鹰扬军士兵不幸倒下。鲜血很快染红了暗青色的土地,可是他们的队列并没有被打乱,还在继续保持快速前进。然而,他们距离敌人越近,敌人的弩箭就越是密集,鹰扬军付出的代价越来越大。不断有人倒下,前进地速度也更慢了。刘鼎在后面悄悄的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的,江沁翎急躁了,以致上了周水的当。

周水的布阵非常严密,摆明是稳守反击的阵营,可是江沁翎没有破解这一点,而是将部队直接压了上去,正中周水的下怀。周水还有意识的下令正面的保信军逐渐退缩,以便诱使鹰扬军陷入保信军地陷阱。到时候两翼的保信军同时发射弩箭,压上的鹰扬军三面受敌,伤亡将会非常惨重。幸好。江沁翎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错误,也看透了周水地陷阱,他当即下令部队撤退。那边保信军的周水,自然是失望至极,却也不敢追击。于是,两军尚未接触,却又立刻分开了,双方的损伤都在百人左右,单独论数字。鹰扬军的伤亡还要大一些。

糁潭都的第一次进攻并没有成功,刘鼎并没有觉得意外。其实对于刘鼎来说,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正规的战斗。这样的战斗,个人的骁勇,个人地策略,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这是正规的战斗,没有任何作弊的可能。哪怕是他立刻出动鬼雨都,也无法立刻挽回劣势。鬼雨都就算善战,在这样严密的防守面前。也发挥不了优势,反而会白白的浪费兵力。

严格说起来,鹰扬军毕竟是新崛起的势力,还没有成熟,还有太多的方面需要完善。尽管在某些地方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可是距离一支真正地铁军还很远。尤其是部队的核心战斗力,战斗精神,都正在慢慢的培养当中,这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培养起来的。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凝聚。需要大量的经验来沉淀,欲速则不达。

黄巢起义军的失败充分说明。投机取巧在战场上只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却不能持久。最高水平的战斗,很难发现对方地缺点,除非对方地将领水平和自己相差太远。然而,任何一个强大的势力,都必然有一两名名将坐阵,他们是轻易不会犯错地,因此,决定战斗胜负的根本因素,还在于部队的素质,在于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部队打硬仗、正规仗的战斗力。任何大势力之间的争夺,都不可能是一两场战斗就可以决定的,在旷日持久的战斗里面,部队应对硬仗的坚韧程度,部队坚持长期作战的顽强精神,决定着战斗的胜负。

这样的例子在淮西军身上也得到了验证,尽管淮西军攻占了很多地方,看起来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可是一旦遇到真正的没有缺点的对手,或者是很少缺点的对手,淮西军就蔫了。例如糁潭战役,鹰扬军并没有真正击败淮西军,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和毅力,坚持到了淮西军自己放弃的地步。糁潭完全是淮西军自己不得不放弃的,因为他们再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糁潭战斗的失利,对于淮西军绝对不是好消息,别的节度使势力很快就会复制这样的战斗经验,和淮西军展开持久战,直到让淮西军无法坚持下去为止。事实上,这样的战斗,糁潭绝对不是先例,黄巢攻打陈州、秦宗权攻打陈州,经年累月,屡战屡败,就是没有陈州节度使赵那样的顽强意志,最终不得不撤军。

尽管鹰扬军里面也有不少的将领,各有各的本事,上阵杀敌都是好手,可是真的要打硬仗、恶仗,还是要靠韦国勇这样的将领。杨鹭飒固然可以寻找对方的间隙进行袭击,创造巴水左岸的胜利。然而,一旦他遇到韦国勇这样的将领,极有可能无计可施。如果飞营和罡字营这样摆开阵势对抗,杨鹭飒十有八九要败下阵来。

随着鹰扬军控制区的逐渐扩大,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他们不可能像淮西军那样,没有战斗的动力,没有战斗的目标,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坚持。宣武军、河东军、凤翔军。都是相当强悍的军事力量,他们最擅长的,依然是正规地作战方式,鹰扬军在这方面如果不改变投机取巧的作风,以后将会非常困难,甚至有可能失败。刘鼎希望。鹰扬军从现在开始,就要建立正规化的战斗规划,培养一批好像韦国勇那样的将领,但是遗憾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江沁翎等人还是没有完全成熟。

当然,他不能苛求太多,任何人地成长都是需要时间的。

“不要着急,慢慢进攻。”

在江沁翎负荆请罪的时候。刘鼎沉静的对江沁翎说道。

江沁翎本来就是罡字营出来的,长期跟随在韦国勇的身边,对于正规战很有一套。他很快意识到了犯下了急躁的毛病。于是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将保信军当做了强悍的对手来看待。他仔细和屈飞韬交换了意见,制定了严密的正面进攻方案。他下令调集各类型地重型武器,将所有的家当都摆出来,决心和保信军面对面的打个最传统地阵地战。

调整了部署以后,鹰扬军在下午继续发动攻击。这一次,江沁翎和屈飞韬都将罡字营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前面,依然是盾牌阵,加强了大量的塔形盾牌以后。对保信军的弩箭有了良好的防护效果。后面则是弓弩手,大量的弓箭手,大量的连弩手,中间夹杂着大量的单兵弩,有的士兵甚至携带了三把单兵弩。弩箭一直是唐军最犀利地杀手武器,江沁翎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限,铺天盖地的箭雨,将士对保信军的严峻考验。

