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刚好是七月的中午,天气闷热,热辣辣的太阳挂在天上,可怜几百名淮西军士兵,顶着烈日,在山间小路上停停走走,热辣辣的太阳将地面烤得发烫,淮西军士兵苦不堪言,好多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虚脱过去了。然而,慑于军令,谁也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用最大的毅力来苦苦的忍受,但是内心的不满,已经快到了爆发的地步了。
接到消息的葛宁终于不得不考虑自己是否过于小心谨慎了,部队在烈日下暴晒,肯定会出问题的,淮西军士兵是怎么抓来的,他非常的清楚,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这些兵丁会毫不犹豫地用大砍刀砍掉他的脑袋,因此,他必须考虑士兵们的忍受程度,以避免士兵们产生大的暴乱。在这样的高温酷热下,人的情绪特别容易暴躁,产生暴乱的几率自然也大大的增加了。
可是,万一前面真的有清淮军的埋伏,那又怎么办?
嗖!
噗嗤!
前面突然又传来箭镞破空的声音,跟着消息传来,又有一名淮西军斥候被射杀,可是依然没有发现清淮军弓箭手的踪影。葛宁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杀了斥候队长,清淮军这样小偷小摸专门搞些小动作,但是追上去又不见踪影,难道真的仅仅是要迟缓自己的行军速度?难道走马岗真的没有清淮军的主力?
这时候,蓝衣侯再次忍耐不住了,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都是英雄好汉,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们是天生的战士!无畏于战斗!与其在这里被太阳活活的晒死,还不如被清淮军伏击而死!各位兄弟,看看你们的前锋!多么的英勇彪悍啊!被几个清淮军的蟊贼给吓破了胆子!走马岗有清淮军的伏击?哈哈,当然有!走马岗至少有清淮军的三个弓箭手!可是,我们却有几百名的兄弟!难道,大家就宁愿在这里晒死……”
其余的淮西军都流露出赞同的目光。
葛宁狠狠地盯着蓝衣侯,阴沉着脸不说话,他手下那些紫焰都士兵则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的同伴。
毫无疑问,蓝衣侯的煽动绝对是充满了诱惑力的。现在的淮西军士兵,已经被折磨得十分的疲惫,清淮军的弓箭手好像幽灵一样的出现,让他们根本无法安心休息,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要进入战斗状态,在山岭间爬上爬下的。在这样的高温条件下,根本无法就地休息,哪怕是那些久经考验的紫焰都士兵,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斥候不久以后又回来了,送来了最新的消息,确信前面三百步范围内都没有清淮军的伏兵。葛宁这才下令部队继续前进,却还显得小心翼翼的,他总是觉得清淮军不会轻易的放弃这么有利的地形,刘鼎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待着自己。果然,前进了四五百步以后,终于发现了刘鼎等人的身影,又有一名淮西军斥候被射杀,但是,当淮西军准备战斗的时候,清淮军又不见了。
“他娘的!再探!”葛宁大声地骂着脏话,饶是他再沉静,这样被对方不断的骚扰和戏弄,也快要发火了。如果他不做出一点像样的反应来,恐怕手下的士兵将要极度的蔑视自己了。
“刘鼎!”蓝衣侯蓦然发现了刘鼎的身影,居然距离自己不足百步,顿时状若疯狂,恶狠狠的追了上来,结果他的士兵们都没有动作。蓝衣侯自己追出了几十步,发现身边只有几个老家人跟随,只好怒气冲冲的折返回来。没有淮西军的协助,他就算追上了刘鼎,也不过是主动送死而已,何况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的。
斥候源源不断的送回来情报,报告没有发现清淮军的踪影,葛宁这时候终于深信不疑,走马岗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没有发现清淮军大规模进攻的痕迹,说明清淮军根本没有在此设伏的决心。他有点恼火自己的过于小心,又让颜觉郦抓住了小辫子,同时,又开始有点鄙视刘鼎,他居然没有讲这个战略要地牢牢地控制住,看来他的本事也是仅仅如此。
“加速前进!天黑前赶到霍山!”葛宁大声吼叫着,下达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命令。