在强弩手的后面,是三百人的陌刀阵。这些陌刀是秦汉铁匠铺根据鹰扬军的实际情况,缩小了比例制成的,由于使用了新型的钢材,陌刀的威力没有降低,但是重量却大大减少,使得陌刀地装备数量大大增加,密集的陌刀阵,对于任何敌人来说,都有极大的心理震慑力。一旦他们和敌人前锋接触。这些陌刀就是撕裂敌人防线的最犀利武器。

在陌刀阵的背后。是数十台大型弩机,弩箭已经全部用绞盘机上好在弓弦上。只要一下掰掉机括,数百枚的弩箭就可以呼啸而出。在大型弩机的背后,后面还有霹雳车,抛射筐里面装载的,全部都是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它们地作用,不是要大量地杀伤敌人,而是震慑敌人,同时引起敌人队列的混乱。对于密集列阵地保信军士兵来说,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弹,想要面不改色的话,是很难的,而只要他们出现稍微的慌乱,例如移动自己的位置,就极有可能引起整个队列的骚动,最终发展成不可控制的混乱。当然,这一点和敌人的纪律性是密切相关的,如果敌人的纪律性足够强的话,士兵哪怕被石弹活活砸死,也是绝对不会动弹的。然而,江沁翎和屈飞韬都觉得,贝礼翊的麾下,未必有这样的纪律性。

这里的地势非常的平坦,正好让江沁翎展开全部的兵力,当一切准备都全部做好以后,整个天地间都似乎蒙上了淡淡的杀气,死亡的阴影,逐渐的笼罩在保信军的头顶上。果然,保信军大将周水马上察觉到不妙了,鹰扬军摆出的阵型,正是他这种稳守反击队形的克星。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他,不害怕敌人的骑兵,不害怕敌人的闪电冲锋,就是担心这种纯粹的兵力和装备上的对抗。更要命的是,周水已经察觉到,他麾下的保信军士兵,无论是素质还是士气,都不如对面的鹰扬军,这是最致命的缺陷。这样的缺陷往往预先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如果贝礼翊带来了庐州的全部军队,依靠优势兵力的运用,周水还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鹰扬军的攻击,一切都只能看战场的临时发挥了。

贝礼翊同样意识到不妙,他急匆匆的赶到周水的身边,凝视着周水的眼睛。结果,他从周水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贝礼翊的一颗心,马上沉下去了。周水是他麾下唯一能打仗的将领,如果连他都觉得没有希望了,这场战斗地胜负看来已经注定。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应该离开庐州,主动到巢县来送死的。果然,随着江沁翎一声令下,鹰扬军的所有武器都全力发动,密集的石弹不断的落下。保信军果然出现了混乱,即使周水挥剑杀人也不能制止。保信军的先天性不足,在林度担任节度使地时候,不经意的受到林度的压制和削弱,部队的经费严重不足,装备和训练都受到极大的影响。在贝礼翊发动政变以后,保信军的军心又严重分散,官兵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目标,尤其是贝礼翊和淮西军的秘密勾结。更加让保信军军心涣散,就算他周水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改变这种根本性的缺陷。

保信军地队列出现了混乱。立刻就被鹰扬军抓住了。鹰扬军的石弹,持续不断的落在混乱地缺口中,继续将混乱扩大。也许是老天有意灭亡贝礼翊,周水连续派了两个军官到混乱区域去恢复秩序,结果都被突如其来的石弹当场砸死。在战场上,这样的几率是极小的,可是偏偏被保信军遇上了,周水除了暗自感慨老天不帮忙之余,只好亲自到那里去恢复秩序。他在士兵中的威信很高。他人到了那里以后,混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可是,周水的移动位置,也打乱了保信军其他的部署,让鹰扬军有了进攻的机会。

从周水所在地位置看过去,进攻的鹰扬军保持着严密的队形,缓缓的前进,严密的盾牌将他们掩护的严严实实的。鹰扬军的大型弩机进入射程以后,同时开始发射。弩箭给保信军前面的盾牌增加了极大地压力,密集的弩箭打在盾牌上,就好像是不断有珍珠掉在玉盘上一样,只是声音要沉闷的多。保信军的盾牌防护还是很严密的,出现的伤亡并不多。可是,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鹰扬军大量装备的单兵弩,也对天斜斜发射,密集的弩箭腾空而起。几乎掩盖了太阳地光辉。这些弩箭从天空中折射下来。对保信军地伤害要比正面的弩箭大多了。

保信军当然不能示弱,马上展开反击。然而。他们地反击不能阻止鹰扬军的靠近,弩箭打在鹰扬军的大型塔盾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大部分都掉落在地。鹰扬军的单兵弩继续对天射击,让密集的弩箭从天空折射下来,间接性的攻击保信军的后方。在保信军的后方,盾牌的防护性能要大大降低,不少保信军士兵甚至连盾牌都没有,在这样的箭雨下,自然是纷纷倒地。周水下令部队不停的变换位置,可是效果不大,保信军的伤亡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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