正文第65章红河滩(1)
淮西军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一路赶往霍山,到达红河滩的时候,已经有些暮色,天地间一片的苍茫。白天紧张劳累了一天的淮西军,来到红河滩以后,发现这里水流潺潺,冰凉清澈,再也忍受不住了,纷纷要求葛宁下令,暂时歇息一会儿,喝口水,洗个澡,好些淮西军士兵已经疲惫的根本没有等待命令,就装作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水中享受去了。
葛宁见状,明白部队的不满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如果不答应他们这个要求,随时都会炸营。如果不稍作休息,根本没有力气继续前往霍山县。他自己也觉得疲惫不堪,当即下令部队在这里暂时歇息,于是淮西军士兵纷纷扔下了武器,脱掉了盔甲,跳入水中。葛宁还是比较清醒地,向旁边派出了斥候,同时下令洗澡的士兵将武器集中起来放好,整齐的架在河岸上,不要看起来好像一群叫花子的样子。
淮西军的斥候本来就是最疲惫的,一路上被刘鼎和令狐翼百般挑逗,爬上爬下的,两条腿感觉根本不属于自己了,这时候看到同伴都下水舒服去了,他们还要在四周搜索戒备,心里的不痛快可谓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心思认真搜索?何况连走马岗这么险要的地方,清淮军都没有设伏,难道他们会在这样的河滩上设伏吗?简直是开玩笑!因此,淮西军的斥候也就装模作样的搜索,身体却始终没有离开河水多远,眼睛紧紧的盯着清澈而冰凉的河水,等待着自己下水的命令。
蓝衣侯临时招徕的那些人,还不是真正的士兵,纪律观念非常淡薄,这时候已经全部浸泡在河水里面了,蓝衣侯潜意识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这次进军的主力毫无疑问是淮西军,淮西军的士兵都已经放羊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又何必循规蹈矩?因此,他自己虽然没有下水,却也没有怎么阻拦。
葛宁自己在河岸边站了一会儿,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也放下心来了。他也脱了沉甸甸的盔甲,扔在沙滩上,和旁边值班的军官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下水。他是淮西军的军官,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明光铠,这东西在战场上当然很有用,可是行军的时候实在是灾难,尤其是这么炎热的天气,他自己浑身上下也都被汗水浸泡透了,粘糊糊的,瘙痒难忍。这时候将明光铠脱了,那种舒服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嗖!
忽然间,葛宁觉得自己的耳边好像传来非常尖锐的声音,跟着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侧,一头栽倒在河水中。长期的征战生涯,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被暗箭射中了,该死的清淮军,该死的刘鼎。他想要努力的转过头来,寻找箭镞飞来的方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无奈的看着明净的河水距离眼睛越来越近,最终变成一片的漆黑。
河水很冰凉很舒服……
这是葛宁最后的意识。
“敌袭!”淮西军的斥候大声尖叫起来,急忙弯弓搭箭,进行反击。
正在河水中享受冰凉惬意的淮西军士兵,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他们的反应已经晚了。
清淮军就在这时候突然杀到,早就测算好的清淮军弓箭手,齐刷刷的举起蛇脊长弓,向天空射出了第一排的箭镞。苍茫的天空中,上百的箭镞横空掠过,苍茫的夜色,完全掩盖了箭镞的轨迹,当他们整齐的落在最大的河湾中,河湾中正在戏水嬉戏的几十名淮西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铺天盖地的箭镞射中,参叫着倒在河水中。
明净的淠水,顿时变成了一片的血红,被射死的淮西军士兵,尸体先是沉下去,然后再漂浮起来,最后顺着河水缓缓地飘走。那些受伤的淮西军士兵,在猩红的河水中拼命的挣扎,将水花扑通扑通的溅得老高老高,可是却没有机会摆脱自己的命运。他们的武器,他们的盔甲,都远在上百步之外的河滩上,而清淮军顺着河滩蜂拥而来,首先抢占的目标就是他们的武器。
天啊!
清淮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几乎所有的淮西军都同时绝望了。
蓝衣侯见机不妙,马上一头跃入了河水中,再也没有了踪影。
嗖!
刘鼎举起铁臂弓,对着前面密集的淮西军嗖的就是一箭。
他没有瞄准,也不需要瞄准,目标就在眼前。
铁骨箭呼啸而去,撕裂了大地的苍茫,贴着水面射入一个淮西军士兵的左肋,鲜血飞溅之间,将他的身体带的从水中飞了出来,在狠狠地抛入后面的河水中,溅起血红色的浪花。铁骨箭继续前进,又将一个淮西军士兵的头颅硬生生的碎裂,发出清脆的爆裂声,跟着撞到了一个淮西军士兵的大腿上,这个淮西军士兵的大腿当场断裂,可是他本人却还没有感觉到,还在继续从水中爬起来,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摔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少了一条腿。
噗嗤!
最终,铁骨箭掠过水面,射入了一个淮西军士兵的后背,将他牢牢地盯在河岸的边缘。这个淮西军士兵的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发现自己受到袭击以后,马上跳了起来,要去拿自己的武器,然而,它距离岸边还有不到五步的距离,但是却永远都没有机会继续前进了。跟在他后面的淮西军动作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窒,跟着清淮军弓箭手的箭镞已经从天空上落下来,惨叫声接二连三的迸发出来,河岸边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几十具的尸体。
受伤的淮西军士兵还在艰难的向前爬进,只要找到武器,他们才有机会反抗。他们已经看到了武器,已经看到了盔甲,这一切距离他们最多只有五十步,仿佛触手可及,可是该死的,清淮军的弓箭手仿佛非常明白他们的心思,死死的用弓箭封锁了这短短的五十步的距离。那一片片的箭雨,对于毫无防护的淮西军士兵来说,就如同是地狱里死神的魔爪。
“杀!”
“杀啊!”
刘鼎大吼一声,带着沈梦等人冲出去,目标是敌人的一堆堆武器。
受到袭击的淮西军士兵大吃一惊,慌慌张张的从水中爬起来,想要抢回自己的武器和盔甲。然而,西南方大量涌现的清淮军弓箭手,已经将密集的箭雨倾泻在河水中,坚决不给他们上来的机会。清淮军的弓箭手除了齐射以外,还有二十名箭法比较高超的,专门负责单个射杀敌人,每一枚箭镞掠过,都要带走或者重创一条生命。
有几个冲得最快的淮西军士兵,已经靠近了岸边的武器,但是刘鼎一扬手,三枚三棱刺脱手而去,三个淮西军惨叫着倒地,却还没有完全断气,只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喉咙中发出无可奈何的惨叫声。刘鼎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后面跟上的清淮军士兵顺手给他们一刀,于是惨叫声就嘎然而止了。
刘鼎冲到最大的一堆武器面前,手握横刀,拦住了冲上来了淮西军士兵,双方迅即纠缠在一起。淮西军的人数虽然多,可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盔甲,没有武器,只能白白的挨打。留在岸边警戒的淮西军士兵,也都是疲惫不堪的,哪里是刘鼎他们的对手?刘鼎手中的横刀上下翻飞,连续剁翻了十几个敌人以后,再也没有敌人敢靠近了。
淮西军在下水前,将武器堆放在了一起,本来这是严格执行纪律的行为,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成了最致命的错误。河水中的淮西军士兵,根本没有武器,绝大多数人浑身上下都是赤裸裸的,在清淮军的弓箭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那些还没有下水的淮西军士兵,本来是负责看守武器的,可是天气的确难忍,他们也走到了河水边,浇水给自己降温。诺大的六大堆武器,只有零星几个淮西军在看守,当场就被乌杰和令狐翼射杀了。
淮西军走了一天的路,已经疲惫不堪,又是猝不及防,清淮军却是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精心筹划。战斗一开始,高下力辩。淮西军空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是士兵们手中连武器都没有,又如何反击?清淮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刘鼎将压箱底的人数都拉出来了,那些组织齐射的弓箭手,接受训练的时间还不到三天,如果面对面的交锋,清淮军必败无疑,可是一边倒的屠杀,却极大的鼓励了这些弓箭手的信心。
绵密的竹箭好像雨点一样的落下,淮西军士兵不断的倒下,整条淠水河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淮西军士兵拼命的想要从水中爬起来,可是清淮军的弓箭却让他们无法上来。河水推动着死尸不断的飘荡,也阻碍了淮西军士兵的行动。当然,最最致命的还是,令狐翼一箭射死了葛宁,整个淮西军士兵顿时群龙无首。不但葛宁第一个被杀死,淮西军最精锐的紫焰都士兵,也在第一波箭雨的覆盖下,伤亡了三分之二以上。
“前进!”
刘鼎打着手势,喝令清淮军紧密推进,压缩淮西军的战圈。淮西军的战圈越是被压缩,人员就越密集,清淮军的弓箭手就越是能够发挥作用。淮西军士兵当然明白这一点,他们中也有些人死战不退,可是刘鼎手中的横刀实在太凶狠,迫使他们不得不后退,结果一阵阵的箭雨不断落下,淮西军士兵源源不断地倒下。
“继续前进!”
清淮军连续射出了十多波的箭雨以后,继续整体推进,压缩战场的空间。在弓箭手的前面,是气势汹汹的刀手,为首的就是刘鼎和沈梦,横刀散发出的光芒,让这个苍茫的夜晚,带起了深深的寒意。由于清淮军抢占了淮西军大部分的武器和盔甲淮西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在明亮的刀光面前,淮西军士兵的脸色都格外的苍白。
正文第66章红河滩(2)
“杀!”
“杀!”
“杀!”
沈梦用横刀敲打着刀鞘,发出梆梆梆的声音,同时嘴巴里大声地吼叫着。清淮军士兵也同样吼叫起来,杀杀杀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红河滩,淮西军士兵感觉到更加的绝望了。不知道谁在河滩上燃起了两堆篝火,篝火在晚风中跳动着,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就如同是死神的两个血红的眼睛。
“撤退!撤退!”
蓝衣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自己带头抱头鼠窜。葛宁死了,淮西军乱作一团,蓝衣侯见机不妙,急忙下令部队在北岸集结,然而,慌乱中的淮西军,能够集合起来的,只有那些富有经验的紫焰都士兵,他们毕竟是精锐,尽管有大半部分已经被杀死,可是剩下的依然在顽强的抵抗,靠近他们的清淮军士兵纷纷被他们杀死。
“杀!”
刘鼎和沈梦打个手势,率队杀入了这些紫焰都士兵的队伍中。
噗!
刘鼎的横刀当头劈下,一个紫焰都士兵的脑袋顿时被剖做两半,脑浆和鲜血喷起半尺高。刘鼎的手肘跟着向后一撞,又有一个紫焰都士兵捂着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倒下。旁边的紫焰都士兵嗷嗷叫着,失去理智的冲了上来,刘鼎挥刀一旋,刀光闪耀中,脚尖狠狠地往前踹,瞬间又有四个紫焰都士兵倒下。锋利的横刀丛他们的腰间掠过,硬生生的将他们全部削做了两段,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好些淮西军士兵和清淮军士兵都是头一次上战场,蓦然看见这样的场景,竟然顾不得两军交战,当场就在那里弯腰呕吐。结果在呕吐中,敌人纷纷从四周拥上来,将他们杀死。还有不少人神情呆滞,双脚发软,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一切都是依靠人体的本能的做出反应。
“向前冲!”
刘鼎提着一个清淮军士兵的衣领,喝令他继续向前。这个清淮军士兵懵懵懂懂的向前冲,看到对面上来一个淮西军士兵,急忙举起弯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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